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謝幕,一個人的獨角戲

“方方,你能不能幫我們拍一張照片?”

程冉邊說邊将鄭興禹手中的相機遞給方染,就徑直朝賣棉花糖的老爺爺走去。

程冉站在推車前面,老爺爺把細細的砂糖倒進棉花糖機的一個小口中,然後,絲狀的糖絮就會如魔法般地從小口周圍冒出來,老爺爺用根小棍子,在小口周圍繞圈圈,沒幾秒鐘,一個大大的棉花糖便做好了。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電影院前,總有個推着推車賣棉花糖的老爺爺?

方染以前都喜歡纏着媽媽買給她吃。

那種純白的棉花糖又圓又蓬松,一口咬下去,就像天上的雲朵一絲絲含在嘴裏化開,回蕩着綿長又幸福的餘味。

有這種幸福感的,還有沿街叫賣的冰棍車。

方染一直記得,小時候,每當夏天到了的時候,總是饞嘴一切入口即化的東西,然後,就無比期待着,那個騎着自行車後面托個泡沫做的保溫箱沿街叫賣冰棒的老伯,快快趕緊出現。

當然,必不可少的,麥麗素、酸梅粉、大大卷、幹脆面、口哨糖、浪味仙、無花果……各種各樣,在2017已消失無蹤,卻深深印在方染腦子裏的零食。

程冉拿着棉花糖,走到鄭興禹跟前,

“如果要拍,那就兩個人一起拍。”

鄭興禹會意過來,高興地說了聲,好,就伸出手想攬程冉的肩。

“不是這樣拍。”程冉調皮地朝鄭興禹眨眨眼:“是,這樣。”

然後,就是在鄭興禹滿臉緋紅,方染羞澀難當之中,程冉将唇印在高舉的棉花糖上,又用眼睛示意鄭興禹照着她的動作做。

間接接吻?竟然是想,隔着棉花糖,間接接吻?

好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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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裏,暧昧指數驟然飙升,似乎有電流,在滋滋作響。

方染僵硬地舉着相機,心如刀絞:“你們好了沒?能不能快點?”

“好了,方方,你耐心點嘛。”程冉紅着臉回,又撒嬌着推了推石化當場的鄭興禹:“你快點嘛,人家都等好久了。”

然後,方染就看到,鄭興禹低着頭,慢慢在靠近。

然後,仿佛全世界都能聽得到,有人方寸全亂的心跳聲,有人黯然心碎的凄涼嘆,有人幸福爆棚的嬌羞笑。

終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疾風,自地面刮起,熏紅了方染的眼,她隔着怎麽也流不斷的水霧,看相機屏幕上,琴瑟和鳴的兩個人。

笑了,發自真心的笑了。

咔嚓,定格鍵按下去那一刻,方染心想,只要你們比我幸福,我怎樣,其實都無所謂。

照片拍得很唯美。

程冉在一旁跟鄭興禹你侬我侬,卻嚷嚷着要方染趕緊找一家照相館打印沖洗出來。然後在店裏,将洗出的底片通過電子郵件分別給她和鄭興禹兩個人發一份留底。

方染走了快十五分鐘才找到一家照相館,在那裏,本就不怎麽懂操作的她竟然将這張照片,通過程冉的電子郵箱,發給了她哥程皓。

三十分鐘後,方染回到電影院門口,那濃情蜜意的兩個人還在膩歪。

“小冉,我發出去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發錯了。”方染心裏惴惴不安,提醒程冉跟鄭興禹可能要去查看一下。

于是,三人又一起去了那家照相館。

“死了,你怎麽将它發給我哥了?”

一上網,程冉登錄她本人的QICQ,就發現她大哥程皓的頭像在閃,憤怒地質問她那張照片怎麽回事?

“對不起,小冉,我不是故意的,那現在怎麽辦?”

程冉咬着唇,在心裏将事情全盤考慮了一番後,有一個念頭突然竄了出來。

既然拍都拍了,也被她大哥發現了,那就先胡攪蠻纏,然後,嗯,再轉移炮火。

“嗯,方方,現在只能跟我哥說,我們兩個宿舍聯誼玩集體游戲時懲罰環節拍的照片,為了更有說服力,你跟鄭興禹也拍張一模一樣的照片。走,我們回棉花糖那裏去。”

就這樣,百般不願的方染跟鄭興禹,被程冉又拉回了電影院門口。

“小冉,一定要拍嗎?這樣不好吧,你哥跟方方看着就關系匪淺,這照片讓他看到了,還不得炸毛?”

電影院門口,鄭興禹将程冉悄悄拉到一邊,不無擔憂地問。

“這周末,我哥可是回家了啊,又不是在省城,鞭長莫及,弄死我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所以,不管了,就是要讓他炸毛,才不會集中全部火力只對準我一個人。而且,我有種直覺,方方如果拍了,會讓他壓根無暇顧及到我的。”

程冉笑得奸詐,方染狐疑地看着她。她壓根不知道,她已經被好閨蜜,跟放在心尖上糾結了無數遍的人,當成轉移炮火的炮灰,獻給程皓了。

這是方染,第一次離鄭興禹這麽近。

近到他的瞳孔裏,每一個極度尴尬又委實不情願的微表情,準确無誤地傳遞到方染的眼裏。

方染,真的,已經,麻木了。

晚唐溫庭筠曾在《楊柳枝》中寫過: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鄭興禹,那你呢?茫茫人海,怎麽就遇到了你呢?怎麽就愛上了你呢?怎麽就念念不忘,那麽多年?一個人,在遙遠的異鄉,祝福和思念随着時間的遷移不斷瘋長,滲入骨髓的相思,将人折磨得體無完膚。君,可知?

