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99朵玫瑰

周林敘慌亂中話沒過腦子就說出了口, 馬上意識到了不對。

——對不起, 我認錯人了。

——天啊, 他剛剛說了什麽，許冉肯定會誤會的。

——不對，他剛才的聲音那麽小，許冉可能都認不清楚他的聲音，也許她根本就不知道吻她的人是他。

就在周林敘心裏還在暗暗期盼之時，許冉已經起身要離開。

似乎摸黑不小心被絆住了，感覺到許冉身形一晃，怕她摔倒，周林敘下意識地就從背後攬住了許冉。

許冉站穩後, 轉過了頭, 黑夜中周林敘依然能感覺到許冉的目光灼灼。

“周林敘，你混蛋！”

許冉咬牙對着他低咒了一聲, 瞬間打破了周林敘的所有幻想。

眼看着許冉就要走遠, 周林敘忙不疊地伸出手去攔。

腳邁了半步, 卻似有千斤重, 再擡不起來絲毫。

手還在半空中抓着虛無的空氣，遲遲沒有收回。

眼睛發紅, 死死盯着門口的方向。

手臂上的那一點溫熱，明明很快就變涼，周林敘卻覺得它灼熱得吓人，漸漸擴散，蔓延, 燙到他的心頭，只剩下滿滿地心疼。

許冉肯定，很委屈吧。

對不起。

他不想這樣的。

周林敘擡手去碰自己的唇，碰到唇的剎那手指尖無意識地顫了顫，随後緩緩下垂，那般無力，仿佛失去了人生中最珍貴的東西。

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實際上卻只有幾分鐘而已。

燈很快就亮了，小老板按照原計劃派人送來了一大束玫瑰花。

小老板說，99朵玫瑰的花語，天長地久FOREVER。

可玫瑰花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周林敘将玫瑰花拆開，送給了班上的女生，分過之後最後還剩下一小捧，也不夠再分。

佟悅嚷嚷着不行，還有許冉的玫瑰花沒有領呢，這時候班上衆人才發現許冉已經不見了蹤跡。

那天到最後，周林敘終究是沒有跑下去追許冉。

周林敘喝了那麽多的酒，最終還是慫了。

★★★

你的一滴淚，我的千般罪。

即使已經過了兩年多了，想起許冉的那滴淚，周林敘的心頭還會吃緊。

周林敘有時候甚至會想，他當時沒有去追許冉也許是對的。

換做他是許冉，被一個陌生的男生搶走初吻，那個男生還說是吻錯人了，他也不會那麽輕易去原諒。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周林敘曾經天真地相信過。

