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找貓貓

“旅行者，快躲開！小心那個丘丘薩滿！……啊，糟糕，還是沾上草元素了，不要被火燒到呀，旅行者！”

雞飛狗跳地打完了這次的遺跡，燒焦一大片草地，終于驅除掉了身上燃燒狀态的空疲憊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遺跡守衛，真是讨厭，怎麽老往這樣的地方走。”

派蒙插着腰，氣鼓鼓地抱怨，“這都已經是我們追蹤到的第三個遺跡了，它怎麽還在往前走呀。”

“我覺得，”空打開遺跡裏最後一個寶箱，說出了他的猜測，“這很可能是我們遇到的最後一個遺跡了。”

“為什麽呀？”派蒙背着手，表示不解，“就因為我們以往重複戰鬥的時候，通常都是三次嗎？可是這種情況有時候也有四次哦，就像這次的委托，我們可是追着這個腳印有足足一周了！”

“我不是根據這個猜的。”空笑了笑，“難道派蒙沒有發現，我們現在距離璃月港已經很近了嗎？再往下走不遠，就能看見天衡山了。”

“啊，真的耶。”

派蒙驚嘆，“所以那個遺跡守衛的目的地，原來是璃月港嗎！”

空搖搖頭：“還不能确定。不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也許明天就能知道了。”

就像空和派蒙所猜測的那樣，另一邊的阿今三人組，确實已經接近了璃月港的位置。

依靠着鐘離設計的路線，還有遺跡裏那些難纏的敵人，原本已經追上了他們的旅行者和派蒙二人組，現在已經和他們拉開了好一段距離。

那邊的兩人還停留在即将看到天衡山的遺跡裏，而這邊的阿今三人組，已經走到了天衡山前的那條小路，即将到達璃月港的正大門了。

“阿鐵，你不能這樣，要好好向小姐先生們打招呼，不能一見面就向它們打炮彈。炮彈不是招呼。”

阿今盤腿坐在阿鐵的手掌上，臉對着阿鐵閃着紅光的獨眼，後背則朝着外面前進的方向，他在認真地教育阿鐵常識。

蹲坐在阿鐵腦袋頂上的貓貓龍目視前方，承擔着為遺跡守衛指路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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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裏，他總算稍稍輕松了一點，阿今經過這段時間的緩沖，似乎終于逐漸開始接受貓貓龍将會離去這一事實，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緊地黏糊着他了。

他因而得以在阿鐵的頭上呼吸新鮮空氣，而不是被抱在小男孩的懷裏生無可戀。

貓貓龍指路，阿鐵走路，唯一一個什麽都不用幹，只需要靠鼻子警戒的阿今，自然就成了三人組中最閑的那個。

但是小孩子是閑不下來的，所以在這段平淡的路程中，阿今發掘出了一項新的、他可以勝任的工作，那就是教授阿鐵生活的常識。

而他剛剛口中的“小姐先生們”，指的則是之前路上遇到的兩只小狐貍，阿今稱他們為“狐貍小姐”和“狐貍先生”，這是他對沒有成為他的食物的小動物們一貫的稱呼。

“打招呼是最基本的禮貌，阿鐵要做個禮貌的好孩子，所以阿鐵一定要學會怎麽和小姐先生們打招呼。”

阿今非常嚴肅，非常認真的講道。

因為他現在就直接坐在遺跡守衛的手掌上，所以這些話不必要他刻意按着阿鐵的胳膊重複，說出來的時候，阿鐵就自然會明白他說的話的意思。

“阿鐵要先學會最基本的禮貌，然後才能學會更多更厲害的禮貌。就像我現在已經學會了怎麽用敬稱，比如“先生”和“小姐”，這就是之後的禮貌了，阿鐵要先學會打招呼，我才能教你這個。”

阿今小臉緊繃繃的，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甚至已經安排好了之後更進一步的教學內容。

而遺跡守衛只是沉默，畢竟它說的話阿今也聽不懂，無論說還是沒說，阿今都能當做它是在同意——不說話是默認，而說話，那就是“阿鐵語”裏“同意”的意思。

阿今對于解讀其他生物的語言向來是很有一套的。

“你看，像我這樣，舉起一只手，這樣搖兩下，這就是打招呼的意思。”

阿今舉起右手，做了一個很标準的招財貓搖手的動作。

“這是我專門為阿鐵設計的打招呼動作，特別考慮到了阿鐵說話小動物們會聽不懂的情況。”

