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晚課七班教室格外安靜,老劉穩如泰山的高坐講臺,平時鬧騰的人一聲不吭。

郁泛學邬單放層書在桌面,遮住老師的視線,低頭玩手機。

他照例去論壇一逛,發現比往常熱鬧。

每次月考開始的前晚,二中論壇總會格外熱鬧,一群放着複習不管看淡成績的人,會談論總結上月二中大小事。

當前熱度最高的幾個:

#扒一扒學神考試交白卷,作業不做,上課睡覺的背後故事#

#校霸候選人上位風雲,究竟花落誰家#

#問:一哥為何突然喜歡學習——學霸的覺醒還是戲精的誕生?#

#月考花式祈福,快來呀#

郁泛粗粗掃了眼,對有關自個的話題完全不感興趣,不用看也知道,各種腦補揣測。

他點進讨論‘一哥’的話題,發現下面清一色表示:

——戲精的誕生。

這些人倒不是在嘲諷,隗燿之前在二中衆人心頭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連學習碰都不碰一下的人,突然轉變這麽大,衆說紛纭,但沒人會認為他真在認真學習。

郁泛略微翻翻,全是戲精誕生,于是打字迅速殺進去,把一排整齊的‘戲精的誕生’隊伍破壞幹淨。

“鬼道門少主”:學渣覆滅!

“鬼道門少主”:學霸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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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門少主”: 學神降臨!!!

他接連三擊,把稍緩的樓層瞬間激活,一群人跟打了雞血一樣刷起來。

“不吃葡萄”:喲~一哥迷妹來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我才是迷妹!我依舊承認——戲精的誕生!燿哥不喜歡學習!

“城主駕到”:【/冷笑】逮到了,好久不見啊。

“我是我”:幾歲了,還搞個人崇拜呢,別說學神了,他能成學霸,我都把ID倒着寫!

【樓主】“爆料大魔王”:行了,別争了,我來爆料吧,前不久有人跟校花表白,校花怎麽拒絕的還有人記得嗎?‘不喜歡不愛學習的人,’諸位,懂?

“一閃一閃亮晶晶”:不接受!!你滾吧!整天帶節奏!!

“城主駕到”:有這回事?好像懂了什麽,哈哈哈。

······

郁泛眼睛微眯起來。

隗燿卡在數學卷最後大題的一個小步驟上,正在細思,身側襲來微涼的目光。

他斜頭詫異的看了眼,發現郁泛朝他意味深長的一笑。

“?”

沒等他說話,郁泛視線重新落在手機上,發現有個人頭冒了出來。

“恐怖如斯的豆帝”:哈哈哈,又萌了又萌了。

“鬼道門少主”:又萌你妹!【/滾】

“操!”

寂靜的教室,突然爆粗口,教室衆人将目光齊齊掃去。

邬單尴尬的低下頭,默默把手機推進桌膛,把老師打量的視線中翻起課本。

下課後邬單被秦城一陣嘲笑,他狠狠抓了把頭發,解釋道:“被人氣到了!那個什麽門的少主是誰啊,我發萌了他就萌你妹,我他媽真是······”

隗燿聞聲敏銳的擡頭:“什麽少主?”

秦城遞手機給隗燿看,被郁泛攔截一手撈了過來,“哈哈,誰會取少主這麽中二的名字,不過還是沒有豆帝城主取的蠢啊!”

邬單:“······”

秦城:“······”

被郁泛一打岔,隗燿沒有再問,下節課老師沒來,教室又恢複以往的熱鬧。

郁泛下颌擱在課本上,手中轉動筆,這時秦城突然轉過身,快速撸了一把他的頭發。

郁泛瞪了他一眼,“你瘋了?”

“論壇有人在說摸你頭,能保證考試蒙的全對,我試試看,別那麽小氣。”秦城解釋道,将手機晃了晃。

郁泛去論壇看了眼,也不知道是誰在月考祈福話題中提到上次月考,摸了學神的頭,選擇題全對了,細思極恐······

極恐你大爺!

