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經不起離別

兩年後

戴着四方帽,捧着畢業證書,一襲黑色畢業袍的學生在校園裏歡呼不已,熬了四年終于都畢業了,怎麽不興奮呢?

“齊思,快點過來,一起拍畢業照。”幾位要好的同學拉着她。

“一會我們打算去聚會,齊思要不要來?”

“你們去吧,我家裏還有事,就不去了。”

齊思淡淡的回絕了同學們的要求,默默退場,脫下四方帽以及黑長袍,齊思仰頭望着天空,已經整整一年了,為什麽她的心還是會這麽痛,為什麽還是放不開呢?鹹鹹的液體滑過臉蛋,落在校道上。她慘然一笑,以手背輕輕拭去,今天是值得高興的日子,無端端哭什麽呢?還以為眼淚早已幹枯了呢。

孤孤單單的繁華街頭,人群中仿佛只有她形單影只,仿佛世界除了她都只剩下荒涼。

龜速般的步伐奇異的停頓了下來,齊思冷冷的看着街對面的情侶,曾幾何時這種壓馬路的事情是她常做的?低頭凝視着那兩枚戒指,當初的甜蜜畫面似乎仍在上演,可她卻活生生的就被抛棄了。

直到今天齊思仍然是不敢相信,要她如何能相信他離奇失蹤的事實?回想一年前,他去了美國一個星期後,學校就傳出關于他退學的消息,沒有留下半點音訊,齊思甚至不惜親身前往美國,卻連慕瑩的影子都找不到,他們一起消失了,雖然不願意相信一海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傷害她,但是他沒有回來卻是事實。遭受雙重背叛打擊的她暈倒在美國街頭被路人送進了醫院,陌生的環境令她在心灰意冷之下回國,從此允一海成為了齊家人的禁忌,誰都不敢再提起,只是偶爾她會問自己是不是當初的決定太自大了?所以這個結果全是她自己造成的呢?

可這一次她早就已經受到懲罰了,手腕間那道醜陋的疤痕一再警告着她過去的愚蠢。

清晨的窗前,齊思整理着衣領,緊張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在蒼白的唇上塗了淡淡的唇彩,讓自己看起來不至于太過憔悴。

她深呼吸幾口氣,朝自己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就出門了。

“齊思,好了嗎?可以吃早餐了。”齊媽媽拍門。

“來了。”齊思急忙沖出去,撈了一塊面包就出去了,大哥早就等在外面,送她上班。

“第一天上班可不能遲到,大哥送你去。”

齊思二話不說鑽進老哥的車裏還不忘跟媽媽揮手告別。

“我這身打扮還可以嗎?”第一天上班總是有點緊張。

“放心,絕對沒有問題。”

其實齊思的工作也不是什麽重要的職位,只是行政部助理,不過工作的公司比較有名,揚航集團是一家規模橫跨東南亞的大企業,旗下的員工估計都有将近兩千人。

揚航,非富即貴,不是員工的身家,而是員工們的才學必須高人一等,招收的都是頂尖人才。

行政部經理是一位40歲的歐巴桑,精明幹練的老女人,頭發總是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後,一看就是那種嚴于律己,恪守規矩的稱職員工。

“在公司你不必過于拘謹,私底下人人都叫我梅姐。”

“是,梅姐。”

“你先去整理一下關于九點半會議要用的資料文件,然後拿去複印,會有人帶你的。”

“是,我知道了。”齊思回答的戰戰兢兢,沒辦法眼前的梅姐可是比以前見過的母老虎厲害多了,人家畢竟是有真材實料的。

齊鑫最近接了一樁生意,為一棟宅院做室內設計,只不過那附近有一棟仿歐式的別墅很是新奇,設計者別出心裁,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卻意外的發現了某個熟悉的身影,即使對方是坐在奔馳車內一閃即過,但他不會看錯,那個側影像極了失蹤的允一海。

揚航集團內大家最新的八卦消息就是它了。

“你們看到了嗎?新來等我大中華經理負責人,簡直太帥了。”

“對啊,剛剛我在電梯裏見到了,簡直就是童話裏走出來的王子啊!”