君,不必知。

臺風,從下午四點開始,顯示出它的威力。

狂風叫嚣着,暴雨肆虐着,天地間,只剩下風狂雨驟。

老程家,也被一場莫名的高氣壓籠罩着。

兩個女孩垂眸站着,程皓坐在客廳中央的那個沙發上,看着兩張打印的照片,陰鸷地笑,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姚凡琴到樓上領居家聊天去了,程遠山被困在單位裏回不來,所以,程家大人基本都不在。

“哥。”程冉顫巍巍地喊了一聲。

方染将頭垂得低低的,無意識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角,連看都不敢看程皓。

“小冉,擊鼓傳花游戲最後一個的懲罰?方染,真心話大冒險輪到的問題答不出來的懲罰?那為什麽都是跟這個男生受罰?”

“嗯。哥,就宿舍裏其他人的惡趣味啊,非得搞這種懲罰環節,他就坐我們後面,比較熟,後桌另一個是走讀生,沒參加。所以就統統他來代勞了。”

聽程冉眼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方染将頭垂得更低了。

“懲罰環節,還要拍照?發郵箱?”程皓冷冷地追問。

“對啊。舍長他們說要留底,以後做個集體紀念什麽的,我們也不想的,他們發郵件的時候就沒跟我們說。”程冉繼續扯淡。

“是嗎?”程皓又問,聲音的冷冽讓人如墜冰窟。

“對啊,哥,這有什麽好懷疑的,千真萬确。”程冉狗腿地上前去抓他哥的手,被他揮開後,暗叫不妙,又主動舉起手來,打算賭咒發誓。

可她哥程皓顯然不吃她這一套。

“我沒問你,方染,你來回答。”程皓直直地盯着方染,眼神就像要扒她一層皮。

“是,是的,千真萬确。”方染不自覺地瑟縮了下,她實在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那麽怕他。

方染是被程冉給拐回程家的,程冉在電話裏向她哥說明原委後,程皓提出來的,考慮從輕發落的條件之一。

然後,方染就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在這裏挨訓。

她老是有一種錯覺,程皓看她的眼神,就像要打斷她一條腿。

她其實可以理解,程皓為什麽會對這種事,如此耿耿于懷,大動肝火。

沒有哪一個家長,是能容忍自己精心呵護了一二十年的小白菜,被不知哪裏竄出來的野豬給拱了的,還是在高中如此敏感的階段。

可是,程冉是程皓的妹妹,那她跟程家,跟程皓又沒關系。

“所有的底片,永久性删掉。”程皓冷冷說着,憤憤将手中的兩張照片撕得七零八碎:“記住,沒有下一次了。再發現這種事,打斷你們的腿。”

程冉沒說話,她在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她明白,這件事她哥是不打算深入追究了。

還好,還好,她聰明地留了一張,讓鄭興禹帶走了,不然就白拍了。

“方染,你跟我進來。”

正當方染一樣以為自己也安全了,沒想到程皓突然又發話了。

然後,當她還傻傻地呆愣着,人就已經被拖進了程皓的房間。

房間的門被關上以後。

方染被程皓死死地抵在房間的門板上。

他的唇,咫尺之間,隔着衣服,在她的臉上,脖頸,胸前流連,途經的地方,惹得一陣陣酥麻的顫栗。

她的腿,被他強勢分開,像蛇一樣環着纏在他的腰間。

她穿着,培明的校服裙。

兩條腳被往上提,她只能被動地摟着他的脖子。

恐懼,夾雜着抗拒将她淹沒,她僵直了身體,被動地避開他的親昵,羞愧地往裏縮。

“程,程大哥。”方染哭着叫程皓,她不明白,為什麽突然之間就這樣了。

“知道我為什麽,遲遲不這麽對你嗎?因為,為了你高中三年,還有最關鍵的高考,我們要克制。可是,這不代表着,能容忍你在外面胡作妄為。跟你說過多少次,跟異性要保持應該有的距離,你全當耳旁風,還頻頻惹我生氣,故意讓我吃醋,是嗎?那好,我今天,就在這裏辦了你。”

說完,作勢就要親下來,吓得方染趕緊哭着求饒:“不要,對不起,程大哥,我,我再也不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為了寫這一章,将1999年的手機功能,QQ功能,郵件發送什麽的,查了個底朝天。盡力了,為了上下文的連貫,只能這樣,我說的那個梗,還要再延續到下一章。這幾章,會通過程大神,或者承接文字的描述中,傳達出作者對高中早戀的态度。這篇文,不管最後怎樣,是我用心去寫的第一篇文,作者以姜太公釣魚之心,在網文的海洋裏,等待着若幹有緣人,跟我,跟一直大力支持的“星星上的花”,湊一桌麻将。----2017年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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