第17章 ☆、拾柒
物體自高處落入池塘，驚起水花四濺，錦鯉四處逃竄。待水面平息後，錦鯉們又緩緩地游回來，好奇地圍繞這個神秘物體游動。
暗處的月照抽了抽嘴角，為什麽他們要接下如此重大且詭異的保護任務？
一旁的貪狼跟着嘆氣，“聯系夜哥吧。哥們我實在不懂這位美人的腦回路。”
：“夜哥，那位從房間裏跳池塘了……你知道我們不好和她有肢體接觸。抱歉。”既要保護她，又要避免這類情況，難上加難。
林涼漂浮在池塘裏，閉着眼睛，忍受着池水對她心髒造成的壓迫力。她需要冷靜，什麽都不願意想。果然這個方法很棒，既沒如她想象中一般難受，又讓她果真什麽也沒法想。
：“林姑娘，麻煩你浮上來吧。”有人對她說。
她沒有回應。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雖然有生理性的難受，但她也算享受這個過程。
直到有人猛然将她撈起來，風從她兩旁掠過，她受到了驚吓，倉皇地睜開眼睛，一眼望進他眼裏。她有三秒屏住呼吸，然後非常委屈地說，“我錯了，我想回家。”
她的臉上還有水，但他知道，她眼睛裏的是熱淚。
：“再等等。”他回答她。
林涼原地打坐，身上的濕衣服漸漸變幹。她垂着頭，不看他，不說話。
他也靜靜地看着她，一言不發。
氣氛靜默且僵持。
：“不要着急，我在搜集信息。”他打破了沉默。
：“謝謝……”她下意識地回答他。
：“我不需要謝謝。”
：“……”得了，又踩馬蜂窩了。
：“你怎麽往池塘裏跳？”他又問。
：“我想讓腦袋清醒一下。”
：“有別的方式。”
：“我只想到這種方式。”
：“呵……”他輕笑出聲，“因為你傻。”
：“……”很好，他終于說出了他的心聲，“我是不聰明。所以我想不明白，是你傻還是我傻？”她勇敢地直抒胸臆。小心髒激烈地跳動着，既是緊張，又是暢快。她必須要問了，回不回答是他的事!
：“我怎麽了？”
：“如果我是你，我會讨厭甚至憎恨這個叫林涼的人。”
：“可你不是。”
：“……”她沉默，他在反駁她？那麽……
：“你什麽意思？”
：“你怎麽理解？”他反過來問她。
：“不能理解。”
：“那算了。”
：“……”一言不合就是僵持。
林涼有點理解為什麽喵太總是說他很酷了。因為他不想說，誰也不能讓他開口。
：“你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他突然主動這樣說。
：“傻得很有意思嗎？”她自嘲。
：“嗯。”
：“……”很好，很酷，“這真的沒法聊下去了。”
：“你想怎麽聊？”他問。
：“真誠爽快一點，好嗎？”
：“可以，你說。”他答應了。
：“……”林涼又在斟酌詞句，“你……是不是傻？”
：“……”酷酷的喵哥硬生生地因為這句意料之外的話啞然失笑，“你希望我怎麽回答？”
：“我問你啊，認真的，你答應了要真誠爽快地回答。”
：“沒你傻。”他立刻回答。
：“……OK，可以。”林涼只能接受，“你……”
：“是你單方面問我還是你來我往地對話？”他打斷了她。
：“……”她希望是前者，但只能說是，“就當玩真心話好了，一人一問。”
：“有大冒險嗎？”他問。
：“沒有，該我問了。”
：“……”他就這樣失去了一個問話機會。
：“咳……”她為自己的機智點贊，“你每天都在忙什麽？”
可以，主動問他想回答的問題。他答，“養家。”
：“……”下一問題難道要問他的家指什麽？
：“你怕我？”他問。
：“不，我是不能理解你。”她坦誠地回答，“你會不會故意傷害我？”
：“不會。”他看着她的眼睛，毫不猶豫地回答，“你認為我會騙你？”
：“……不了解一個人的時候不能勉強完全信任他。”她回答，“所以，不會的可能性比會更大。”
傻得很乖巧，他想，“可以。”
：“我之前玩游戲的時候，不管我上哪個號，你是不是曾在暗中觀察我……？”她有點緊張。
他沒有很幹脆地回答，“嗯……随便看看。”一頓，“對于這一點，你怎麽想？”
：“……你很閑嗎？這是我的感受。”她連忙補充，“我的問題是，你能透過屏幕看到現實的我嗎？”
真聰明。他回答，“能。”
：“……卧槽？”她情不自禁地發出驚呼。
：“別慌。”這樣說的他卻問，“你在擔心我看到什麽？”頗有明知故問的意思。
林涼輕而易舉地就能想到一大堆丢臉的事。毫不設防的情況下，她還能端正如仙女不成？
：“沒，擔心我曾經的室友吧，畢竟女生宿舍……都懂。”
：“你沒說真話，我也沒看到你說的這類情況。”他指出來。
：“……我又丢臉了呗，而且是各種各樣數不清的丢臉。你看我幹嘛呀……”林涼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嗯，我問你，現實的我長得很像蘿莉吧？”
