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

“子清姐姐……你說……這……這真的可以麽?”一個賬房模樣的青年顫聲問道。

“有什麽不行?”半卧在床上的美人橫他一眼,似乎是嘲笑他膽小。“如果這一筆成了,小五,你不用再愁家中生計,而我,也能從這鬼地方出去了。”

被喚作子清姐姐的女人冷笑了一聲,卻也似乎看呆了那小賬房——她的五官不能說是生的極美,只是這一舉一動,一颦一笑卻都充滿了一股不服輸的野性以及充滿侵略性的妩媚。

難怪在潇湘館這個新人層出不窮的地方,也能獨得許多恩客的青睐。更有甚者,一擲千金只為與子清姑娘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單純的蓋着棉被純聊天,沒有絲毫逾越。畢竟這樣的女人,總是讓人不由得将她與他人區別對待。

不過,就算是再美麗的美人,若是擋住了別人的仕途,財路,甚至是生命的時候。美貌似乎也就不怎麽管用了。

當然,到目前為止,這位美人可能會遇到的遭遇與我們的兩位主角還暫時沒有關系,讓我們把鏡頭再拉回男主角這邊吧。

原本那鄭娘子殺人一案結案之後,展昭是想去找阿隐的——他和城南的一家藥鋪老板已經商量好了,可以收購阿隐所采的草藥,價格也一定合理。只是第二天他去敲阿隐家的門時,卻被對面的鄭商人告知她已經連夜搬家離開這裏了。

展昭心中着急,再追問卻發現周圍的人家沒有知道她搬到哪裏去的。沒辦法吧,就只好平日裏巡街之時多打聽打聽,卻不想這個聶姑娘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再無音訊。時間不知不覺便已過去三月有餘,展昭只希望她如今也能過得安好,就算不能清清白白的過日子,也千萬莫要再被無辜卷入些奇怪的案件中。

生活的其他地方,倒是繼續平平無奇的過着。最近也并沒有什麽大案要案發生,當然也可喜可賀的沒有受過傷,沒有被公孫先生下過禁令。偶爾經過點心鋪子的時候也會進去買一點嘗嘗——老實說他倒也不是特別喜歡吃甜的點心,只不過每次有新的鋪子開業,門口就會排起食客們的長龍,讓展昭也不由的好奇這家的點心到底有多好吃,于是老老實實的排隊。

不過展大人要排隊似乎也有點困難,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身绛紅官服太過于顯眼,每次他默默的排到隊伍末尾,總能有幾個小姑娘家尖叫“是展大人!”然後衆人就爆發出一陣小小的歡呼,半拉半拽的把他從隊伍末端推到隊伍最前面。展昭只能尴尬的向衆人道謝,尴尬的買了東西之後在衆人的星星眼目送中轉身離去。

至于天香樓的桂花圓子,聽竹閣的酒釀,蓮花居的糯米團子等等,他倒是後來也都去嘗過。雖然覺得其實也不錯,但卻也不能理解為什麽有人會喜歡到每天都要叫外送來吃。

有的時候張龍趙虎幾個兄弟會在他面前幽幽的說“真是讓人羨慕啊……展大人……”這一類的話。展昭總覺得他們的話中似乎總有點揮之不去的怨念,于是也只能抽着嘴角快速的轉移話題,實在轉移不過去他就只能找個借口趕緊遠離這個氣氛詭異的兄弟會。

展昭當然知道自己很受歡迎,超級受歡迎。不過他覺得受歡迎也是一件很有煩惱的事情——如果張龍趙虎那群家夥們要是體會一個月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姑娘适時的摔倒過來的感覺,估計就能明白他內心的煩惱了。

展大人無不怨念的想到。

所以說起來,展大人其實還是更喜歡出差的。其一來說外地的人們普遍沒有汴梁帝都人民的那股豪放勁兒,不管幹什麽都覺得能收斂一點。其二就是偶像效應沒有那麽強,換上便裝又很低調,有的時候還能帶個鬥笠啥的,上街都沒人瞅他一眼,讓他覺得很開心。

好了,言歸正傳。

于是,這一天,展大人又接到了自己很喜歡的出差公務。其實仔細想來也不算是公派的出差,只不過這一日京城內最大的珠寶行被搶,展昭帶着幾個公差去追。這幾個強盜也是練家子,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搶劫,作案穩準狠,不說開封府,就連巡防營的士兵們也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就都已經逃出城去了。

展昭再追捕過程中也與他們過了幾招,刺傷了那領頭強盜的右臂,還挑了他的面巾看到這人的長相。只不過此人功夫也不弱,再加上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傷了展昭之後又逃之夭夭。

