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考前夕
許冉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反正那時候自己身下的被子已經濕透了, 許父敲門說班主任要跟許冉通電話。
父母是子女最親的人, 孩子就是有種自信，無論自己犯了什麽錯誤，父母都會無條件包容自己。
許冉敢跟父母鬧小脾氣，卻不敢對素來敬畏的班主任無理取鬧。
一聽班主任等着跟自己通電話，許冉的打滿勇氣的氣球一下子就洩氣癟了，打開了房門接了班主任的電話。
許冉在開門前還仔細想了想怎麽回複班主任的質問，誰想到班主任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一點都沒有問關于許冉逃學的事情。
“許冉，你今天沒回學校參加精英班的考試, 是吧？”
“是。”
“那你今天有自己寫一套理綜試卷嗎？”
“沒有。”
“數學真題呢？”
“也沒有。”
“你今天能趕回來學校嗎？”
“對不起老師, 可能不行，現在已經沒有了從楓縣到安城的車了。”
“楓縣到安城最早的車是幾點？”
“7點有一班。”
“那好, 你今天就呆家裏, 也別閑着, 做一套理綜試卷, 再做一套數學真題，要糾正過的。明天坐最早的那班車回來, 到學校後來我辦公室找我，我檢查一下。”
“好。”
“那就先這樣吧，把電話給你爸爸。”
“好。”
許冉挂電話後就真的去寫理綜試卷和數學真題了……
許母那天生許冉的氣，一晚上都沒有理許冉，倒是許父挂電話後進來笑呵呵地說：我們家丫頭從小就聽老師的話。
不過那之後直到高考, 許家父母兩人都沒有再就許冉說不上學的事情跟許冉說道。
第二天五點半的時候，許父就把許冉叫了起來收拾東西。早飯是雞蛋面，許父偷偷告訴許冉說那是許母擔心她不吃東西餓，做好面以後又回到自己卧室去睡了。
許冉的心裏澀澀的，趕緊跑到母親房間裏抱着裹着被子的母親道歉。
許母裹着被子背對着許冉，開始一直沒有理許冉，後來見許冉一直不走，才悶悶地開口，再不去吃飯就遲到了。
許冉知道這是許母氣消的意思，直接湊到母親臉上親了一口。
回來學校後許冉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班主任，結果到了辦公室卻發現班主任不在，去了好幾次後旁邊的老師注意到了，許冉這才知道班主任出差去了，到周三才能回來。
許冉那兩天也不敢再厭學了，開始好好學習，實在是怕再考砸了老班兒連着自己逃學的事情一塊兒來批。
幸運的是，許冉的狀态很快就回來了，接下來的考試每次都是前三；不幸的是，從那以後每次的年級第一都換成了周林敘。
等周三班主任回來後，也沒有叫許冉出去談話，就像是許冉那天逃學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倒是佟悅和班上的一些同學問起，許冉只推說是自己生病了，在家多休息了一晚上。
★★★
高三厭學的這件事許冉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直到大一的某一天，佟悅和她談論高三做過的瘋狂的事，許冉才将這件事情說出來，被佟悅一直吐槽說慫爆了。
許冉有自己的小秘密，佟悅也有。佟悅告訴許冉，她高三的時候也做過一件很瘋狂的事。
佟悅的成績在班上是中上水平，但是數學相比別的科目來說是短板。她高三也有一段很迷茫的時期。
有一天晚上下晚自習後沒有回家，直接去了火車站乘坐安城到北京的列車，一個人在北京火車站的站臺發了一晚上呆，第二天一早又坐火車回家。
她父母找了她一晚上，佟悅到北京的時候才跟父母打電話報平安，早上準備走的時候卻發現父母也坐火車來到了北京，她突然覺得一聲不吭就“離家出走”的自己很混蛋。
因為佟悅一夜未歸，她父母怕影響不好，就誰都沒讓告訴。
許冉和佟悅兩個人發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互相保守兩個人的秘密。
但是許冉沒有告訴佟悅關于周林敘的事情，那是只屬于她一個人的秘密。
她高三還做過更加瘋狂的事情，也同樣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許冉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
