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副簪十一之淩霄花簪
副簪十一之淩霄花簪
淩霄攀援為君開,
妖嬈綻放火迷離。
伊人魂斷冰夜崖,
命由蒼天不由己。
她是昔寒國兵部尚書之女,名喚莫淩,小字藤蘿。
她自出生,就和別的女孩子不同。
抓周時,她先抓的是一把劍,抓不動。爾後抓了一把刀,還是抓不動。又抓了會鞭子不放,最後選了把小巧的匕首拖在自己身前。
家人都說,她長大了是位俠女。
客人都說,了不得,不愧是兵部尚書之女,虎父無犬女。以後當保家衛國了!
她自小喜歡舞刀弄槍,舞劍耍鞭,騎馬射箭,不喜歡閨秀們的琴棋書畫。
因母親早逝,父兄對她極為寵愛,也不怎麽約束她。她喜歡什麽,就讓她學什麽。
因而,她的性子灑脫不羁,無拘無束,開朗直爽。
父兄中,她最心疼她的大哥。自從母親去世,大哥本就清冷的性子更加冷漠。喜歡待在母親留給他的園子裏懷念母親。
母親因生她傷了元氣,早早逝世,她也很內疚。但她總用灑脫不羁,開朗無拘來掩飾自己的情緒。也總想着怎樣才能讓大哥開心,但總不得其法。
後來,大哥認識了工部尚書二女伊籬,才慢慢像個人樣,偶爾會笑一笑,心情也好多了。
他還是經常去園子,只不過大多時間有伊籬相陪。
她想,她哥哥現在更勤快地想去園子,是為了想見到伊籬吧。想必母親看見,不僅不會介意,還會樂觀其成!
畢竟,大家都希望大哥快樂!
她以為伊籬終會嫁給大哥,成為她的嫂嫂。
不料,伊籬嫁給了禮部尚書大公子溫庭。大哥心灰意冷之下,戰死沙場。
以大哥的本事,怎麽會輕易戰死?若不是心如死灰,一心求死……都怪伊籬和溫庭。
為了給大哥讨回公道,她闖進溫府,在溫府後院找到伊籬。
當時伊籬正在給院中木槿花澆水。她神情憔悴,臉色蒼白,隐隐有幾分病容。
她壓下瞬間産生的心軟,直接指責道:“我哥哥哪裏不好,你如此負我哥哥,讓他心灰意冷戰死沙場?是你先惹我哥哥,卻放棄他。是你害死他的。你于心何安?”
伊籬扶着花枝,怔怔的,眼中有水霧浮出,含着幾絲淚意,空空蒙蒙。
她唇輕顫,說:“你不明白,我們……”
她未往下說,仿佛定在那裏,陷入回憶。
“算了,你別說了。我也不想知道了。知道又如何?不管你和哥哥發生了什麽,他已經死了。再追究又能怎樣?他又活不過來了。我今日為何要闖進這裏呢?也許只想知道,你可有為他傷心難過吧?”
或許看伊籬那麽痛苦,于心不忍,或許突然覺得,自己找她毫無意義。
她說完就轉身打算回去。
轉過一個彎,遇見一個人,長得眉目清和,含幾分溫柔。是禮部尚書二公子溫沐。
她朝他哼了一聲,準備離去。
“莫小姐留步。可否與在下一談?”她越過他身邊,他突然開口。
她沒理會他,繼續走。
他卻在兩人擦肩時,拉住她的手。
她瞪着他,盯着他拉着她的那只手,說:“放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抱歉!”他瞬間松開手,有些無措地看着她。
她突然覺得有趣,就應了他,和他談話。
談話結果是,他覺得溫府多少有些虧欠莫府,就承諾她,以後在不違背仁義之下,可任她差遣。
如此好事,她自然接受。
于是,她和他折磨與被折磨的生活從此開始。
她逛街,買一大堆東西,他提着。
她射箭,他頭上放個蘋果。
她騎馬,就算是晚上,他也得陪着。
她去郊外淩霄花林裏游玩,他陪着,還得在樹上倒挂半個時辰。
她想聽琴,他得一直彈着給她聽。
她舞劍使鞭,他得和她對打。
她要求他經常給大哥抄佛經。
她想聽笛聲,他得吹笛給她聽。
她要求他每天給她畫一幅畫像,還得有形有神。
她泛舟游湖,他劃船。
他陪她放風筝,看煙花,賞花燈,聽雨看雪,在冰夜崖頂賞月看星……
日久相處,她不知何時,漸漸喜歡上他。
當她意識到自己喜歡他的那一日,她讓他閉上眼睛,然後輕輕吻了他一下。
他怔了一會,爾後眼神深邃地望着她,傾下身來。
她蜻蜓點水,換來他狂風驟雨,她心花怒放。
後來,他們日漸親密。
她曾指着冰夜崖下深淵對他說:“若有一日你負我,我便從這崖上跳下去。”
他那時對她說:“沐此生必不負阿蘿。”
時光流轉,那句誓言言猶在耳,瞬間卻随風而散。
他們的婚事遭到兩府阻攔。
那日,父親用鞭子打她。他擋在身前,挨了十幾鞭。
後來他傷重昏迷五日五夜,她不離床地照顧他。
他終于醒來,她卻倒下。
待醒來,得知父親被她氣得一病不起。
她又自責又負疚地照顧父親。
待父親病好了些,卻聽到他即将和別人成親的消息。
她不相信,跑去找他。
街上,她看他騎在馬上,一身新郎衣紅得耀眼。
她擋在他的馬前,問他為何?
他不答,一臉漠然。
她含淚說:“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淩霄無攀援,枯萎落盡時。若有一日,你負我,我便從冰夜崖上跳下去。我說到做到,你莫要後悔。”
他怔在那裏,眼中閃過掙紮,終還是說了一句對不起,從她身邊策馬而過。
她淚流滿面,哭得肝腸寸斷。
眼淚哭盡,她一路平靜,回到家中,給父親留下一封信。爾後往冰夜崖而去。
冰夜崖上,她回憶了她和他的曾經種種,最後往身後望了一眼,身後沒有她期盼等待的人。她回身,決絕地跳了下去。
那天,崖上寒風呼號,她站在崖上,衣袂飄飄,最後卻只餘一片空寂。
他派去的暗衛因人阻攔,未及時救她,回來回複她已身死的消息後自裁。
他聽後,吐出一口血,昏迷過去。
溫府請來禦醫,禦醫搖頭輕嘆:“令子已肝腸寸斷,無藥可救。”
那夜,溫府一片哀聲。
第二日,他卻突然醒來,不顧病身和家人攔阻,只身前往冰夜山。
崖頂上,他望着崖下深淵,癡立一會,想起她和他曾經在這崖上賞月看星,她靠在他肩上,他為她吹一夜笛聲。
回憶曾經,又想起父親在他耳邊所說,“你妹妹原本身體也是好的,後來莫名昏睡。
爹爹曾經得罪一個人,受到詛咒,溫府兒女,不知何時便會莫名沉睡。你娶了她,以後若不能陪她一世,是想讓她守活寡嗎?”
“可是大哥也娶了妻。”
“你大嫂并不愛你大哥,無愛,便不會傷心。”
……
他輕輕一笑,縱身跳了下去。
阿蘿,生不能一世陪你,黃泉之下,總能陪你,一定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