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本 東京

日本人果然很守紀律,向海岚一出機場就立刻感受到日本人規矩守法的精神。

她看着在候車站排得整齊的隊伍,心想要是在臺灣,排得絕不可能是一直線,而是“縱貫線”。

“?是在興奮什麽?”趙英宇發現她對着行人、建築物,甚至一只狗都能傻笑。

“沒有。”她瞥他一眼,又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好高興哦!終于可以來日本了!”

“?沒來過日本?”他将行李車推到人行道上。

“嗯,我去過大部分的歐洲國家,像德國、比利時、英國等,亞洲國家只去過韓國。”向海岚語氣興奮的說。

“?常出國?”看她一副呆呆的樣子,沒想到她也到過那麽多的國家。

“我爸是外交官,我小時候就跟着他常駐國外,一直到他去世為止,後來我被我哥送回臺灣讀大學。”她想到那時硬被老哥押回臺灣的樣子,就覺得很好笑。

“?父親是外交官?還有哥哥?”沒想到她父親職業那麽高尚,他還以為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對啊,怎麽了?”他幹嘛那麽驚訝呀?

“所以?才會說德語?”

她點點頭,“我在德國住過兩年。”

“原來如此。”原來在她看起來呆呆的外表下,腦袋還是有裝東西。

“喂,為什麽我們要在這裏不去飯店啊?”

“等下會有人來接我們。還有,?可以叫我趙先生或趙英宇先生,就是不準叫我喂!”他真受不了她的沒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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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先生跟趙英宇先生有什麽分別嗎?”她真搞不懂這男人怎麽老喜歡搞些有的沒的名堂,根本是累贅嘛!

趙英宇不悅的瞪她一眼,看得她不敢反駁,順着他的意說:“是,趙先生。”雖然不甘心,但她也沒法子。

看着遠方慢慢駛來的熟悉車子,趙英宇朝着又開始在觀光的向海岚“招魂”。

“喂,快回神,有人來接我們了。”

“你怎麽叫我喂?我也有名字耶!”她不服氣的抗議。

“沒這個必要。”他立刻回絕她的要求。

向海岚不甘心地斜眼瞪他,暗罵自己昨天晚上怎麽會認為他人好,真是瞎了眼。

“趙先生,請上車,組長等您很久了。”一個穿得像MIB的男子,恭敬的對趙英宇說了一串日文。

聽着對方對他恭敬的“都奏”、“都奏”的說個不停,向海岚很懷疑他到底聽不聽得懂。

“那我們現在就過去。”趙英宇回了一句。

男子立刻回了聲“嗨”,然後吩咐另外一輛車的人将行李搬到車上。

向海岚驚訝地看着趙英宇,壓根沒想到他日文還滿厲害的。

“怎麽?我會說日文很奇怪嗎?”他斜睨着她。

“我可沒這麽說,只是很好奇你的日文是從哪兒學來的?是因為工作需要才學的嗎?”

“?的問題還真多。”趙英宇先坐進車後座,然後探出頭看着她,“?到底要不要上車?”

“要,當然要了!”不去怎麽行,這裏又不是她的地盤,她哪敢一個人站在大街上。

“喂……”她很自然的又喊了出口,但立刻感覺到趙英宇銳利的眼神向她狠毒地射來,她知道明白自己又喊錯,只好改口道:“趙先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真是受不了,一定得要分那麽清楚不可嗎?

“什麽問題?喔,我為什麽會說日文是嗎??那麽想知道做什麽,想要我教?啊?”要他教她也行,不過可得收點“費用”才行。

看他牽着嘴角淡笑的表情,她知道他又在不屑她了。

“我有說要你教嘛?我不會去補習班學啊!”她才不想喊他一聲老師呢。

她不頂嘴的時候看起來可愛極了,不過,跟她頂嘴還滿有樂趣的。

“上補習班太浪費錢了,而且不一定能學到正統的日語,但我學就不一樣了,我保證我教的絕對是正統的日本話,還是标準的東京腔呢!”

“是嗎?”她幹笑一聲。

“當然了,我可是從小在日本東京長大的,說的腔調再标準不過了。”

向海岚驚訝地看着他,“原來你是日本人啊!”可是他的名字完全看不出來。

“我是日本人的話,那?就是德國人啰?”他反問道,“?真是有夠笨的,誰告訴?在日本長大就是日本人,那?在德國住過兩年,所以?也是德國人啰?”

