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腦子裏的憤怒在蒸騰,安瑞将那一袋子發黴的面粉猛地抽出來甩在地上,發黴的面粉散落一地,他狠狠的踢了一腳,大聲痛罵:“王八蛋!!你他媽就是個烏龜王八蛋!!心腸都他媽是黑的!!!”

“安總您這怎麽說的!怎麽上來就罵人呢!?”陳洋頂着一臉面粉讪笑着說:“您可能不知道,您姑姑安敏慧,她是我小姨,咱倆家還是親戚呢,論輩分,我得叫您一聲表哥……”

“表你媽的哥!”安瑞一拳送上去,陳洋慘叫着原地飛了一圈趴到地上去了。

***

處理了空降兵,将老廠長歸了位,廠子裏的一切就可以交給老廠長了。

可還有很多糟心的事,安瑞得跟着老廠長一起忙。

追回貨物、道歉賠償、清查倉庫、處理報銷品。

老廠長再厲害,安瑞也得及時簽字才能往下進行。

中午連飯都沒吃,一直忙到了下午,安瑞才算是脫身回到公司。

剛到辦公室門口,安瑞就看到了兩個讓他恨的咬牙切齒的人。

他的姑姑安敏慧帶着那黑心肝的陳洋坐在他的辦公室裏正吃着小點心呢。

陳洋腫着臉:“小姨,表哥對親戚下手也太狠了,我後面的大牙都松了。”

安敏慧安慰道:“一會兒我讓他給你賠禮道歉,你放心,廠長那個位置,就是你的,我說了算!”

“呵。”安瑞大步走進去:“大姑你口氣挺大了,你說了算?公司什麽時候變成你說了算的了?”

“安瑞!你怎麽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安敏慧站起身:“你知不知道陳洋的父親是誰?”

“我不管那王八蛋的父親是誰!”安瑞從辦公桌上撈起那發黴餅幹的照片,扔到安敏慧面前:“你看看這個,你告訴我就這餅幹你吃不吃?這他媽是特供給孤兒院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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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麽的,又吃不死人!”安敏慧不在乎的将照片掃到一邊,指着陳洋,态度高傲的對安瑞說道:“你知不知道當初要是沒有他父親,你早就病死!!你小時候重病過敏,缺一樣藥沒有!是他父親一路闖紅燈把藥給你取回來的!!”

安瑞一噎,恍惚的看向陳洋。

這事他記得,當時他養父母都不在家,離得太遠,身邊沒有親近人,少一樣藥再急也得等着醫護人員慢悠悠往這邊送。

可是那個時候有個年輕的叔叔站出來,不到二十分鐘,藥就被他帶回來了。

那時候小不記事,他不知道那是誰,後來問過他養父母,養父母說不用記着這個恩,因為那家人有負于他們。

這事在他心裏慢慢就淡了,沒想到今天竟然是撞上了。

安敏慧還在叫嚣:“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別人對你的恩你從來不記!!他父親當年救了你!你就這麽對待他兒子!?”

“我……我養父說過,他家有負于我們,那個恩,不用報,大姑你不用拿這事來說,我聽我養父的!”安瑞沒有一開始那樣強硬了,因為他記得每一個對他好的人。

他出自孤兒院,所以珍惜別人對他的每一點好,雖然他養父那樣說,但這個恩在他心裏,他是記下的。

只是現在安瑞無論如何不能妥協,因為這份恩情的另一端天秤上放的是孤兒院的孩子們!!

是他做人操守和原則!!

“你翅膀硬了啊!”安敏慧嗤罵道:“你真是讓我們太失望了!先前幹出那麽不要臉的事!現在連恩都不記了!好一句大言不慚的有負于你們,他父親有負于你嗎!!你看着我告訴我!他父親有負于你嗎!!是他父親不顧個人安危,一路闖紅燈,把藥送回來!把你的命送回來的!!”

“那你什麽意思!?讓我報恩!??”安瑞被激的聲音又高了起來。

安敏慧:“難道你不該報恩嗎!??他父親當年給了你一條命!!你還他兒子一條命都不多!更何況一個區區廠長的位置!!幾袋發黴的面粉!!那算得了什麽!!!”

“好!不算什麽,我報恩!我今天當場報恩!!”安瑞将這幾句話吼的青筋畢露铿锵有力,他繞到辦公桌後,拿出鑰匙将文件櫃的鎖打開,将他簽的那個和安瑞集團慈善部的合約拿了出來,他甩上櫃門,将合約抽出來,瞪着安敏慧大聲嘶吼:“今天我就當着你的面報恩!!”

安敏慧愣了:“你……你要幹什麽?”

