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好景不長

接下來順理成章, 在高二開學的第一個月周林敘和許冉做了同桌。

班裏一直按照上一次考試名次的順序來選座位, 許冉第一, 周林敘第二，想和許冉做同桌是輕而易舉的事。

只不過是之前周林敘不敢，害怕許冉不願。

如今打着學習交流的旗號，提前争得了許冉的同意，周林敘簡直是滿面春風。

在黑板上選完座位後，班上又是一場交通堵塞，每個人都搬着自己的課桌慢慢往自己的新座位移動，不出意外擋住了其他同學的路。

我往這邊挪挪，你往那邊搬搬, 好不容易這個路口疏通了, 還有下個路口等着。

趁着這個間隙，還能閑聊會兒天, 每次班上換好座位都要半個小時之久。

以往的話, 周林敘會幫助班長他們擔任“交警”的角色。

但是這次, 周林敘看了看後面的混亂, 直接一把抱住課桌從第一排搬出來了前門，從班上無人的走廊上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後門, 一進後門就到了最後一排許冉的旁邊。

除了周六晚上學習時，周林敘和許冉在班上還從沒有正正經經地說過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許冉，你好，我是周林敘——不行, 這樣太過陌生了。

許冉，你今天真漂亮——也不行，顯得自己太過猥瑣。

許冉，你要不要看我新買的文具盒——更不行，這也太幼稚了！

……

要不，問許冉一道數學題？

周林敘思忖了好久，剛準備開口，卻被許冉搶先了。

“周同學，你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周林敘沒想到許冉會冒出來這麽一句。不過，許冉的這一句，的确更加的适合，恰當，和官方。

“許同學，以後就是同桌了，也請你多多關照。”周林敘學得很快。

前面還在搬桌子的人扭過頭來，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我了個去，你們确定是在21班呆了一年的同學麽？！“許同學”“周同學”就算了，還什麽‘請多多關照’！啧啧啧~學霸和學神的世界果然不是我等常人能夠理解的……”

“唉，別說了，你比我幸福！你原來身後坐一只霸霸已經夠那個了，我現在一下子兩只霸霸，兩只霸霸！人生怎能如此艱難！”新搬過來的人接話茬，右手伸出的兩根指頭瘋狂地顫抖。

“死開，你手快戳我眼裏了，”最開始說話的那個人将他的手反了個方向，“這樣才對，來，自挖雙目！哈哈哈哈哈……”

“去你的，我還要留着兩雙眼睛學習呢，”喊“霸霸”的那個人隔着桌子探過頭來，“許同學，周同學，以後就是斜同桌了，還請多多關照！”

二逼青年歡樂多，這兩個人本來就逗，現在不停地耍寶，惹得周圍的人忍俊不禁。

許冉和周林敘也不例外，一個笑意盈盈，一個眉眼彎彎。

在某個剎那，福至心靈，周林敘扭頭看向許冉的時候剛剛好對上了許冉遞過來的視線。

視線的碰觸轉瞬即逝，許冉低下了頭，周林敘笑沒了眼。

——以後，就是同桌了呢……

——以後有多久，如果可以，他希望有兩年那麽久。

——兩年那麽久，也害怕不夠。

——最美不過同桌的你，以及和你一起留下的回憶。

——不需要你記得多清晰，只乞求你此生再不會将我忘記。

從早上六點多到班裏，到晚上十點

多回去；從白天身旁的你，到夜晚夢中的你；一天二十四小時，恨不能時時與你一起。

你的數學，我的英語；

你的試卷，我的筆記；

我撿起你掉地上的橡皮，你拾起我忘操場的球衣；

你摘抄本上我藍色的筆墨，我答題紙上你紅色的字跡……

班級後面的牆上，挂着每個人理想大學的牌子。

許冉和周林敘的清華，緊緊地靠在一起。

那段時光，畢生難忘。

那段歲月，此生珍藏。

除了平時的上課，每兩周還有一個單單兩個人的周末。

周林敘甚至有點覺得，許冉也有一點喜歡着自己。

有一次罰跑，許冉甚至配合他，打破張彬杉的期冀。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表白心意，她答應在一起……

只可惜，好景不長。

不回家的周末，許冉白天要幫親戚家看孩子，一般都是晚上親戚下班後才得空來班裏學習。

高二開學後的第四個周六，他和許冉約好了吃過晚飯六點半見。

許冉有一道難題一直解不出來，說好周林敘早些來幫她理清思路，兩人還能再寫一套理綜。

誰料那天下午徐冉纏着他給她買生日禮物，周林敘推脫不過，只好陪她逛街。

本想着徐冉挑好了，他直接付錢，應該挺快的，不耽誤晚上的相約。

但是沒想到女生逛街這麽折磨人，徐冉看着對什麽都感興趣的樣子，卻又什麽都不滿意，全市的精品店和飾品店逛了個差不多，除了兩瓶水，生日禮物還是沒有着落。

對此，徐冉表示，你陪我就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但是怎麽可以真的空手而歸？周林敘只能幹着急。

