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本書
球賽還沒有結束，唐潮便提前離開了。
經管狀态不行，他們電子系贏得毫無壓力，到後半場都像在鬧着玩。唐潮還有個科研班會要參加，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情況，準備提前去一會。
電子系的幾個班科研班主任要給大一生介紹創青春和挑戰杯，而唐潮作為兩項比賽都得過國獎的活體大佬，被拉過去為學弟學妹們傳授經驗。唐潮回宿舍拿了自己U盤，就提前到大教室等着去了。
空閑下來他不禁想起那個神秘的姑娘，她長得和他有七分相像，知道他的很多小秘密，甚至清楚他的一切行蹤，說的話總能戳到他正想表達的那一點上。
——我是唯一不會害你的人。
唐潮揉了揉額角，只覺事情愈發撲朔迷離。
上臺介紹唐潮已經做過不知道有多少次了，站在講臺上侃侃而談不見絲毫緊張。他長得挺好，平時又因為內向不是很喜歡說話，整個人秀氣內斂，屬于很能博好感的那種。下面不少小學妹正大光明地借着拍PPT的機會拍他，他裝作不知道，把自己要講的東西講完，就在學弟學妹們的掌聲中坐回座位，低着頭開始玩手機。
他把蘭葵予昨天中午給他發信息的那個號碼存到自己手機裏，添上備注，雖然蘭葵予并沒有告訴過他自己名字是哪三個字，但唐潮還是憑借着不知從哪兒而來的直覺準确無誤地打出了她的名字。
他腿腳不便，就在學校食堂裏解決了晚飯，又等了一會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打了個車前往短信約定的地點。
短信上說的是東三街54號，唐潮到街上之後還費了點功夫找到底哪一家是54號，最後确定了那是家星巴克。他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裏面靠窗位置的方穆博。
和這人的兩次見面都給唐潮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搞得他一看到方穆博就發憷，但方穆博完全不知道昨晚唐潮在他走後又經歷了什麽，見青年站在門口，對他招了招手。
唐潮深吸口氣穩定心神，慢慢走過去，在方穆博對面坐下。
方穆博西裝外套脫了放在沙發上，白襯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線條結實的小臂，面前放着一杯拿鐵。他揮手招來服務員，微笑着問道：“喝點什麽？”
這番做派的确很難讓人心生反感，唐潮想了想，沒有選擇任何含有□□的東西，他昨晚就沒睡好，可不希望今天再失眠。
“冰搖檸檬茶吧。”
星巴克環境很安逸，燈光明亮而不失柔和，桌旁的木臺上放了幾本書和一小盆多肉。唐潮無法忽視自己和面前這個男人有過過度親熱的事實，被方穆博溫和注視着，他有些不自在，只好率先開口打破這微妙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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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發短信的人，下午找到我了。”
“嗯？”方穆博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微微皺起眉頭：“他找到你了？”
“對。”唐潮點點頭：“那是個姑娘。”
“姑娘？”
與此同時星巴克的門被人推開，帶着棒球帽的姑娘低着頭走了進來，她依舊是下午見唐潮時的那一身休閑衣褲，只不過換了雙運動鞋。飛快地環視一周，她看到正在交談的唐潮和方穆博，走了過去。
蘭葵予徑直坐在了唐潮身邊，一聲未吭，正在和方穆博描述下午情景的唐潮話音戛然而止，沉默地扭頭看蘭葵予摘下棒球帽放在桌子上。
她擡眼看向方穆博的樣子簡直就是和唐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方穆博不出所料地面露驚訝之色：“你們倆……是什麽關系？”
“沒有什麽關系，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回答他的是蘭葵予，她話音頓了頓，輕聲道：“我叫蘭葵予，是約你們出來的人。”
方穆博并沒有被蘭葵予看似無害的外表迷惑，他沉默一瞬，問道：“你想要幹什麽？”
“首先說明，我沒有惡意，之前第一條短信用那些秘密威脅你們，也不過是只想确定能把你們約出來而已。”
方穆博沒有急着說話，示意蘭葵予繼續，唐潮看出來他并沒有相信蘭葵予所說的“并無威脅論”。他突然生出了點不合時宜的好奇：能讓方穆博在乎成這個樣子的威脅，會是什麽呢？
“我今天約你們出來，是要告訴你們這個世界的真相。”蘭葵予坐直了身子，隐蔽地瞥了眼路過的服務員，嚴肅至極地道：
“這個世界，是一本書。”
沉默。
似乎空氣都被凍結，唐潮看着一本正經的蘭葵予，有點想笑。
