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們的願望（四）
[散兵]本以為，那些小巧的人偶是出自那個女人的手筆。
那個把他抛棄了的，名義上的母親，如今的雷神，雷電影。
在到達稻妻的那一刻，[散兵]就潛伏到了稻妻城內，試圖制造點混亂，讓某個名義上的母親不爽，這樣他心中的煩躁才能得到慰籍。
[散兵]其實早已對稻妻沒了複仇的興致，但這并不代表他心中的憎恨和憤怒被磨平，相反，那些感情早已在歲月中扭曲成常人無法理解的模樣。
舍棄情感、舍棄所有凡俗之物，他将成為比塵世七執政、比天空島、比天理更加高不可攀的[神]。
到那時，他的憤怒才能被稍稍平息。
不過在那之前，[散兵]還是免不了被凡俗的情緒左右，這都是把他創造出來的雷電影的錯，所以[散兵]終究沒能忍住想給對方找點麻煩，就當成神前的樂子吧。
結果他發現，某日雷電影提着一只野狐貍回到天守閣，還稱呼對方為“八重神子”。
那只粉毛狐貍怎麽變成了這幅模樣？難道有詐？
自己的那個媽比較缺心眼，但粉毛狐貍的心眼可不少，出于對八重神子的警惕，[散兵]沒有急于出手。
這麽一耽擱，就耽擱到了從愚人衆口中打聽到眼狩令的事，都說神之眼是由人類的願望凝聚而成，那麽失去神之眼的人類，又會變成什麽模樣呢？
紛飛的思緒再次讓[散兵]錯過了找自家媽麻煩的機會，又過了幾天，雷電将軍再次提着某只野狐貍的後脖頸回到天守閣，本該毫無情緒波動的人偶，語氣中竟多出幾分無奈。
“八重神子，我知道你想見影，可你也不能用以身犯險的方法逼她出來，要知道，動物的發情期是很危險的，況且我也不可能打不過野生狐貍，她已經出來過一次了，沒必要再次出來。”
八重神子現在的野狐貍身體是發情期狀态？藏身暗處的[散兵]立馬開始思考抓野生的公狐貍到八重神子身邊，坑那只粉狐貍一把的可行性。
八重神子把自己團成一團，開始發出狐貍叫。
“把她叫出來？不行，此身便是代替她承受磨損，若她總因為一些小事出來，豈不與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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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神子拍了拍狐貍尾巴，開始不斷抱怨：“嘤嘤嘤，嘤嘤嘤~。”
“說她是軟弱的膽小鬼？……不，她只是在追求永恒罷了，她因追求永恒才制作的我，沒有別的雜念。”雷電将軍極力為雷電影辯護着。
“況且，我并不認為她軟弱……因為你是她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才把這件事告訴你。”
雷電将軍臉上回憶的神色一閃而過：“最初那會兒，她進一心淨土的時日不多，總會有許多許多情緒被我捕捉到，其中最多的是悲傷，她的姐姐，她的友人，因為災難離她而去……那個時候我曾向她提議，用人偶将這些人制作出來。”
“結果她對我說[我很想念我的姐姐，我的朋友們，可我從未想過用別的東西當做他們，因為他們是無可替代的，就連你，雷電将軍，你也不是我的替代品，你是永恒的守護者]。”
八重神子聽完，勉為其難的表示自家好友還算有可取之處。
聽完這些對話的[散兵]，隐去身形，離開了稻妻城。
他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雷電影那個女人就算閑着沒事幹，也不會用制作人偶這種事來玩過家家游戲。
既然這樣，那些人偶，又是出自誰之手呢？那些人偶的[內在]，又是用什麽做的？
[散兵]無法忍受那個人濫用制作人偶的技術，就連[博士]那個把人類當機器用的家夥，[散兵]都沒啥感覺，那為什麽會放不下呢？是因為他終究也是[人偶]嗎？
這個認知讓[散兵]感到火大，于是當眼狩令被推出，天領奉行在抓捕神之眼的擁有者這件事上失利，找到愚人衆尋求幫忙時，[散兵]決定親自出馬，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制作人偶的家夥。
[散兵]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了收獲，海祇島的反抗軍中，流傳着有個粉頭發的人偶，能夠使用神之眼的消息。