膽敢在汴梁城如此,必然也是有後路可走的——搶了如此大量的珠寶首飾,必然是逃不遠的,且做的如此明目張膽,想必他們也都清楚追兵随後就至。如此說來,可能性就只剩下一個了。

——在京郊的這些縣城之內,必然是有這夥人躲藏之處的。且這夥人定是有幕後之人幫助,才有可能做到躲過官差,瞞天過海的。

展昭略一思量,馬上差人回去禀報包大人,請包大人馬上派人去離京城不遠的四縣調查,自己先行去探一探。

這京郊四縣,唯清平縣離京城最近,路程不過一日有餘。雖然不确定這夥人究竟藏在何處,不過卻也還是需要盡早來時調查的——就算是碰運氣,也總得開始碰一碰不是?且那強盜頭子被刺穿右臂,傷的也不輕,若是不盡早醫治的話,怕是胳膊也不能要了。若是要去其他縣的話,起碼也得兩三日,如此說來,去清平的可能性卻又大了一些。

進了縣城以後,先是找了家客棧換上便裝,然後便出去打聽打聽消息。說來也奇怪,這夥人本應是十分顯眼的,可是打探了一下午,卻是沒有一家人知道的。

“今日哪有什麽江湖莽漢之類的人進城來啊?”那在縣城門口擺茶攤的小販笑道,“我今兒一天都在這裏擺攤,若是有江湖打扮的人來過,我必是記得十分清楚的。”

“不過今日我們縣的捕快大人們倒是一齊到我這兒喝了回茶,”這個小販挺話痨的,“哎呀……若是每天這些捕快大哥們都來光顧我這小攤,那該有多好呀。”

“不過他們今日可是去辦什麽重要案子去了麽?一個個都氣喘如牛的……哎,茶也喝了許多碗,嘿嘿,不是我說呢,我倒希望他們每天都累一些呢……诶,客官,客官你別走啊?”

展昭心中着急,無心聽他唠些不着調的閑嗑,于是放下茶錢,打算先去縣衙通知縣官這事,叫他這幾日留心着一些。只是剛走到縣衙門口,就看到清平縣令正在送一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出門,他不由的皺了皺眉。

“哎呀……這可是開封府的展大人?”

只見縣令大人見了他,卻也不問,笑着朝他行禮。展昭微微一點頭,道:“正是在下。”

但是這位縣令大人倒是挺喜歡給自己加戲的,只見他微微一笑,慢條斯理的捋了捋胡子,開口道:“下官轄區離這京城并不遠,自然是聽過這開封府的展大人是面如冠玉,風姿特秀,一動一靜皆如春風拂柳。這等人物,就算您今日未穿官服,下官也是能猜的出的。”

展昭:“………………”

這個縣官怎麽覺得微妙的有點重點不對呢?

那錦衣華服的中年人見狀,便也先行告辭了。陳縣令正要将展昭請到縣衙內時,目光一瞥卻似乎又瞥見了些什麽不想見的人,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

原來是個老媽媽,走到縣衙門口便是噗通一跪,伏在縣衙門口恸哭,直直說着“我兒無罪,我兒無罪”的話,旁邊還有一年輕姑娘,攙着那位老媽媽也跪在一旁抹淚。

“我說呂媽媽啊……您兒子已經認罪了,您又何必再來縣衙糾纏呢?”門口的衙役也是無奈,他一邊好言相勸,一邊試圖把哭的快要暈厥的老人扶起來。只不過這老人家似乎是鐵了心一般的跪在那裏,任憑衙役怎麽相勸也是不起來。

“哎呀……呂媽媽呀……”陳縣令無奈的上前去,“您這又是何苦呢?”

“陳大人……陳大人!”呂媽媽一見這陳大人,卻是哭的更加大聲,“陳大人,青天大老爺呀……您,您要明察啊,我家小五,我家小五不會殺人的啊!”

“呂媽媽,呂小五殺害潇湘館的子清姑娘……這是證據确鑿,就連他自己也是供認不諱,您又何苦這樣呢?只當沒生過這個畜生兒子,回家好好過日子去吧。”

若說這位陳縣令,碰到這等無理取鬧的群衆,還能如此好言相勸,不見半分不耐。倒也真的是少見。可這呂媽媽卻絲毫不領情,嚎的更是起勁。

“不可能啊大人……我家小五——我家小五從小連只雞都不敢殺,又怎麽敢去殺人呢?”

“哎……呂小五愛慕子清姑娘卻求而不得,怒起殺人。人在這暴怒的情況下,做出什麽事情都是可能的,如今距離行刑還有一月有餘……呂媽媽,您要是實在思念兒子,本官可以特批你每日去大牢中探望。”

展昭卻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得問道:“陳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新篇章的目的是讓人物形象更立體一些,二人的關系也可以處理的更加細膩一點點?讓之後的真命天子章沒那麽……強行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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