阿今認真地解釋着這個動作的含義，說着又伸出手來重複了一遍那個招財貓搖頭的打招呼動作：“阿鐵你已經看了兩遍了，學會了嗎？來做一下試試看吧。”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像個耐心的小老師一樣，招呼着遺跡守衛做動作。

“對了，不要舉我坐着的這只手，舉另一只。”他緊跟着補充道。

原本正準備舉起那只坐着阿今的右胳膊的遺跡守衛聞言沉默了一會，右胳膊顫了顫，最後還是遵循指示，乖乖地舉起了左手。

“沒錯，就是這樣，阿鐵很厲害！”

阿今絲毫不吝啬贊賞，“啪啪啪”地拍着手掌，高興地鼓勵着阿鐵。

“只要再搖一搖……沒錯，就是這樣！阿鐵太棒了！”

阿今很高興，被迫招財的阿鐵很沉默，蹲在阿鐵腦袋頂上、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貓貓龍在內心失笑。

只有遺跡守衛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人的味道，好多人。”

阿今動了動鼻子，突然睜大了眼睛，随即意識到了什麽，“城市，已經到了嗎？”

空氣靜了一會，遺跡守衛已經停下了腳步，貓貓龍站在阿鐵頭上，發出了一聲喵叫。

“喵。”是的。

這次不需要黃水晶的心念傳音，也不需要阿今的個人解讀，黑發紅眼的幼崽立刻就理解了貓貓龍這聲喵叫的意思。

“好快啊，貓貓……”

他垂下頭來。

貓貓龍順着遺跡守衛的胳膊一路跳下來，有些安慰的用肉墊拍了拍阿今的腦袋。

“喵。”不要傷心，把那塊水晶拿出來吧，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阿今沒能理解貓貓龍的意思，他于是用爪子按了按阿今的胸脯，小男孩這才反應過來，急切地取下了那塊挂在他脖子上的黃水晶：“貓貓，是有話要對我說嗎？”

自然是有話要說的。

貓貓龍想告訴阿今，他只是暫時去璃月港裏辦些事情而已，讓阿今和阿鐵在外面稍稍等一下，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還想說，不要傷心，時間不會很久，阿今在外面藏好身形，等他去實踐一下他的想法，很快就好了。

然而這一切言語，都在黃水晶微微散發出光芒的那一瞬間，沒了出口的機會。

貓貓龍在催動神力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這感覺讓他有些熟悉，而反應的時間又太短，他沒能做出任何額外的動作。

棕毛貓貓龍的身影在黃水晶閃爍出的光芒中，一瞬間消失在了阿今眼前。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并不能理解剛剛發生了什麽事，他迷茫地睜大了眼睛：“……貓貓？”

理所當然的，沒有回應，只有黃水晶上多出的一個梅花爪印，證明了剛剛發生的一切不是他的幻覺。

貓貓龍确實已經消失在了這裏。

“貓貓……是自己走掉了嗎？沒有和阿今告別……”

小男孩迷茫道，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阿鐵。

遺跡守衛沉默地看着這一切，發出了一串讓人聽不懂的機械語。

“阿鐵是在安慰我嗎？貓貓走了，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阿今被遺跡守衛的聲音喚回了神志，有些失落地攥緊了手裏印着梅花爪印的黃水晶。

離別來得太突然，他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

遺跡守衛沒辦法出言安慰，只能沉默地捧着失落的阿今，一步步向着遠離璃月港的遠方森林裏走去。

阿今坐在遺跡守衛的手掌上，扭回頭去看那座熙熙攘攘的龐大城市。

那裏又大，又熱鬧，阿今能夠聞到許多人的氣息，那是他一輩子也沒見過的那麽多的人。

阿今還能聽到許多森林裏從未有過的聲音，不是松鼠小姐在唧唧叫，也不是鳥雀們在歌唱，更不是膽小的野豬撞到樹上的聲音，是人和屬于人的一切的聲音。

是阿今從未見過，又懷抱着畏懼的東西。

但是貓貓在那裏。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如此想到。

雖然那裏有着好多好多他不想接近的東西，但是那裏同樣也有貓貓。如果就這麽和阿鐵一起離開的話，說不定，他就再也沒有和貓貓告別的機會了。

“……阿鐵，我要去城市裏看看。”

阿今認真地說道，聲音裏帶着少見的鄭重，“我要去和貓貓告別，我們不能就這麽走了。”

