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妙爾尼爾12
回到阿斯加德後，托爾第一件事情就是沖到奧丁面前。
“父親，阿斯加德裏出現了敵人的刺客，我們必須封鎖整個阿斯加德，封鎖彩虹橋，不準任何人進出，我要派出仙宮的士兵，搜索阿斯加德每一塊角落！敵人一定還藏在這裏，而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小人挖出來！”
托爾說出這席話的時候，甚至還帶上了命令口吻，頓時讓奧丁眉頭緊皺。
“冷靜，托爾，這裏不是你的宮殿。”奧丁那嚴厲不容置疑的聲音在響起的那一刻就堵住了托爾接下來的話，他看着王座下低着頭握緊雙拳一言不發的托爾，終于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一直被他帶在身邊的妙爾尼爾不見了。
“出了什麽事？”奧丁的口吻這才有些緩和，他意識到這件事的不同尋常。
“……妙爾尼爾失蹤了……”托爾低聲道，然後他像是想起什麽，突然擡起來，帶着質問的口吻，“為什麽妙爾尼爾還能被除了我和您以外的其他人拿起？”
“除非那個人被妙爾尼爾認可……”
“不可能！她是被偷走的！剛才在約頓海姆，一個巨人告訴我，是一個名叫索列姆的小人，偷走了雷神之錘！”托爾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我現在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聽不見她的聲音，她被囚禁了！我必須找到那個索列姆，父親！”
“索列姆……”奧丁聽到這個名字，眼裏閃過一絲沉思和凝重，他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個名字，一個獨居在孤山之上的冰霜巨人，自命為王，喜歡研究一些連我都不知道的華納神族的咒術，連冰霜巨人之王勞菲都無法插手管他的事……”
托爾一聽，立刻二話不說扭頭就走，奧丁當然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他厲聲叫住他：“你想去哪？”
“約頓海姆，找到那個冰霜巨人，奪回屬于我的東西！”
“約頓海姆那麽大，你知道上哪找索列姆嗎？”
“那我就先去找勞菲，讓他告訴我那該死的冰霜巨人的下落！”托爾頭也不回道。
“胡鬧！阿斯加德和冰霜巨人互不侵犯的和平協議，豈能容得你如此輕易地打破！”奧丁的權杖在地面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在偌大的殿堂裏回聲久久不絕。
托爾聽出了奧丁聲音裏的怒意，他轉過身，不甘心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但那是我的兵器，我的雷神之錘，我的妙爾尼爾！我是托爾，是雷神，是奧丁之子，是阿斯加德偉大的戰士，如果就這麽輕易地被其他人用神秘而邪惡的咒術奪取我的東西，我的尊嚴何在，您的尊嚴何在，阿斯加德的尊嚴何在？！”
奧丁看着托爾那激動的樣子，嘴角突然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安撫道：“這件事由我幫你解決，托爾，你不必擔心，我會接洽索列姆和勞菲，我會讓妙爾尼爾重新回到你的身邊。但是，你得向我保證，絕對不能在沒有經過我的允許的情況下，擅自前往冰霜巨人的地盤！”
托爾明顯依舊心有不甘，但是面對自己的父王他也不好怎麽放肆，只好悶聲說了句“遵命”。不過托爾在仙宮裏呆着卻怎麽也無法靜下心來，而他也沒有心思去和其他人喝酒參加慶功宴，但是出于禮儀，他還是耐着性子和其他人去了酒館。
他破天荒地沒有和自己的四個好友湊在一起，只是拿着一個滿滿的酒杯，獨自一人坐在一旁，看着杯子裏金黃的液體，周圍的吵鬧聲仿佛跟他格格不入。
他不能将雷神之錘失蹤的事情告訴其他人，這會動搖軍心，而最近越來越少的戰争也證明雷神之錘确實有震懾作用，阿斯加德的敵人很多，若是讓他們知道雷神之錘失蹤的消息，過不了多久又會陷入戰争頻發的戰亂年代。