大一整整一年，周林敘都在默默等待，不敢打擾。

【那一年，知道許冉的手機號，無數次在手機上按出那串早已爛熟于心的數字，卻從來不敢真正地打過去。

唯一一次是他生日那天，實在忍不住了就跑到公共電話亭給她打了個電話。

許冉接通電話，“喂”了幾聲見沒人，就挂斷了。

只是聽到了幾聲“喂”，周林敘都感覺心裏那麽的滿足，他都大半年沒聽到過她的聲音了。】

【那一年，周林敘放假的時候會開着車去楓縣，在楓縣的縣城裏面亂走，在縣城裏的每一家書店停留。

佟悅也不知道許冉的家具體住哪裏，他只能以這樣的方式，期望能在街頭來一場“好巧”的偶遇。

後來，周林敘想，見不到她，走走她生活過的地方也是好的。】

【那一年，明明知道許冉就在上海交大上學，周林敘卻沒有一次去過上海。

那麽想見她，為什麽不直接去找她呢？周林敘發現，他希望見到她，又有些害怕真的見到她。】

【那一年，自許冉高考完拒絕添加他為好友後，周林敘就沒有再申請過。

佟悅把許冉拉進了班群，偶爾許冉會在裏面說兩句話，每當那時候周林敘都會默默地回避，不想給她添加一絲不愉。】

那一年，周林敘在腳踝上刻了刺青，從此他和許冉，身上都有七顆痣……

那一年，周林敘沒再去過網吧，因為許冉不喜歡……

那一年，周林敘聽遍了樸樹的所有專輯……

那一年……

★★★

大一那年暑假，廈門大學放假晚，許冉去廈門找佟悅玩。

佟悅喜歡水群，上了許冉的號發了一些比較奇葩的表情和圖片，一看就知道不是本人。

許冉發現後在群裏澄清，慢慢也開始在群裏聊天。

聊到廈門，聊到廈大，總繞不過一個“美”字。

——廈大那麽美，寄明信片吧。

窺屏那麽久，周林敘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鬼使神差地在群裏發了一句語音。

在一大片文字中那個語音顯得那麽突兀，周林敘後悔不疊。

但是周林敘沒有撤回，帶着一絲試探，一絲希冀。

都一年了，許冉她，還怨他嗎？

周林敘一出來，班群裏很多人就開始刷屏。

一條條的消息冒出來，卻沒有一條出自許冉。

就在周林敘快要放棄的時候，卻看到許冉回複了一個字，好。

班群裏很熱鬧，許冉的消息很快被刷了下去，淹沒在頻頻不斷冒出來的新消息中，群裏的話題已經從周林敘轉移到清華，又轉移到安城一高新一年的高考了。

周林敘在手機上刷了好久，才又找到許冉的那條回複，和他的那句語音遙遙相對。

他說，寄明信片吧。

她說，好。

所以，是過去了吧。

接下來的日子裏，周林敘就在等待明信片的日子裏度過。

也不知道，許冉會在明信片上寫些什麽？

那個暑假，班上的人似乎約好了似的，組團在空間、朋友圈、微博裏曬同學從廈大寄來的明信片，可周林敘左等右等，卻沒有這個機會。

開始還想着是沒送到，可後來他把曬明信片的人數了數，張彬杉有，譚鑫有，王穎有……

21班裏和許冉稍微關系好點的同學幾乎都收到了，就連在高三精英班裏認識的幾個外班的同學都有，只有三個人沒有。

一個是許冉自己，一個是佟悅，還有一個就是他周林敘。

是他和她不太熟，許冉忘記了他；還是他傷害了她，許冉故意為之？

前者他不想，後者他不願。

佟悅放假回來問周林敘，問她幫忙給他挑的明信片漂不漂亮？

周林敘憋了半天，憋出來兩個字，漂亮。

同學們曬的圖片，是挺漂亮的。

但是沒有一張，是屬于他的。

過去，終究是過不去的啊。

但是周林敘卻又有些慶幸，好歹他在許冉心中還是有丁點兒地位的，不是無足輕重。

★★★

許冉不僅沒給他明信片，連給他一張照片都沒有。

周林敘打開手機裏面相冊打不開的一個文件夾，文件夾的名字是MyLover。

這是周林敘給許冉建的專屬相冊，裏面是周林敘幾年來收集到的許冉的照片，只有寥寥幾張。

不知道為什麽，許冉特別讨厭拍照，周林敘甚至覺得她到了恐懼的地步。

高中三年，許冉都沒有留下來幾張照片。

【女生都愛美美的拍照，許冉卻從來不喜歡，就連佟悅拿着手機主動要求合影她都沒有同意過。

高三最後一個月拉練的時候，班上很多人帶上了相機或者是手機，想留下一些青春美好的回憶。

但是許冉躲鏡頭像是本能一樣，同學們拍的那麽多照片裏面愣是一張都沒有她的正臉，有的話也是用手遮着。

周林敘把照片裏有許冉身影出現的照片都保存了下來，也就幾張而已。

這算是幾張她的背影。】

【班裏合影的時候，許冉總是會找理由逃避。高考前21班畢業合影留念的時候，實在是躲不過了，許冉算是拍了唯一一張合影。

只是合影本來人像就小，拍的剎那許冉眼睛還不知道在往腳下看什麽，最終的畢業照上許冉的眼睛看着就像是眯成了一條線，不說的話根本認不出來那個眼睛小的過分的女生是許冉。

