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今的煩惱
“嗯……”胡桃虛着眼，仔細地觀察着眼前形态略微虛幻，覆蓋着黑鱗的短尾巴。
尾巴的主人，阿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動了動尾巴尖，期期艾艾的：“胡桃，你看出什麽來了嗎？”
“嗯……”胡桃面色嚴肅地沉吟了一會，開口道，“沒有。”
在小男孩略有些失落的目光中，她轉頭看向了鐘離：“我暫時看不出這尾巴和人的靈魂有什麽關系。這種能在虛實之間轉換的特性，也許是小阿今本身特有的，光憑這個，大概看不出什麽來。”
鐘離略微思索：“如此麽……”
“當然，只是鑒定這條尾巴的利害肯定是沒問題的啦。”
胡桃兩手抱胸，歪歪地靠在了椅子邊，“相信小阿今也感覺得到吧，尾巴存在的時候會消耗你自己本身的體能，想要好好休息的話，最好還是要把尾巴收起來比較好。”
阿今抱住尾巴，聞言有些沮喪：“……我知道了，阿今會好好學習麽把尾巴收起來的。”
胡桃：“咦？你不知道怎麽把尾巴收起來嗎？”
她有點驚訝地再次看向了鐘離。
鐘離微微颔首，顯然是早就知曉了此事：“這正是我尋你過來的原因。”
胡桃很奇怪：“不應該啊？如果說尾巴是小阿今原本就有的，怎麽會沒辦法自己收起來呢？”
她繞着小男孩左轉右轉，像個偵探一樣仔細地觀察着對方的狀态。
“身負非人血脈的人類倒是會有這樣的狀況，但是小阿今原本不是沒有尾巴的嗎？除非是這種非人的血脈本身就存在着這樣可以在虛實間轉換的特性，否則尾巴既然可以從無變為有，那就應該也可以從有變為無才對呀。”
胡桃認真思索着：“鐘離，你還知道關于小阿今的其他事情嗎？比如他脖子上那個據說在尾巴冒出來的時候閃了一下的石頭，這東西是什麽來？”
“嗯，”鐘離微微沉吟，“此物是我所造，最初是為了儲存些許力量，不過如今在阿今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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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恐怕已經變為與從前毫不相幹的物品了。”
兩人口中的當事人睜着雙紅得透亮的圓眼睛，一臉懵懂，完全沒聽明白雙方在說些什麽的樣子。
“哎呀，所以它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說清楚一點啊鐘離。”
胡桃抱着雙臂，對于某個老古板磨磨唧唧的話語感到有些不滿，“都叫我過來幫忙了，怎麽還不把話說清楚，哪有這種事兒的！”
鐘離搖頭：“并非我不願意明言，只是此事涉及到魈，恐怕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能告知于你。”
胡桃疑惑：“魈？這和仙人之間又有什麽關系？”
“自是……”鐘離忽然頓了一下，“他回來了。”
往生堂客卿眼中流露出一星半點的笑意，并沒有明言，但卻似乎對接下來将會發生的事情抱有一些胡桃沒能看懂的期待。
胡桃狐疑地皺了皺眉，往門外看去，伴着風元素的嘶吼與咆哮，一個青色的少年人影出現在堂中。
魈首先愣了一下，對于胡桃的出現感到有點奇怪，他上前準備行禮：“帝……鐘離大人。”
胡桃目露了然。
鐘離搖頭微笑：“不必顧忌她，如往日一般行事就好。”
魈又是一愣，看了一眼胡桃，點點頭站到了鐘離的身後。
“所以——”胡桃拉長了聲音，眸光閃閃，“到底有什麽事是要經過魈仙君同意才能說的，仙君對此有頭緒嗎？”
才剛剛除魔回來的魈一頭霧水：“何事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鐘離笑而不語，目光指向了阿今——或者準确的說，是阿今脖子上那枚摻雜着一抹青色的黃水晶。
魈順着鐘離的目光一路看過去，看到那塊黃水晶，忽然就明白了他們究竟在說什麽。
少年仙人忍不住後退一步，生平第一次産生了想要轉頭逃離的沖動。
阿今也順着鐘離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黃水晶，疑惑：“貓貓的石頭，和阿今的尾巴有什麽關系嗎？”
魈的後退的動作僵住了。
他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着聲音的平靜：“帝君且說，既是為了阿今，将此事告知胡桃也無甚關系。只是，我忽然想起還有一處的魔物未曾清理，先走一步了。”
少年仙人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了正廳中。
鐘離無奈搖頭，于是簡短地将“小鳥先生”和“貓貓”這兩個稱呼的來源對胡桃說了一遍。
果不其然，還沒從鐘離的居所離開多遠，魈就聽見了那邊傳來的一陣胡桃大笑。
他抿緊了唇，忽略臉上逐漸升起來的熱度，加快腳步，更加匆匆地消失在了這裏。
而廳中，胡桃哈哈大笑，笑聲幾乎停不下來，在捧腹的間隙裏控制不住地吐槽：“原來是這樣，哈哈哈，我說怎麽不讓說呢，原來那天我見到的停在小阿今肩膀上的小鳥是魈仙君啊，哈哈哈哈……”
她笑到一半，緩了一緩，抹掉眼角的淚水，貌似嚴肅地低頭，對一臉懵逼的阿今道：“阿今小朋友，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小男孩愣了愣，才從懵逼的狀态中脫離出來，疑惑：“胡桃……有什麽事想要拜托我？”