“童話都是假的,可人是活的啊!”

“只可惜我們只是公司拟的小員工,沒有機會接近。”

“說的也是。”茶水間裏幾個喝咖啡的女員工聊得不亦樂乎。

“人家還是集團高薪挖角從美國聘請回來的頂尖人才。”

“要是我有這個機會被總經理看上,那我就不用天天累成狗了。”

“你少臭美了,還是現實一點吧。”

齊思默默站在角落裏聽着她們的八卦,看來每個地方都有愛嚼舌根的人,這出了名的揚航集團也不例外。

英俊多金的男人多半都帶有一種通病就是:冷酷無情。那些專情專心戲碼通常只是小說裏的角色。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想想需要影印的資料,齊思忙喝了一口水便沖沖回去工作。

只是電梯遲遲不上來,鑒于會議馬上要開始了,她只好抱着資料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爬上五樓。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梅姐,資料。”九點二十五分時終于趕到了,齊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還好吧?”沒見過有人送文件資料送到汗流浃背。

“我……沒遲到吧?”比起這件事,齊思更擔心工作有沒有完成。

“時間還剩3分鐘。”梅姐看了腕表,對于她的工作态度是認可的。

齊思點點頭,看到自己手裏還拎着高跟鞋,急忙背過身尴尬穿上。

總經理來了!

這時幾個主管部門經理意早早候在一旁,秘書推開大門他們有秩序的走進會議室,齊思有點好奇的轉身想要見見那位神秘的總經理,只是被一大群人給遮住了視線。

“吩咐營銷策劃部做好準備,準備第二場會議。”

這聲音?齊思愣住了,眼看會議室大門就要被關上。

“等……等一下。”齊思想要看清楚,只是并沒有成功。

“非會議人員不得入內。”秘書将她擋在了門外。

難道是她聽錯了嗎?那說話的聲音明明就跟記憶中的非常相似,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上班族的生活,朝九晚五,基本上不具備挑戰性,齊思早已過了那個愛刺激的時代,所以她很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只是如果可以,她還是想再見見那位傳說中的總經理,不管是為了什麽,只想讓心裏好受些,盯着電腦屏幕許久後,齊思看到了屏幕前的自己,那種表情真的……很幽怨,其實就算見到了又能如何?她為什麽還這麽傻呢?如果要回來,他早就出現了。

五點一到,她關掉電腦,走到公司樓下的公交車站,腦袋有點發脹,車來了也沒有察覺。

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她木木的擡頭一看。

“嚴景臣?”居然會在這裏遇到以前認識的人,這個世界還真的是非常小。

“齊思?好巧。”

“是啊,真巧。”她尴尬的低頭微笑。

“你在這裏等公車?”

“嗯。”

“我也是,車子拿去保修了,不過緣分真是奇妙,居然這樣遇見了。”

“是啊,你也在這裏工作?”遇到熟人,心情總算有些好轉。

“我到我爸的公司學習。”

“嗯,子承父業嘛。挺有前途!”

“你別挖苦我了,說說你吧,你在揚航工作?”

“對,第一天上班。”

“沒想到你穿制服的樣子還挺有女人味的。”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強悍?”

“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你現在過的好嗎?你和他……結婚了嗎?”

齊思剛剛好轉的心情瞬間消失,有些不自然的別過頭。

“難道你們吵架了?”

“沒事,只是過去的事情不想再提了。”

嚴景臣似乎聯想到了某個環節,正想要細問,不過這時齊思等的公車來了,她逃似的上車,連再見都沒有說。即使她不說,可這樣的舉動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齊鑫和客戶握握手,互相道別,室內裝潢設計都搞得差不多了,這工作也總算告一段落,他心裏松了一口氣。

路過那棟歐式的宅子,突然有個沖動想要去結識一下物主,順便了解一下設計師是誰,于是他便按響了門鈴,登門拜訪。

鐵閘門被一名臃腫的管家身份的女人打開。

“請問您找誰?”

