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手心溫度

有沒有發現, 當你讨厭一個人的時候, 他做什麽你都覺得很讨厭;而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 覺得她哪裏都是優點。

事實上,不是那個人真的那麽差,也不是那個人真的那麽好,只不過是你總在不自覺地去發掘你想看到的那一面,忽略某些人的好,忘記某些人的差。

周林敘和許冉接觸愈久,對她的喜歡愈加深厚。

許冉是真的很好。

還是在那個暑假,還是在那間教室。

周六的傍晚,周林敘和往年一樣, 一個人跑到學校的籃球場打球。

假期的時間補課, 已經有很多人不情不願,更別說把好不容易盼來的周末, 也浪費在學校裏面。

偌大的校園, 空蕩蕩的籃球場, 只有一個高大的身影, 和球“砰砰砰”的落地聲。

運球,進球, 撿球;再運球,再進球,再撿球……

一遍又一遍,機械地重複着一樣的動作,不解疲倦, 不知饑渴。

沒有生命般,看不見哀愁,也看不見喜樂。

發瘋似地揮灑着汗水,身上的白色球衣被汗水浸濕,風幹,涼透;再被浸濕,風幹,涼透……

來的時候還未暮色西沉,走的時候已經披星戴月。

每年的這一天,是你的日子。

在這個日子裏,總會分外想你。

不知不覺間,自你離開,已經四年。

很想問問你,你在天堂,可還安好。

你曾經說過,阿敘是男子漢,是大丈夫,可以流血,不可以流淚。

将汗水流幹,是不是,就不會,再有眼淚,可流。

***

回去的路上,正好經過實驗班的教學樓。

本該漆黑無人的一棟樓,卻有一個窗口亮着燈光。

周林敘擡頭,三樓從右側數的第一間教室,正是準高二21班的教室。

可能是周五放假的時候有人忘記了關燈,只是最後面的一排,白日裏不明顯,晚上離校門口遠也沒人注意。

周林敘是學習委員,正好拿有教室的鑰匙,舉手之勞。

爬上三樓,周林敘剛從樓梯口拐彎,就從21班後門上的小窗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周林敘的臉上終于挂上了笑意,他怎麽忘了,有一把鑰匙在許冉手裏。

六點四十上課的早自習,一大半人是踩點到。

六點半前教室裏的人寥寥無幾,十分鐘內的時間裏班上就填滿了人,委實是一大奇觀。

只有許冉一個,每天六點十分準時到班門口,風雨無阻,雷打不動。

門沒開,許冉就在班門外學習,有時候在休息室走着背書,有時候背靠着牆做題。

許冉她很聰明,也很努力。

論智商周林敘自認他是完全可以碾壓許冉的,但是在考試成績上卻常常敗北。

整個高一一年許冉都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周林敘只能屈居第二,有時候被別的班的人領先,還得過第三。

雖然覺得第一是許冉還是他都一樣,但是畢竟作為一個男人,總想着不能被女生壓下去,特別是那個女生還是自己心裏預定好的媳婦兒。

等以後和孩子說起來,多丢份兒不是。

但是必須承認,許冉的成績是她應得的。

幾乎沒有人能做到她的努力,能堅持她的堅持。

班裏前後兩個門一共四把鑰匙,除卻班主任的一把,班長、學習委員、衛生委員各一把。

見許冉每天早上只能在班門口邊學習邊等開門太辛苦,周林敘就主動跟班主任提議将自己的鑰匙複制了一把給她。

只是周六的晚上,許冉怎麽會出現在學校?

他記得楓縣回家路遠,每周的周五下午,許冉都會和張彬杉請假一節課回家。

***

課桌上剛接的熱水缭繞着的袅袅水汽,成了門裏世界唯一的動态。

許冉趴在課桌上,似乎是睡着了。

周林敘站在門外許久,不忍打擾,不忍離去。

終于還是打開了門,夜晚容易着涼,周林敘記得他教室裏還放有一件外套。

盡量将聲音放慢放輕,開門聲還是驚醒了安睡中的人。

“嘶——”

周林敘跟着倒抽了一口涼氣。

許冉突然起身,右肘不小心碰翻了水杯,滾燙的熱水灑到了手上。

“天啊,我的卷子!”