他暗罵了聲,第二天戴上鴨舌帽走到教室。

隗燿昨晚沒在宿舍,郁泛這會瞧見他,發現他眼底竟然有淡淡的青暈,“你昨晚去哪幽會了?”

隗燿一夜沒睡,有些疲倦,他懶洋洋擡起眸,聲音微啞,“複習。”

他花一個月的時間将各科知識從零梳理到高中階段,但時間太緊,深奧點的問題還是難以理解。

郁泛盯着他看了會,伸手摸上隗燿額頭,“你考不好又沒什麽關系。”

隗燿表情微微錯愕,旋即唇角輕勾,“我沒事,稍困而已。”

離考試不到半小時,已經有不少人往考場趕去,郁泛在收拾筆套,教室前有人喊了他一聲,說有人找。

寧凱躊躇良久才到七班來找人,看到郁泛走出教室趕緊上前。

他長話短說道:“我早上忘了件事。”

郁泛看他一臉着急,問什麽事。

寧凱一指他身後,“你看,UFO。”

“什麽?!”郁泛立即回頭一瞧,“外星人!!”

下一刻頭頂傳來風聲被人輕飄飄的摸了把,“抱歉了兄弟,都是為了考試!”

寧凱摸完拔腿就跑,郁泛目若噴火的看着他,發現還有幾個躲在樓梯間探出頭的七班熟人。

“成了!”唐晶晶面露笑意,跟寧凱拍了下手,雙手使勁的搓了搓,“上次會的全對,不會的猜對,這次一樣啊,粘歐氣,學神保佑。”

邬單來的晚,走到樓梯口發現一群九班的在這,他認識唐晶晶,打了聲招呼,問他們在這鬼鬼祟祟的幹嘛。

聽完後,他沒忍住笑出聲:“你們是高中生啊,還相信這,論壇那貼就是你們發的吧。”

“玄學懂嗎,愛信不信。”唐晶晶冷哼,轉身上樓。

邬單進門時候看見郁泛,他躊躇了會,上前問:“你在哪個考場,同路啊。”

郁泛擡頭瞄了眼:“十考場,”

由于上次月考的出色發揮,從年級第一跌到倒數第一,考室位置也瞬間變成兩個極端。

邬單哦了聲,在郁泛低頭的瞬間,盯着他的帽子試探性的伸手,不過被郁泛警惕的發現,反手抄起書咚地蓋上邬單腦門,“想幹嘛,摸你大爺呢!”

他要是能做法,非要讓這群人全都禿頭,他們才知道點厲害。

邬單偷雞不成蝕把米,灰溜溜的趕去考場,覺得真是信了唐晶晶的邪,跑去幹這等蠢事。

十考場的氣氛,郁泛格外喜歡。

在老師眼皮底下傳答案、睡覺的比比皆是,他很欣慰,自個總算不是獨樹一幟的了。

月考結束,聽說這次試卷號稱史上最難,一群人在哀嚎,從一考場出來的學霸們齊齊黑着臉。

當然這些與郁泛無關,他輕輕松松的度過兩天堪比放假的悠閑時光。

在老劉把成績單貼在後牆上時也一臉波瀾不驚,不過他還是擠進緊緊圍在成績單周圍的人群中,他一眼掃去,倏然睜大眼睛。

“第一!哈哈,果然他是第一!!”

其他同學也紛紛愣住。

放在一個月前,打死他們也不相信隗燿會成為第一名!而且是年級第一?!

隗燿剛進教室,聽到從教室後面傳來的驚呼,他擡起眸,看見郁泛擠出人群,興奮的跑過來。

“厲害!我就知道!”郁泛眉眼彎笑,一臉驕傲。

“運氣好而已。”隗燿唇角輕勾。

其實這成績不怎麽如他意,理綜數學和後面幾名相差不大,不過語文英語拉起很多分而已。

郁泛正想讓隗燿請客,教室後面傳來兩道驚呼聲。

他望去,秦城站在成績單前,看背影似乎僵住了,一旁邬單大張着嘴,表情驚恐的指了指秦城,又指了指成績單。

一聲怒喝:“叛徒!私藏答案了是不是!”

