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賭

石觀音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楚留香簡直要跳起來。

他第一反應便是詐死。

姬冰雁搖了搖頭:“有人親眼所見,石觀音化作了一堆枯骨。”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世上竟無人說得清楚。

好像一夕之間這個聞名天下的絕世美人便已經死了。

楚留香心中的石頭并未落下。

因為那原本的謎團尚未解開,便已被人從中攔刀斬斷。

他緩緩皺眉:“看來是得去大漠一趟了。”

大漠兇險,若非必要楚留香此生都不會再踏足。

可如今卻又不得不再走一趟。

“備些幹糧和水。”

姬冰雁放下手中的茶杯,對着身邊人吩咐道。

管家猶豫着看了楚留香一眼。

“你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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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奇道。

姬冰雁冷笑:“香帥莫要自作多情。”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便聽他道:“如今大漠局勢已亂,而我恰巧有些生意分散在龜茲諸國內,自然得去看看。”

姬冰雁确實沒有說謊。

可那些沙漠中的利益卻也是不足以請動這位日進鬥金的鐵公雞來。

楚留香心下微暖,卻也不戳破他。

大漠裏風沙日日如此,交替覆蓋。

曾經威名赫赫的石觀音死了。

自然有人漁翁得利。

久攻不下的石谷在一朝之內被軍隊踏平。

谷中剩下的人也皆成了俘虜。

鐵真眯着眼一一掃過。

這些女弟子俱是學過武藝的,總比一般人強些。

“送去島上。”

他淡淡道。

底下人應了聲。

“将軍這是何意?”

一旁龜茲來使問。

此次進攻西域諸國俱有出兵,最以龜茲為甚。

自然也是損失慘重。

在今日石觀音死前,月亮河一役幾乎全軍覆沒。

如今雖是得勝,卻也不到百來人。

他問出這話後。

其他小國也紛紛站出來了。

“這其中意思自然得先生去地下自己想了。”

鐵真冷冷一笑,手中刀已拔出。

那龜茲來使瞪大眼睛,頭便已滾落在了地上。

“動手。”

他淡淡道。

諸國衆人尚未反應過來便被那刀鋒刺進了胸膛。

頃刻間黃沙下又多埋了許多屍骨。

“人數已清點了”

一個漢人長相的男子道。

鐵真皺了皺眉:“多少人?”

男人道:“龜茲有八千人,其餘小國約莫兩千人馬。”

“沒想到這石谷一役竟能折損如此多人。”

鐵真緩緩笑了笑:“你去禀報公子。”

“幸不辱命。”

那昔日繁華的石谷此刻已被燒成了灰燼。

男人看了眼漫天火光,勾了勾唇角。

石觀音死了本是好事。

可于大公主和龜茲國來說卻已無意義。

本以為諸國聯合攻克石谷不過易事。

卻不曾想那一戰竟能損失如此多人。

在軍報遞回的一刻。

大公主便知中計了。

說是結盟,不過是先吃了一個再吞噬另一個。

龜茲國若不臣服,只怕便是石觀音的下場。

她心中縱使後悔,如今大勢所趨,卻也只得低頭。

只待極樂之星尋回再另謀大事。

沙漠中心思各異。

這中原江湖也不遑多讓。

那傳香貼散出去三日,卻始終未曾見有人出現過。

書房裏:

薛衣人不緊不慢的練着字。

所有人都知道他劍法很好。

卻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書法也不錯。

落筆成峰,劍氣嶙峋。

他已練了第三張。

而保留下來的卻只有一張。

“莊主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原随雲笑了笑。

薛衣人不置可否。

他是一個很專注的人。

若要做一件事情,便從來不會分心。

所以他也是這當世最厲害的人。

因為他有足夠的耐心。

一個獵人總該相信自己的判斷。

薛衣人腕間一頓,那最後一個字便已落成。

他實在不像是一個為了女人而拔劍的人。

可事實卻是如此。

天已暗了下來。

吳裙此刻卻不在地宮裏。

她在一艘船上。

一艘停泊了很久的船上。

這艘船沒有操船人,卻只有兩個遠行客。

“我們要去東瀛?”

吳裙輕聲問。

她光着腳趴在甲板上,那盈盈月華似在曼妙窈窕間覆了一層星紗。

吳裙歪頭看着那僧人,眸光水色動人。

無花已在船頭站了許久。

他是個殺過很多人的人。

人在初出江湖時自是滿腔熱血,可只有在幾經浮沉後才會想此後命歸何處。

“阿裙怕不怕死?”

他突然問。

這問題問得奇怪。

吳裙卻搖了搖頭道:“我不會死。”

她的目光有些漫不經心。

遠遠地看着海面上泛起的波紋。

吳裙很少說真話,這一次卻并未說謊。

那僧人微微笑了笑:“阿裙确實不會死。”

他曾有無數次想要殺了她。

在抵死纏綿時伸手掐上那人細嫩的脖頸,讓她永遠留在他懷裏。

可他沒有。

他不但沒有,還執着她的手在心口刺了三刀。

最終決定送她獨去東瀛。

他始終是不甘心。

無花嘆了口氣。

只覺心口處隐隐泛痛:

“阿裙,你得記得我啊。”

天亮了,那船也飄走了。

船頭上系了繡球。

艙裏也點了紅燭。

吳裙在塌上睡着。

那身雲雁錦衣被換作了喜服。

大紅色的裙擺蜿蜒曼麗。

額上的寶石也随着船動微微落下。

這像是一個婚船。

可這船上卻只有一個新娘子。

并且安靜的過分。

這艘船要飄到什麽地方?

或許是東瀛。

或許不是。

因為這船上只留了三日食物。

若是三日後沒能靠岸。

船上人就要被餓死。

那僧人不知自己是否能活着回來。

正如那船不知可否靠岸一般。

無花在賭。

若他活着,自會去救她。

若是輸了,也不枉同生共死。

他總歸不願将她交給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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