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隔壁花圃裏的菊花種類挺多的,有那種漫山遍野的小野菊,也有精心栽培的名種,還有随意養殖的普通菊花,白的黃的,一片燦爛。
陳美心喜歡那種大花盤,很絢爛的那一種,陳美茹則是喜歡花瓣細長,彎彎繞繞的羞澀菊花。陳寶珠是什麽都喜歡,花兒嘛,盛開了就是讓人欣賞的,每一種都有自己的特色和優美,她并沒有什麽更偏向的喜好。
不過,随大流,她還是要摘點兒花的。
陳美靜在一邊看着,就忍不住撇嘴:“居然喜歡這種野菊花,也是不上大雅之堂。”
陳寶珠不稀罕搭理她,陳美茹則是笑道:“寶珠妹妹要用這個做香囊嗎?這個味道有些淺淡了做香囊用這種菊花最好。”她伸手點了點,陳寶珠搖頭:“不是做香囊,是想曬幹了做個枕頭,香味太濃反而不好。”
陳美心笑着點頭:“倒是這個道理,淺淺淡淡正好入眠,香味太濃倒是讓人睡不安穩了。”
“眼下如此多的菊花,不如咱們開個詩會?”陳美茹提議道,陳美心也很是贊同:“回頭選兩盆自己喜歡的,讓人移栽到花盆裏,咱們自家開個詩會,再讓人送些螃蟹過來,一邊吃螃蟹,一邊賞花作詩,也是美事一樁。”
陳美靜十分活躍:“我讓人送螃蟹過來,我們家莊子上養的有螃蟹。”
陳寶珠在一邊潑冷水:“我不會作詩,在這方面沒天賦。”
陳美茹略有些尴尬:“對不住,寶珠妹妹,我原先不知道……”
“沒事兒,不會這個也沒什麽丢人的。”陳寶珠笑着說道,陳美靜一臉驚訝:“沒什麽丢人的?你也太那什麽了吧?咱們女孩子,總要有一樣能拿得出手的,你不會作詩,那你會什麽?”
陳美靜得意洋洋:“我就算作詩不好,我也會針線女紅,還會彈琴下棋。”
陳寶珠眨眨眼:“我爹有本事,所以我就算什麽都不會,也不用擔心将來嫁不出去。”
陳美靜臉色瞬間就變了,委委屈屈的咬唇:“那我們這些什麽都會的,就是因為親爹沒本事,所以我們才必須要去學的嗎?”
陳寶珠斜眼看她:“我有這麽說嗎?親爹有本事,那你會的更多,将來也就能嫁的更好,你不願意學,也不是嫁不出去,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陳美靜狠狠瞪一眼陳寶珠,有些胡攪蠻纏:“你就是覺得你高人一等!同為陳家女子,你這樣說,就顯得自己高高在上,是站在我們頭頂上了一樣!”
陳寶珠轉頭看陳美心和陳美茹,陳美心忙說道:“美靜,是你自己想太多了的,人總有擅長的和不擅長的,寶珠妹妹雖然不會作詩,但寶珠妹妹管家理事上就很有天分啊,我聽爺爺說,現在将軍府就是寶珠妹妹在打理呢,咱們這樣的年紀,你敢說,你能自己打理一個府邸嗎?”
陳美靜氣悶,就是她說自己能,也沒人會讓她打理一個府邸啊。
陳美茹在一邊打圓場:“好了,咱們都是姐妹,不要吵架了,既然寶珠妹妹不會作詩,那咱們就畫畫吧?或者繡花?看誰繡的菊花好看?”
一邊說,一邊對陳寶珠使了個眼色,然而陳寶珠并沒有學會眼神說話這個大招,所以完全不明白陳美茹是什麽意思。倒是陳美靜年紀小,憋不住,冷笑了一聲:“針線有什麽好比的?自己做的和丫鬟做的有什麽區別?”
陳美心皺眉:“行了,一人少說活兩句,你們怎麽不說咱們比投壺,或者比射箭呢?”
陳美茹略有些尴尬:“大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美心擺擺手:“我知道,你是好心,想給寶珠妹妹找些開心的事情,不過呢,也要看寶珠妹妹有沒有時間,寶珠妹妹年紀還小呢,又不像是咱們年長,該學的都已經學了,寶珠妹妹還正在學呢。”
說着,轉頭看陳寶珠:“不如下午咱們一邊賞花,一邊聽人彈琴?”
聽別人彈,這倒是個好主意。陳寶珠笑着點點頭,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花籃:“我已經弄好了,你們還要再看別的花兒嗎?”
陳美心忙說道:“我剪兩朵福壽菊,等會兒回去送給祖母。”陳美茹抿抿唇,也忙笑道:“那我也剪兩朵吧,回去讨祖母開心,美靜你要不要?”