“我是屋主的朋友,前來拜訪一下。”

“不好意思,我們老板沒有說今天有訪客,大概您弄錯了。”

“不可能弄錯的,麻煩您進去通報一聲。”齊鑫也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怎麽了?”這時屋裏大門內發現院子有異動,便說話。

“老板,有您的訪客。”

“訪客?”

這時齊鑫趁機越過。

“打擾了,我只是來拜訪……”他正想要解釋情況,但萬萬沒有想到站在門口的人居然是……慕瑩?

“齊哥?”慕瑩也被吓到了,“你……”

“你居然在國內?看來允一海那家夥肯定也在這裏,你叫他出來!”

“齊哥,你誤會了,這裏只有我住。”

慕瑩還想要掩飾,但這時裏面又傳來一陣聲音“發生了什麽事?”

手裏還拿着開會的文件,正打算出來看看究竟的允一海卻被那站在大門處的身影怔住了。

齊鑫看看他,又看看慕瑩,突然覺得很荒謬,在他小妹受盡折磨,日漸憔悴的當下,他們居然雙宿雙栖了?這口氣如果他能咽下去,齊鑫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發生了什麽事?我會讓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齊鑫話音剛落,掄起拳頭便招呼過去,畢竟是練武的人,拳拳生風,允一海防守不及瞬間被打趴在地,倒是慕瑩看不下去,急着要護。

“慕瑩,你讓開。”允一海卻這樣說。

“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手下留情?我恨不得将你千刀萬剮,你知道嗎?”他拳頭毫不留情,允一海俊雅的臉孔瞬間破相。

“你怎麽可以對她那麽殘忍?你憑什麽這樣對我的妹妹,你說。”

“你打死我吧。”

“你以為我不敢!”

“夠了,齊哥,你再打他就沒命了。”慕瑩管不了太多,上前就抱住齊鑫的手臂。

允一海扶着牆壁,艱難的站起來唇角的血都來不及拭去,只想知道一件事“她……還好嗎?”

“你沒有資格知道。”齊鑫可不願意跟他多說。

“齊哥。”看到允一海悲傷的表情,慕瑩心疼不已“這件事都怪我,你就打,就打我好了,可是你告訴我,齊思她怎麽樣了?”

齊鑫看着她半響,突然很悲怆的說道“她死了。”

當看到小妹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那一刻,就如同死去了一般,那種失去至親的悲痛至今想起仍然記憶尤深,而這種痛不能只有他們承受。

允一海整個人站立不穩,雙膝重重跪在了地上,他目光渙散,直直望着地板上倒映的人影,過去曾經有過的甜蜜好像安裝了倒計時,一幕幕在眼前重演。

“你說謊!”慕瑩也是臉色蒼白“齊思她……怎麽會死。”

“為什麽不會?我妹妹也真是瞎了眼,居然會讓自己的男人護送你出國,結果你們雙雙消失,她不信,一個人跑去美國找你們,回來的當晚就割腕自殺了,這些你知道嗎?”如果不讓他們也感受一下那種劇痛的心情,那麽小妹所受的苦就太不公平了。

自殺?

允一海雙眼一閉,原本就已經毫無血色的唇更是發紫的厲害,“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麽我會去陪她的,她一定不會再是孤單一人。”

“一海,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你不要吓我。”

他早該回國的,如果他回來了,或許她就不會做傻事了,那些所謂殘缺的阻礙跟她的安危比起來,原來根本不值一提,他不該失約,是他欠了她,他欠了小思一條命!

你的命是屬于我的!

