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尋找

那只蝴蝶正在和地面上的人交戰, 地上的人很雜, 打扮完全不一樣, 有的就像是普通人類武士,有的穿着和法師彌勒一樣。有巫女打扮的,還有口中念咒的陰陽師。

蝴蝶的翅膀被其中一個陰陽師打傷了, 悶哼一聲後向着地面墜落。然而在她跌下去之前,一個同樣會飛的妖怪接住了她。

那是……大天狗?

江雪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她向前走了一步, 忽然感覺身後一涼。她低下頭, 看到肚腹處冒出的一截刀尖。

頭腦似乎變得混亂了。

江雪用手握住刀尖,那鋒利的兇器在她手中支離破碎。身體裏的力量将刀刃擠壓出去, 江雪轉過身,捏碎了身後武士的喉骨。

一張符咒從側面飛過來,江雪理也不理,符咒貼在她的身上, 很快起火化為灰燼。

她朝蝴蝶和天狗走過去, 路上所有的人類都在阻擋。她擡手殺死他們, 甚至不曾眨一下眼。

螢草抱着蝴蝶, 天狗重新飛上了天空。無數的刀刃向她揮來,有的刺中, 有的沒有。

無數的妖怪, 認識的,完全不認識的。

無數的人類,似乎熟悉, 又十分陌生。

兩邊交戰,不停地厮殺。她的手不斷奪去對面敵人的生命,而她的心是冷的,沒有一點感覺。

不對,有哪裏不對。

對的,怎麽會有不對。

本來就是這樣,從來不需要懷疑。這是真實,一切道理指向的,最純粹的真實。

不,她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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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腦子裏混混沌沌,不知今夕何夕,亦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意欲何為。

一截東西被扔到了她面前。

江雪顧不上又一次打過來的法杖,低頭撿起了那截東西。肩頭吃痛,她卻并不在意。

柔軟,順滑。

那是一截尾巴。

海獺的尾巴。

轟!

仿佛有什麽東西被點燃了,那些疑問都不見了,她忽然知道自己要做什麽,該做什麽。

這件事很簡單,不需要很多理由。

手裏的東西,足夠成為理由。

她要殺,殺光這裏所有的人類!

“江雪大人!”螢草在叫她。

是在催促她嗎?江雪看了螢草一眼,對方的臉色很差,是因為救治了蝴蝶?還是因為被哪個人類傷害了?

搞不清楚。

沒關系。

反正,她很快就要殺死所有人了,他們一個也逃不掉。

江雪的靈力彙聚到手掌之上,她站在看臺上,俯視着底下驚慌逃竄的人類。冰冷的雨滴從空中落下來,像是要幫她沖刷這些罪惡的東西。

一個人類騎着掃帚向她飛過來。

最先來找死的嗎?