這姑娘……腦子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他本來還以為她屬于什麽神秘勢力，就像電影或者小說中躲藏在暗中保護某些人的那種，現在想來，還是他腦洞開小了。
這個世界是一本書？開什麽玩笑。
方穆博也被這荒謬的言論給弄的啼笑皆非，不過他修養很好，沒有表露的像唐潮那麽明顯，溫聲問道：“姑娘，你家裏人知道你出來找我們嗎？”
“我知道你們覺得我腦子不正常。”蘭葵予搖搖頭，很輕微地笑了下，“我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也根本不相信。”
“但是有很多事情是你無法忽視的，在一些特別的時間節點上，你會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甚至是思想，去做出一些在平時看來根本就是胡鬧的事情——就像你昨晚開車去了唐潮家一樣。”
方穆博臉色終于變了：“你怎麽知道我去了他家？”
蘭葵予平靜地和他對視：“因為我知道劇情。”
少年捂着滴滴答答流着血的胸口，踉跄着回到自己的住處。
那一整天都沒有愈合的傷口不斷流着血，讓他極為虛弱。顧不得先處理傷口，他跌跌撞撞地沖進書房，按開臺燈，發了瘋地翻找自己書桌的抽屜。
沒有。沒有。沒有。
抽屜空空如也，裏面那些記錄了腦洞和劇情的紙片都不見了。
都沒有了。
他脫力地癱倒在椅子上，怔怔盯着天花板，繁雜思緒從腦子裏閃過，最後只餘下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
——我要輸了。
不，我不想輸，不要輸，我不能輸。
衣服上的血已經幹了，硬邦邦結成一片，濃重的血腥味兒萦繞不散，黯淡白光照亮他面目猙獰的臉，從某種角度看上去竟然和姜佑有些神似。
電腦中的文件不出所料地被全部删改了，也不知道那女人用了什麽方法，少年無論如何都無法找回原來的歷史文件。
操。他喃喃罵了聲，絕望地閉上眼睛。
不能輸，不能輸給其他人。
時間還早，只要動作快一些，他還有補救的機會。這個念頭像一劑強心針，令少年漸漸找回了力量和勇氣，他立刻直起身子握住鼠标，因為動作太猛牽扯到了傷口，疼地倒抽一口涼氣。
因為那女人的攪合，這個時候真正的手的應該就只有負責方穆博那條支線的家夥，雖然被搶了頭籌很不甘心，但他至少要做到不落在其他人後面。
——他不會讓姜佑輸的。
唐潮走出星巴克，站在門口，遠遠望着對面憶江南裏傳出的燈光，感覺到方穆博站到了他身後。
“你信嗎？”他低聲問道：“她說的話，你信嗎？”
方穆博的回答很耐人尋味：“我不想信。”
不想。唐潮點點頭，知道這人抱着和他一樣的想法。
他不想相信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被所謂的劇情主導，但之前的兩天，他們已經親身體會到的劇情作用。
被蘭葵予刻意提前的初遇，受傷，回家，然後是無法控制的親吻，更進一步的接觸，以及第二天姜佑的怪異舉動。
他無法解釋那控制着他身體的力量，只能去選擇相信蘭葵予。盡管他一點也不想相信。
那個姑娘說這世界的一切都是為他們倆存在的，而整個劇情的全部目的，就是讓他倆在一起。
太荒唐了。
盡管唐潮也聽說過所謂的脆皮鴨文學，以及網絡上很火的腐女文化，但他從未想過這種事兒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所謂的劇情想方設法地阻住他向喜歡的女生告白，只為讓他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唐潮自嘲地笑了笑：什麽出色的成績和能力，良好的人際關系圈，原來他一直以來靠着努力拼搏迎來的一切，都是所謂的主角光環嗎？
憑什麽啊。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方穆博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總會有辦法的。”
“總會有辦法的……”唐潮慢慢重複着這句話，內心的煩躁卻沒有絲毫的消退。半晌他轉過身，對方穆博道：“我們……以後能不能不要再見面了？”
青年比他要矮一些，眼眸黑亮，稍微擡起頭看着他的樣子如同正期盼着什麽，總讓他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錯覺。方穆博不着痕跡地後退一步，壓制住心底不合時宜的悸動，不斷告訴自己那好感很有可能只是劇情需要，而不是他的真實情感。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改成了每天中午十二點
其餘時間如果有提醒是我在捉蟲或者是蹭玄學~
另外開了主攻預收《全帝國都在撮合我倆［abo］》，喜歡的可以去收藏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