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真是個傻子！”沈婷擠出一絲苦笑來，心中有些亂。

“走吧！這裏風大，你看你的手都冰冷。”

沈婷這才意識到白若楠正牽着她的手，以前她不知道白若楠喜歡她，反倒大咧咧地把這些歸結為友情，現在卻很難再這樣理所當然地接受白若楠對她的好，她怕白若楠陷得太深。

白若楠把外套都給了她，現在只穿着一身比較單薄的劇組衣服。他說她的手冰冷，他自己的手又能暖和到哪裏去？

沈婷抽回自己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對白若楠笑道：“還愣着幹什麽？走啊！穿那麽少，感冒了我可沒精力照顧你！”

白若楠看着那張不是很清晰的笑臉，不禁會心一笑，只要沈婷開心，他就覺得夠了。白若楠往前走了幾步，朝着沈婷走去，他的愛不比鐘毓少，一人護一次，大家都公平。

鐘毓見林珊和白若楠往回走，他朝旁邊的拐角處躲了躲。他現在就像一個弱懦的逃兵，只能偷偷地看着這一切。林珊的情緒已經好轉過來，她和白若楠一路說着笑，看上去确實很般配。

接下來還有兩場沈婷的戲份，她原本就演過不少沉悶的文藝片，對小梅這個角色倒是不難把控，剩下的兩場她都拍得很順利，完工之後已經是淩晨一點。

白若楠護送沈婷回酒店，鐘毓和劉剛等人走在後面。白若楠想去牽沈婷的手，不過，沈婷卻不着痕跡地避開了。

白若楠不禁苦笑，他就知道如果沈婷明白了他的心意，他們之間就很難回到過去。但是如果他不坦白地說，那這一次沈婷又會以為只有鐘毓一人喜歡她。

雖然過程會很苦澀，但他會用時間來證明一切。

很快，這本戲就進入了尾聲，最後一場戲，是張遠書和小梅的告別戲。張遠書即将啓程回城，而小梅則已成了陶家的人，兩人從此天涯遠隔，再無一起的可能。

小梅沒有逃離那悲劇的命運，成了一只被人折斷翅膀的鳥兒，也成了那愚昧山莊裏無數被壓迫被輕賤的女孩之一。

這段戲的地點又回到他們認識之初的車站，依然是天色微明。

但這次卻再也沒有那個賣櫻桃的少女，張遠書站在他和小梅認識之處的地方，想起那雙純淨又狡黠的眼睛，忽然覺得壓抑得喘不過氣來。周圍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趕早集的人們匆匆而過，也不知還有誰還記得這裏曾有個紮着麻花辮的少女在賣櫻桃。她的櫻桃又大又紅又甜，就如她笑起來的梨渦一樣甜美。

遠處，汽車慢慢駛過來，售票員伸出頭在吆喝：“進城了！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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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毓上了車，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人群中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她挺着個大肚子，已經不再梳麻花辮，只紮了個馬尾。她臉上的表情有些麻木，那雙清澈狡黠的眸子也失去了昔日的光彩，不再狡黠，顯得有些無神。

很快，她也看到了自己。

她眼裏閃過一絲錯愕，她微微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有話和他說，但終是只走了一步就停下。她努了努嘴，眼裏的情緒有些激動，不再像先前那樣暗淡無波。

他看到她眼裏有水汽，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受委屈時候那樣，很美，很動人。

“走了走了！”售票員吆喝着乘客擠上車。

張遠書伸出頭，往窗外看去，他很想下去叫小梅，但他終究沒這個勇氣，就如同他終究沒有改變小梅的命運一樣。在這愚昧閉塞的地方，要改變那些落後的思想，談何容易。

小梅眼裏的水汽化成了淚珠，無聲從臉龐滑落，她伸出手，在胸前輕輕揮了揮。

她的動作那麽輕，幾乎都讓人看不出什麽意思來。

張遠書見到小梅身後的那個年輕人，他走到小梅身邊，小梅用手揉了揉眼睛。

“咋啦？”陶光輝問。

“沒什麽，風吹沙子進眼睛了。”小梅說道。

“光輝，你們今天去醫院檢查了？聽說現在的高科技還可以查男娃女娃，是個男娃娃吧？”路邊一個大娘笑着問。

“肯定男娃娃，你看人家那麽小心翼翼的。”另一大娘說。

小梅苦澀地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那車已經到了遠處，她看到車窗上似乎還有人朝這邊望，她對着那人輕輕笑了起來。可惜那車很快便消失在公路那頭……

陶光輝喊着小梅走了，今天他們要去補辦結婚證，不然以後娃娃上不了戶。

“OK！很完美！”劉剛說了句。

白若楠扶着沈婷過來休息，順手遞了紙巾給沈婷。

“大家休息一會兒，我們吃點東西再繼續。”劉剛說道，他今天早上起得早，還沒吃東西，現在正餓着。下一場将去拍扯證的戲，戲份不多，場地也要換一個。

沈婷的情緒有些低落，不知是因為快要殺青了，還是因為入戲太深，她用手捂着臉，似乎不想讓人看到她臉上的情緒。白若楠知道她現在有些難受，便也沒有說什麽，只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鐘毓一個人走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張遠書，他滿腦子都是小梅的影子，怎麽也抹不掉，而那種惋惜和懊悔也一直伴着他。

又是一年春來到，庭院中的櫻桃又熟了。

小梅挺着大肚子站在櫻桃樹下，摘了一顆早熟的櫻桃嘗了嘗，只覺滿口都是酸澀的味道。

同一時間，城中的菜市場。

一位老婆婆正吆喝着：“小夥子，賣櫻桃吧！我們家的櫻桃熟得早，很甜的。”

青年頓下腳步，想起那雙漂亮的眼睛，便道：“來一斤吧！”

老婆婆給青年約了稱：“小夥子，一斤，一塊錢。”

青年拿起來嘗了嘗，不禁皺了皺眉，這櫻桃太酸，一點都不像記憶中那麽甜。

青年将它分給了樓下大院裏玩鬧的孩子們，自己一個人上了樓。

“恭喜我們順利殺青！大家回去收拾一下，今晚我們去城裏的陽光大酒店開慶功宴！”劉剛說。

“劉導終于慷慨一次，不選這個小地方吃我們吃，真是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開慶功宴依然還是在樓下的飯館裏請我們吃回鍋肉呢！”打光師玩笑着說。

“說不定劉導選這個地方取景，就是為了節約日常成本呢！”攝影師道。

“瞧你們一個個說的，不節約點你們能拿那麽高的工資嗎？我這剩下的，還不是都分給你們了。”劉剛說。

沈婷忍不住看了鐘毓一眼，過了今晚，他們又将分開。看不到自己，他一定覺得很開心很輕松吧？

“走了，珊珊，我們回去收拾東西！”白若楠拉着沈婷往賓館走。

沈婷的東西不多，沒多久就收拾好了，白若楠幫她帶下樓放在車上，随後便等着劉剛他們一起收拾好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