“幹嘛那麽兇啊?我只是直覺反應罷了,不是就不是嘛。”她招誰惹誰啊,只不過順口說一句,他的反應就這麽大,還一直罵她笨。

看她嘟着嘴把頭低下去,趙英宇心想自己是不是講得太過分了。

“我父親過世後,我母親就帶着我嫁給她在臺灣認識的日本人,然後我們母子便來到日本,直到幾年前我母親出車禍過世……”

沒想到他的身世這麽坎坷,比起他,她不知道有多幸福,雖然母親早逝,但是在爸爸和哥哥的照料下,她仍舊過得很幸福。

“對不起……我……”她一時找不出該說什麽話來安慰他。

趙英宇見她一臉抱歉不知該說什麽的模樣,不禁一怔。

以前只要他跟女人提起這事,她們頂多是假裝感傷的說幾句話敷衍他,從沒有人像她一樣會為他難過,就像是在替自己難過似的。

所以他不知不覺間将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忘了自己是為何目的來到日本。

“趙先生,我們已經到了,請您下車,您的行李我會送去房間。”男子先行下車替趙英宇開車門。

“好的,謝謝你。”

趙英宇下了車,轉身卻見她沒有下車的意思,“?不下車?”

“你不是要談生意嗎?我跟去做什麽?”她坐在車上等他回來就好了。

“?這個跟班真是不盡責,?主人我要去辦事,?竟然說?跟去做什麽?”他不等她應話,就伸手一把将她拉出車外。

“很痛耶,放開我啦!”向海岚用力甩開他的掌握,“本來就是這樣,我去幹嘛?我又不懂生意上的事。”她撫着被他抓紅的手臂,不悅的嚷道。

瞥見她手上被他抓紅的痕跡,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抓得太用力了?

“我叫?跟就跟,那麽多廢話做什麽?”既然無法大方看,他幹脆別過頭不看,免得自己會一直挂心她手上的抓痕。

為什麽他總是霸道到不理會別人的感受?難道他不明白這世界又不是以他為中心在旋轉,再說她只不過是照顧他的起居生活直到張健民回國,又不是一輩子都要當跟屁蟲。

“等下見到人不要随便開口說話。”他叮咛道。

“我又不會說日文,怎麽跟人溝通!”她還在氣他抓傷她手臂的事。

這時,走在前頭的趙英宇突地停下來,走在他身後的向海岚來不及煞住腳,整個人撞上他。

“做什麽啦你!”他又要幹嘛,為何突然停住?

她正想把怒氣發出來時,卻見他轉身拉起她被他抓傷的手臂。

明明決定不看,又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太粗暴,他實在無法狠下心不理會。

果然,他的力道的确太大了,她不止是被抓紅,還有點淤青,不看還好,這一看,看得他心都痛起來了。

他看着她手那副專注的模樣,就像是看着一樣很喜歡的物品被破壞時那樣的心疼,看得向海岚覺得不好意思極了,臉紅得像顆紅蘋果。

這一幕全被在一旁看好戲的家夥看在眼裏,他一眼就看出這兩個人在搞什麽把戲,好笑的是兩位當事人壓根不曉得已經動了心。

“放心,這種小傷馬上就可以治好了。”

被突然響起的聲音給吓一跳的向海岚連忙推開趙英宇,定神一看,才發現聲音的主人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轉角處。

他身着日本傳統服飾,面貌清秀,雖然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有和趙英宇同樣的霸氣,不過卻比他多了一份親切感。

而且重要的是,他竟然會說中文!

“小姐,?好,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叫香取涼。”他帶着親切的笑容朝向海岚打招呼。

“你的老毛病怎麽還是沒改,老喜歡偷看別人在做什麽!”趙英宇并沒有被他吓到,反倒是被她推開而有些驚訝。

“冤枉呀!我哪有偷看,是你們根本沒注意我來了好不好!”香取涼說起中文來,并沒有日本人特有的不“輪轉”口音。

看着趙英宇正經八百的說話樣,他忍不住噗哧地笑出聲。

“笑什麽笑!”趙英宇沒好氣的問道。

“我笑你剛剛的樣子,一臉認真的模樣。”

向海岚聞言,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的确,平常趙英宇老愛頤指氣使,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死活,這會兒卻為了一個他自己造成的小小抓痕而在意起來。

“你們兩個笑夠了沒有?”他冷冷的質問。

香取涼就算了,沒想到這小妮子也跟着取笑他,也不想想其實他大可不用關心她的手。

“來人!”香取涼停住笑聲,并以日文喚來下人。“帶這位小姐去擦藥。”

向海岚害怕地看着趙英宇,不肯跟着下人離去。

雖然她實在不喜歡跟在趙英宇後頭當跟屁蟲,但誰教她現在身處在陌生國度,不得不像個影子般緊跟着他,深怕萬一被人賣了還不曉得。

“別擔心,他們只是要帶?去擦藥。”趙英宇安撫她,然後以日文交代下人要好好照顧她。

等向海岚和下人離去後,他轉頭瞪着香取涼,心中浮現一股怒氣。

“你剛才在笑什麽?再說一次讓我聽聽,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麽好笑!”他伸臂勾住香取涼的頸子,示意要他付出代價。