江雪垂下眼,依舊看着底下逃亡的人類,不将那所謂的勇士看入眼中絲毫。

“江雪!”那個人大聲地呼喊着。

螢草去拉她彙聚靈力的手。

江雪一把将螢草推開,那個人類沖上來,手裏拿着一根木棍。她一把折斷了那個人的手,将他手中的木棍貫注了靈力,重新刺入他自己的腹中。

人類倒了下去,螢草驚叫着撲過去,為他療傷。

天空中發出一聲悶響,雲層仿佛裂開了一道黑色的口子。雨勢越來越大,江雪沒有傘,然而沒有一滴雨能打濕她的半片衣角。

紅葉在舞蹈,火紅的楓葉向那些人類卷過去。他們驚叫着,閃躲着。血液從他們身上冒出來,然而楓葉沒有取走她們的性命。

受了重傷麽,這不是紅葉的水準。

天空中悶響陣陣,黑色的口子越來越大。場面的混亂讓所有人都無暇注意那個黑口,只能專注眼前。

一道光芒擊中了江雪。

劇烈的疼痛在身體內席卷,然而她仿佛感受不到,連眉頭都沒有一點明顯的變化。

那個男人晃晃悠悠地做在掃帚上,并不如之前那個熟練,可是卻比之前的人厲害。

比那人厲害也沒有用。

江雪用靈力攝住他,将那個黑袍的男人舉到眼前,然後向看臺下方一把摔了過去。

驚叫聲。

越來越多的光芒沖着她飛過來,這些光芒使她疼痛,卻不能撼動她分毫。

江雪的靈力再次在手中彙聚,這一次,她會直接碾滅這裏的一切。

她踩在看臺邊緣的腳又往前邁了一步,江雪任由身體失重地跌落下去,她伸出手,準備讓底下的人類灰飛煙滅。

然而卻有一個人抓住了她的腳踝。

江雪回過頭,看見蒼白而憔悴的妖怪。發冠不知丢到哪兒去了,衣服到處都是被割裂的口子。一手抓着看臺邊沿,一手抓着她。

他的情況很不好,似乎妖力都要用盡了。

江雪依靠靈力直起身,摟住大妖的腰肢,将他帶上看臺。

“我正要去找你。”江雪握住他的手,眉眼稍顯柔和,“我還在想,會很難找到。”

她觸碰着荒川之主蒼白的臉,“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怎麽回事?”

周圍傳來細碎的響聲,江雪轉頭,看見許多騎着掃帚的人将她和荒川圍起來。她冷下臉,一言不發地發動了攻擊。

戰鬥剎那間展開,五顏六色的光圍住了她。江雪毫不在意,即使一道綠光上有能夠致命的危險感覺。

荒川之主的瞳孔微微縮小。

他忽而拉住她的手,猛地将兩人所處的位置互換了。江雪抱着他,不由分說地換了回來。

那些咒語還是打在了她身上。

江雪踉跄了一下,身體忽然失去力氣,狼狽地往下摔去。荒川之主托住她,緊緊地将她抱在懷裏。

江雪有些茫然,不明白對她無足輕重的東西為什麽忽然使她變得軟弱了。

那道綠色的光,是那道綠色的光。可是……為什麽?

那是某種致死的咒語,可正因如此,怎麽會對她生效呢?

江雪感覺渾身都充斥着難以抗拒的疲憊,想要撐住,想要跟荒川之主說話,可是最終還是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意識全無。

荒川之主抱着她,越來越大的雨将兩個人的衣服浸透。他摸了摸江雪的臉,不出意外地感受到她身上越來越冰冷的溫度。

有什麽東西在喉嚨那裏堵着。

那使人說不出話,發不出聲,仿佛失去了言語能力。

他抱起江雪,看臺上的其他式神都随着江雪的死亡而消失了,只有和江雪定下平契的他還站在這裏。

雨還在下。

荒川之主能夠感受到遍布天地間的水,細密,卻又冰冷。他懷抱着江雪,僅剩的妖力不斷鼓蕩,驚濤駭浪一樣翻騰着拍向周圍的巫師。

在這妖力的爆發之中,他的眼睛漸漸轉為赤色。忽然身後被人輕輕抱住,他猛地回頭,看見江雪掀開一塊布一樣的東西,又像是掀開空間,出現在他眼前。

不是幻覺,也不是欺騙。真切的,鮮活的,屬于江雪的氣息。

荒川之主的目光落在懷裏的屍體上,巫師沒有閑着,依舊在攻擊,江雪召喚出式神對抗他們,才有時間跟荒川之主說幾句話。

“情況有點複雜,不過你也看見我活了這麽多次。”江雪看着自己死去的身體,表情十分的複雜難言。“趕緊先放下吧,或者直接燒了,總之不要告訴我你有收集人體手辦的興趣。”

荒川之主直接把那具死去的驅殼塞到了江雪懷裏。

江雪一驚,自己抱住自己的感覺簡直一言難盡。死而複生這件事也是在這麽多人眼底下,江雪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将屍體帶回去焚毀,以免被什麽喪心病狂的巫師拿去做實驗。

