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秋千蕩漾,甜蜜漣漪
聖誕節那晚之後連着幾天,程皓真地就沒打電話過來了,連短信都沒有。
直到1999年12月31日,這天是星期五。中午,方染吃完飯後收到一條程皓發來的短信,說放學後會來接她,一起去參加跨世紀的聚會。
然後,在培明附近的一家火鍋城,方染就見到了梅曉。
那是一個将陽光盛開在臉上的女孩,只要她一笑,就燦爛得讓人移不開眼。
雖然經歷了那件事,可是她臉上的表情仍是明朗的,鮮妍的,活力的,絲毫讓人看不出,這個女孩曾經被欺淩和侵犯過。
方染,十分羨慕,梅曉身上的生命力。
向佐又開始打诨插科了,也不管不顧有女孩子在場,就開始講一些帶料的笑話,讓方染的臉又紅成一團。
結果,就被程皓給罵了。
程皓說,向佐,你單身狗,也要懂得照顧下我們帶的家屬的情緒。
向佐極其不滿,嘟囔着埋怨程皓,老大,就你事多。你看,俊笙不也帶着家屬,人家有你這麽麻煩嗎?
不過,向佐又嘻嘻哈哈看向方染,小方兒,哥哥也心疼你的,如果你不想,或者不好意思聽,就跟哥哥撒撒嬌,哥哥就不說了哈。
程皓一聽,丫地,當我的面,調戲我媳婦,直接氣得大叫,向佐,夠哥們就自己滾。
搞得方染調皮又羞澀地說:向大哥,我老公叫你自己滾。
杜俊笙也來插一腳:小方方,他太肥了,怕是不好滾,要不,你幫忙踹一腳。又說,向佐,你這哥們當得太不夠意思了,調戲也要找個難度低點的,找個老公迷妹型的,能有什麽顯赫的戰果,所以,還不趕緊滾。
梅曉一聽,覺得大家插刀都插得不錯,就又補了一刀,說,向佐,不要太傷心了,其實單身狗的樂趣,我們也不懂的。
衆人,呃,不,就向佐一人,欲哭無淚,一陣哀嚎:你們這狗糧撒的,跨世紀又跨年的,不帶這樣子成群結隊出來虐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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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吃吃喝喝,向佐就講到了鄭興禹,他說,程皓,你讓查的那個小子,查到了一點東西,但不多。他父母離婚了,父親原來是鄉鎮國企的中幹,後來下海經商了,賺了不少錢,好像又組建了新的家庭。
那個鄭興禹,跟他媽,還有他妹住一起。不過,他妹好像五歲左右就生了重病,每年都需要支付龐大的醫療費。
“那個錢誰拿?他父親?他的新家庭願意源源不斷地将錢投進一個無底洞?”程皓若有所思地問完,又擡頭,深深地看了眼方染,
方染平靜地回視他,那目光,坦蕩而磊落。
“那這個就不知道了,查不了那麽細。”
一頓飯吃吃喝喝不停,方染只顧着跟向佐胡侃海談,等她回頭的時候,才發現程皓跟杜俊笙不見了。
她有點尿急,起身去衛生間的路上,路過火鍋城的二樓一個小天臺。她發現程皓跟杜俊笙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在聊天。
而,程皓,竟然在抽煙。
方染其實不喜歡男生抽煙,煙味很嗆鼻。她雖然很喜歡看那種穿着旗袍,手裏夾着煙,一臉疏離和落寞的女子。
總覺得那是一種極致,而淩厲的美。
但也僅限于偶爾的小資情懷。
真實生活中,她是讨厭煙味的。
程皓應該是陪杜俊笙抽的,因為杜俊笙那架勢,十足的老煙槍,而反觀程皓,吸兩口,還不時被嗆到。
“程皓,你這樣不行啊。煙都不會吸,以後還怎麽混社會?”杜俊笙見程皓吸煙那傻樣,就想笑。
“再學呗,社會是個大染缸,過個幾年就無師自通了。”
