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任性一回

秋栀宿舍一共四個人,除開德語系的莊妍都是英語專業。

但莊妍獨來獨往完全不喜歡群居生活,大一開學就搬出去住了,剩下的常住人口就只有方小景、何幸跟秋栀。

秋栀看了眼時間,發現還不到平時大家起床的時間,便輕手輕腳的打開了門。

何幸的床簾拉得嚴嚴實實,看不出醒沒醒,倒是方小景,四仰八叉的攤在床上玩手機,看樣子醒來了有一會兒了。

秋栀放下包,拍了拍方小景的胳膊,指着何幸的床,張嘴卻不發聲:“她醒了嗎?”

方小景攤手,表示不知情。

秋栀點點頭,打算去背會兒單詞,卻被方小景拉住了手,遞過來一個手機,上面寫着一句話——

“你和簡渡禹分手了?那個表不是你送的?”

看見這個名字,秋栀不由得皺了眉,在下面打了一行字算是回答——

“分了,不是。”

方小景見她不願多提,就沒多問。

收起手機下了床,麻溜兒的在陽臺洗漱完準備進去換衣服,被剛起床還閉着眼走過來的何幸撞了個正着。

方小景的後腰撞到桌角上,痛得只想罵娘。

啥事沒有的何幸反而火氣更大,滿臉不耐煩對她吼:“方小景你不看路啊,大清早的鬧什麽鬧!”

“你走路不睜眼腦闊有包啊,啊說錯,腦子有毛病啊!”

方小景和秋栀都是土生土長的四川人,她情緒激動起來就容易爆家鄉話。

“土包子。”何幸冷笑一聲,推開她,進了衛生間,門被甩得震天響。

秋栀看方小景那副還想到門邊理論一番的架勢,連忙把她拉走。

“行了小景,別跟她計較,換衣服我陪去你吃早飯。”

“就受不了她那個公主病,曉得哪個是土包子哦。你皇城根下長大的,身上鑲鑽了還是帶玉了,家裏有幾個臭錢簡直要不完了,個龜兒子。”

嘴上說還不解氣,方小景路過何幸的桌子順勢踢了她的凳子一腳。

秋栀在旁邊看着哭笑不得,“你用家鄉話罵,她也聽不懂啊。”

方小景更得意,“對啊,聽不懂的才是土包子。”

“……”

幼稚鬼。

何幸和方小景不對盤也不是一兩天了,秋栀本來也抱着要和室友好好相處的心态生活的。

可何幸似乎并沒有這個意思,她身上總有種來自大城市,家境優渥的迷之優越感,誰都瞧不上。

秋栀和方小景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友善,自然也刻意劃清了距離。

今天出門早,食堂的人并不多,秋栀找了個位置坐下,方小景去窗口買早點。

“你一點都不吃嗎?”方小景夾起一個灌湯包問她。

秋栀擺擺手,“你吃吧,我在家吃過了。”

方小景喝了口豆漿,試探着問:“你昨天怎麽回家了,不是說約高中同學去逛街嗎?”

秋栀對她也用不着隐瞞,三言兩語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刻意省去了陳新北踹簡渡禹的那一腳。

到底是件不光彩的事情,就算分手了,秋栀覺得也沒必要到處說,沒有意義也很掉價。

按照方小景的脾氣,這個時候應該拍案叫起才對。

秋栀說完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你這是什麽反應?”

方小景放下筷子,拿出手機調出界面,推到秋栀面前,“我老鄉跟簡渡禹不是同班的嗎,這是他早上發給我的他們班群的聊天記錄。”

秋栀狐疑的接過,一一看下去,臉色越來越難看。

什麽叫做她榜上大款就把簡渡禹抛在身後。

什麽叫那塊表是他陪上司去買來送給客戶的。

“後面還有圖……大家都說有圖有真相,簡渡禹才是被甩的那一方。”

秋栀翻到最後看見了兩張圖。

第一張就是昨晚她留的評論,對比其他人的打趣,這個出門200碼看起來是夠“惡毒”的。

第二張是陳新北拉着她的手離開的側影,估計簡渡禹照的時候手抖了,照片有點糊,看不清陳新北的臉。

秋栀突然松了口氣。

幸好照片糊了,她可不願意把陳新北牽扯進這件事來。

秋栀把手機還給方小景,輕嗤,“他不去學表演可惜了。”

簡渡禹在學校的名聲一直都不大好,仗着父母給了張好臉,很受女生的歡迎,加上在大學這幾年得了幾次大型比賽的獎,在學院裏也稱得上學霸。

正好符合大多女生心中男朋友的人設。

秋栀也不能免俗,膚淺到以至于現在被反咬了一口。

方小景替她着急,提議道:“這可怎麽辦,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怎麽解釋?”