秦城面容呆滞的搖搖頭,“沒啊。”

“還不承認!”邬單憤然,“你他媽英語都一百二了!一百二!老子才二十分呢!還不夠你的零頭!”

秦城喉嚨微動,盯着英語逆天成績半晌,啧舌道:“老師改錯了吧,我英語從沒上過五十分啊。”

他對上邬單鄙夷唾棄的目光,無奈的攤了攤手,“老實說我這次答案都沒抄,選擇題都是點兵點将選出來的,作文就寫了兩三句老生常談的萬能句。”

秦城看着周圍熟悉面孔深究的目光,頭疼的擠出去,“可能我運氣好,”

當然他說的話沒一個人相信。

當天英語課上課前,試卷發下來,秦城盯着他的答題卷陷入長久的沉默,選擇題竟然全對了???

作文給了幾點人情分,一百二就是這麽來了。

他懷疑人生好運是不是在這場考試給透支幹淨了,煩躁的抓了把頭發。

就在這時,秦城腦海突然閃過一抹靈光,背後冒起冷汗。

他僵着脖子回過身,手掌在郁泛眼前晃了晃。

“你、你真是考神啊。”

郁泛:“不是,巧合,滾。”

但無論他怎麽否認,在秦城這考神之名蓋了章,作為長期混跡學校論壇,擁有十來個小號的論壇節奏貼大佬,秦城助他分分鐘登上讨論熱度第一。

#請考前摸過學神頭的來這集合,我已走上人生巅峰!#

“一閃一閃亮晶晶”:話不多說上圖為敬,六科選擇題全對哦,嘻嘻嘻,對了,我是第二次了噢~

“學習是噩夢”:操,真的假的!

“愛落落王妃的寧王”:哈哈,畢竟是學神,基操勿六,我也上圖為敬,下次将進入一考場了,在此拜謝!

“恐怖如斯的豆帝”:【血】錯億!虧大發了,早知道我還花錢買答案個屁啊!

邬單回頭幽怨的看了郁泛一眼。

與郁泛熱度一起被頂起來的,還有之前有關戲精和學霸的争論。

郁泛特意點進去,發現清一色開始轉口,而且不僅轉口,各種彩虹屁也瘋狂吹起來,他看到幾個沙雕言論笑出聲,往下又翻了翻,笑容逐漸淡了。

“不吃包子”:之前我不信大爆料的爆料,現在信了,今天我看見校花和一哥一起進的教學樓,快到教室才分開的!

“金玉良緣”:看我ID,以前覺得一哥配不上我校花,現在兩人一個第八名,一個第六名······可以了!我同意了!!

下課郁泛去廁所後回教室,發現一個女孩在七班走廊來回走,他從她面前走過,被輕聲叫住了。

“郁同學,給你。”女孩屬于眼前一亮型,羞澀一笑,把信和禮物塞到郁泛手上,然後飛也似的走了。

“哎呦,收情書啦。”秦城眼尖的注意到,在郁泛還沒回教室時便大聲吼了一嗓子。

邬單順勢一瞧,吹了聲口哨:“那不是五班的岳溪嗎,聽說追郁泛追好久了,不過被郁泛拒絕過,好像因為這個五班王歸一夥人還去收拾郁泛來着。”

隗燿從辦公室回來,進門看見郁泛在拆禮物,眼睛雪亮,似乎很興奮。

“呦嚯,又有吃的了。”郁泛拿出塊白色巧克嘗了口,有感而發,“要是天天有人給我表白,豈不是天天都有白吃的。”

他瞧見隗燿,将巧克力盒伸過去:“來一塊?”

隗燿:“你喜歡吃這個。”

郁泛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對什麽都不挑,很好養。”

他說着,朝隗燿眨了眨眼,“你不考慮一下?”

