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31

金色九月,蘇阿細一個人在南大的校園裏走走。

很久以前,剛剛入學的時候,覺得學校很大,拿着地圖手忙腳亂地找教室,一不留心就迷了路。

可是四年之後,覺得學校怎麽這麽小,小到每一個角落裏都盛着滿滿當當的回憶。

第一次牽手的小路,第一次接吻的河邊,第一次争吵的路口,第一次為他跳高比賽而緊張不已的操場。

蘇阿細上學的時候還是挺乖的,沒有跟小混混玩在一起,也沒有男生為她打架鬥毆,沒有頂撞過老師,連課都很少不去上。

在過那些日子的時候,覺得生活好平淡,就像流水賬一樣,日複一日地走過。

現在還能清楚地記得,大一的時候,班上39個人。大二的時候,班上33個人。大三的時候,班上30個人。畢業的時候,班上25個人。

休學的休學,出國的出國,甚至還有學分不夠被要求留級的。

不過拍畢業照那天,大家都回來了。

他們起哄要班長公主抱支書同志,蘇阿細不情不願地被江垣抱起來,藏着臉拍了一張。江垣看她害羞,說意思一下行了,就把起哄的人支走了。

那天天熱,他們沒怎麽拍照,江垣拉她到圖書館後面情人坡的樹蔭底下坐着,乘了會兒涼,閉上眼睛,躺在他懷裏,偷偷接吻。

坐到黃昏,寬大的學士服穿着好麻煩,江垣撈了袖子,大馬金刀地坐,被太陽曬得一臉不耐煩,希望這種無聊的環節早點結束。

然後蘇阿細大概是跟他說了句什麽,江垣笑了笑,湊到她耳邊。

當時班上有個叫韓先唯的女生,自稱是他倆的cp粉,舉着相機沖過來刷刷刷一頓狂拍。

蘇阿細已經忘記江垣事後的反應了,按他的性子,也許是……黑臉了吧。

不過韓先唯相機裏的他們确實非常美好。她在低頭微笑,他的嘴唇貼着她的耳朵。

說了什麽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或許什麽也沒說,這個鏡頭不過是記錄下一個普通的落在耳垂的親吻。

……

圖書館後的情人坡上,有幾個女孩子坐着讀書。蘇阿細走過去,在一棵大樹下坐了會兒。

直到今天,蘇阿細仍然能分毫不差地報出39名同學的名字,哪怕他們已經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

現在回頭看去,那些過到嫌煩的流水賬一樣的年歲,卻藏着大浪淘沙般的幸福與溫暖。

校園裏金桂飄香,在宿舍睡過頭的女孩子抱着課本沖着教學樓飛奔。

夕陽西下,沉進她的雙眸。

蘇阿細臉上帶着恬淡的笑容。

走完這一路,跟青春道個別。

***

入冬之際,蘇阿細把冬天的被子和厚衣服都拿出來洗,家裏洗衣機壞了還沒來得及請人來修。

她一件一件手洗,厚重的羽絨服擰得胳膊都快斷了。

洗了一整天,傍晚的時候,松散開四肢,躺在陽臺上休息。

蘇阿細看了眼時間,江垣快下班了。她連休息的工夫都沒有,就匆匆忙忙去做飯。

被油煙嗆到,她彎腰咳嗽,咳出一點眼淚。

蘇阿細擦掉眼角的水分,突然一陣情緒湧上心頭。

曾經的她,不說有什麽遠大抱負,也不是一個安于現狀的人,如今卻投身于生活的柴米油鹽,變得無欲無求起來了。

江垣回來之前,蘇阿細在網上刷了一點招聘信息。

之前在電視臺的工作,如果江垣不讓她辭職,她自己也不打算做了。

刷了一會兒,沒看到中意的。

江垣在外面開門。

蘇阿細迎過去,“今天怎麽這麽晚啊?”

“事情多。”

她嗔怪:“那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多擔心啊。”

江垣看表:“我晚幾分鐘啊?”

“你還有理是吧?”蘇阿細戳戳他的表,“半小時!”

江垣賠笑。

吃完飯,蘇阿細叫他去洗碗,“我今天洗衣服了,羽絨服太沉了,擰得手痛。”

江垣給她捏捏膀子,“怎麽不用洗衣機?”