他好不容易讓九大星球初步和平，所以他絕不能向其他人訴說心裏的苦悶，并且還得配合着其他人強顏歡笑——盡管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沖到約頓海姆，特別是當他看到手中的蜂蜜酒時，這種沖動更加強烈。
‘小托爾，這次我依舊立了大功哦，所以能不能給我一整杯蜂蜜酒？~我不想要半杯我不幹，好不好嘛……’
在衆多吵鬧聲中，恍惚間托爾似乎聽到了那故意憋起的撒嬌聲，一般情況下只有當妙爾尼爾特別想要什麽東西的時候，她才會像一只貓一樣撒嬌蹭來蹭去，當然見慣了她任性高冷豪爽不拘小節一面的托爾只會被她這故意賣萌起一身惡寒。
但是現在，托爾竟然發現自己條件反射地笑了，輕聲說了聲：“好吧，下不為例……”
接着，他做起了自己不知做了多少次的動作，拿起酒杯将蜂蜜酒倒在自己右手邊的位置。
只是這一次那裏沒有放着雷神之錘，金黃的液體順着桌角流到地上，形成了一灘水漬。
托爾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不斷滴落的液體，不知在想什麽，竟就這樣倒光了自己手裏的蜂蜜酒。
周圍的人并沒有察覺到托爾的異常，他們依舊在聊着戰場上發生的趣事，或者跟自己心儀的女士談情說愛。
托爾放下酒杯，默默站起來，走出酒館。
迎面而來微涼的夜風和喧鬧溫馨的街道讓托爾想到了第一次大獲全勝，被妙爾尼爾惹惱的他摔門而出時的夜晚，那次他還想着要奧丁收回太過孩子氣的妙爾尼爾，但那是的他可沒有想到，當妙爾尼爾真正離開他身邊時，他會如此不舍和焦躁。
不知什麽時候起那個喜歡惡作劇的女孩在他心底的位置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他竟然還不自知。
耳邊傳來的“叮铛”脆響吸引了托爾的注意力，那聲音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初直接将妙爾尼爾當做普通的鐵錘，幫助人類搭建房子。那天，妙爾尼爾神奇般地複活了一頭公羊，也是從那天以後，妙爾尼爾很少以人形出現在他的面前。
托爾看到了一個赤果着上身的鐵匠，他渾身上下的肌肉和刀疤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戰士。熔爐的火光将滿是汗水的他照得發紅發亮，他手裏拿着一個鍛造錘，正敲打着一個……戰錘，為戰錘雕刻出令他眼熟的花紋。
他當然眼熟，因為這幾年，他幾乎每一天都能在妙爾尼爾身上看見同樣的花紋，那是屬于雷神之錘的花紋。
“你在幹什麽？”托爾不自覺間已經走到鐵匠面前。
鐵匠擡起頭，他有一下巴厚厚的灰白絡腮胡，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而他那雙眼卻仿佛帶着永恒熔爐般的光芒，炙熱如火，不似一個無名鐵匠。
對方見到披着鬥篷的托爾，立刻直起身，對托爾點頭行禮：“晚上好，尊貴的殿下，如您所見，我只是一名鐵匠，正在為客人的訂單忙碌。”
“您的客人，希望您給他打造一把戰錘，然後刻上妙爾尼爾的花紋？”托爾發現，這個鐵匠站直了身體時，竟然還要比自己高出一分。
“是的，我的殿下，在阿斯加德，每一位年輕的勇士都将您當做自己努力的方向，他們崇拜您，希望成為像您一樣的勇士，所以很多人都找我定制了戰錘，當然，我們可不敢随意僞造您的妙爾尼爾，他們只要求在錘身刻上一小部分花紋，當做是雷神之錘的保佑，保佑他們在戰場上的勝利。”
托爾看着那和妙爾尼爾身上一模一樣的花紋，輕輕皺起了眉：“您的手藝真好，這個花紋，竟然和我的妙爾尼爾沒有任何差別。”
“讓您見笑了，雷神之錘時我們鍛造界至高無上的巅峰之作，我曾在仙宮對外開放的圖書珍藏室裏鑽研過很多關于雷神之錘的東西。”鐵匠笑道，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托爾語氣中的不對勁。
“這麽說，您對妙爾尼爾十分了解？”