這是一張有她的合影。】

【畢業合影留念的時候，女生在前，男生在後，依列錯開站在臺階上面。

周林敘那次特意站在了佟悅的身後，而佟悅旁邊的必定站着許冉。

一錯開，周林敘恰好在照片裏就出現在佟悅和許冉的中間，拍照的時候周林敘故意将頭往許冉那邊偏了偏。

後來，周林敘将畢業照上他和許冉的部分截了出來，p到了一張學校的櫻花大道的照片上。

這是一張他和她的合照。】

【許冉有整理的習慣，她的東西她都存放和保管地很好。周林敘想過好多次把許冉的證件照弄到手，全都未果。

直到高考那天，周林敘來到許冉的考場的時候，順便将許冉的考桌上貼的考試信息的紙片撕了下來。

這是一張許冉的證件照。】

【許冉去廈門找佟悅的時候，佟悅帶着許冉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風景……

佟悅在空間裏曬了很多照片，周林敘雖然覺得看不到許冉，但還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去翻了，沒想到還真的看見了許冉的一張獨照。

背景是廈門大學芙蓉隧道很出名的一幅塗鴉——我愛你，再見。

這次許冉意外的大大方方直視着鏡頭，笑容燦爛地有些晃眼。

這是她的一張全身照。】

幾張背影，一張合影，一張合照，一張正臉，一張全身，這是周林敘擁有的許冉的所有照片。

許冉，My Lover，細心安放，小心珍藏。

★★★

每當想許冉的時候，周林敘只有靠這些照片去填補心靈的空虛，慰藉相思的苦楚。

可是隔着屏幕的影像，哪有她的人來的真實？

班長本來不想那麽頻繁辦同學聚會的，但是沒有同學聚會，周林敘見不到許冉啊。

所以，他們班奇葩地每次寒暑假都會有一場同學聚會。可是，大學的三次聚會許冉都沒有出現。

周林敘覺得，他确實做錯了，許冉應該怨他，他也心甘情願接受懲罰。

只是他害怕，害怕時間太久，害怕距離太遠，害怕許冉身邊的男孩子太優秀……害怕許冉原諒他的那一天，許冉已經被別人搶走。

大二下學期的情人節，周林敘終于還是來到了上海。

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能總這麽慫，總得給自己一次機會。

為什麽總害怕許冉拒絕他呢？

說不定，說不定許冉也就恰恰好暗戀他呢？

他自認和任何人比都不差，為什麽別的女孩子會喜歡他，許冉就不會喜歡他呢？

戰線拉得越長，成功的幾率越小；再說，現在這樣和被拒絕後也沒什麽兩樣。

他還從沒有認真地給她道過歉，見到許冉後，無論結果如何，總歸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可是見到許冉的時候，周林敘終于知道了，為什麽他有那麽多的“害怕”和“說不定”……

他成不了功，也成不了仁!

那些回憶太過痛苦，周林敘不想再去折磨自己。

抱緊懷裏的抱枕，手裏摩挲着上面的兩只櫻桃，似乎這樣，心中會減少幾分苦澀。

這是許冉送給佟悅的生日禮物，佟悅和周林敘打賭輸給了他。

周林敘有時候會想，許冉到底對他下了什麽蠱，才讓他過了這麽多年念念不忘。

可能就是因為，她是許冉吧。

這次同學聚會，他再試一次。

就當是他，最後一場掙紮。

★★★

周林敘睡着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窗戶，照在周林敘的身上，寧谧而安詳。

周林敘懷裏緊緊抱着的那只抱枕上，兩只紅色的櫻桃，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了朦胧的光。

睡夢中的少年，嘴角帶笑，睡得香甜。

在夢中，周林敘回到了高二那年，他和許冉同桌的時候……

那時候，少女明媚動人，少年意氣風發……

他在偷看她的時候，恰巧發現她也在偷看他……

虛虛實實，如夢似幻，不知真假。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想再寫兩千字分兩章發的，but 實在是不想再看到這麽慫的男主了，嫌棄.JPG

明天我就要奔向許冉的懷抱啦~(≧▽≦)/~

姨媽痛，變得比較容易心軟，你們忍一下

有些過渡，怕你們嫌棄，用★标着

還有，有些段落在電腦上是一段，但是手機上太長，我就斷了一下，用【】标着

其實這些完全可以忽略的，你們也忍一下

mua~

(沒錯，我在求評論，快罵我不要臉，越來越發現，收藏和收益都不重要，小仙女的評論才是碼字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