隗燿看着他,想起最近班裏一群人爸爸兒子的叫,深深皺起眉。

“我不缺兒子,別想了。”

郁泛:“······”兒子你大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周葉第一甜”、“小草莓”的地雷,蟹蟹(≧▽≦)

☆、想親

周六學委生日,訂了學校附近一家餐廳的包間,七班的人基本都去了,郁泛雖然剛來沒多久,也收到李芷邀請。

他向來愛熱鬧,自然不會推辭,把郁離鄭重交給的陳含靈後,一股煙溜達去了。

包間是個躍層,很寬敞。

隗燿來的稍晚,進門時,郁泛在跟秦城他們玩桌游,輸得嗷嗷直叫。

“又輸了······”郁泛長長哀嘆,瞅見隗燿來了,幹脆放下卡牌不玩了,讓他們換個人上。

夜幕降臨之際,一群人在包間裏玩的很嗨,秦城在二樓間當麥霸。

郁泛發現他在表演車禍現場,聽得想用棉花塞耳朵,但隗燿定力十足,在秦城一嗓子吼得結束後,還面色淡然的鼓了鼓掌。

“他一個調都沒踩對,你還給他捧場。”

隗燿:“一個調都沒對?”

“嗯,”郁泛拍拍胸脯,“我唱歌比他好一百倍!”

隗燿:“這麽自信?”他還沒聽過郁泛唱歌。

郁泛唇角勾起,笑了:“當然,看我給你表演吹口哨,各種調調我都能吹,還能半小時不換氣!”

隗燿:“······”

他選擇伸手捂住郁泛躍躍欲試的嘴。

衆人一陣鬧騰後,該來的蛋糕也來了,關燈唱完生日歌,一群人便忍不住開啓抹蛋糕大戰。

率先發力的是秦城,郁泛雖不知有這環節,但好在反應夠快,躲過後第一時間反手拎起盤奶油蛋糕,噗得砸在秦城臉上。

包間陷入一片混亂,郁泛從一樓躍上二樓,他出手速度快,遠距離投擲也能精準打擊。

于是乎,所有人都沒逃過他的魔爪,連壽星李芷漂亮的臉蛋上也留有奶油糊的手掌印。

秦城吼了一嗓子:“你們看!郁泛身上一點蛋糕都沒沾!”

聞聲包間內衆人停下內戰,一瞧,郁泛從頭到尾當真是沒有沾到一點奶油。

反觀他們,臉上都有郁泛的傑作。

邬單:“操!大家一起上!”

一群人浩浩蕩蕩沖上二樓,郁泛見惹了衆怒,麻溜地從樓欄杆翻下,落到柔軟地毯,朝坐沙發上靜靜喝水的隗燿狂奔而去。

“救命啊!”

隗燿是在此唯一免除被塗抹的人,開始時還有幾人有往他身上抹奶油的意圖,但被淡淡瞅了兩眼後,表示受不了威壓悻悻轉移了目标。

郁泛機智的躲在隗燿後面,果不其然,先前氣勢洶洶的衆人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有人怒道:“你別躲人隗燿後面,你出來!”

郁泛蹲在沙發後,探出頭,嘻笑:“不出來,有本事你們來呀。”

他說着還朝他們勾了勾食指。

“我操!”

邬單受不了郁泛這有恃無恐的模樣,猛地一拍秦城肩背,“等什麽,你上啊!”

秦城猝不及防被他推到前端,趕鴨子上架的輕咳了聲,“隗燿你讓開,別護他,他連壽星都沒放過,必須給點厲害瞧瞧!”

他一出聲,後方附和重重。

“對啊!就他身上幹淨!!必須要抹!”

“必須受到懲罰!”

“七班人就要整整齊齊!”

陣陣讨伐聲中,隗燿放下水杯,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似乎要讓道。

“別啊!”

郁泛一抓他衣角,眼角憋淚,“他們一起上,我不是對手。”

早知道剛才就留一手!

“沒事,”隗燿說着讓開了。

郁泛哀嚎了聲,秦城等人大喜,邁着腳步逼近。

隗燿徑自走到一旁餐桌,上面蛋糕只剩丁點,他伸手沾上一抹白色奶油,轉身回去。

“等等。”

為首秦城腳步一頓,不解:“怎麽了?”

