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裏家二三事（八）
時間倒回幾天前。
七聖召喚賺的錢已到賬，社奉行暫時豐裕了起來，神裏绫人核對着這次的收獲，托馬跟在神裏绫人身後，驚嘆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錢。”
神裏绫人看向托馬，面對小山一樣金燦燦的摩拉，少年眼裏只有驚嘆，眼底清澈依舊，沒有絲毫貪婪的模樣。
“這麽多錢能用好久了吧。”托馬由衷的為社奉行感到高興，有錢是家族興盛的根本，哪怕有一天他離開了，這裏的庭院也能保持明亮的模樣。
“不，這點錢大概也就能堅持一瞬吧。”神裏绫人笑着說：“幾天後這裏就會空了，畢竟生病是件很費錢的事情。”
托馬一開始不信，藥材雖然大都很貴，但貴到超出常理的藥物一般都有價無市，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問題。
結果神裏绫人說得沒錯，沒幾天堆積在社奉行的錢蒸發了大半，在庭院打掃的托馬能看到一車一車的摩拉被拉走，又有無數物資和藥材被拉回來。
神裏家年幼的大小姐，已經學着操持起內宅事務，并打理得井井有條，托馬覺得神裏家的兄妹都很能幹，這讓基本只負責打掃庭院的托馬産生了幾分挫敗。
“我也來幫忙吧。”托馬來到神裏绫華面前。
最近神裏绫人又開始沒日沒夜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批改文件，這次的文件似乎比較機密，不允許任何人輕易進入房間。
“好呀，謝謝你，托馬。”神裏绫華欣然接受了托馬的幫助，然後托馬發現這位大小姐所做的不僅僅是內宅之事，還有維系民衆間與稻妻幕府的關系。
也是在這時，托馬發現社奉行通過七聖召喚賺來的摩拉，其實不僅僅用于維持神裏家那二位長輩的病情，還用于稻妻城附近村莊的道路建設、老人孩子的福利狀況等等……
神裏绫華目前正在绀田村發放物資，今年以來施行的鎖國令讓稻妻的物資陷入匮乏，外出打工和經商都困難重重，社奉行需要在這個時候發揮它的權能。
“本來像這種程度的事，另外兩所奉行所也有從旁協助的義務。”周圍只有自己人的時候，神裏绫華會小小的洩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情緒。
“不過沒關系，我們神裏家不會就這麽認輸的，而且今天還有托馬的幫忙。”神裏绫華笑着看向托馬，托馬不好意思的撓頭，“我一個人沒那麽大力量，只是幫忙搬搬東西，維持秩序罷了，誰都能做到，和你們這對兄妹比起來不值一提。”
說完，托馬繼續投入到分發物資的工作中，面對滿是笑意與感激的村民們，托馬覺得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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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哥哥。”小小的孩子接住遞來的物資，興奮的和身邊的小夥伴說：“我爸爸媽媽經常在外工作，以前還好，結果現在因為那個什麽令，暫時回不來了，原本還在苦惱該怎麽辦，這下暫時不用愁啦。”
“我家也是，聽村裏的老人說，回來還要給勘定奉行交錢，其實也不算很貴，只是很麻煩，手續長、人多還要排隊，如果回來不及時，像我們這種依仗父母工資的家庭會出現1、2天的空窗期。”
“畢竟稻妻現在沒有寄存摩拉的地方，我聽我的父母說，璃月有個至冬國開的北國銀行，可以把賺到的錢存進去，還能随時取出來。”
“不知道以後社奉行還會不會發這些東西，畢竟以前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即便是小小的孩子，此刻也不禁表達出對未來的擔憂，托馬身為蒙德人不知該怎麽開口才好，歷來很會安慰人的他，難得有些卡殼，這就像別人的家務事旁人不好插手一樣，這是托馬不會輕易涉足的話題。
他不是稻妻人，沒有那個立場。
所以這個時候需要一個有立場，說話有分量的人來安撫民衆，于是神裏绫華開口，說道：“放心吧，大家，将軍大人都不會棄你們不顧，為你們分憂正是我們社奉行的職責。”
神裏绫華認真的說：“我乃社奉行神裏家的神裏绫華，有什麽煩惱，可以盡情的向我傾訴。”
看着受歡迎的神裏绫華，托馬莫名感到了焦躁。
這個焦躁，在得知神裏家的那兩位長輩沒能戰勝病魔，長眠而去的時候，達到頂峰。