看了看表，時間真的不夠了，周林敘就随便指了指精品店玻璃窗裏展示的一人高的泰迪熊娃娃，沒想到這次徐冉倒是異常的歡喜。

之前覺得在女生逛街挑禮物的時候提建議太過掃興，周林敘一直默默跟在後面不吭聲。

到頭來，卻只是想要他挑的禮物，女生的小心思可真是難猜。

不知道許冉是不是也這樣？話說，他還不知道許冉的生日，即使別人問起，許冉也總是回避，不曾提及……

想起許冉，周林敘更是着急，默默加快速度，想快點将徐冉送到家裏。

誰料剛進徐冉的家門，好多同學突然冒出來，推着生日蛋糕，唱着生日歌，祝徐冉小公主生日快樂。

這種情況下，周林敘心裏再想，也不能離開。

這是徐冉的生日，他之前忘記了已經十分抱歉，不可能在生日會剛剛開場就離開，徒留徐冉一個人尴尬面對。

許完願，切完蛋糕，鬧了個差不多，已經将近八點。

見周林敘一直看時間，徐冉善解人意地表示他有事情可以先離開。

許冉沒有電話，周林敘也沒有辦法聯系她。

現在已經離約定時間過了快一個半小時，即使看到了徐冉挽留的眼神，周林敘這次也沒有拒絕，直接起身離開。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學校，八點鐘剛剛好。

整座教學樓除了高三那一層，沒有一間教室是亮着。

會不會是許冉也有事來遲了？

周林敘當時還抱着僥幸心理。

許冉這麽守時守諾的人，今天肯定會來的。

于是周林敘真的坐在座位上刷題，在班裏面等着許冉的到來。

但是以往做起試卷來得心應手，這次卻怎麽都心煩意亂。一道做過好幾遍的題目，卻怎麽也沒有思路。

聽到門響的時候，周林敘滿是驚喜地扭過頭，看到來人的剎那，失望無法掩蓋。

來的人居然是學校新上任的校長，見高二的樓層亮着燈，好奇過來看看。

清華北大的苗子，學校的重點培養對象，自是百般鼓勵，百般表揚。

校長說了什麽，周林敘沒聽進去。

他只知道，那天晚上等到十一點，許冉也沒有來。

其實只是很平常的一個晚上，周林敘之所以記這麽清，只是因為，那天像是條巨大的分界線一樣，分隔了時間，也分隔了距離。

那天之後，一切都變了。

第二天是周日，一個月過去了，又是班上換座位的日子。

周林敘本以為，他和許冉還會是同桌，這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嗎？

但是選座位前張彬杉卻過來了，說之前許冉答應好和他同桌，幫他補補數學和物理，還讓周林敘這個在黑板前負責更換座位表的人盯着，提醒一下名次在張彬杉前面的人不要搶了他的座位。

周林敘看了看許冉，許冉卻沒有給他一個眼神，而是看向了張彬杉。

——這次我幫你補習，但是其實也幫不了你多少，重點還是在你自己。

周林敘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張彬杉的話是真的，許冉真的要和他做同桌。

但是周林敘還真的不明白了，為什麽許冉就不和他做同桌了？

他和張彬杉還是明面上的朋友，周林敘點頭應好。

——但是如果真的有人非要坐過來，我也沒有辦法。

——沒關系，真的有，我再去跟他講。

周林敘還真的希望有這麽一個人，但是張彬杉明顯多慮了，除了周林敘，張彬杉前面的人沒有一個選許冉的旁邊。

周林敘覺得自己很賤，他選了許冉隔着走廊的同桌。

但是畢竟隔着一條走廊，不是真的同桌。

許冉和張彬杉下課時讨論習題，都是用的方言，周林敘都沒有插嘴的份兒。

周林敘和許冉說話，許冉也會應，但是是以和對班上任何一個同學都一樣的态度。

只是隔着一條走廊，怎麽就差別這麽大呢？

有一次周林敘偷聽兩人講話，勉強地聽清了兩人之間的方言。

——許冉，到時候如果我們兩個都能上清華，我們選一個專業好不好？

——你如果到時候還是現在的成績，是上不了清華的，張彬杉，你要好好努力才行啊，清華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能上的。

