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5
車燈沒有滅, 陸衍之回過頭, 看到車門打開，男人從車內出來，斜靠在門邊，又摁兩聲喇叭，往過招了招手。
梁涼愣了一會兒, 連忙把陸衍之推開，離他三步遠。
小家夥怯生生地盯着梁寧，吞了吞口水。
今天梁寧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也預感過有一天梁寧會來這裏找自己。
但梁寧說的是有空就來, 她也沒想到是今天晚上, 怎麽跟曹操一樣啊, 說來就來。
梁涼把陸衍之護在身後，小手在身後打手勢, 讓他別動，而自己獨自走到梁寧面前, 不好意思道：“哥哥。”
梁寧起身，把車門一磕，嗯了一聲, 朝後瞥了眼後邊的陸衍之。
他剛才不是沒有看清梁涼跟陸衍之的站位關系, 一個大男人能把小女孩逼在牆角還能做什麽，不就是些有的沒的嗎？
梁寧上下掃了一遍陸衍之，嗤地笑了。
他低下頭，抽出衣服口袋裏的煙盒, 單手打開，抖了抖，叼在嘴角：“了不得了，找男朋友了？”
梁涼覺得她今天是很絕望了。
從中午見了一次男方家長，今天晚上又帶着陸衍之見了一次自家家長，到底是何等的運氣才能一天被抓兩次。
何況梁涼從小是乖寶寶人設，從幼兒園到大學，別說談戀愛，梁寧不讓她多跟男生說話她都不會多說幾句。
小家夥沉默了好一會兒，摸不準梁寧到底是什麽心情，又偷偷看了一眼身後的陸衍之，聲音微乎其微，回答他：“嗯。”
梁涼說話的時候，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退，梁寧又笑了，往前走一步，一把扯過小家夥，夾在腋窩裏：“往後躲什麽呢？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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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寧好不容易放開梁涼，梁涼一刻都沒閑下，連忙跑回陸衍之身邊，拉了拉他，小聲解釋：“大師，你先走吧，我哥哥找我有事兒呢。”
陸衍之垂眼，擡眼，又看了眼梁寧，才嗯了一聲。
陸衍之走了以後，梁涼才又跑到梁寧旁邊，撓了撓臉，尴尬的沒話說。
其實梁寧也沒想過撞到梁涼談戀愛的事兒。
小時候他管她挺嚴，尤其是他那幫朋友，看到妹妹一個勁的撺掇，他又怕梁涼不學好，每次都吓唬她不讓她跟男生多說話，但梁涼現在二十了，談戀愛也是個正常事兒，小家夥耷拉着腦袋的模樣卻有種十一二歲小女孩談戀愛被抓包的感覺。
梁寧覺得這事兒沒什麽問題，不過還是忍不住拿她打趣：“跟哥哥說說，談戀愛好不好玩？”
梁涼：“……”
誰能告訴她這個時候應該說好玩還是不好玩？
梁寧知道這是梁涼第一次談戀愛，小姑娘家談戀愛為愛癡為愛狂為愛哐哐哐撞大牆的事兒他也是見多了，談戀愛可以談，但作為哥哥應該警告的還是要警告的。
梁寧抽了口煙：“你這麽大談戀愛哥不攔着你，玩玩挺好的，但你的心思別往結婚上想，聽見沒有？”
“……”
梁寧皺了下眉，顯然對梁涼不回應的态度不滿意了，話語混着煙味一起吐出來，問她：“怎麽回事啊你？沒聽見哥跟你說的話？”
梁涼心裏知道，她接下來只要說一聲聽見了，梁寧開心了，這事兒就過去了，可是她分明不是這樣想的。
她覺得談戀愛很好，她覺得她的心思在結婚上。
梁涼深呼一口氣，搖搖頭，很認真地跟他說：“我聽見了，但我不是想玩才談的。”
她不确定兩個人是不是真的會結婚，也不确定陸衍之會不會一輩子都喜歡她。
可萬一呢，萬一她和陸衍之可以呢。
世界上有那麽多偏差，她這麽一小點應該也會被包容吧。
她想跟他結婚，想要一輩子在一起，雖然聽起來很荒謬很無厘頭，但是她很想很想試試看。
連談論起來的時候，都不想反駁這一點。
梁寧愣了一下，壓根沒想到梁涼會這麽說。
其實要是對方是個正常一點兒的，他也未必會這麽說，只是對方一看就是個不着四六的打扮，正經人誰能留個長頭發。
梁寧覺得可笑得要命，沒想到自己妹妹有一天也會這麽不聽話，啊了一聲，把嘴角的煙丢在地上，一把拉過她的身子，耳朵也貼了過去：“行，挺好，你再他媽跟哥說一遍，哥好好聽你說的。”
梁涼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雖然說梁寧在家在外都護着梁涼，但都有一個前提，梁涼要聽話。
梁寧跟梁父的性子相差無幾，開心的時候你想幹嘛都能幹，但凡生起脾氣誰也控制不住。
見梁涼不說話了，梁寧的氣才消了一半，把小家夥松開，又站回了車門旁邊，重新拿了根煙，緩了緩勁。
梁涼垂下腦袋，車燈的亮光全都打在她身上，梁寧隐匿在黑暗裏，時不時地能聽到煙草燃燒的聲音。
地下是剛才沒有抽完的香煙，煙頭泛着淡漠的火光，忽明忽暗。
梁涼嘆了口氣，聲音小小的，想要跟他說，算了吧我先回去了，她還沒有擡頭，一只手已經重重地揉上她的頭，摁了摁。
