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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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真是過得太漫長了。
等菱畫關上燈,平躺在床上的時候,腦中還是剛剛在這個房間裏發生的那場她和瞿溪昂之間的對話。
說是Gunter反複無常,可瞿溪昂的行為又哪是常人能預料的?
吝啬言語,趾高氣昂,有時候的話又會莫名帶上點顏色,但是他整個人所傳遞的大部分給人的感覺永遠是深不可測的城府。
可是從今以後,她就要正式為這樣的人賣命了。
她必須将他照顧周全,與此同時,必須與他分享自己知曉的所有信息,為他傾囊而出自己所有的智慧和建議,幫助他掃清來自四面八方的所有威脅和阻礙,幫助他做一些他不能親自做的事情,幫助他掌握更多的權力。
從前她就是這樣為Tim賣命的,這是幕僚的職責。
但她能像對Tim那樣,對瞿溪昂這樣的男人敞開心扉、建立深厚的信任嗎?
人是極度疲憊的,可閉上眼,卻一點都沒有睡意。
她拿過手機,看了看标記着小紅數字的郵箱。
私人郵箱裏躺着一封新郵件,而發件人,和之前的那些所有未讀郵件都來自于同一個人。
靜靜地看着那個發件人的名字很久,她點開了最新的這封。
【昨天晚上又夢到你了,你拿着凍檸茶,跑到學校的西樓來找我,身上穿着海藍色的衣服,戴着藍色的耳環。小畫,我很想念你,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菱畫看了一會,退出了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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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她好像就是從三四年前開始,看感動的電影和文字不會落淚,遇到感人的場景不會表現觸動,遇到再痛苦的事情也不會悲傷到一蹶不振。
應該是,在那個人從她生命中離開的那一刻起,就帶走了她身上的一部分。
而那一部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
因為心裏始終有根弦緊繃着,她睡覺的時候也沒有敢睡得很熟。
早上七點多的時候,她就被消息的聲音吵醒,一看微信,瞿溪昂說半個小時之後出發去Gunter的辦公大樓繼續開會。
起來洗漱換衣服下樓,随便吃了兩口早餐,就看到瞿溪昂人已經在大堂的沙發上坐着用筆記本收發郵件了,她一看到他就沒胃口繼續吃下去,趕緊起身去找他。
“今天一天都是和Gunter開會,還有其他安排嗎?”坐到車裏的時候,她問他。
“對,晚上的晚餐和活動你繼續安排,還會有Gunter其他的團隊成員參與,參會者你等會都會見到。”他低咳了一聲,回着郵件,頭也不擡。
她點了點頭,多看了他兩眼,不知道怎麽的,她總覺得今天他的狀态有點奇怪。
到了Gunter的辦公大樓,她剛還想着這個會議需不需要她旁聽,可Gunter一看到她,都不顧瞿溪昂的意見,就二話不說把她一起請到會議室裏坐着了。
Gunter敢這麽做,估計也是按照瞿溪昂昨天對她說的,她算是正式通過了他幕僚的面試,那麽從今天起,就有資格踏入他的棋盤裏和他一起縱觀全局了。
會議的內容感覺上是從她昨天幫他翻譯的那份文件裏繼續衍伸,談的是克伯宮和Gunter現在所在的組織的合作,聽了半天,表面上倒是看不出太大的貓膩。
兩個小時後,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她跟着瞿溪昂一起出去,想了想,還是叫住了他,“Chase。”
他回過頭。
“你是不是人不太舒服?”
他眉頭微微一簇。
“剛開會的時候,我聽到你咳嗽了好幾聲。”她說,“在車上的時候也是。”
“沒什麽大問題,”他淡淡地回了一句,走去洗手間了。
會議一直開到了下午一點左右,午餐是Gunter的幕僚定進來的高級餐盒,瞿溪昂拿到自己的那份時微微有一瞬間的遲疑,然後看了身邊的菱畫一眼。
“我早上有聯系過Parker,”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打開自己的餐盒,“問她拿了你的飲食習慣和其他一些喜好。”
Parker是瞿溪昂之前的幕僚,也就是那個讨人厭的跟班女,雖然菱畫壓根不想和她扯上些什麽聯絡關系,可是沒辦法,今後要跟的這位主,又不是那種有耐心會手把手指導她和她磨合的人,她只能自己硬着頭皮去适應他的節奏。
“她倒願意告訴你。”他聽罷,略帶戲谑地說了這麽一句。
菱畫在內心翻了一個大白眼,沒好氣地回答,“雖然她是因為我失去了原來的工作,但是你也算是給她安排了個新的美差,因此,她沒必要、也不敢得罪我。”
扒了兩口飯,就感覺瞿溪昂已經停下了手裏的餐具,她奇怪地朝他看過去,“不合胃口嗎?”