“不過,你們家方小染也太純了吧。你真的決定是她了?她這樣的貌似,對你未來的前途,沒什麽太大的幫助。”
“這個社會,生存本來就不易了。在各種社交場合游走,得給自己戴多少個面具?我希望能有一片淨土,讓心有個休憩的港灣,而她剛好各方面都符合。”
“瞧你這話說的,老氣橫秋的,你又見過哪門子的社會了?不要這麽悲觀,時代在變,社會也不會一成不變的。”
“但願吧。但願這個社會,有朝一日,能讓底層的人沒那麽絕望。”
“哈哈,看看香港、日本、臺灣,那些已經發展起來的。就應該知道,資本大鱷沖擊下,讓自己混到底層去,沒有最絕望,只有更絕望。”
“你要這樣說,那高考還嚴陣以待,全副武裝個屁,我整天都不敢碰我家方小染,連親嘴都不敢,就怕影響她高考。媽的,被你這樣一說,我的犧牲,他媽的,根本不值一提。”
“你丫地,自己樂意當個和尚,又沒人逼人,還能怪到我頭上來了。高考,要我說,對你們這些父母那輩不濟事不頂用,凄慘落魄混在最底層的,還真的完全公平又正義。”
杜俊笙的話,讓方染一個激靈,讓程皓覺得刺耳,他嘲笑着,蹙眉地看着這個從初中開始就混在一起的好友。
再怎麽好,都隔着階層的鴻溝。兩個來自不同階層的人,因各自的家庭背景、閱歷經歷、價值導向的不同,對待同一事物的看法肯定是不一樣的。
這無關對朋友的藐視,或者尊重,只是一種理應如此。
“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嗎?如果取消高考這種填鴨式的應試教育,而取代以國外一直提倡的素質教育,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有錢的人,早就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和財産,去讓孩子學樂器,學英語,學畫畫,學各種各樣的技能了。窮人敢嗎?能嗎?九年義務教育那點學費都湊不齊。如果真的,高考變成以素質教育為主,那窮人的孩子怎麽辦?要資本,沒資本,要平臺,沒平臺,要人脈,沒人脈。連最沒用的,混社會的經驗和教訓,都無法提供給自己的孩子。姑且不論,這個社會不斷在更新,那點過時的經驗,早就已經被淘汰了。”
“所以說,最沒資格,最不應該罵現行高考制度的,就是寒門子弟了。如果連高考這條路,這條只要靠分數,靠勤奮就能改變命運的路都被堵死了,那底層子弟,想要實現跨階層流動,根本不可能。”杜俊笙又說。
程皓越聽越不是滋味,決定轉移話題,他在心裏過了幾遍,還是說了句:“對不起,那三本練習冊,讓梅曉她。”
“這個不用跟我道歉,餘伯淵那雜碎,沒有這一次,也有下一次。”
“我看梅曉挺堅強的。”
“是,她打小就堅強,從我認識她以來就這樣。”
“可是我看你跟她,好像不是愛情那一回事。可能兄弟多嘴了,但我感覺你們中間,隔着點什麽。”
“程皓,我想問你,你跟你們家方小染親嘴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嗯,這個怎麽說呢,就想将她整個人都拆吞入腹吧,想跟她徹底融為一體。可是,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每個人都不一樣。但對梅曉,其實我一直都是當成妹妹的,說實話,我沒有親她的欲望,更不可能,像你說的。什麽拆吞入腹了。但她發生這樣的事,又整個人嚴重依賴我,片刻都離不開我,某種程度上又是我害的。我無法撒手不管,至少目前沒有辦法。”
程皓和杜俊笙還在聊着,方染躲在一堵牆壁後偷偷聽着,等發現這倆人快聊完了,方染趕緊準備溜,轉頭,卻發現梅曉竟然在另一堵牆壁後面,她剛剛也在偷聽。
那剛才,杜俊笙說的話,梅曉不是全聽到了?