梁寧猜想着梁涼差不多也知道他的意思了，一根煙抽完脾氣也緩了下來，放低聲音，哄她：“沒生哥的氣吧？哥剛剛語氣沖了，但哥都是跟你說真心話呢，都為了你好。”
“你這男朋友打扮就不行，不着四六，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玩意。”
“你還小，第一次談戀愛什麽也不知道，現在小男生都雞賊着呢，哥是怕你受傷，也怕你吃虧。”
梁涼鼻尖一酸，搖搖頭：“不會的。”
梁寧錯愕一秒：“什麽？”
梁涼仰起頭，語氣堅定：“哥哥，他不會讓我吃虧的。”
別人都不懂，她明白就可以了。
梁寧差點想給陸衍之鼓掌了。
這麽晚的晚上，把他妹妹堵牆角上耍流氓，亂七八糟的打扮，上翹的桃花眼，一看就是個花花腸子，也不知道給梁涼灌了什麽迷魂湯，都把小姑娘唬得迷糊了。
“行啊你，”梁寧也是聽明白梁涼的意思了，就是想跟他唱反調，煙還沒抽幾口又被扔了，梁寧單手抓住她的臉，含着煙的氣吐在她臉上，冷笑：“談了戀愛膽肥了不少啊。”
“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梁涼，我跟你說不許就他媽不許，別給我想亂七八糟的啊，跟我說，你就是跟他玩玩。”
“……”
梁涼已經聽明白了，梁寧現在要的不是這個結果到底分不分手，他就是想看她還到底聽不聽話。
巴掌就在天上挂着，只要她服一聲軟。
梁涼把眼睛閉上，輕聲道：“哥，我不想玩，我想結婚。”
一秒，兩秒，巴掌遲遲沒落下來。
梁涼睜開眼，看到抓着梁寧的胳膊的陸衍之，愣住了。
陸衍之垂眸，推開梁寧的胳膊，把梁涼護在身後，回過身，輕輕把她貼在臉頰的頭發撥好，柔聲慢道：“寶貝兒，不怕。”
陸衍之剛才一直沒走，而是站在樓拐角處。
他也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兒，看到梁寧的時候總覺得不太舒服，梁寧身上的氣息跟梁涼太接近了，仿佛一個人似的。
但畢竟是兄妹，氣息接近也屬正常，他想着多看看能不能研究出點什麽。
沒想到他在牆角沒站多久，還能聽到梁涼的态度。
其實梁涼從來沒跟他說過未來和以後，一般的小女孩談了戀愛總是幻想什麽時候結婚又什麽時候搬新家，明明才走第一步已經把未來九十九步都想好了，而梁涼跨出一步才敢想一步。
剛才是他第一次聽到她說，她想結婚。
陸衍之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是淋雨過後提心吊膽的時候突然面前能讓你泡一泡熱水澡。
她這樣說固然很好，可是他又希望梁涼還是順從梁寧不要這麽說。
陸衍之對梁寧的潛印象還不錯，畢竟梁涼除了哥哥也沒怎麽提過其他家人，按理來說，梁寧應該是對她最好的人了，他怎麽可能打她呢。
他轉回身，看向梁寧，扯了下笑，還挺客氣，再像他确定一遍：“您剛才想做什麽？”
梁寧火氣還沒消，不耐煩道：“我家的事兒輪得着你管嗎？”
“輪得着，”陸衍之勾了勾唇，說這話的語氣比梁寧平靜的多：“現在梁涼是我的女朋友，未來會是我的老婆，再以後會是我孩子的媽媽，我不管您有多大火氣，這人您都不能打。”
“我知道您疼妹妹，但不是您這麽個疼法，梁涼有梁涼的選擇，您沒辦法替她活，我會把她保護好，珍惜她，一點虧都不讓她吃。”
“您放心吧。”
梁涼愣了一秒，擡起頭。
少年背對着她，什麽表情都看不清，被聲控燈照耀下的發絲都發着光，他把她護在身後，幫着她，愛護着她。
有一天，她也會被人如此對待，她也值得被珍重。
“哥哥，”還沒等梁寧再說話，梁涼已經從陸衍之身後探出個腦袋，慢慢地挪出他給她制造的安全區域，輕聲道：“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從小到大你對我最好了，每次爸媽打我的時候，你都是第一個跑出來護着我的。”
“小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兄妹倆會一直在一起，你離開家的好幾年我也沒有問過你為什麽，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我從來沒想過不聽你的話，其實，只要是你的話，不管對的錯的我都聽，”梁涼看着他，眼神堅定：“但這件事兒，不行。”
“……”
不知道什麽時候，只會躲在自己身後哭鼻子的小女孩長大了。
她也不是事事都需要他參與。
梁寧垂下睫毛，掩蓋住失落的神色，嗯了一聲：“哥知道了。”
他打開車門，彎下腰，從車裏掏出一包牛皮紙，扔給她，想要揉一下她的頭又克制住，說：“錢你拿着，不夠了就給哥打電話，乖一點。”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知道說什麽
感謝kkkkiyo小朋友投喂的地雷X1
親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