不應該啊,她明明都是根據他的飲食習慣,讓Gunter的幕僚幫他特別定制了一份他愛吃的食物。
“不,”他揉了揉眉心,“沒什麽胃口。”
下午的會議節奏比上午更快,但即使是這樣,也談到了六點左右,期間她一直在留意瞿溪昂,他全程話不多、始終蹙着眉頭,但是該表達意見時還是一如既往地強硬堅定。
晚上的安排她在中間休息的時候就已經告知過全員,所以等會議一結束,所有人都按照計劃準備下樓坐車去餐廳。
“Gunter,”在Gunter要出會議室之前,瞿溪昂叫住了他,“晚上玩得盡興。”
Gunter頓了頓,“你今晚還是不來?”
“嗯。”
“昨天你說剛到P市,累了不想玩就算了,”Gunter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是怕惹事嗎?就算不如在A國那麽自由,但這裏是我的地盤,就算有記者看到也不敢亂寫……”
“不,”瞿溪昂冷着臉道,“不怕惹事,的确是累。”
“Gunter,”在一旁收文件收到一半的菱畫此刻走到他們身邊,溫和地對Gunter說,“Chase當然不是怕惹事,畢竟你在這一手遮天着呢,他其實是生病了,發着燒,從昨天晚上就開始了。”
瞿溪昂和Gunter都回頭看着她。
“真的嗎?”本來被瞿溪昂冷拒時微微有些發惱的Gunter,聽了她的話,神色放松了一些,“那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嗯,我會照顧好Chase,讓他明天盡量可以繼續開會,他估計是病毒性感冒,Gunter你注意身體,可別被傳染了。”她笑着說。
等Gunter離開後,會議室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瞿溪昂目光深深地看着正在收拾剩餘文件的她,“晚上都安排好了?”
“嗯,換了另一家Gunter喜歡的餐廳,結束後去KTV。”她收拾完文件,走到他身邊,“送你去醫院?”
他的眉頭立時打了個結,“不去。”
“那回酒店,”她說,“剛說你發燒我不是在胡扯,等會回去量了體溫就知道,醫生已經在等着了。”
他動了動唇,臉色還是臭臭的,卻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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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度7,”醫生看了眼體溫計,對靠在床上的瞿溪昂還有站在一邊的菱畫說。
“我就知道,”今天一早她就知道他狀态不對,開會時額上有虛汗就更猜到他是發高燒了,當時就已經聯絡了駐派的醫生待命。
“瞿首席,你目前的情況,挂水會好得快一些,”醫生說,“我可以安排器材直接在房間裏幫你挂。”
“不挂水。”
“那我幫你開退燒藥。”
“不吃藥。”
“那……”
“醫生,”菱畫此刻幹脆利落地打斷他們的對話,對滿臉無奈的醫生說,“你把退燒藥給我,等會有緊急情況我再聯絡你。”
等醫生走後,她把之前服務生推進來的餐車推到他床邊。
“你一天沒吃東西,”她打開蓋子,對瞿溪昂說,“我點了小米粥。”
瞿溪昂回來之後就換了一身深藍色的睡衣,此刻坐在床上,抿着唇,臉色蒼白又冷漠地盯着她,雖然氣場依舊逼人,可和平時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相比,總覺得少了點戾氣,多了點接地氣,因此看上去也就沒有那麽可怖了。
菱畫不理會他的眼神,直接端着小桌子架在床上,把碗和調羹放到小桌子上,“你自己吃的力氣應該還是有的吧,我就不代勞了。”
“你這算是本性開始暴露了?”他涼飕飕地說。
她站在床邊,假心假意地咧了咧嘴唇,“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格。”
他又看了她一會,半晌,拿起調羹,開始慢慢地喝粥。
趁他喝粥的期間,她仔細研究了一下醫生給的退燒藥,去倒了一杯溫水,然後洗了手拿出兩粒退燒藥。
等他吃完,她把小桌子和碗拿走,然後把熱水杯和藥片遞給他。
他連手都不擡,“我不吃藥。”
“明天還有一天全天和Gunter的會議,你今晚不把熱度壓下去,明天你可能連說話都說不出來。”她看着他,“你覺得我能代表你去參加這個會議嗎?”
他冷笑了一聲,“誰都不能代表我。”
“那就吃藥。”
“吃藥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反而産生抗性,下次吃更無效。”
“你經常生病?”
“幾乎不。”
“那你現在吃下去就很有效。”
“不吃。”
菱畫沒力氣再和他争辯,本來照顧他就只是幕僚的義務而已,她把水杯和藥放下在床頭櫃上,“我出去吃個晚飯。”
“誰同意讓你走了?”他在身後冷冰冰地道。
她渾身一僵,回過頭。
“唱歌或者念書。二選一。”瞿溪昂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菱畫滿臉黑線,還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我?唱歌?或者念書?”
給他聽?請問這位大爺發了燒腦子是不是也出問題了?
誰料到,他居然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我不會唱歌,”她皺了皺眉頭,“我……五音不全。”
“那就念書。”
“念什麽?”她努力壓制着內心的煩躁,拖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真是長見識了,頭一次知道原來做幕僚的還得具備詩書中華的功能。
“那是你該思考的問題。”他抱着手臂看着她,在她沒注意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請給開啓巨嬰功能的大帝手動點贊→_→
不知道為啥我萬分期待寫lyx(小姐姐前男友)和大帝正面碰撞的戲份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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