然後,方染就看到,梅曉對着她比了個“噓”的手勢,還用極慢的唇語說了兩個字:“秘密”。
說完,梅曉,就面無表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方染跟梅曉回座沒多久,程皓跟杜俊笙也出來了。
向佐一個人将火鍋裏的螃蟹、蝦姑幾乎都幹光了。
“你們這些人,去個廁所,成群結隊,磨磨蹭蹭,說,是不是找地方将老婆摁牆上,親親小嘴,摸摸大腿,解決需求去了?”
向佐說完,還一臉暧昧地看向方染,在他看來,其他幾個都是老奸巨猾的,只有方小染童鞋是個清純的,如果真被程皓拖去啃了,一說準臉紅。
然後,果真,不負他望地,看到方染紅透了一張臉。
向佐一陣驚呼,老大,不是吧,你怎麽這麽禽獸,就上個廁所,真将人拖過去啃了?說,上下其手,攻到幾擂了?
結果,被程皓給威脅後,閉嘴了。
“向佐,再調戲我媳婦,我就将你那龌龊事跡發學校論壇。”
後來,被威脅的向佐不知道因什麽壯了膽,逮着空,繼續愉快地調戲方染,在看到他家程老大一次又一次炸毛後,一個人享受了一輪又一輪的高潮。
再後來,向佐又讓兩個家屬通關敬酒了,梅曉自己喝的,程皓想幫方染喝,向佐不讓,方染自己喝完的。他又跟方染玩了好幾輪“兩只小蜜蜂,飛到花叢中,飛啊,飛啊。”的幼稚劃拳游戲,灌了方染一杯又一杯的酒。
聚會結束後,醉酒的方染都幾乎站不住腳了。
向佐神神秘秘地跟程皓說:“老大,晚上跨世紀,又跨年,我幫你弄醉你家小甜心了,晚上你可以為所欲為了,家裏不方便,就弄到酒店去,好好享受啊。”
搞得程皓舉起手,就要打死他。
不過,程皓最後還真地到酒店開了一間房。
那個女人醉的不省人事,還吐了他一身。這個樣子,鐵定是不能回家的,被父母看到了,對方小染印象會不好,也會帶壞程冉。
所以,他就拿着自己的身份證,在培明附近一家酒店開了一間房。
給那個女人換了衣服,洗了澡,又弄到床上睡覺。
程皓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意志力完成這一切的。
她的皮膚又滑膩又白嫩,嫩得能掐出水來,她波瀾壯闊,□□的身體就橫陳在他眼前,他不覺地咽了咽口水。期間,又在衛生間沖了無數次澡。
然後,跨世紀的最後十分鐘,程皓穿着酒店提供的衣服,站在房間大大的落地窗前,欣賞着黑絲絨般的天幕上,迎接新千年的,盛大的,絢爛的禮花。
億萬萬人們,一起翹首凝視天際,一起進行着走向新千年的最後倒計時,一起感懷昨天,激蕩今天,祈福明天。
那個時候,你在幹什麽
是在吃飯?在睡覺?在滑冰?在做作業?在寫稿?在看聯歡會?還是在癡迷小虎隊方便面收集的啥啥卡?
還是跟一整棟樓裏陌生的人們一起,為迎接新千年而歡呼?
還是跟我一樣,壓根就忘了
1999年,人民因為澳門回歸而激動,因為我駐南斯拉夫大使館被轟炸而憤慨。1999年,痞子蔡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掀起了網絡文學熱;湖南衛視的“超級模仿秀”,升華了卡拉OK的平民化精神。
1999年12月31日23:55分,女孩方染在一家酒店雙人标間裏,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神志不清地說了句:程皓,老公,我好喜歡好喜歡你,我好想吻你。
方染說完這句話,21世紀,2000年的鐘聲就此敲響,一個嶄新的世紀,一個嶄新的年輪再度開啓。
而在20世紀的最後五分鐘被一個醉酒女人表白了的程皓,再也控制不住,一個箭步沖上來,将那女人壓在身下,又摸又揉又掐又親,為所欲為了。
這是方染的,第一次表白。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寫得都快吐了,再次強調一下,這裏的方染早就已經不是我,也沒披上我的馬甲。為什麽跨世紀那個晚上,在幹嘛,我腦子一片空白呢?這麽有紀念意義的一刻。2017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