“我來,”

隗燿俯下身,對蹲在沙發後方,只探出腦袋的郁泛伸出手。

在包間衆人驚訝的目光中,他指尖在郁泛額頭輕輕一點,留下米粒大小的微末奶油。

隗燿轉過身,對衆人道:“好了,他受懲罰了。”

“······”

包間內靜谧片刻,爆發出更浩大激憤的讨伐聲!

“這叫懲罰?你跟我說這就是懲罰???”

“哇!你太偏袒了!!”

“過分了!過分了啊隗燿!!”

一幫人鬧騰起來,最後以秦城為首,硬要隗燿喝酒賠罪才肯作罷。

他們也就鬧着玩,畢竟這酒度數低,但沒想到小小三杯後,隗燿神情就有些不對了。

他狹長眼眸微眯,拽過一旁的郁泛摟在懷裏,下颚搭在他肩頭,在衆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沉沉阖上雙眼。

“我有些醉了,送我回去。”

溫熱的氣息灑在郁泛耳畔,旋即是淺微均勻的呼吸聲。

郁泛反手扣住隗燿的肩,以免他偏向別處,他半晌無言:“······你,你這麽不能喝的嗎?”

沒人應他。

郁泛無奈的扶起隗燿,在表示驚呆的罪魁禍首秦城等人幫助下,在路邊攔了輛車,坐進去。

此時快到十二點。

司機是個中年師傅,駕駛一天出租車,面容疲倦,順手放了首喜歡的歌,才勉強打起精神重整旗鼓。

他看見一個男孩扶着另個好似睡着的男孩上車,稍微多瞟了眼。

郁泛報了隗燿公寓地址。

雖然餐廳公寓都在二中附近,但方向完全相反。

車開到一半,已經拐了好久個大彎道,晃得車內郁泛都坐不穩。

他靠着車門,伸手勾住隗燿一側肩膀,隗燿比他高,頭歪着也搭不到他肩上,只輕輕靠着郁泛的頭。

他呼吸聲很淺,但車內極其安靜,落在郁泛耳中顯得格外清晰。

郁泛忍不住側過頭,窗外一閃而過的各色燈光,匆匆掠過隗燿輪廓分明的臉龐。

郁泛從沒這麽近距離看過隗燿,連眼睫翹起的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目光從隗燿英俊的眉宇一路往下,越過高挺鼻梁,在薄潤的嘴唇頓住了。

隗燿嘴唇微薄,色澤光潤,屬于很性感的唇形。

郁泛愣愣看了會,喉嚨不自覺動了動,心底突然湧出只小惡魔,開始蠱惑他。

——反正隗燿不知道,親一下也沒關系吧。

“隗燿。”郁泛低喚。

沒有回應,他繼續低聲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他自言自語:“我不親,就碰一下,看你嘴唇是不是真的潤。”

當然此刻任他如何說,隗燿也不會有回應,于是郁泛大膽起來,像是受了蠱惑般伸手撫上隗燿的臉龐。

他斜過頭,心髒跳得極快,靠近時心裏前所未有的緊張。

郁泛盯着隗燿近在咫尺的俊容,眼瞧離隗燿嘴唇只差一點,只需稍作前進,便能緊密貼合。

然而,就在這時,車內響起一曲音樂。

“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

“南無阿唎耶~”

“婆盧羯帝爍缽羅耶~”

······

郁泛身形一僵,心頭邪念瞬間被沖擊得煙消雲散。

大悲咒???

他在剎那間,陷入石化狀态。

駕駛位的司機緊盯前方道路,目不斜視,好似對後排發生什麽一點也不關注,一點也不在意。

一位優秀的司機從不插手乘客的私事!

