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翟氏平安産子

李仲玉還在琢磨着到底是吃虧還是不吃虧,沈覓白了她一眼,與她一起去看望翟氏。

翟氏在榻上半躺着,人又瘦了些,臉色青白交加,凸顯着碩大的肚子,見沈覓二人進來,翟氏強扯出一絲笑容,想坐起來卻沒力氣,沈覓心裏咯噔一下,暗道生孩子可是道鬼門關,翟氏的情形越發不好了。

給翟氏摸了摸脈象,孱弱如絲,氣血兩虛。

沈覓将翟氏的手用被子蓋好,微微一笑,“嫂嫂,這段日子思慮太過,現在仲賢兄長平安出來了,你也好好調整心情,嫂嫂務必把身子顧好,你好了孩子才會好。”

翟氏聲音微弱,“我總是這麽不争氣,好妹妹你為我好,我心裏是明白的,孟妪曾經說過,這個孩子大概是不行的,我只盼着他能留下,用我的命換他的命。”

旁邊的李仲玉顫着音兒,“嫂嫂不許說這樣的話,忒不吉利,有阿覓在,你和孩子都會平安無事的。”

翟氏一眨眼,淚珠子一串一串的淌下來,“我只怕,只怕繼母會不喜他。”

沈覓嘆了口氣,覺得翟氏可以扛着花鋤葬花了,什麽樣的病人最難治?就這樣的。

“嫂嫂,正因為你原本身子骨不好,所以更應該好好聽我的囑咐,放寬心思,好好吃飯安睡,整日裏想這些,心思怎麽能寬的了?心思不寬又如何吃飯安睡?你和孩子好了大家才會好。”

翟氏擦了擦淚,哽咽道:“妹妹說的是,奈何姐姐是個沒用的人,好妹妹,你,你,你就不再想想麽?仲賢心裏只有你,他會是個好夫君。”

“這話嫂嫂提過的,阿覓的回答不會變,仲賢兄長只會是兄長,如今仲賢兄長已經脫險,嫂嫂盡可放寬心,自今日起,嫂嫂好好調理,我每日過來為你針灸,按摩,嫂嫂若想孩子有個好母親,就應當振作起來,除了如何讓身體好些,別的嫂嫂暫且歇了心思吧,不然,不只是對不起你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就連阿覓的苦心都辜負了。”

翟氏和李仲玉平日裏見沈覓娴靜喜樂,對誰都好脾氣,從未見過這般色荏內斂的模樣,一時竟呆住了。

沈覓有些苦惱,回來之後應該和阿遠回家去的,尤其是李夫人那番話之後更應該走,整日裏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很是尴尬,可翟氏這身子骨實在不好,如今是想走也走不了。

阿遠也瘦的厲害,前些日子得知姐姐在仲賢兄長入獄之後被太守府強行扣住,擔心的不得了,幾乎一天瘦一圈,如今見沈覓回來了恨不得整天和姐姐在一起,奈何翟氏在前,仲玉在後。阿遠人不大卻也懂得男女有別,見李仲玉在的時候也不往前湊,只見縫插針的和阿姐聊幾句。

沈覓見弟弟瘦了這麽多很是心疼,每日必定下廚做阿遠愛吃的菜,過了十來日,阿遠瘦掉的幾圈眼看着長了回來,翟氏也能下床了,每日由婢子扶着在屋裏走幾圈。

李仲賢還沒有回來,只知道被貴人安排到了一處有山有水的好地方,隔兩日便有人送信過來,李郡守和夫人也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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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李大姑娘,每日裏蹭阿遠的菜上了瘾,居然也胖了兩圈。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兒蹭蹭的長肉,李夫人急壞了,原本就不是那麽水靈,被肉肉一拱,離着水靈二字又相去甚遠了些,好言相勸又勸不聽,只得讓婢子暗處盯着,一得知女兒跟着沈覓去廚房便立馬趕過來。

進了二月,翟氏時不時覺得胎動的厲害,時常連覺都睡不好,整日裏說想念母親,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怕翟氏有個三長兩短留下遺憾,李郡守立即差人将翟氏的情況告知了翟郡守和翟夫人。