“饒命啊,哥!”早知如此,香取涼才不會任意取笑他給自己找罪受呢。

“這個時候你就會喊我哥啦。”他才不會這麽簡單就放過他。

香取涼和趙英宇是同母異父的兄弟,當初趙英宇的母親嫁到日本後不久就懷孕了,生下的孩子就是香取涼。

香取涼被他勒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只好抓住他的手,身體往下一沉,轉身反制住趙英宇。

“別這樣,我好歹也是日本黑道菊組的組長耶!”他可憐兮兮的說道。

“這句話該是我說才對吧,我好歹也是跨國集團亞洲區總裁耶!”被制住的趙英宇擡起腳用力踩在他腳上。

香取涼痛得立刻松開手,靠在牆邊撫着疼痛的腳。

“別在我面前裝模裝樣的。”趙英宇敲了弟弟頭一記。

香取涼不服氣的應道:“你待遇怎麽可以差那麽多,對她就那樣,對我就這樣!”

做哥哥的不理會弟弟的哀鳴,反倒對不相幹的女人關心到家,多多少少讓他心裏不舒服,畢竟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什麽那樣這樣的,你小孩子啊!”趙英宇沒好氣的回道。

“對,我是小孩子沒錯,那她呢?她是誰?”香取涼意有所指的笑看着他。

趙英宇明白弟弟是要套他的話,偏偏他就是不讓他如願。“誰呀誰的,她是人啦。”

哥哥也真是的,連兄弟間也不講實話,非得要他把話說白了才肯說真話嗎?

“我當然知道她是人,只是你從來沒有那麽關心過一個人,而且還是她的手──”他舉起手在哥哥面前晃來晃去,并拉長最後一個字的尾音。

“她手上的傷是我造成的,當然要關心一下,再說她可是我的跟班,總不能讓她客死異鄉吧?”即使香取涼說中了重點,趙英宇仍回得理直氣壯,完全不理會心裏對她漸生的情感。

“你啊,真是死鴨子嘴硬,別等出事了才想要挽回。”看他死不肯承認這份感覺,香取涼也懶得再說,以免自讨沒趣。

烏鴉嘴,哪會出什麽事?趙英宇心想。

這次來日本只是很單純的談生意,哪會牽扯出什麽不好的事?再說等張健民回臺灣後,就可以把誤會解釋清楚,免得向海岚真以為他是那種心狠的人。

“啊,我差點忘了一件事。”香取涼本想回房間,卻在離開時想起一件事。“藤田一直在找你。”

“藤田?”趙英宇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說藤田議員的女兒藤田靜子?”

“沒錯,她一直來我這兒找人……”香取涼揚起一眉看着他,“還說我是你的情人,在這兒大吵大鬧的,最後要不是我拿出證據給她看,證明我跟你是如假包換的親兄弟,我看我這個菊組組長會被她給宰了。”

香取涼雖是黑道上讓人聞名喪膽的狠角色,但一碰到女人他就沒轍,更別說還是像藤田靜子這種難纏的女人。

見弟弟露出兇惡的眼神,趙英宇連忙咧嘴一笑,試着緩和一下氣氛。

“別這樣,因為她纏我纏得很緊,我沒法子甩開她,只好說你跟我是一對的,想說她應該會知難而退。”其實這招是從張健民那兒學來的。

“那還真是抱歉,我沒有替你善後。”香取涼扳扳手指,準備要好好教訓他。

“別這樣,我們是親兄弟。”看他認真的樣子,趙英宇知道他真的是生氣了。

香取涼冷哼一聲,“就因為是親兄弟,所以才要明算帳。”

雖然香取涼個性爽快,但只要有人犯到他,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讨回來,所以當然也不會顧什麽手足之情。

就在兄弟倆對峙之際,向海岚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我擦好藥了。”

咦,怎麽回事?剛才她去擦藥前,這兩人不是還很和氣,怎麽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要打架了?

“啊,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了!”一看到她,趙英宇登時想到一個絕妙好計,大步走到向海岚面前,仔細地上下打量着她。

既然她跟藤田靜子都以為他是同性戀,那他就變成同性戀給她們瞧瞧!

“怎……怎麽了?”向海岚看着他笑容詭異地盯着她,心裏不由自主地毛起來。

“跟我來,有事情要?做。”他邊走邊向她下命令。

向海岚不知道該不該去,愣愣的住在原地。

“?還不快去,小心又被他罵。”香取涼提醒她快追上,免得又惹他老哥不高興。

她看了香取涼一眼,這才舉步跟上。

看着這兩個對感情遲鈍到不行的人離開,香取涼悠哉地伸了個懶腰,誠心希望他們可以為對方帶來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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