遺跡守衛發出一串疑惑的機械音，它紅色的獨眼閃了閃，不能理解人類幼崽的想法，但還是捧着阿今，轉過身去又向着璃月港靠近。

“阿鐵不能進去城市，那裏的人們會害怕、會驅趕你。”

爬下遺跡守衛手掌的阿今仰頭對着阿鐵認真地交代，“你就藏在這裏，藏好一點，我去找貓貓道別，很快就會回來，你不要被人發現。”

遺跡守衛彎了幾下腰，用這種方式表示了點頭的意思。

“……一定要藏好哦。”

向璃月港的方向走了幾步的阿今轉過頭來，有些不放心地再次囑咐阿鐵。

遺跡守衛于是又彎了幾次腰。

阿今這才真的放下心來，向着璃月港走去。

而他遇到的第一個難關，就是門口站着的兩個千岩軍守衛。

“歡迎來到璃……小孩子？”

站在大門左邊的蔡尋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小朋友，你是怎麽走到這裏來的，你的爸爸媽媽呢？”

蔡尋和另一邊的蔡樂對視了一眼，放下白纓槍，蹲下身來柔聲向阿今詢問。

阿今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他還記得殘存的記憶裏關于人類的印象。

【不要靠近人類，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你的能力，你會被抓去做實驗。】

“我、我是來找貓貓的。”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答道，忽略了面前這個人的後一個問題。

阿今姑且還算知道，對于人類來講，沒有爸爸媽媽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他不能讓這秘密被人知道。

“找貓？”

蔡尋這下就有點無奈了，他覺得這小孩子可能是和貓咪在城門邊上玩耍，結果不小心放跑了貓咪，讓它跑到城裏去了。

雖然他現在還在執勤，但是就這麽放着一個小孩子去找貓，不管似乎也不好。

蔡尋這樣想着，再度柔聲開了口：“那你需要幫忙嗎，哥哥可以幫你一起去找貓哦？”

阿今只覺得眼前這個人說話聲音好奇怪，就像一只被掐住喉嚨的麻雀，一聽就不是好人。

“我不需要，我可以自己找到貓貓。”

阿今撥浪鼓搖頭，一點也不希望這個人跟在他身邊，萬一這個人聽見了他的心聲，他肯定會被抓去做實驗。

“那好吧。”蔡尋還是有點擔心，一點也不知道面前這個小朋友已經在心裏把他比作了掐住喉嚨的麻雀。

他再度叮囑道：“如果在城裏遇到什麽壞人的話，可以找哥哥這樣的千岩軍，就是手裏拿着這個白毛的槍，還穿着這樣衣服的人，他們會幫助你的。”

阿今警惕點頭。

明白了，手裏拿白毛槍的和這個奇怪的人都是一夥的，都不是好人，要躲開。

蔡尋這才放心，将阿今放進了璃月港裏。

“去找你的貓吧，記得找到了快點回家吃飯，找不到也快點回家吃飯啊！”

阿今胡亂點頭，将蔡尋的呼喊抛之腦後，飛快地通過大橋，跑進了璃月港裏。

而蔡尋還在後面和蔡樂念叨：“诶你說，我當小孩的時候跑得有他這麽快嗎？還是說現在的小孩身體都比較輕盈？”

成功進入璃月港倒是成功了，但是這不過是尋找貓貓龍的第一步，面對着這偌大的城市，阿今不過是個茫然的幼崽，他一邊躲着巡邏的千岩軍，一邊四處小聲地呼喊着“貓貓、貓貓……”

沒了熱心管事的千岩軍，路過的璃月居民們也只當阿今是個走丢了貓咪，正在四處尋找的小屁孩。

沒人認識阿今，也沒人知道阿今想找的貓貓的是什麽樣。

阿今小心地躲避着和人的肢體接觸，從這裏找到那裏，從這條街找到那條街，直到華燈初上，星月照人，這才終于疲憊地停下了找貓的行動。

黑發紅眼的小男孩在一個無人看到的角落爬上了房子後生長的大樹，就像他在野外躲避行人時做過的那樣，拜托大樹将他藏好，然後趴在樹杈窩窩中閉上了眼睛。

直到睡着前，他都還在腦子裏想：“貓貓在哪裏呢？”

每半月一度的流星雨劃過今晚清澈的夜空，一顆金色的流星像是聽到了小男孩的心聲，在天際驟然拐過一個急轉彎，落向了他的懷裏。

和上次貓貓龍出現時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