翟郡守和翟夫人思女心切,雖然平日裏隔三差五便與女兒通信,但見親家這麽正式的派人前來相請便火燒火燎的趕往北海郡,就怕與女兒自此天人永隔。

事有湊巧,翟郡守和夫人趕到北海郡的第二日,翟氏發動了。

這些日子翟氏配合沈覓的診治身子大有起色,可即便如此,小半日之後翟氏已經虛脫,連喊的力氣都沒了。

衆人在外邊聽着沒了聲音急的團團轉,翟夫人和李夫人不停的抹眼淚。

沈覓一早便做了兩手準備,能順産最好,只是當時看翟氏的情形是幾乎不可能的,若是遇險便只能剖腹,雖是冒險了些,但比一屍兩命的強。

見翟氏沒了力氣,沈覓将早已備好的器具拿出來,端上了準備好的麻沸湯。

屋中早已讓人用高度酒消了毒,沈覓吩咐婢子将翟夫人和李夫人請到隔間,将事情的利弊一一講清楚。

一聽到剖腹這等駭人聽聞之事,李夫人驚得半天嘴巴合不上,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翟夫人同樣吃驚,可容不得她也哆嗦的說不出話,裏面躺的可是自己的寶貝女兒,時間緊迫!

女兒信裏多次提及這位小先生醫術非凡,不同尋常,可乍一聽要把肚子剖開簡直驚掉了下巴,這可是要命的事啊,猶豫片刻,翟夫人說要去和夫君商量此事。

沈覓心裏也着急,只催她快去快回,時間緊迫,翟夫人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回來了,同來的還有翟郡守,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規矩,只怕女兒一旦有個不好,不能見上最後一面豈不是抱憾終生。

翟郡守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問沈覓是否有把握,沈覓說的很實在,生的希望比較大,若是任由這般,只有一屍兩命。

翟郡守老淚縱橫,再一看全青州城最好的産婆都沒了辦法,還能怎樣?便哆嗦着嘴唇應了聲“可。”

沈覓只留了孟妪在一旁協助,其餘産婆都請了出去,人越多越亂,況且這個連消毒都不重視的時代并不是宣揚這個的好時機。

不一會兒,哆哆嗦嗦的衆人聽到了小兒貓一般的哭聲,心裏稍稍放了心,緊跟着裏面傳來“咣當”重物落地的聲音,衆人的心頓時又揪了起來。

茶涼了換熱盞,熱茶又變成涼茶,屋內小兒不時低哭幾聲,待衆人神經快要崩斷的時候,只聽“吱嘠”一聲,房門開了,翟夫人和李夫人忙走上前,只見沈覓懷裏抱着一個襁褓走出來,疲憊中帶着絲絲喜色,“給衆位道喜了,是個男孩,只是孩子月份不足,體重低一些,因此需要格外看護,千萬莫要受了涼—”

還不待說完,翟夫人從門縫裏看着榻上一動不動的女兒,周邊散落的白布上染滿了血跡,禁不住哭泣聲更大了些,扶住沈覓的胳膊方能穩住身子,顫巍巍的問道:“我女兒呢,阿月她,她,還有救麽?”

把孩子交給一旁的李夫人,沈覓反手扶住翟夫人,骨肉相連的感情她自然體會深刻,安慰道:“夫人放心,嫂嫂現下無礙,只是服了藥才會熟睡,大約再過一個時辰便可以清醒過來—”

“你可是在騙我,”翟夫人神情突然變得激動,一手指着地下躺着的孟妪,“孟妪身上都是血跡,為何躺在那裏?可是随着阿月她——去了?”

聽見翟氏的話,衆人神情也随之大變,李夫人心疼沈覓,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抽出來拽了拽翟夫人,“你先別急,阿覓醫術高超,她說阿月現下無礙便是真的無礙。”

沈覓理解翟夫人,哪個母親此刻也跟刀絞一般,見翟夫人要闖進去忙攔住她,“夫人,現在屋裏是消過毒的,你不能這樣進來,嫂嫂原本就身子弱,再感染就麻煩了,你稍等片刻,”說着從榻邊拿過一件處理過的白色衣袍遞給她,“換上這件再進來。”

翟夫人已經站都站不穩,任由翟郡守幫着換了衣袍,扶着門框一點一點的往裏邊挪着步子,走到女兒身邊伸手在鼻下一探——氣息均勻,還活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澤:親媽,啥時候讓我出來露個臉啊?偶想念覓覓

作者君: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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