“壞了啊,跟你說過幾次你都沒放心上。”

“那就等修好了再洗呗。”

“今天天好,我看過兩天就開始下雨。一場秋雨一場寒你知道嗎,天氣說冷就冷了,不給你時間準備的。”

江垣:“哦。”

眼見外面要落雨了,蘇阿細把四面窗戶都關上。

他乖乖洗碗。

洗好了碗,看到蘇阿細在卧室裏看書,江垣把房間裏所有燈都打開,“你這樣眼睛會看壞的。”

蘇阿細無所謂:“我視力挺好的,過了發育期就不會加深度數了。”

說到這個,她突然想到什麽,把書放下,去外面拿了個東西回來,“我給你買了個眼罩。”

江垣一看,驚了,灰太狼的。

他沒敢吱聲。

蘇阿細給他把眼罩戴上,“這個是會自動加熱的,你平時不要總是看電腦,要是眼睛疼了就出去走走,看看綠色植物,保護好你自己,知道嗎。”

江垣把眼罩摘了:“知道。”

“還有我今天洗衣服的時候發現好像很久沒給你買新衣服了,你這兩天要是有時間我們就去逛逛,你要是沒時間我明天去給你買。”

“幹嘛給我買衣服啊,我感覺我衣服挺多的。”

“你是幹大事的人,幹大事的人都得穿的體面點兒。你還有什麽需要的就跟我說哦,不要自己悶在肚子裏。”

“我知道。”

她安靜片刻,湊過去抱抱他:“你是我們家大熊貓呀,不能讓你受傷。”

江垣:“大熊貓想洗澡了。”

“你先去洗。”

“一起。”

“……不要,你好煩。”

蘇阿細必然拗不過江垣。

他自己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就很快把她身上薄薄的睡裙扒拉下來。

密閉的淋浴房裏,呼吸聲暧昧。

江垣撞進去那一下,她擰他胳膊,“疼。”

“那我輕點。”

半分鐘後,“你這叫輕點??!!”

江垣笑嘻嘻,“老婆啊。”

“幹嘛?!”

“你好漂亮。”

“……”

“我控制不住嘛。”

在江垣熱切的目光注視下,蘇阿細紅了臉,推他胸口,“你賤死了。”

到後面他放下兇猛的架勢,循序漸進,她有了準備,無論他怎麽用力都不覺得疼了。

在淋浴房沖洗完,江垣幫她把身上的水分擦幹了。

蘇阿細坐在床上擦身體乳。

跟他說話:“我還是想回去工作,這樣每天待在家裏我會憋壞的。”

“随你啊。”

“我想開個寵物店,你支持我嗎?”

“嗯,支持。”

江垣回答的漫不經心,蘇阿細有點不高興。

良久之後,他又喊她:“阿細。”

“嗯?”

江垣在門口逆光而站,頗為嚴肅。

他站了會兒,走近了,在她旁邊坐下,沒說話。

蘇阿細覺得奇怪,“幹嘛啊你?”

“你現在開心嗎?”

她有點緊張地撩了一下頭發,“還好吧,怎麽了?”

江垣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個小盒子,把盒子打開,取出裏面亮閃閃東西,在手裏撥弄。

他低頭說,“我愛你,嫁給我吧。”

蘇阿細愣了一分鐘,看着他手心的戒指,突然笑起來,“就這樣,沒有別的想說的了嗎?”

江垣摸摸木魚腦袋,“我好像……也沒什麽要說的了吧。”

深夜的卧室裏,燈火可親。蘇阿細有點鼻酸。

江垣不知道說什麽,她也不知道說什麽。

兩人對立而坐。

蘇阿細鼻尖的酸澀變成眼中的溫暖,掀一下睫毛就傾瀉而出。眼淚掉在膝蓋上,“你以前說一到法定就娶我,你是不是忘了?”

“我沒忘。”

“那你為什麽讓我等這麽久?”她的眼裏堆着盈盈淚光。

江垣低聲說:“對不起。”

蘇阿細看過電視劇裏的求婚場景,女主角總是泣不成聲。

她以前也常常幻想自己被求婚的時刻,她覺得自己不會哭。

可是那是在以前。

過了法定的年齡以後,她漸漸地把這樣的幻想淡忘了,平靜地去生活。

早就做好了準備,端莊地去迎接的時刻,突然變得遙遠起來。

她把所有的期待和恐慌藏于腹中,安然地面對生活帶來的幸或者不幸。

然而當她把幸與不幸都經歷過一遍之後,他卻小心翼翼地摘出她曾經珍藏的期待,抹去上面的灰塵,蹭的亮晶晶,放到自己的心間。

告訴她,“不要失望啊,我一直都在。”

原來到頭來還是會把持不住,淚如雨下。

“不要對不起。”

江垣撥弄手裏的鑽石,給她套進手指,“戴上。”

有一點松,得卡到最深處。

他輕笑,“你手指太細了。”

蘇阿細也撐着嘴角笑了笑。

“喜歡嗎?”

蘇阿細點點頭,抱住他,哭了好久好久,眼睛都哭腫了。

他說:“戴了戒指,就不說以前,只說以後了。”

寬闊的肩膀上盛滿了眼淚。

男孩變成了男人,就可以做她的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講道理呢,直系親屬去世一年之內是不能辦喜事的。這裏就自動忽略吧,不然時間線對不上orz反正這文也沒有時間概念…

然後還有一丢丢,我過幾天來發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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