于是[散兵]抓走落單的海祇島反抗軍，那只人偶果然跟上來了，他來到人偶的面前，說：“制作你的人應該也在稻妻吧，帶我……去見他。”
被[散兵]盯着的粉頭發人偶-神裏家的家主-神裏绫人拒絕道：“這可不行，他（我）不想認識會帶來紛争之人。”
“那就只好把你的嘴撬開了。”[散兵]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手裏凝聚出龐大的雷元素力，往神裏绫人的方向丢。
“這家夥不好對付。”五郎連忙拉起弓，向[散兵]射出幾箭，獸的直覺讓他十分清楚現在的他打不過這個突然出現的愚人衆執行官。
神裏绫人躲開[散兵]的雷元素力，對五郎說：“還是先撤退吧，不過得先救回那些被抓走的海祇島士兵。”
神裏绫人指指[散兵]：“我拖住這個家夥。”又指指在愚人衆手裏的那些海祇島士兵，“你去把他們從愚人衆先遣隊手中奪回來。”
“好，你要小心。”五郎點點頭，向着愚人衆先遣隊沖去，他前不久覺醒了岩元素的神之眼，對付這些家夥只要小心一點，就不會有問題。
五郎對自己的身手很自信，[散兵]則是覺得屬下不需要憐惜，這麽多人還有上好的裝備，這都對付不了一個神之眼的擁有者，那這批人差不多該換了。
[散兵]對上神裏绫人，龐大的元素力又急又快，範圍還廣，所幸神裏绫人的身手很靈活，小巧的人偶身體躲過打下來的雷，遠遠的開始放泡泡。
常在野外走的人應該很眼熟，這是水系深淵法師的技能，某個家主大人以前在路過野外時，巧遇一只落單的水系深淵法師，從對方身上“學”來的。
[散兵]精準打破這些脆弱的泡泡，繼續向粉頭發的人偶攻擊，因為不想把人偶打碎，多少控制着力道。
神裏绫人發現了[散兵]的克制，開始跑到遠處，然後化身小精靈大師，不斷用水元素捏出各種形态的動物，往[散兵]的方向丢，就是不讓[散兵]近身，放了對方足足五百米的風筝。
“啧，你這小東西的技能還挺多。”[散兵]不耐煩了，攻擊範圍擴大，神裏绫人差點被打到，不過寬袖還是被雷劈壞了一邊。
“人搶到了，快走！”五郎一手抗着一個海祇島的士兵就往回跑，少年的體型沒有成年男性那麽高大，卻能輕松抗着兩個男人，腳下跑得飛快。
還好被擄走的也就兩個海祇島士兵，不然還真不好帶。
看到兩人的神之眼還留在愚人衆先遣隊手中，估計五郎覺得帶着兩個人不好搶，顧不過來吧，所以才決定放棄連神之眼也一起搶回。
不過神裏绫人決定再搶救一下，猶如絲帶般順滑的水元素離從劍上蔓延而出，向着愚人衆先遣隊手裏的神之眼迅速接近。
作為愚人衆的執行官，現在的敵對立場，[散兵]自然不會讓神裏绫人的理想太過豐滿，他擋住了神裏绫人射向神之眼的水元素絲帶。
然而大概是水元素絲帶真的太順滑了，本來神裏绫人只是想繞開[散兵]，繼續向着神之眼進發，結果水元素的絲帶直接順着[散兵]的手從衣袖處蔓延到衣服裏，被[散兵]踩在腳下的那根順着褲腿，持續向上——
[散兵]：“唔！”
神裏绫人：嗯？怎麽突然這種反應，難道他的這個技能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話說人偶有敏感點這種東西嗎？
[散兵]惱羞成怒：“這種技能你是怎麽想的？！”
雷電的力量順着絲帶返向輸出，神裏绫人迅速收回這一招，但還是被電到了半空中，被五郎一口叼住衣服，轉身就跑。
遺憾于自己沒能連神之眼也一起搶回，神裏绫人被叼着衣服，一邊左右搖晃，一邊伴随五郎的逃離速度迅速遠離愚人衆的地盤。
“非常抱歉，[散兵]大人，人被他們搶回去了。”雷錘哥心驚膽跳，生怕自己被這位陰晴不定的執行官削一頓，連忙補充：“不過神之眼還在。”
“只留着那種東西有什麽用。”[散兵]瞪了眼身後的先遣隊，拂袖而去。
雷錘哥委委屈屈的想，他們這次搶人的目的本來就只是神之眼啊。
水胖拍了拍雷錘哥的肩膀，說：“先把神之眼帶給九條家吧，我們留一個。”
另一邊，神裏绫人的本體正在被雷電将軍召喚。
海祇島有只人偶跟着一起幹架的事情傳到天守閣，想到那樣的技術，雷電影只給神裏家的家主看過筆記，便将神裏绫人帶到禦前詢問。
神裏绫人隐瞞了人偶就是他自己這件事，滿臉無辜的攤手：“大概每個家庭裏都多少會出一個逆子吧。”
然後神裏绫人又裝作一副有難言之隐的樣子：“對他不加以管束，大概是因為我內心還是覺得對他有所虧欠吧。”
一心淨土裏，培養出一代人偶逆子的雷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