被研究出什麽弱點就并不好玩了。

她抱着自己曾經的身體,爬上夏獲鳥的背。夏獲鳥的翅膀巨大,裝一個嬌小的她沒什麽問題。然而三個……就有點困難了。

江雪幹脆自己用靈力浮在了空中,同時招呼式神撤退。

他們邊打邊跑,最後進入了倫敦麻瓜範圍。即使這樣仍然有巫師對他們糾纏不休,江雪嘆了口氣,拿出一個門鑰匙,直接傳送走了。

再睜開眼,眼前的是格裏莫廣場12號,小天狼星曾經的家。

是非之地,能不來的話,江雪不想來。可惜巫師們追的太緊,她不來就可以去阿茲卡班了。

用小天狼星給她的鑰匙打開門,江雪剛踏進房門,就被灰塵和家養小精靈的憤怒洗禮了。

江雪再次嘆氣,然後把解決的事情丢給了首無。

三分鐘後,噪音源被堵着嘴扔到了地板上。五分鐘後,式神們收拾出了一張基本幹淨整潔的房間。

江雪扶着荒川之主進去,讓他好好休息一下。然而剛剛扶着他進了屋子,房門就被他“咣”的一聲關上了。

江雪被推到門板上,她才剛剛意識到這大概算是個壁咚的時候,嘴唇已經被人銜住了。

這是個激烈的吻。

江雪能感受到荒川之主的慌張,他緊緊扣着她的肩背,幾乎要掐出淤青。那條柔軟的尾巴緊緊圈着她的腰,一點也不願意放松。兩人的氣息密密地交織在一起,幾乎要相融。仿佛只有這樣幾乎等同不存在的距離,才能讓荒川之主确認她的存在。

江雪的臉慢慢漲紅,她有些喘不過氣了。反看鹹魚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可依然不依不饒地不肯放開。

終于在江雪徹底快要缺氧的時候,荒川之主終于放開了她。江雪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氧氣。

她推了推荒川之主,想讓他到床上躺着休息去。結果荒川之主絲毫不肯放手,固執地抱着她不放。

兩手一尾,圈的她牢牢的。江雪可以打開他,然而看着對方憔悴的臉,還有那雙眼睛,怎麽都不可能做出那種事。

她嘆了口氣。

算了,好歹荒川之主是一只海獺,不是樹袋熊或者八爪魚。

江雪摸了摸他的背,“好了,沒事。”

“你在我面前炸成了一團血霧。”荒川之主緊緊抱着她,江雪毫不懷疑那裏的淤青加重了,“然後又中了死咒。”

簡單的陳述事實,沒有一句控訴,可是江雪已經心疼地沒有辦法了。

好吧,抱着就抱着,多抱一會兒也沒關系。

她把臉埋進荒川之主的毛領裏,再次感受這種感覺。想要确認的豈止荒川之主一人呢?她也想确認這條鹹魚是不是回到了他懷裏,确認他的心跳和呼吸。

“那天我也沒有想到會那樣,我只是想用時間轉換器,結果……”江雪抱着荒川之主的手緊了緊,“好端端炸成一團血霧,我也很絕望啊,“

“我離開那個世界,随機世界很難再進去,我兩次嘗試都沒能進去,反而因為受傷不敢再随便開副本。”江雪的手也收緊到将荒川之主箍的疼痛,“明明知道你在哪裏,明明知道該往哪兒去找,可我就是過不去,怎麽也過不去。”

“鹹魚……”江雪靠在他懷裏,聲音悶悶地,“鹹魚親親。”

這麽說着,卻不肯擡起頭。荒川之主能感覺到一點溫熱的水漬,通過他的衣服滲進來,仿佛要一路滲透到心裏去。

“你不用找我。”荒川之主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我會去找你。”

會用盡全力,絕不食言。

作者有話要說: 肝到鹹魚出場,磨人的小妖精們,去吃早飯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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