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原來是他
心知不妙, 沈覓死死抓緊兩側的扶手,馬聲嘶鳴,像瘋了一般順着山路向一側奔去,車廂裏的幾個大箱子東倒西歪,沈覓被砸得生疼,眼見箱子一個接一個被甩落到山崖下。
沒了箱子壓重, 馬車跑得更快, 整個人像只布袋被甩來甩去, 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沈覓想着自己大概兇多吉少了。
不知跑了多久,那馬許是筋疲力竭,哀鳴一聲竟然漸漸停了下來, 沈覓顧不得散了架似的疼痛,趁機滑下馬車。
只聽“咣當”一聲響, 回頭一看, 車竟然散了架子, 馬跪在地上呼着粗氣, 想掙紮着站起來卻無力可使,漸漸地開始抽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竟然沒了氣息。
沈覓這才看到自己跳下來的地方是條狹仄山路,一直蜿蜒伸到前面的茂密叢林之中,兩邊皆懸空着,扔塊石頭下去連點響聲都沒有。
渾身疼痛的厲害, 沈覓慢慢嘗試着坐起來,伸手按壓疼痛處。還好,不曾骨折。
膝蓋疼得厲害,大概是滑下來時磕到了石頭,沈覓慢慢揉搓着膝蓋,眼看快要暗下來的天色,心中着急不已。最然沒看到什麽人動手,可沈覓直覺這不是意外,自己并不曾招惹什麽人,若說認為......恐怕是去長安城的路上救治了不該救的人。
殺自己滅口。
湯叟不知道有沒有事,現下該怎麽脫困?沈覓看着深不見底的懸崖,腦中被涼風灌得越發清醒,這麽高的山崖掉下去就完了,誰說山崖下面藏着武功秘籍?來撿個試試。
忽然臉頰上涼涼的器物貼上來,沈覓打了個激靈,摸慣手術刀的經驗告訴自己,那涼涼的器物是把劍。
沈覓慢慢的轉過頭,身旁不知何時圍上來幾個黑衣蒙面人,帶着濃濃的殺氣。
“小臉兒長得不錯,這麽死了真可惜。”黑衣人拿劍順着沈覓的臉頰一路向下,來到衣領處,“噌”的劃開了前襟。
“不如随我等歡、快一場,也不枉此生了,你說呢,小美人兒?”
幾個蒙面人大笑附和,眼睛裏是□□的欲、望。
痛快的死并不是最慘的事,總比折磨透了再死的強,沈覓此刻冷靜的出奇,權衡了一番覺得還是前者劃算些,往側面看了一眼,離着懸崖不過咫尺距離,若是縱身一跳,什麽都結束了,當然,能不死就不死,活一回不容易,迷藥好像還有......
那黑衣人“噌”的又一劍挑開了腰帶,冷笑一聲,“想跳下去?哪有這麽容易的事?”
Advertisement
沈覓摸向腰間的藥袋,藥袋卻被黑衣人一劍挑了出去。
“女娃兒忒不識擡舉。”
眼看黑衣人又朝着自己邁了一步,沈覓向後挪着身子,厲聲道:“你們的主子只說要我的命不是?你痛快些拿走,作孽是會遭報應的!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做了鬼必然會去找她,問問她何以以怨報德!”
“哈哈哈哈,我等生來便是為了殺人作孽,專門報應別人......”黑衣人話未說完,眼睛陡然睜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貫出的劍身,軟軟倒在地上。
一白衣男子從天而落,擋在沈覓面前,周身殺氣濃烈,宛如殺神。
幾個黑衣人同時拔劍揮去,白衣人武功詭異高強,在合力圍攻之下竟然毫不吃力,黑衣人人數雖多卻不是白衣男子的對手,不過片刻便被一一打下懸崖。
沈覓只顧着看幾人纏鬥,生怕白衣人吃虧落敗,卻忽視了腳下那被劍身貫透了的黑衣人,貫透了卻沒死透,眼看着同伴被殺盡,竟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抓住沈覓的腳踝滾下懸崖。
沈覓覺得這回死的很冤枉,後悔沒給那黑衣人頭上拍幾磚頭,這殺手太特麽敬業了,臨死還硬拉個墊背的,掉落中恨恨的蹬掉了腳踝上的手。
黑暗中身體不停的墜落,耳邊只餘風聲,忽然身體好似被一抹暖意包攏,緊接着一股巨大沖擊力帶着冰冷的涼意襲來,封住了鼻子,嘴巴,耳朵,全身......
自己就這麽走了麽,身體嬌軟無力,放佛是在天上飄來飄去,是靈魂出竅了麽
一會兒在雲端,感受着雲的柔和,一會兒急速下墜,冷風灌在嘴裏,鼻裏,憋的胸腔疼得厲害,掙紮着想呼吸......朦胧中好像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是誰?