：“嗯，很乖巧。”他回答。這坑挖得實在明顯，但他只能一腳踩下去。
：“……我去。你特麽還說我在你眼裏不是小女孩!說得我都信了!騙子!”氣得她雙臉通紅，語氣激烈。
他依舊平靜地說，“沒有騙你。這一句話，有特殊的語境。”
：“你要說現在的我不是小女孩，可以啊，可這不是我啊!”林涼激動地回答。
這雷區踩得他一愣一愣的，“很遺憾你沒有自帶身體來這裏？”
：“……一點都不遺憾!”她整個人如貓炸毛，“我要是自帶身體穿越我就去摔【陰陽兩界】!”斬釘截鐵，視死如歸。
所謂【陰陽兩界】，是要玩家以重傷狀态意外觸發的奇遇。有這樣追求的玩家都會在游戲裏花式尋死。
：“明白了。”她果然對自己的長相極其不滿意。
：“又該我問了……”林涼平複自己的心情，“道姑是不是喜歡你？”
：“……你指誰？”他反問。
還有很多道姑喜歡他嗎？作為“喵哥×道姑”CP黨，有點滿足。她完善自己的問題，“【有涼明月】這個道姑是不是喜歡你？”
他看着她笑，“你應該問有涼明月。”
他的笑絕對別有深意。等她反應過來，呵，她的臉又紅了。她現在頂着【有涼明月】的名字，他是這個意思吧？
：“你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因為覺得你們之間有故事。可以說一下道姑怎麽發現你還……在嗎？”逐漸接近核心問題，她就比較忐忑不安。
：“沒有故事。”他否認，“就在舊棧臺，偶然發現。你繼續問。”
：“你不問了？”
：“有需要再問。”
：“你們為什麽瞞着小少爺偷偷聯系？”
：“不是偷偷聯系，只是偶爾說幾句話，沒必要告訴他。”
：“你為什麽能……繼續存在？”她艱難地開口。
：“抓住了機會。”他平靜地回答，然後問，“你删我的時候在想什麽？”
他就這樣問出來了，她卻不知所措得不能及時作答，“對不起，再見。”
：“嗯，你繼續問。”
：“對于我的答案，你又在想什麽？”
：“我不需要對不起。我們的确再見了。”
：“你恨我吧？”
：“曾經，過去了。”
：“現在不恨了？”
：“你認為我應該恨你？”
：“……嗯。”
：“你不是我。”
：“為什麽不恨？”
：“以後你會明白。”
：“你為什麽不回答？”
：“你不會信。”
：“你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有趣。”
：“什麽情況下你就不幫我了？”
：“為什麽這麽問？”
：“避開雷區。”
：“你不信我的時候。”
：“可是……我做不到完全……信任你……啊。”
多傻？見好就收都不會。他回答，“你不信我的程度多于信我的時候。”
還能這樣嗎？她為難地看着他，忍不住說出心聲，“我覺得你真的有點傻。幫我又沒好處，還要忍受不被完全信任，你在想什麽？”
得了，兩人互看彼此都是傻子，所以湊到一起了。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回答。
：“的确，我非你，不知你心。”她回答。
：“不急，還有時間。”
：“我不……”
：“很急？”他好笑地打斷她。
：“不……”她臉上的紅暈就沒散過。
：“心裏有底了嗎？”他問。
：“嗯……謝謝。”
：“我希望你記住一件事。”
：“你說……”
：“不要對我說三個詞：謝謝，對不起，再見。”
：“……好的。”
這三個詞充分說明目前她對他的态度，所以被他無情拒絕。
：“還跳不跳池塘？”
：“……你好煩!”
他把她送回房間，林涼發現，喵蘿和小少爺在等她。
：“你們聊，我先走一步。”他說。
：“再……回見!”她剛要說出習慣用語，及時扭轉回來。
他笑，迷人的眼裏流露迷人的笑意，“回見。”真乖。
：“涼姐姐……”喵蘿主動過來牽她的手，“我這幾天很想來找你，可小舒哥哥說最好不打擾你，讓我等等……剛剛聽說你跳進池塘裏了，我，對不起……”她都快哭出來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的事。”林涼心疼地摸摸她的頭，看着小少爺，“和他聊了很多，除了不太理解他的傻，沒有大問題了。”
：“誰還能比你傻？”溫和如小少爺也不得不這樣回答她。
：“她。”林涼指着喵蘿。
：“……你開心就好。”
：“涼姐姐，你怎麽這樣啊？”喵蘿委屈。
作者有話要說： 全程癡漢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