“這個男人不是你四哥嗎,你發個家庭合照什麽的不就解決了。”

大一報道的時候,是陳新北送她來的,所以方小景對這人有點印象。

“不用了,随他去吧。”

陳新北本來就煩簡渡禹,再把他扯進來,不是添亂嗎?

再說,陳家的家庭合照,豈能是她這個外姓人能夠拿出來曬的。

方小景還想說什麽,被秋栀打斷:“反正快放假了,這種花邊新聞幾天就淡了。”

“……好吧。”

期末學業負擔達到一學期的巅峰值,秋栀奔着獎學金,廢寝忘食的看書,簡渡禹的事情不知不覺就扔到了一邊。

偌大的校園,誰和誰分手,誰和誰又在一起,遠遠比不過挂科來得更有震撼力。簡渡禹的單方面指控并沒有掀起什麽波瀾,在秋栀的意料之中。

結束最後一堂考試,秋栀去了趟班主任辦公室。

她之前申請了學校合作單位的實習資格,今天是名單公布的日子。

這些單位幾乎都是成江小有名氣的外企或者翻譯公司,英語系的名額就三個,好在是按照成績來擇優錄取的,秋栀幾乎是勢在必得。

辦公室裏人不少,一眼掃過秋栀竟然看見了何幸。

她來做什麽。

何幸正在和兩個男生侃天侃地,感受到秋栀的目光轉頭迎上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秋栀心裏隐隐的發毛,越過人群走到班主任面前,笑着問:“李老師,名單下來了嗎?”

李老師看見是她,目光不自然的回避,拿起桌上的A4紙遞她:“你自己看吧。”

秋栀接過,一顆心“噗通”一聲就這麽沉了下去。

沒有她的名字,除開另外名列前茅的,剩下那個居然是何幸。

年級二三名和年級倒數占了這三個名額,她年年第一反而落空!?

“李老師,不是說擇優錄取嗎……”秋栀輕聲問。

“秋栀啊,這個優秀也是多方面的,別灰心,這種機會以後多得是。”

“哪方面?”

“嗯?”

秋栀放下表格,淡淡的說,“家庭背景嗎?”

李老師尴尬的直冒汗,正在思索用什麽托辭應付過去,被何幸搶了話。

“沒聽過一句話嗎,有的人啊,從一出生就已經輸在起跑線了。”

何幸拿起名單,抖了兩下,挑釁的看着秋栀。

“作為室友,在你進入社會之前提前給你上一課,別這麽天真。”何幸湊到秋栀的耳邊,“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小白兔的。”

秋栀攥緊了拳頭,試圖忍耐,最後沖動壓過了理智,“可簡渡禹也不喜歡烈焰紅唇。”

何幸臉頓時垮了下來,紅豔的口紅看起來有幾分猙獰。眼看着要發作被身邊的人攔了下來。

何幸喜歡簡渡禹不是秘密,在操場表白被簡渡禹當衆拒絕更不是秘密。

秋栀不想傷人,可也知道,刀子往什麽地方捅,才最痛。

秋栀走出辦公室,穿過走廊跑下樓梯,在教學樓後面的小公園停下腳步。

一時口頭舌之快,完全不能彌補她心頭的失落。

她需要這個實習機會為簡歷添磚加瓦,更需要這筆不菲的實習工資。

可任憑她怎麽努力,別人一句話就能把這個機會搶走。

哪怕她并不需要。

現實就是如此,秋栀能勤能補拙,卻無力與命運對抗。

電話在這時響起。

秋栀緩了緩情緒,拿起來一看,是陳新北。

頓了幾秒才接起,那頭傳來有些沙啞的男音:“考試結束了嗎?”

秋栀“嗯”了一聲。

“我從北京帶了新鮮的烤鴨,還是熱的,回家嘗嘗?”

“……好。”

“打車回來吧,外面天熱。”

秋栀鼻子直發酸,在他準備挂電話之前,叫了聲:“四哥。”

“怎麽?”

秋栀絞着手指,任性了一回。

“我想讓你來接我。”

那邊一頓,随後,秋栀聽見他笑了,清脆爽朗。

“行啊,滿足你。”

作者有話要說: 陳總,穩住,就是這種撩妹的前奏,千萬別犯病。:)

方小景那兩句家鄉話大概是我寫文以來寫過最口語化的對話了,畫面感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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