周林敘感覺心中的水晶球打破了，灑落一地玻璃渣。

原來，她和那麽多人約好了一起上

清華……

原來，他就是個普通的男同學……

原來，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如果許冉像之前一樣不理他還好，他還可以說，他是惹她生氣了，她在使小性子。

可偏偏，許冉對他和在當同桌時一樣，一樣還會打招呼，一樣還會笑，一樣還會耐心地講題，一樣……。

是不是，許冉從來沒有什麽變化，只是他現在，從美夢裏面睡醒了。

冷眼看過去，許冉哪裏有過喜歡他？

可能只是像個從來沒有吃到過糖的小孩，撿到了糖紙，舔了舔，還真的以為那就是蜜糖的味道。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打得周林敘措手不及。

那位他們高二開學新來的校長，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燒老師，第二把火就燒到了學生。

第一個月學習了一些衡水中學的做法，課間操零距離跑步、考試時間壓縮、考試後即時出成績排名……

第二個月開始調了作休時間，由原來的一周休二，變成了兩周休二。

家長大會上，周林敘竟然還作為優秀典型被表揚，沒有周同學那樣的努力用功，怎麽可能有人家那樣的成績。

家長一發話，學生哪裏有抱怨的份兒？再不願，也要聽話上課。

連着上兩周的課，休息兩天。第一個周末，全校都在正常上課；第二個周末，許冉和張彬杉一起回家。

這下子，周林敘連那唯一的糖紙也沒有了。

新校長的第三把火，就是燒的學校。

學校的建築該修的修，該改的改，該拆的拆……

那個月，學校的操場新建了一圈栅欄鐵牆。

進操場的門有些矮，超過一米七的就要矮下身。

許冉很笨，每次進都能磕到頭。

“砰”的一聲，聽得周林敘都覺得疼。

周末放假的時候，周林敘跑遍了安城，找到五金店學習焊接。

因為是新手，那天晚上，周林敘直熬到了快天亮，才把操場的門焊接好，這高度，剛剛好夠許冉站直了走過去。

周林敘平時常住在學校門口的小區裏，和家裏說一聲，一夜未歸也沒什麽。

但是那晚不巧他母親來看他，找不到他就跟好多他的朋友打電話。

總不好實話實說，事後周林敘就對家人對朋友說了同一個借口，網吧刷夜打游戲。

但是豬隊友就是愛給周林敘扯後腿，課間非得跑到周林敘那裏，大聲嚷嚷着“網吧刷夜爽不爽啊”之類的話，似乎這是一件很驕傲的事情一樣。

那晚的班會班主任發了很多便利簽，讓班上的男生和女生互相寫一些鼓勵彼此的話，男生的貼到一個欄裏給女生看，女生的貼到另一個欄裏給男生看。

周林敘寫的是：學習好的女生才是最美的女生。

所有人解讀的都是，外貌不重要，心靈美才是真的美，勸女生們不要太在意外表，好好學習豐富自己才是正道。

沒有人知道，周林敘他只是想告訴許冉，你在我心中是最美。

周林敘也擠到男生堆裏，想看看許冉寫得是什麽。

許冉寫的，和周林敘的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去網吧的男生才是好男孩。

所以，周林敘不好。

所以，誰是好男孩？

周林敘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得知張彬杉從來沒去過網吧。

呵~沒去過網吧，還是個男的嗎？

不久後，張彬杉的第一次就給了周林敘。

做戲做全套，後來，周林敘帶着張彬杉去網吧刷了無數次的夜。

和張彬杉在教室談論着網吧裏面的趣事，故意落在許冉的耳邊。

許冉聽見了，和沒聽見沒什麽兩樣，手沒有停，筆下的習題又少了幾道。

自己這樣做，有意思嗎？

沒意思。

真沒意思。

越來越覺得，糖的味道可能根本就是苦的，他好像沒有了去品嘗的勇氣。

再後來，接下的兩年，周林敘再沒選過許冉周圍的座位。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天背着電腦去自習室，電腦沒電，我還忘了帶充電器π_π 于是，我就在自習室桌子上趴着睡了倆小時，一個字也沒碼Q_Q

昨天長記性了，電腦充滿電了，也記得帶充電器了，結果沒帶鼠标π_π 但是在沒有鼠标這麽艱難困苦的環境下我居然做好了兩個封面，我專欄其他兩本，看着很和諧啊哈哈，怎麽樣，要不要把給月光也做一個，同系列，粉紅色、黃色、黑色、藍色~(≧▽≦)/~

沉迷做封面無法自拔

咳咳，正題，本來想先發三千的，但是捏，你們天天催同學聚會，就每章多寫一些吧，明天周同學的部分就結束了π_π

感謝小仙女的的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