而胡桃蹲下身來，壓低聲音，眸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你那個把鐘離變貓的能力，還能不能再用一次？”
“貓貓，變……貓？”
阿今有點茫然，顯然不怎麽明白為什麽胡桃說是他把貓貓變成貓的，在他看來，貓貓不就是貓嗎？
“就是再用一次這個。”
胡桃伸出手指，輕輕地點在了阿今胸前那塊黃水晶上，眼裏帶着些狡黠，“辦得到嗎？”
鐘離深深嘆氣，無奈搖頭，看着眼前兩個大小孩光明正大地密謀着要對他搞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可以嘗試一下，阿今，這對你控制自己的力量應當是有好處的。”
阿今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那枚黃水晶。
比起最開始的樣子，它已經多了一枚貓爪梅花印、一枚小鳥竹葉印，顏色也從原本的澄黃，變得多了一縷青金。
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麽用這個把貓貓變成貓貓，但是只是嘗試使用一下這顆石頭，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他看過貓貓用這顆石頭，也自己感受過它是怎麽把小鳥先生變進原本的身體裏的啊。
阿今如此想到，屏住呼吸，開始回憶之前長尾巴時的感受，閉上眼，兩只手一起攥住了那塊黃水晶。
水晶的觸感硬硬的，有棱有角地硌着他的手心。
阿今用力閉着眼，屏住呼吸使勁憋氣，在感覺自己快要喘不上來氣的時候，忽而察覺手中的水晶變得熱乎了起來。
而一旁的胡桃和鐘離兩人都發現，那個攥着水晶的黑發小男孩，緊握成拳的指縫中突然透出了幾縷金色的光芒。
那幾縷光芒越綻越大，最終化為一團金色的光團，緩緩地從小男孩手中飄了出來。
胡桃不由看了一眼鐘離，卻發現這人還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清明，沒有一點要昏過去或者變成貓的跡象。
她的眼裏不由透出點疑惑。
金色的光團逐漸擴大、拉長、變形——
阿今憋着氣又堅持了一會，終于實在忍不住，松開呼吸睜了眼。
那團金色的光團于是立刻停止了變形，光芒瞬間散去，睜眼的阿今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接住了那團毛絨絨。
龍角、鹿耳、棕毛、小祥雲尾巴，俨然是鐘離化身的那只貓貓龍。
只是閉着眼，盡管身體溫熱，但是悄無聲息，好像陷入了深深無盡的沉眠。
而鐘離，他還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帶着些微訝異，略感興味地觀察着那只貓貓龍。
阿今疑惑地轉頭看了看鐘離，又看了看懷裏貌似沉睡的貓貓龍，眼中不由帶上了和胡桃一樣的疑問：“……兩個，貓貓？”
胡桃若有所思，揚眉，看着鐘離：“看樣子，嘗試是失敗了？”
“也不能這麽說。”
鐘離搖頭，站起身來，帶着溫和的笑意摸了摸垂頭喪氣的小男孩的腦袋，“阿今做得很不錯，第一次嘗試就能達到這個程度，以後定然能徹底掌握這份力量的。”
小男孩聞言，終于稍稍振作了起來：“嗯！阿今一定會做到的！”
他堅定握拳。
胡桃不由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又想到了“好點子”的狡黠笑容：“阿今小朋友，我有一個好主意，你想不想聽聽看？”
“好主意？”
阿今疑惑，同時又不免有些好奇。
胡桃于是對鐘離使了個眼神：“咳咳，鐘離客卿，你總不會想偷聽我和小阿今之間的秘密談話吧？”
鐘離無法，只得搖頭，然後背過身，站到了遠離兩個孩子的牆角去。
胡桃于是湊到阿今的耳邊，一臉神秘地對他說了些什麽。
自覺遠離并且确實沒有偷聽的鐘離只能聽到小男孩不時的驚訝，還有疑惑“可是……”的聲音。
于是很快，兩個大小孩的密謀再次完成，轉過頭去的鐘離只看見滿臉壞笑的胡桃，還有睜着無辜圓眼睛的阿今。
“那麽……這副身軀，該如何收回去？”
鐘離無奈。
兩個大小孩面面相觑，齊齊搖頭。
之後又廢了好一番氣力，那副沒有被注入魂靈的貓貓化身終于又被收回了阿今脖子上的黃水晶裏。
比起鐘離一開始制造它時樸素的“儲存神力”功能，這塊石頭現在的功能已經變得越發深不可測，并且容量也是如此。
此時天色還早，鐘離于是準備履約，請胡桃出去吃一頓飯，而阿今則趁機向貓貓報備了自己要去城外找阿鐵的行動——當然用的語言肯定是讓人難以聽懂的“今言今語”。
鐘離沒有一點意外，溫和地點頭同意了阿今的要求，只是囑咐阿今不要回來得太晚，同時注意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要任由它肆意泛濫。
如果不小心泛濫了也沒關系，只是要記得回來找他收拾爛攤子，別一個今硬撐。
阿今自然點頭，認真記下。
于是在第二次答應阿鐵要出去看它的第二天，阿今成功履約。
只不過當他和阿鐵打完招呼，準備出發去摘樹莓、坐在遺跡守衛的腦袋上的時候，想起學飛沒能成功，使用小石頭的嘗試也沒能成功，小男孩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十分響亮。
因為肢體接觸而聽到小男孩煩惱的遺跡守衛于是腳步一頓，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麽，頭頂山崖腰間突出的一塊石頭上就傳來了一個爽朗的聲音。
“小孩兒你有什麽煩惱？如果是有什麽想揍的人的話，我帶你去打一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