司機師傅這樣想,伸手調大音量,讓大悲咒之曲混雜在夜風中,響徹不絕。

☆、離家出走

到公寓,郁泛先帶隗燿回卧室,随即在客廳沙發湊合了一晚。

破曉之際,隗燿緩睜開眼,意識逐漸清明,他坐起身,輕扶隐隐作痛的額頭,稍作回憶,掀開被子下床。

他以為郁泛昨晚回去了,走到客廳,燈一亮,看到沙發蜷縮在毛毯裏的人,表情微怔。

郁泛裹毯子裹得像個蟬蛹,只剩微翹的發絲軟貼的露在外。

被動靜鬧醒,他探出頭,勉強睜開迷茫的眼睛,朝視線中模模糊糊的人影喝了聲。

“大膽,不許掌燈,打擾,打擾本少主休息了。”

他半睡半醒間,聲音含着點點沙啞,聽上去軟綿無力,像是在跟人撒嬌。

隗燿心頭像被抓撓了把,斜倚在牆,抱着手,視線在郁泛白淨精致的臉上逗留了會,才薄唇輕揚,關掉客廳燈光。

郁泛一覺睡到正午,被門鈴聲吵醒,才睜開眼。

安亦雪拉着隗知從玄關進來,看到的就是沙發上面熟的男孩,坐起身,頭頂翹起兩三縷呆毛,眸光懶洋洋的在房間左瞅右瞄,一副不知東南西北的模樣。

“小燿,這是?”

“嗯。”

安亦雪:“?”

她有意問這同學怎麽睡在這,但想起隗燿一向不喜歡別人多問,便閉了口。

隗燿把安亦雪帶來的禮物放在桌面,轉身給她和隗知倒水,順道對郁泛開口:“去洗漱,等會吃午飯。”

郁泛揉揉眼睛,點頭,旋即道:“我想吃小龍蝦。”

“可以。”

郁泛笑了聲,起身向安亦雪問好。

隗知睜着雪亮的眼睛,臉上露出好奇的小表情,郁泛伸手撸了把他的頭發,轉身去洗手間。

安亦雪沒留下吃午飯,她下午有事,想讓隗知在隗燿這待着玩,她想這兄弟倆多接觸,以免太過生疏。

她見隗燿同意,稍松口氣,臨走時又反複囑咐隗知要聽話不許惹哥哥生氣。

隗知一面不舍,一面委屈的嘟嘴嘀咕,“我很聽話的。”

安亦雪瞪了他一眼,轉而對隗燿道:“要麻煩你,小燿。”

隗燿微微點頭:“他既然是我弟弟,應該的,談不上麻煩。”

他話音一落,安亦雪差點現場飙淚,她當年生下隗知,隗燿一口一個小雜種小畜生,聽得她傷心欲絕。

安亦雪走後,隗知怯怯的回到客廳,乖乖坐沙發上。他超怕隗燿,以前對他超級兇,這次來也是被安亦雪趕鴨子上架,硬着頭皮來。

隗知盡量減少存在感,但身旁這位哥哥,超級讨厭,竟然捏他臉!

“太軟了,你是不是有點胖?”郁泛伸手輕戳隗知臉頰,指尖所到處,輕易便能凹下一個肉窩。

郁離也有嬰兒肥,但沒這麽明顯。

被他這麽一問,隗知如遭重擊,眼眸浮起一抹水霧,委委屈屈的癟嘴,回國好吃的東西多,長胖了點能怪他嗎。

“你要哭了?”郁泛驚詫的睜大眼睛,轉頭對隗燿道:“你弟弟不行呀,我弟雖然笨了點,但沒這麽愛哭!”

他還以為所有小孩都跟郁離一樣,安安靜靜的任他捏臉呢。

午飯的時候,郁泛吃着豪華版小龍蝦,他剝蝦速度快,一手一個吃到嘴裏。

隗知看他吃的好香,也夾了個到碗裏,但剝了半晌也沒把殼剝掉,他沮喪的嘆口氣,沒想到下一秒碗裏便多了個剝好的小龍蝦。

他驚訝的擡起頭,“哥哥?!”

隗燿輕應了聲,“還要嗎?”

哥哥竟然給他剝蝦啦!