“我報恩啊!!”安瑞惡意又暢快的大笑:“哈哈不是讓我報恩嗎!看好了!這是和安瑞集團的長期合作合約!!既然我欠了他爸一條命,我又不能辜負安瑞集團對我的信任!那我只能毀約了!!”

“哎!”

刺啦一聲,薄薄的幾張紙,就那麽被撕開了。

“啊——!安瑞!!你瘋了!!!”安敏慧臉上的妝容都快挂不住了,高聲尖叫着。

“對!我瘋了!!”安瑞雙手用力,又撕幾下,那紙合約徹底變成了碎紙片,他大笑:“我報恩啊!我毀了它!用公司的前途來報恩!!行不行!?一條命!?夠不夠!!不夠的話我把股份也賤賣了!賤賣之後我把所有身家全捐慈善,孑然一身!你看行不行!?夠不夠還這一條命!???”

“你瘋了,你瘋了!”安敏慧指着安瑞,渾身都在顫抖:“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安瑞集團知道,你不能拿公司的前途開玩笑,你冷靜冷靜,我……我明天再和你說,你先冷靜一下,你別開玩笑,你想想孤兒院,還有山區,你不在,他們的好日子也過到頭了,你好好想想……”

安敏慧太知道安瑞的弱點是什麽了,她掐住了安瑞的弱點,将安瑞所有的失控都止住,然後帶着陳洋落荒而逃。

李小天走進來,看着滿地狼藉,擔憂道:“安總……您……”

“沒事。”安瑞深呼吸幾口氣,對李小天擺了擺手,指着地上:“讓人收拾一下,還有那門,今天就讓人給我換了,換成隔音的,換成我在辦公室裏面殺個人外面都聽不見的。”

“您、您冷靜點,犯不上生氣,您怎麽還把合約都撕了,太沖動了。”李小天說道。

安瑞慘笑一聲:“不撕合約怎麽辦,就他們那個态度,我不撕合約,到時候被吸血的就是安瑞集團,我一身螞蟥沒收拾幹淨之前,是不打算再往上靠了,不為別的,就為了我丢不起那個人。”

說完,安瑞長出一口氣,起身道:“我出去放松一下,有事你打我電話。”

***

夜晚,安瑞滿身酒氣,步伐踉跄的在馬路上閑晃。

霓虹閃爍,人群熙攘。

馬路上車流不息,到處都是煙火氣。

而安瑞滿腦子都在想兩個字。

恩情!

這兩個字壓下來簡直能将他骨頭壓碎!

因為他有限的28年人生當中,恩情占了全部。

恩情如山,碎骨必報。

可人生在世,哪有那麽簡單,恩情纏繞在彎彎繞繞的腌臜瑣碎當中,也變了味。

報不了,報不得。

也只能喝點酒,将心裏這點不舒服抹平碾碎。

手機音樂聲響起,安瑞掏出來看了一眼,是周苦的號碼。

他接起來放在耳邊。

那邊周苦問道:“怎麽回事?我聽說你們貨出了問題,全部追回了?”

“呵……周大哥。”安瑞自嘲的笑了一聲:“你告訴虞總一聲,那合約讓我撕了,不算數了,家裏有點腌臜事,我處理完了再和你們合作,要不然,我真沒臉見你們。”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周苦追問:“你這聲音……喝酒了?你別急,發生什麽說出來,虞總肯定能幫你解決。”

“他幫我解決?”安瑞笑個不停:“周大哥,可別,我雖然在他面前一直丢着臉皮,可還不打算把臉皮真的撕下來……”

說到後面,安瑞笑聲中已經夾雜了哭音。

沒等周苦再說什麽,安瑞已經把電話挂了。

晃晃蕩蕩不知過了多久,路上已經沒了人,只有昏黃的路燈還亮着。

安瑞坐在路燈下,垂着頭将腦袋放在膝蓋上,昏昏欲睡。

他已經很累了,可是他還不想回家,他怕他養父的靈魂在家裏看到他的狼狽。

一輛商務車停在路邊,車門打開,一人下車,闊步走了過來。

安瑞感覺到面前站了個人,他晃了晃腦袋,悶聲悶氣的說:“不用管我,我坐一會兒就好了,不要錢不尋死不殺生,我就醒醒酒。”

一只大手順着安瑞臉頰滑下去,将安瑞的下巴往起一托,安瑞仰着頭與那人四目相對。 ⒑③2524937

瞬間瞠目。

“虞、虞……天啊……我出現幻覺了。”

虞宏碩抿着唇,眸中有着怒氣,神色冷硬,語氣更加冰冷:“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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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不起你們,大哥剛露了個頭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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