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
大夫微微點頭，眼中露出贊許之色：“王妃，恕老夫直言，王妃手上傷勢過重，想要手指恢複如初，可能有些勉強。”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聽了這話，還是心底一痛，都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他竟然就輕易地給她毀了！
紗布一點點揭開，十指如脂如玉，只是中指上蜿蜒着一道不淺的緋色疤痕，在白嫩無暇的肌膚的襯托下，更為觸目驚心。
衆人都被遣走了，輕輕撫摸着手上的疤痕，心裏滿是恨意。這是你留給我的，我定要十倍百倍的還給你！
大夫出了清平院，又被悄悄請到了風卓那裏，得知她的手留下了疤痕，輕輕地嘆了口氣，揮手讓他走了。
拿起一旁的筆，慢慢畫了起來。漸漸的，一只展翅飛翔的燕子躍然紙上，眸眼靈動，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能從紙上飛走。
他看着很是滿意，随手又畫了另一只。兩只燕子像是在互相追逐，又像是在低語呢喃。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
他把畫好的燕子交給了心腹：“去，找人按圖樣做一對戒指。”
戒指很快就做好了，做成了翡翠镂空戒指，雕工精細，也沒辜負他的丹青，只是看着那翡翠微微皺眉。
這天清晨，曲小小同往常一樣坐在妝鏡前梳妝打扮，若雲捧出一些首飾，讓她選，曲小小卻沒有什麽心情，只道用往常的就行。
若雲卻執意不肯，說總要換換花樣才好。
她低頭看了一眼，目光立馬被一個翡翠戒指吸引過去了。
上面的燕子雕刻的栩栩如生，靈動非常，便伸手把它挑了出來。戒指入手溫潤，她竟然情不自禁戴到了手上。
她愛不釋手，又兩只手放在一起比對，突然看到手上的疤痕，又意興闌珊。
“小姐，你戴在那只手上試試。”碧如看着戒指的樣式，應該能遮住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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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曲小小換到了左手上，手上的疤痕被遮蓋住了，不露痕跡。
翡翠薄如紙片，包裹住了纖指，像是為她定做的一般。
是他！
微微閉眼，掩去複雜的情緒，“替我謝謝他吧，我收下了。”
突兀的一句話，讓衆人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禁問道：“小姐，在說什麽呢？”
她坐正身子，看着鏡子裏的碧如問道：“碧如，你服侍我這麽久可見過這戒指？”
“沒有。”
“那怎麽會突然有了這個？而且又剛好能遮住疤痕，再者這冰種翡翠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來的，更不用說這雕工了。”
一席話說出來，碧如也明白了，王爺百忙之中送來這個，也算是有心。
只是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因為提起王爺，提起疤痕，便是提起那夜的不愉快。
她的目光緩緩落到了若雲身上，若雲不由得低頭道：“王妃，這也是王爺的一番心意。”
“我知道，你也是有心了，只是他如此傷我……算了，你會去複命吧！”
“是。”
若雲應聲去了，曲小小望着那遠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直到清晨才剛剛放晴，正所謂客舍青青柳色新，空氣裏還彌漫着一股泥土的氣息，讓人格外舒心。
看着看着，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沉穩有力。應該是是他，緩緩閉上眼睛，她不想再看到他。
風卓走到了她的跟前，看着她微微蒼白的臉，她似乎憔悴了不少，沒有了之前的跳脫，不知那雙靈動的眼睛是否依舊有着往日的光彩。
“小小，明日随我進宮一趟。”
聽到這話微微一怔，他怎麽想起了她這個王妃，他不是要帶夏氏去嗎，她睜開了眼道：“帶我去作甚？我還在禁足中，況且，你還有個聰明能幹的夫人，帶她去不是更好。”
“曲小小！”風卓的聲音明顯拔高了音調，她嘴角一笑：“這才是你。”
風卓微微一愣，下一刻眉頭又皺了起來，只是今日他有事相求，便忍下怒氣，軟語道：“小小，我需要你的幫忙。”
原來鄰國大良國使者來訪，卻也帶來了難題，大良臨時起意，要增添一項比試，翻書賭茗。
翻書賭茗原是一樁雅事，只是這次關系大晉顏面，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這難壞了滿朝文武。
有人提議，要找一個過目不忘的人與之對抗，偌大的晉國要找個過目不忘之人忽然不是什麽難事，只是此事已迫在眉睫，他們沒有時間，風卓便想到了她。
她算是聽明白了，自己總算有點利用價值了，便緩緩站了起來道：“好，這個我可以答應你，只是我有個條件。”
風卓額頭上的青筋歡快的跳了跳，還是抿唇道：“什麽條件？”
她望着門外的翠綠，回眸道：“我要自由。”
“好！以後你可以随意出入。”
“不！我要的不是這個。”
風卓瞳孔收緊：“不要得寸進尺！”
曲小小不理會他，道：“你也不用生氣，你聽我說完。我只是想，我們倆以後各行各的路，你和夏妹妹如何恩愛兩不疑我不管，我的事你也不要插手，我也保證，不會做有損你顏面的事。”
“好。”風卓終是妥協了，她終究做不了金絲雀，不願被束縛，或許她也只是想要自由。
“碧如，筆墨伺候！”談判順利結束，喜悅之情于言表。
風卓來後就沒有離開，他的理由很簡單，雖然她讀的書比一般女子要多，但若與群臣們相比，還差得遠，所以才給了她一天的時間突擊。
看着擺滿了書籍的幾案，突然有種高考的錯覺，依稀還記得當年老師的話，高考就像以前的狀元考試。那麽她現在算是考狀元嗎？
“這一本，還有這一本，都要熟爛于心。”風卓還在一本本的向這裏搬書。
曲小小翻了個白眼，把她當什麽了，複讀機嗎？雖說她能過目不忘，但是那也需要花很大力氣，黃藥師的妻子因為強記一本九陽真經而吐血身亡，她可不想這樣的英年早逝，為他也不值得。
但是明日大朝會上她也一定不能輸，忽然她有了一個注意。
“好了好了，就這些，還有，一會兒你把我寫的東西抄一份。”
看着她伏案寫寫畫畫，字體也算娟秀，但是卻看不懂她寫的是什麽。
“這是什麽？”
“看不懂？你看不懂，我想大良人也看不懂。好了，抄吧。”這難倒無數莘莘學子的化學元素周期表，他看的懂就怪，寫完最後一個字，手也酸了，看着宣紙上的蠅頭小字，心道，多虧了某某人，逼着她練字，不然，來到這裏真要出醜了。
兩人一夜奮力苦讀，竟不知不覺睡着了，交頸而卧。
這香豔的一幕吓壞了碧如，砰一聲，一盆水灑了個精光，兩人也在巨響中轉醒。
碧如卻匆匆奪門而出。
看到風卓的手竟然搭在自己的胸前，半抱着她，大叫一聲吼道：“碧如，你給我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