一團白色的影子就在前面,周身環繞着溫暖明亮的光束,轉身向自己伸出手,身子如墜冰窟,想靠近白影取暖,可腿腳怎麽也邁不動,好沉好沉,仿佛灌了鉛,疲累不已。
“阿覓...阿覓...醒來...”一聲又一聲,急切焦灼。
那束光的主人忽然走過來抱住自己,身軀被暖意攏住,不再冷的發抖,也不再那麽害怕,用盡全身的力氣睜開眼睛。
是他,薛溫良。
“你來了,真好”,沈覓喃喃低語,黑暗再次襲來。
看着懷中失去意識的沈覓,薛澤心中懊悔不已,以為把湯叟和湯妪安排到她身邊,好好照顧飲食起居便可,哪裏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若不是得知沈覓今天會回洛陽,若不是得知湯叟習慣走這段路,若不是自己想早點見到她才會到這裏來......
薛澤摁着眉心,不敢再想。
沈覓處事向來低調謹慎,究竟惹上了誰?竟下這樣重的手,置她于死地。
幸好山下是個深不見底的水潭,若是尖石叢林......兩人今日結果難料。
月牙彎如鈎,時不時的被濃雲遮住,山風凜凜,谷中更是濕冷。懷中的人兒發抖,眉頭緊皺,睡得極不安穩。薛澤将她攬的更緊些,緩緩輸送着內力,感到脈息漸漸平穩,這才舒了口氣。
低頭,看着玉潤姣好的臉龐,唇,輕輕印上。
幸好一切趕得及!
沈覓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堆軟葉上,不遠處是火堆,上面烤着一只兔子,散發的香味充斥了味蕾。火堆旁幾根木枝搭的架子上搭着件白衫。
想坐起來,卻似散了架子,渾身無處不疼。仔細看了看,栖身在山洞,并不深,一眼可以望到底。
之前的一幕幕在腦中浮現。那個白影子不是幻覺,是薛溫良。
還當自己運氣好,一進洛陽城便找了好房子,湯妪湯叟那麽盡心盡力照顧自己和阿遠,遇上了難得的好鄰居。
原來,這果是有因的。這因正是那個一本正經騙自己有公魚群的人。
掙紮着坐起來,難免的碰到傷處,輕哼一聲。
他呢?可還都好?
思忖間,洞口出現一人影,聲音難掩喜悅,“阿覓,你醒了。”
沈覓坐正,看向他,“再不來就糊了。”
薛澤一笑,将烤架上的兔子翻了個兒,“快好了,再稍等一下,先喝點水。”
沈覓這才看見他手中用葉子捧着水,低頭喝了幾口,火燒火燎的嗓子頓時舒服了一些。
“溫良,多謝。”
“與我何需這般,”話間一頓,“若要謝,是我該謝你。”
“你早謝過我了,”沈覓看着他暖陽般的眼睛,感受着的徐徐暖意,“可你騙我怎麽說?”
薛澤低頭一笑,耳根有些發熱,“水涼,不舍得。”
沈覓小臉兒一紅,明白他說的是冰洞裏撈魚。
“那次,若不是遇見你,世上就沒有薛溫良,也沒有阿澤了,能遇見你,是我的運氣,也是我的福氣。”
被暖意熏的心柔柔的,哪裏還管什麽魚群蝦群。
“可我還是該謝你的,替我找了房子,湯妪湯叟也是你安排的吧,幫我那麽多,若不是你,今日世上也沒有沈覓了。”
言語間,忽然一股焦味彌漫,薛澤連忙将一旁的兔子移開,可惜已然黑糊。
薛澤拿起烤肉,嘴角難掩笑意,“你我謝來謝去,可苦了我們的肚子了。”
話雖這麽說,找東西吃可難不住武藝高強的薛澤,不過片刻,手中提了幾條魚進來,“可惜無法做湯,只好烤魚了。”
“外邊可是有柳條?”
薛澤知她打趣自己,拿着手中的樹枝晃了晃,“阿覓不曾聽說薛太公樹枝打魚?”
見沈覓莞爾,薛澤将白衫蓋在她身上,又把樹葉壘起,扶她靠在後面,“洞中陰冷,阿覓還是多蓋一些的好,你這次受傷,可知是何人下手?”
沈覓靠在後面,身子輕松一些,“我平日裏不曾招惹是非,若是有人害我,恐怕是見了不該見的事。”
将那日如何遇到女子小産,綠衣婢子詢問自己家住何處,一一道來。
“可有什麽标記的事物?若是大家女子,馬車上應該有标記,或是姓氏,或是家族标記。”
沈覓仔細的回想,除了馬車中極盡華麗,并未看見什麽标記,搖搖頭,“那女子長相秀美,大約我這麽高,長安口音,有四名婢女,其中一個綠衣婢女似是頗得那女子信任,來問我居于何處時,匆忙中看見她左邊臉頰上有道疤痕,別的我記不住了。”
薛澤細細記在心裏,只覺得那女子不一般,恐怕不是沈覓大意,而是那女子刻意隐去了這些東西,可見行事周密陰毒,閨中女子未婚先孕能隐藏的這麽好也是本事,只怕不是一般大家族的貴女。
作者有話要說: 大狐貍:OMG,終于掉馬甲了
大尾巴狼:OMG,好好吃
大狐貍:OMG,別看着我淌口水行不
大尾巴狼:DYD,老紙是饞啤酒烤肉好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