他的命早就是她的了。

噗……

悲痛欲絕後,喉嚨一熱。

錯了,錯了,這一切都錯了。

他突然吐血的狀況吓人無比又充滿震撼。

齊鑫也是愣了一下,沒能反應過來。

“這不是你的錯,到了美國的第二天,我就遭到了殺手的追殺,當初一海為了救我,雙腿被炸成重傷,昏迷不醒,我父親為了我的安全,連夜把我們送去了瑞士,他因為傷勢嚴重,手術後還必須要進行複健,否則永遠都無法站起來,我們并不是不想回來,只是一直拖……拖到今天,如果早知道齊思會出事,我絕不會拖到今天,說到底罪魁禍首是我。”

“哪怕你有銷一丁點信息回來,小思都不會走到那一步,她到最後都還是在等你,你知道嗎?”

“一海他是怕配不上小思才不敢回來的,他的腿雖然好了,但是每到天氣不好,就會痛,他不是故意不回來。”

“夠了!”這時一直沉默的允一海突然大吼一聲,他吃力的站起來,拒絕了慕瑩的攙扶,筆直的看着齊鑫“不要再為我找借口了。”他走上前,看着齊鑫,語帶懇切“她在哪裏?帶我去見她。”

齊鑫真的很想掉頭就走,但是他表現出來的悲傷如此真切,可想到小妹倒在血泊時情景,仍是硬起心腸說道:

“我不會告訴你的,因為你根本配不上她。不管你有天大的理由,你都不應該抛下她!”言盡于此,齊鑫不想再多做停留,轉身就走。

只剩下兩個從鬼門關繞了一圈的人。

相對于大哥那邊的重大發現,齊思現在似乎正面臨一個重要難題,自從偶遇嚴景臣後,而且對方得知她的感情狀況時,這種情況突然變得時有發生了。

“請問這裏哪一位是齊思小姐。”送花小弟捧着一大束白玫瑰在衆目睽睽下走進來。

“我就是。”端着空杯子正打算去裝水的齊思瞧見了,只好上前認領。

“你好,這是您的花,麻煩簽收一下。”

又送花?

齊思有點無奈了,就因為這段時間頻繁收花,她這位新入職員工一下子就在辦公室內紅了。

她看着圍過來的女同事,按照慣例将花束送了出去。

剛坐下就受到某人的電話騷擾。

“收到我的花了?”

“你天天往我這裏送花,都快把我的辦公室變成花店了。”

“朋友一場,你就收下吧,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你吃中午飯?”

“我帶了便當。”齊思涼涼的拒絕。

“那晚上呢?”

“晚上回父母家吃飯。”

“小思,你不用這樣吧?”

“你追女生的手法怎麽還是那麽老套?”齊思沒有理他,岔開話題。

“反正我會在你公司樓下等,不見不散。”

“喂?”

齊思盯着顯示忙音的話筒,很是煩惱,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徹底讓嚴景臣死心呢?現在的她根本無心戀愛。

原本好好的天氣一到下班時間居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齊思站在公司大樓下,真的很後悔早上将到手的傘又丢開了。

早知道就帶傘來上班了。

“小思!”不遠處從車子鑽出來,跑到他身邊“我送你回家。”

“你真的等在這裏?”齊思還想拒絕,但天氣實在是太糟糕了,只好答應。

雨勢太大,嚴景臣一手攬住她的肩膀,走在暴雨中。

允一海握緊方向盤,腿部的劇痛都不及眼前的萬分之一,自從齊鑫說她出事了之後,這段日子他究竟是怎麽活過來的都不知道,每天夜裏小思都會在夢中哭着質問他:為什麽不回來!然後便是無盡的鮮血染滿大地,每每夢醒,除了更加萬分痛恨自己外,他無處可逃。只是怎麽也沒有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看到她,當時還以為是見到了鬼魂,但是看到她會笑會跟人說話時,他才知道,她原來沒有死,她還活着!一時間他感到心頭那塊千斤重的大石突然卸下了,可遇見時的震驚還沒有來得及消化,就又發現她和另一個男人走在一起,那個人他認識,嚴景臣!

他們這是在交往?

這對他而言無疑是雙重打擊,她還活着跟她愛上了另一個男人相比,他都不知道哪個打擊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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