隗知眸光發亮,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郁泛瞥了眼自個碗邊一堆蝦殼,咂巴咂巴,突然覺得味兒不對了。

看見隗知這個小家夥,突然有點想郁離,他擦幹淨手,給陳含靈打了個電話。

他們已經吃過午餐,陳含靈在收拾碗筷,郁離接過電話,聽到郁泛的聲音後,糯糯喊了聲哥哥。

郁泛眉眼微彎,說下午他直接去學校,不回去了,讓他等會乖乖跟陳含靈去幼兒園。

郁離本來說好,後面不知怎麽,再沒回話。

“喂喂喂,郁離?”郁泛接連喂了好幾聲,電話另頭才傳來悶悶的聲音,“嗯,哥哥。”

接着電話被挂了。

郁泛:“?”

陳含靈從廚房出來,發現郁離低聳着腦袋,神情沮喪。

“你怎麽了,郁離?”她蹲到郁離身前,手拖下巴,歪着頭看他。

郁離沒啃聲,眼皮都沒擡一下,沮喪的垂着頭。

“哎呀,你跟他說什麽,他能聽得懂嘛?真是個弱智。”陳少麟躺在沙發另頭玩游戲,聞言翻了個白眼。

陳含靈嬌喝:“要你管!快去收拾東西,等會去學校了!”

陳少麟被吼得一哆嗦,深深皺起眉,他這妹妹最近脾氣大啊,難道到了傳說中的每月女生都會暴躁的幾天?

郁離一路悶悶不樂的到了學校,陳含靈送他到校門口,囑咐完要離開的時候,被輕輕拽住衣角。

郁離仰頭看她,黑亮的眼睛噙起淡淡水霧,小臉表情十分落寞和委屈,“哥哥是不是嫌我笨,不要我了。”

通話的時候,他聽見在郁泛身旁有個小孩子的聲音,叫他哥哥,還謝謝哥哥給他剝小龍蝦。

陳含靈一怔,蹲下身,溫柔的摸摸他腦袋,“沒有,你哥哥最喜歡你了,他把所有錢都拿來養你了,怎麽會不要你呢。”

“小孩屁事多!”陳少麟在一旁幹吼了嗓子,哈哈的笑,“本來你又傻又笨,被嫌棄不是很正常嘛。”

他還沒說完,被陳含靈狠踹了腳,他疼的哎呦了聲,覺得妹妹有毛病,“我哪兒說錯了嘛,他本來就是笨蛋啊,還是個拖油瓶。”

陳含靈瞪了他一眼,轉而又安慰了郁離許久,才離開幼兒園。

夜晚,星夜幼兒園。小朋友們的呼嚕聲和呼吸聲夾雜一起,充斥在昏暗寬敞的房間。

張堡堡翻了個身,聽到窗戶傳來細微響動,揉着眼睛望去,瞅見郁離腳下墊着被子,爬上窗,翻出房間。

張堡堡張大嘴:“?”他在做夢嘛。

第二天一早,張堡堡看着焦急的老師,知道自己沒做夢了,他積極舉手,說出昨晚郁離是自己跑的,不是別人帶走他。

郁泛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上早自習。

監控顯示昨晚一點左右,郁離從窗戶翻出去,消失在走廊裏。七個小時,即使是個小孩也能走很遠,何況方向也不确定,在周一人流擁擠的上班時間,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郁泛尋了片隐秘的空地,運靈結印,頃刻間,數十個陰靈鑽出地面,膽顫心驚的問有何吩咐。

他們不過是這附近的陰魂,白天休憩,莫名其妙被召喚而來,竟然還詭異的生不起反抗意識。

“找人。”郁泛簡潔明了說完,讓他們在星夜幼兒園周圍搜索。

隗燿立在一旁,鬼道門中秘法衆多,操縱陰魂自然不在話下,不過他沒想到郁泛修為進步這麽快,畢竟他幾乎沒看見郁泛把心思放在修行過。

今日一看,郁泛過不了多久該突破了。

隗燿沉吟片刻,鬼道門修得并非正道,修為要更進一步,比一般修士難上千百倍,據說突破時會有雷劫,不知是真是假,但此刻不是詢問的好時機,他只能将疑惑按下。

隗知坐上車,背着書包,跟安亦雪招手告別,一如往常向幼兒園趕去。

車開進熟悉路段,他眼尖的發現路邊有個孤零零的小朋友,看模樣跟他差不多大,慢吞吞的在走,時不時停下喘氣,似乎很累。

隗知讓司機叔叔停車。

車很快停在路邊,隗知跳下車,墊着小步三兩上前攔住他,“你是不是要去智新幼兒園?坐我的車吧,梢你一程。”