神裏绫華傷心的抱着自家兄長，哭得無比傷心。
“沒能見到父親和母親最後一面，太不甘心了，嗚哇啊啊啊啊！”
神裏绫人回抱住自己的妹妹，安慰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绫華，你是因為社奉行、為了神裏家、為了民衆們才錯過父母的最後一面，哥哥我很自豪，你是個有責任感的孩子。”
那個時候的神裏绫人沒有哭，托馬以為這位大少爺是堅強到不足以掉眼淚的人，結果半夜他發現這位大少爺偷跑出門，躲在無人的小樹林中瘋狂揮劍。
如果沒看錯的話，此時別在那位大少爺腰間的，是水元素的神之眼。
今天早上，這位大少爺的身上好像還沒有這玩意，看來父母的死，對這位大少爺不是沒有影響。
或許是第一次驅使元素力，神裏绫人沒能掌握好力度，反而把自己淋成了狼狽的模樣。
“你要偷看到什麽時候，托馬。”神裏绫人撩起被水打濕後，黏在額角的頭發。
“我只是有點擔心你大晚上不睡覺，獨自一人跑出來會有危險。”托馬從角落走出來，說道：“你一看就是細皮嫩肉的大少爺，盜寶團就喜歡你這種落單的有錢人。”
“沒關系，現在我可是有神之眼的人。”神裏绫人微微低頭，看不清臉上的水跡是眼淚，還是單純的元素力。
“可惜現在神之眼和神裏流劍法的融合還不是很好。”神裏绫人問托馬：“你怎麽看？”
托馬一臉懵逼：“你确定要問我這個沒有神之眼的人？”
神裏绫人嚴肅的點頭：“沒錯。”
托馬想了想說：“傷害都是劍術打的，感覺不如直接下雨，換平日早打完一套神裏流，未來可期？”
神裏绫人對此表示：“評價很經典。”
托馬嘆了口氣：“回家吧，大少爺，你的衣服全濕了，先洗個熱水澡，我讓古田婆婆幫你準備新的衣服。”
神裏绫人歪了歪頭：“既然你都邀請我了，那我們就回家吧。”
父母的死去比想象中還令人深受打擊，走在路上的神裏绫人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改造好的人偶終究沒能派上用場，忍不住捂住臉。
總感覺眼淚要射出來了怎麽辦。
“不舒服嗎？”托馬跑到神裏绫人前方，十分貼心的蹲下說：“我來背你回去吧。”
“不用，我只是沒想到我竟會軟弱至此。”神裏绫人恢複了表情，露出完全沒有在笑的笑容：“甚至連我的妹妹都不如，她早已做好父母逝去的準備，只是懊悔沒能見到父母最後一面。”
“而我終究無法接受他們離去的現實，我明明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明明他們擁有能夠活下去的可能性……結果我還是失敗了。”
“不，你已經很堅強了。”托馬十分堅定的反駁道：“而且做得比任何人都優秀。”
“是這樣嗎？”神裏绫人露出困惑的表情，他感覺自己失去了對優秀的平衡點。
“當然。”托馬十分肯定的點頭。
安慰完難得陷入迷茫的大少爺，回到神裏宅，為神裏绫人準備好衣物的托馬陷入自己的思緒。
托馬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煩躁來自何處。
面對生病的父母，神裏家的那位大少爺，似乎在暗地裏盡全力想要維護自己的家，從某種程度上托馬和這位神裏家的大少爺有着相同的處境，畢竟失蹤和生病一樣，都是薛定谔的死亡。
直到父母的死亡真正來臨，卻仍舊幫助着其他家庭，履行自己的工作，過慣了無憂無慮生活的托馬很受打擊。
他從未想過即使不是騎士，即使不用揮舞利劍擋在別人面前，也能成為保護他人的偉大家夥。
像這樣的人不應該在悲傷的時候無人幫助，只是這位性格要強的大少爺，不願意把自己柔軟的一面輕易暴露出來，今天晚上能夠看到那樣的神裏绫人，大概是他運氣好。
托馬想要幫助他人的心願在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當換好衣服，睡了一覺，第二天恢複精神的神裏绫人說着：[如果不想卷入稻妻的勢力争鬥中就早些離開吧。]這種話時，托馬單膝跪地。
他想到了父親教導他的忠義之言，想到了蒙德對自由、或對某人的忠誠的騎士，最後腦海中湧現書本裏對騎士的描述。
托馬托起绫人具有稻妻風味的款大衣袖，用唇在那裏印上自己的效忠之誓。
“請讓我留在這裏，我願盡我所能，為少爺和小姐盡一份薄立，未來你們所要走的道路，也必定會需要我這個幫手。”
我會成為被你需要的人。
同時，我也需要你，來幫助我實現我那顆被你激起的，想要幫助他人的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