周林敘還沒跑到許冉身邊,就聽到許冉驚呼一聲,然後就看到許冉慌忙地拿着紙巾去拯救她的試卷。

真得是沒見過這麽傻的人,一張卷子而已,還有手重要麽?

周林敘氣急,抓過許冉的手就拉着她跑到了教室門口外的洗手池邊,用冷水沖她燙傷的手。

見許冉嘴上還念叨着“卷子”,周林敘直接加大了握着許冉手腕的力度。

“周林敘,疼!”

許冉急忙要收回自己的手,奈何力氣太小,只能留在原地任人握着被冷水沖洗。

“呵,原來你還知道疼!”

周林敘皺着眉頭,看向許冉的目光裏,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對不起。”

周林敘氣急而笑,呵,她倒是先道歉了。

“你對不起我什麽?”

許冉低頭沉默。

“你知道嗎,你最應該對不起的是你自己,剛才你第一件事不是去搶救你的破卷子,而是保護你的手!”

“那是我新買的卷子……”

在周林敘的冷氣壓下,許冉的聲音越來越低,後面兩個字幾不可聞。

見時間差不多了,周林敘拉着許冉回到教室,在燈光下細看她手上的傷勢。

看着白皙的手背上通紅一片,周林敘滿是無奈和心疼。

記憶中,那個人總是将他的手放在唇邊吹氣,“阿敘,呼呼就不疼喽。”

周林敘好想将許冉的手也放在自己唇邊,小心呵護,但是怕吓到膽小的她。

時機還未成熟,兩個人還沒有親密到那個地步。

但是實在是忍不住,周林敘将手輕輕撫摸那紅色的印,肯定很疼吧。

“別動,疼——剛剛沒覺得,現在好疼啊。”

許冉連忙将手收了回來,周林敘早已經放松了力道,這次倒是很容易就抽回了手。

見許冉在将手背放在唇邊小心的吹,周林敘的眸色細看之下深了些許,無意識地蜷縮了下自己的手,上面還殘留着她手上的溫度。

“我們做了多少張卷子,你不應該不明白,卷子最值錢的是上面的題,而不是卷子本身。”

周林敘拿過那張濕了的卷子,“你看看你這張卷子,有多少以前做過的重複的題,就算都是沒做過的新型題目,一張卷子而已,有必要為了它連手都不顧麽?幸好及時用冷水沖了,不然你這燙傷肯定會留疤的。”

“沒那麽嚴重吧……我錯了,下次我一定不會先去弄卷子——”

“還有下次!”周林敘厲聲将許冉的話打斷,“你知不知道,你将剛接的熱水放在桌角,本身就是很危險的事!你居然還敢睡覺,幸虧燙傷的是你的手,萬一是你的頭怎麽辦?”

“周林敘,你生氣了?”許冉小心翼翼中略帶怪異地看了一眼周林敘。

同學之間,并不熟悉,這種家長教訓孩子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實在是有點奇怪。

相顧無言,一米之間,空氣中的氣氛頓時尴尬無比。

“那個——”

“那個——”

兩人同時打破了沉默。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異口同聲地說。

“女士優先,你先說吧。”周林敘伸出手禮貌地謙讓了下。

“那我就先說了啊,周林敘,今天的事,謝謝你啊,你又幫了我一次。”

“沒事兒,”周林敘停頓了下,又看向許冉的手,“你這個還需要敷藥,你有燙傷藥麽?”

“沒有诶。”許冉搖頭。

“你等我一下,我去藥店幫你買。”

“這麽晚了,都關門了吧,要不算了,明天說不定就自己好了。”

“我知道有一家,離學校不遠。還有,”周林敘低頭認真地望向許冉的眼睛,逼迫着她和他對視,“有人告訴我,女孩子的手是很矜貴的。”

“是麽,”許冉低頭用手撫平了臉側的頭發,似乎在遮掩微紅的臉頰,盯着自己的腳尖,“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等到今天第一催更的評再發的,好吧,你們贏了π_π

昨天整整一天,每次刷評論都有一種戀愛的感覺……戀愛中的人怎麽會碼字捏?所以到12點才開始寫文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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