郁離聞聲擡頭。

隗知瞪大眼睛,這不是那天吃飯吃了六碗的小朋友嗎?!

“你怎麽在這呀?”

他說着拉過郁離的手,想帶他回車上,但郁離搖頭不上去。

見他不願,隗知皺眉想了會,忽而眯眼一笑。

他從衣兜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扳開郁離的手,放在他手心:“這樣吧,我把糖給你,你跟我上車好不好?”

郁離表情呆呆的看着他,黑亮的眼睛眨了眨,閃過一抹疑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草莓”的地雷,蟹蟹吼(≧▽≦)

☆、禮物

隗知憑顆糖将人帶上車,一路不住問郁離,但他不吭聲,握着糖,低頭自顧自的。

車很快停在幼兒園門口,司機問要不要給夫人打電話。

隗知皺鼻想了想,“給哥哥打。”

郁泛火急火燎趕到智新幼兒園,見郁離毫發無損之後,拎起他準備打屁股,但還沒動手,郁離嘴角癟起哭出聲,小臉埋在他懷裏,眼淚止不住的嘩嘩落下。

他哽咽:“哥哥,我,我不是拖油瓶。”

郁泛一怔,臉色沉下去。

他來到榕華中學,立在初二·三班門前,揉揉手腕,朝教室的陳少麟招了招手。

“來,出來。”

陳少麟喜笑顏開的出門,最旋即頂着兩只熊貓眼,聳着鼻涕回去了。

“哼,就知道欺負人。”

郁泛帶郁離回幼兒園,又陪了他大半天,快上晚課的時候才回校,沒想到在教學樓還被人找了麻煩,是上次在足球場挑釁的幾個。

王歸在小弟的簇擁下,堵在郁泛面前,神情嚣張的用手拍拍郁泛的肩,“上次怎麽跟你說的?啊!讓你離岳溪遠點,你耳朵是聾了嗎!”

郁泛想起論壇說的新任校霸,眉梢一挑:“你就是王歸?”

王歸冷笑,指了指身後的兄弟夥,“對,知道怕啦,要跪下叫爸爸嗎。”

郁泛輕笑,驟然按住搭在他肩頭的手,反身折起,電光火石間,他已經立在王歸身後,一腳踩在他因痛彎曲的脊背上。

郁泛俯身,在王歸猙獰痛苦的面孔中,玩味的笑了笑,“新任校霸就這模樣?不如換我來當好了。”

王歸咬牙沒啃聲,郁泛稍加用力,便疼的啊啊直叫。

郁泛見教訓的差不多,正要松手,身後傳來一道尖銳的哨聲,“公然打架?!反了!”

“啧啧,寫檢讨啊。”秦城回頭賤賤的說。

郁泛揉揉頭發,讓他滾蛋,将網上摘抄的檢讨交給隗燿,“你幫我看看,像不像抄的?教導主任說不是自己寫的要重寫。”

隗燿接過,意味深長的瞅了郁泛一眼。

想不通,不過比郁泛早回來一步,怎麽這人轉身就被教務處全校通報批評了。

他拿筆給郁泛的檢讨從頭改到尾,讓他照着修改再寫一遍。

郁泛利落抄完後,正巧下課,去教導處交了檢讨,回教室的時候撞見走廊一臉神情沮喪的岳溪。

岳溪雙手緊張的負在背後,似乎哭過,眼睛還有些紅。

“對不起呀郁泛,我才知道,王歸又找你麻煩了······我罵過他了,可是他不聽,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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