陳美靜撇撇嘴,又趕緊點頭。陳寶珠想了想,雖然自己說客人,但老太太到底是長輩,還是跟着大家走,也剪個一兩朵吧,借花獻佛,希望自己接下來的幾天能住的舒坦點兒。
玩鬧了一上午,臨近中午的時候回去。姐妹幾個各自拎着花籃進去,陳寶珠落在最後面。剛到了門口,就聽見裏面陳美靜歡喜的喊道:“娘!”
陳寶珠微微皺眉,跟着進門,就見老太太的右下首,多了個年長的婦女,胖乎乎的,臉上帶着笑容,但笑的不是很慈祥,反而讓人覺得帶着幾分油膩,陳寶珠看着就覺得有些反胃。
那老婦人笑着沖陳寶珠招手:“這就是我那侄孫女兒了吧?我想着我這侄孫女兒昨天趕路一定是很累了,所以才沒去那邊拜見我們這些長輩,所以今兒我就親自過來看看,侄孫女兒果然是長的一表人才,水當當的。”
陳寶珠嘴角抽了抽,這是在說自己不孝順?
“你們什麽時候搬出去?”陳寶珠直接問道,那婦人有些愣,随即臉就挂下來了:“你什麽意思?”
“鸠占鵲巢這麽些年了,還不打算還回來嗎?不是說都要賣掉了嗎?”陳寶珠側頭:“房子都不是你們的,你們打算怎麽賣掉?對了,我祖母的嫁妝,我爹還讓我帶了單子回來呢,你們有沒有全部花用掉?”
那婦人張張嘴,說不出來話,又轉頭看上面老太太,老太太垂着眼簾不出聲。和陳文華比起來,沒出息的二房根本連拉攏的價值都沒有。
“你個小孩子,不懂事兒胡說八道,當年你祖父母過世,家裏本來就沒剩下什麽東西了,唯有一套老宅還是破破爛爛的,都住了幾十年了,你爹又是個半大小子,家裏沒糧食讓他吃,若不是我和你二叔祖父幫襯,你爹連一天都過不了。”
老婦人避重就輕,陳寶珠笑道:“既然是你們幫襯,那我爹怎麽還上了戰場呢?十一二歲就上戰場,就是朝廷都不允許的,你們說幫襯,那到底是幫襯到哪兒去了?”
朝廷征兵的年紀是十六往上,陳文華當年進了軍營,若不是那些人看他實在是沒去處,也定不會收留的。
“我祖母的嫁妝,夠不夠我爹吃飯的?”陳寶珠又問道,那老婦人臉色變了變,瞬間轉換了态度,冷笑一聲說道:“你個小孩子懂什麽,你祖母當年病重,家裏錢財早就花用完了,還說什麽嫁妝,你祖母出身貧寒,能帶兩床被子過來就不錯了!還有什麽別的東西!”
“可是我有單子呀,這個單子,族裏人應該有見過的吧?”陳寶珠挑眉問道,嫁妝單子不可能是只新娘子家裏人知道的,夫家這邊也是要讓長輩過目一下的,以免到時候出現什麽問題。上面還得蓋着章,男女雙方家族的印章。最不濟了,也是男女雙方父親長輩的印章。
陳寶珠轉頭看上面垂眉斂目的老太太:“您見過這嫁妝單子吧?”
老太太笑着點頭:“自是見過的,你祖母雖然是尋常家庭出來的,但他們家心疼女兒,這嫁妝也是竭盡全力準備了的,差點兒沒掏空了整個家,光是這被子,就足足有八床。”
尋常人家嫁閨女,兩床被子足矣,好些的就六床,八床已經算得上是很風光了。這還只是被子,另外像是家具碗筷,也都是有一定的數量的。
不過這些陳寶珠不打算要了,祖母娘家又不是什麽顯貴大家族,那些碗筷想必就是很一般的東西,定是已經被人用過了。
被子之類的,她也不打算帶回去,她打算将折錢,一床被子若是棉花足夠,那一兩銀子都是能有的。八床可就八兩銀子了。
陳寶珠越發的肯定,陳文華定不是因為這些嫁妝才讓自己回來的。那是為了什麽?選秀?自己年紀又不夠,好像不用躲避到鄉下來吧?
再說了,皇上聖明,選秀也是全憑自願的,自己若是不報名,也沒人能勉強不是嗎?
不過不管父親是為什麽讓自己過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完成自己的任務,陳寶珠擡眼看那老婦人:“這些東西,我也不打算要了,到時候你們折成銀子給我就行,另外,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搬走?老宅我還想找人修葺一下呢,修宅子的銀錢,你們可別忘給了,畢竟你們住了這麽些年,也沒給租金,一年就按二十兩銀子算,這些租金也足夠用了。”
老婦人臉色紫紅:“你個沒規矩的,誰教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
作者有話要說: 陳寶珠表示,拳頭大就是硬道理,不聽也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