“只是略知一二，當然沒有您了解得深。”
“說來聽聽。”
“那請您允許我一邊接着幹活，一邊跟您說說。我得趁鐵還未冷，将形狀打磨好。”
“您請随意。”
于是叮叮當當的聲音再次響起，而鐵匠緩緩道來的聲音仿佛帶着一絲引人入勝的魔力：“由衰退的星球之心、烏盧金屬和世界之樹做成的妙爾尼爾是世上最為純潔的武器之一，傳說中她還具有自己的靈魂，一個單純而美好的心靈，融合了一顆星球的愛與生命力，由滋養九大國度的世界之樹精華催生成為一個智慧靈體。”
“嗯，她是由什麽做的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托爾點點頭。
“是嗎？”鐵匠突然神秘地笑了笑，“那您是否知道，她的靈魂，屬于哪顆星球？”
“……這我倒沒有聽說過。”
“加尼爾。”
“什麽？”
“那顆星球的名字。”
“……我不知道。”
“當然，因為這世上沒有人知道她，她存在于九大國度之外。宇宙太過遼闊，星球無數，就像芸芸衆生，沒有人會在意一顆星球的名字，也沒有人會在意那顆星球經歷過什麽，又什麽時候步入滅亡。”說到這裏，鐵匠的語氣有些沉重和無奈。
“加尼爾也曾像阿斯加德一樣，是個繁華，和平，安定的國度，您是否曾經覺得，當您步入阿斯加德的森林，風聲中似乎傳來了萬物的歌唱？是的，加尼爾也一樣，那是來自星球的聲音，她的大地之母是如此熱愛自己懷抱中的任何生命，以至于她會用盡一切去保護他們，盡管他們并不領情。”
“這就是所謂的智慧生命的頑劣所在，她用自己的身軀，用一塊塊巨石抵擋流星雨，用海嘯和風暴抵擋外星入侵，你知道當年齊塔瑞人入侵加尼爾的時候，加尼爾的犧牲有多麽慘烈嗎？當她和那星球的所有人并肩作戰的時候，她的孩子們卻依舊一點一點提前榨幹她的生命力，自掘墳墓，直到星球的人全部移民，留下孤獨的加尼爾在浩瀚的宇宙舔舐自己的傷疤。”
鐵匠用平淡的語氣講述了一顆星球的一生，但他那炙熱而哀傷的眼，仿佛曾經見證過那顆星球從出生到滅亡。托爾似乎被他平淡語氣裏飽含的情感所震撼，他默默地看着他，卻見對方突然擡起頭，用他那陡然間變得憤怒而悲哀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您知道最可悲的是什麽嗎？”
“什麽？”托爾不由自主地追問着。
“最可悲的是，就算她終将被自己深愛的孩子遺棄，她也依然愛着這宇宙所有生命。一顆星球死亡了，它并不會真正死去，它會變成一顆黑洞，将周圍的一切，無論光明，無論黑暗，無論生命，全部吞噬進去，而這并不是加尼爾所希望的，這個結果只會讓她痛苦，比身體上的痛苦疼痛百倍。在不知不覺間，她的情感已經超越了普通星球，一個大地之母應有的意識，而變成了一個複雜的，擁有自主意識的生命體——盡管沒有任何人會将她當成一種生命。”
“她苦苦支撐，她不想讓自己死去，從一個生命的守護者變成一個破壞者。”
“也正因為這一點，她才能成為宇宙中最獨特的那一顆星球，被Etri選中，成為雷神之錘。”
“……那她還記得以前的事嗎？我是說還是……大地之母時的事。”
“哦，這點可不是我這小鐵匠能知道的事情了，但我希望她忘記了，畢竟，那段記憶裏有太多苦難，而我現在只希望她享受被人需要和尊重的快樂。”
“……”
“不管怎麽說，正因如此，除了召喚雷電之外，她還擁有很多神奇的力量，例如最神奇的一點，複活生命。也許是因為她以前是一顆生命盎然的星球，她的星球之母的靈魂和生命之樹的庇佑讓她有能力複活任何生命，不過，這也有代價。”
“……代價？”
“很好理解，不是嗎？她現在并不是掌管星球衆多生命的大地之母，她想賦予他人生命，也必須從自己的生命裏獲得能量。當然，這些您都是明白的，您是她唯一的戰友，所以您絕對不會允許她擅用自己那複活能力，對嗎？現在，恕我失陪一下……”
鐵匠沖托爾微微一笑，拿着那把幾乎和妙爾尼爾一模一樣的鐵錘，走進屋子裏，留下托爾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KarlieKloss的地雷，麽麽噠(づ￣ 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