“逃學”事件發生後，許冉就有些怨上周林敘了，也就不再去想有關周林敘的事情。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聽聖賢書，在許冉的不懈努力下，成績很快就又回到了往常的水平。
畢竟在一個班裏，擡頭不見低頭見，兩個人不見面是不可能的。但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許冉都沒有主動關注過周林敘。
許冉覺得，她還是很有骨氣的。
比如說，以前她做題累了的時候，總會時不時偷偷瞄一下周林敘養養眼，但是這一段時間裏許冉直接跟第一排最角落的同學換了位置。
再比如說，許冉那一段時間裏都沒有因為周林敘發過呆，跑過神，也沒有在試卷上偷偷寫過周林敘的名字。
周林敘算個屁啊，許冉在自己的心裏默默爆了句粗口。
許冉都有種錯覺，她已經将周林敘完全放下了。
只是許冉自己都說了，這一切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高考前夕，高三的你會做些什麽？
“去他媽的高考！”
“XX大學，等我來！”
“高考，我恨你！”
……
許冉仍然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被佟悅拉到普通班的教學樓處，看着漫天紛飛的雪白紙片，伴随着高三考生窗邊的吶喊嘶吼，在茫茫黑夜中如雪花般随風飄舞。
那一幕，真的太過震撼，久久停留在許冉的腦海中，難以忘懷。
高考，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就是，早點考完算了，早死早超生。
聽着佟悅爆粗口，許冉也跟着吐露出了心聲。
那段時間，在高考的壓力下，活得真不像個人樣。
相比之下，實驗班就比較祥和平靜，平靜地甚至有些壓抑。好學生都比較理性，沒有一個人參與到撕書扔試卷的大軍中。
許冉的班上大多都在忙着高考前最後的沖刺，在外面普通班鬧得最厲害的時候仍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如泰山。
只有活躍如佟悅這種人，才會拉着好朋友跑到外面去湊熱鬧。
學校的老師和保安很快趕到了事發現場，一場轟轟烈烈的向高考宣戰的運動五分鐘內宣告完結，整座教學樓異常的寧靜。
學生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該做題的還是要做題，該背書的還是要背書，剛剛那場酣暢淋漓只是一場內心的宣洩，并不能改變任何東西。
高考依然會如期而至，我們還是要好好學習。
撕過的書，扔過的卷子，經歷過的瘋狂，更像是一種神聖的儀式感，宣告自己在最後的時刻拼盡全力一搏的信念和決心。
高考最後一天晚上，老師也不想多說些有的沒的擾亂學生的心神，影響學生們的複習。
實驗班的學生真的很有自制力，就算沒有老師監堂，仍然是安安靜靜地上自習。
高考最後一段時間學校是沒有鈴聲的，但是看着時間點可以在原來應該下課的時間休息一會兒，剛才就是在課間被佟悅拉過去的。
許冉回到教室後上了一節自習課，剛到下課的時間就有人告訴許冉佟悅在教學樓後面等她。
許冉回頭看了看佟悅的座位，果然不見人影。以佟悅的個性，剛剛還經歷了那麽一場痛快淋漓的視覺盛宴，估計是還沒緩過來，受不了班上氣氛的壓抑。
剛好自己做了套理綜，有些厭煩，就跟着佟悅去外面透透氣吧。
許冉如是想。
許冉走到教學樓後面的空地上，沒有見到邀她過來的佟悅，卻看見了另外兩個熟悉的身影。
女生踮起腳尖，輕輕吻向面前高大帥氣的男生。
“我喜歡你。”甜美的聲音和徐冉如出一轍。
男生側着背對着許冉，那個背影許冉再熟悉不過，不是周林敘還有誰。
只見男生伸出了雙臂，似乎要抱住面前的女生，迎接那個美麗的吻。
我們只是打了個照面，這顆心就稀巴爛。
許冉原以為自己已經建好了銅牆鐵壁，卻沒想到兵臨城下時，自己竟然這麽不堪一擊。
許冉踉踉跄跄地轉身回去，教室裏周林敘的座位空空如也。
許冉那天晚上的效率格外的高，連着刷了好幾套試卷，像機器一樣刷刷刷地落筆，腦海裏卻依舊定格在剛才看到的畫面。
男生帥氣，女生甜美，女生踮起腳尖，男生傾身接吻……
如果他不是他，她不是她，或許許冉會為那幅唯美動人的畫面拍手稱贊。
但是他是他啊，另一個人還是她！
高考前一天晚上，許冉失眠了。
不是因為高考，而是因為一個叫周林敘的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