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24
江定仍然每天在食物鏈底端掙紮。
他現在可能連掙紮都快放棄了,反正怎麽掙紮也沒有用。
讓他匪夷所思的是,生活在食物鏈前端的人,似乎也有食不知味的煩惱。
身邊有那麽多人奔着高考而去,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而鐘靈卻在過了獨木橋之後……選擇跳崖。
他很想問問原因,但是無從開口。
地鐵上沒有空位了,江垣站在蘇阿細前面,她覺得仰頭跟他說話累,就跟他一塊兒站起來了。
蘇阿細不拉吊環,就抱着江垣,頭枕在他肩膀上跟他說話,兩人分享一個耳機。
江定見縫插針往蘇阿細的位置上一坐,蘇阿細把包丢在他腿上。
江定把事先準備好的眼罩戴上了,眼前一片烏黑,不用看到那些“肮髒”的畫面,他覺得自己真是個人才。
到站下車,頭頂的香樟樹沙拉沙拉的,樹梢緊緊擁抱着樹葉。
游樂場九點半開門,江定恐轉,鐘靈恐高,兩人木楞楞地玩了兩趟旋轉木馬,就坐在棚子裏看小朋友釣魚了。
江垣其實也有點恐高,但是蘇阿細想玩,他就只能舍命陪媳婦兒了。
天氣熱得似乎地面都在冒煙。
“你看這魚釣上來都活不了多久了。”江定指着小朋友手裏漂亮的金魚,“他還準備拿回去養,能養幾個小時啊。”
鐘靈說:“小孩子不懂。”
“那大人也不懂嗎?”
“人類需要娛樂。”
“摧殘小動物?”
“弱肉強食。”
食物鏈底端生物表示找不到語言反駁。
在滾燙的長椅上坐下,江定問她:“你學什麽專業的?”
“化學。”
他一拍手:“化學好啊,還能搞個綠巨人什麽的來拯救地球。”
“那是電影導演搞的,我不會搞。”
“嗨呀!”江定恨鐵不成鋼地拍拍她的肩膀,“要對自己有信心嘛!”
鐘靈擡頭看着近處的跳樓機,眯起了眼睛。
江定壓低了聲音,旁敲側擊問她:“你是不是不喜歡化學啊?”
鐘靈說:“不喜歡。”
“可是你成績好像很好。”
“既然選擇了,就要好好做。”
江定掏出小本本寫下這句話,by鐘煩煩。
他把本子收好,“那為什麽不一直做下去?”
“因為不喜歡。”
江定眼珠子狂轉,還是沒繞過來,“這樣問你吧,為什麽要退學?”
鐘靈想了想他的這個問題,答:“哪怕再努力,不喜歡的事情一直做下去也會沒有熱情的,更何況,我得時刻準備着為這個領域奉獻一生。”
江定覺得她的話說的嚴肅了,但是這樣解釋起來,他便能理解鐘靈的意圖了。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選化學?”
“思想不成熟。”
“……”
江定一碰到深刻一點的話題就想不出個所以然,托着腮幫子半天,擠出了一句安慰的話:“雖然你看起來呆頭呆腦的,但是我覺得你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厲害的人。”
“謝謝。”
“你不要說謝謝啊。”
“那我說什麽?”
“說你也覺得。”
鐘靈不說話了,她沒那麽有信心。
少頃,她問江定:“我要怎麽辦?”
“我很讨厭做決定,尤其是幫別人做決定。你看的出來吧?”
鐘靈點點頭,不問他了。
江定卻又說:“不過我覺得,你如果為不喜歡的工作奉獻一生,哪怕活得很成功,也會遺憾吧。”
他思考了一下,“就比如說我今天路過一家奶茶店。”指指對街的奶茶店,“我特別想喝裏面的紅豆奶茶,但是我沒帶夠錢。第二天路過的時候,我還是沒帶夠錢,第三天的時候,我帶夠錢了,卻不會再路過這家店了,我心裏很難受,必須得喝到它才行。這就叫……耿耿于懷,對吧?”
鐘靈說:“道理我都懂。”
“所以你也會耿耿于懷吧?”
她垂下了長長的睫毛,沒有再接話。
江垣跟蘇阿細在游樂場門口的小攤玩套圈、射擊、丢娃娃之類的。
江垣懶得玩,就站旁邊看她。
一個圈兩塊錢,蘇阿細一直在玩,江垣就在旁邊給錢,少說也給了頭兩百了。
旁邊出來玩的兩個學生模樣的小姑娘舍不得花這點錢,看的眼睛發光,“這種游戲就要帶男票出來才有勁嘛。”
甩了甩兜裏錢幣,咣當咣當不剩幾個。
她們這麽一吐槽,蘇阿細不好意思地收手了。
她拎了一袋熊本熊出來,江垣有點無語:“家裏多少這黑熊了。”
蘇阿細捶他:“什麽黑熊?人家有名字!”
對,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她還給每一個黑熊起了名字,什麽月野兔,戈薇,桔梗,歌呗。
數到“歌呗”的時候,江垣看到旁邊江定和鐘靈為了一只小豬佩奇打得不可開交。
錢是鐘靈付的,豬是江定套下來的,你說這歸誰?
走了一路,争了一路。
蘇阿細看了看自己袋裏的公仔,有點愧疚地把袋子塞給江垣:“既然這些都是你給的錢,那就你來起名好了,要好聽一點哦,起不好你今天就別吃飯了。”
江垣險些瘋了。
中午到跟林修約好的飯店時,江垣坐下來,焦頭爛額地給每只熊起了名,起好了名,他大松一口氣。
“紅紅、花花、剛剛、彬彬、麗麗……”
在蘇阿細将要發脾氣的千鈞一發之際,江垣把熊丢了,去迎接門口的林修。
……
這頓飯局結束,林修對江垣提出的最後一個請求是,陪他打麻将。
江垣說他不太會打,林修說不太會打也是會一點的,可以試試。
江垣覺得人家劉備三顧茅廬呢,對比一下,他打個麻将也沒什麽,正準備硬着頭皮答應了。
江定也不知道這林修是誰,就覺得他欺人太甚。一下子沖到江垣前面,叉着腰給他出氣:“你快拉倒吧,我哥可是跟阿爾法狗下過棋的人!陪你打麻将,哈,給你牛逼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