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威脅

第二日我就在寝殿裏見到了月餅,他又長高了很多,似乎又長大了。他看到我久久不動,好像在确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月餅”我上前抱他,久久他才慢慢說到“娘親以後別在亂跑了,月餅找不到你會很想你。”

那一刻我的眼淚如何都止不住的流下,我這個母親做的太失敗了,讓小小的他承擔如此之多的恐懼彷徨。“對不起寶寶,娘親以後就在你身邊,哪都不去。”

“真的嗎,都在我身邊”

“真的”

“陪我用膳!”

“是”

“陪我讀書!”

“是”

“陪我就寝!”

我剛想回答是,就被一聲悶哼聲給打斷。擡頭卻看到了他,穿着一身青衣常服。

他蹲在我身邊對月餅說到“你已經是個小男子漢,就寝這種事哪還用人陪,父皇小時候都是自己就寝。”

“既然你都一個人睡,那我也可以。除了你我也一樣可以保護娘親。”

我看着他們有些莫名其妙親密,都不像是剛認識的。月餅顯然是他親自去接回來的,就這麽會他們父子之間似乎有了些秘密。

“娘親,孫爺爺也來了,還有靜靜姨,大家都很想你。”

我奔出了寝殿,他們果然都在外等着,靜語見了我早已哭成了淚人,我輕輕擁着她安撫着她。我知道讓她擔心了,我們不過同歲,她卻總想把我當孩子一樣護着,在王府的那些年她看着我如何一點點的走來,我假死逃離,歷經生病耳聾,她只願我從此留在扶蘇林安然一生。如今這樣的局面怕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然而這一切我們都無能為力,靜語陪了我幾日便回了扶蘇林,這深宮大院孫大夫本是不願意呆的,卻不知他用了什麽辦法,孫大夫願意留在宮中繼續教導月餅,仲夏也被接到了宮裏做月餅的陪讀,早上接過來晚上又送回去。靜語被賜予了可随時進宮的腰牌,随時可以進宮來陪我。這樣已經很好了,至少他除了不讓我回扶蘇林已外其他的事情已經盡量在滿足我。可是連月餅有時都可以回扶蘇林而我卻寸步都離不了這皇宮。

第一場雪下來的時候宮裏的梅花也相競開放,我想起了扶蘇林裏的兩株臘梅,還是那年我與靜語一起手植的,三年來已經長得很好,去年第一次開花,我特意釀了梅花酒埋在花樹下就等今年開封。我特意早早去接月餅下學,求了孫大夫偷偷的帶我出宮。我若告訴他他定是不同意的,我自己一個人也絕沒辦法躲過這層層的侍衛。而我又想出去只能出此下策。

回到扶蘇林仿若回到了家,我心裏的家,連呼吸都是自由的。晚來天欲雪怎能不飲一杯,那日我們一起喝光了兩大罐梅花酒,很輕松很開心,兩個小娃娃都忍不住喝了幾杯。最後自然醉的不醒人事。我醒來時房間空無一人,炭火燒的很旺,我有些頭痛喉嚨也燒灼的厲害。昨天大家喝的都有些多,這個時候大概都還沒起呢,從前也時有這樣的事,我自己倒了茶喝,窗外雪下的正好,而我最喜歡的恰好是這樣的天氣,在雪裏漫步賞花最是歡喜。從前被母親管着,後來又有靜語的唠叨總不得盡興,今日要好好玩。

我開了門沖進大雪裏剛想抓雪卻被呵斥住“秦悅然,你給我住手。”

我轉身才看到觀景亭裏白衣盛雪的他。我仿若又看到當年的那個他,面色清冷,淡然自若,如今又多了些許威嚴。

“過來”

我有些怕他,我能感受到他隐忍的怒氣,乖乖的走到他身邊。未等我靠近他已經将我牢牢的鎖在懷裏。

“我等了你一夜,我以為你會回來。”

“我……”

“你明知道我最怕你離開,為什麽不打招呼就走。”

他勒的我有些疼,我使力掙開他的擁抱,他卻絲毫不放,我一時氣上心頭。

“你帶我回宮時也未曾問我是否願意,你也不會同意我回扶蘇林。”

“你是朕的妻子,你回到朕身邊是理所當然,你明知朕不願意你回來這裏你為何還要回來。”

他連續用了三個朕的稱謂,他在提醒我。他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落魄皇子,而我也不在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千金。他是天地之主,而我只能臣服。我在他懷裏卻全身冰冷,所有的親密都是假的,我們從來沒有好過,那條鴻溝越來越深。

“跟朕回去!”

“我不願意,秦悅然已死。”

“不要威脅朕,朕在意的不過只有你一個,而你卻在意整個扶蘇林。”

“來人,給皇後備車。扶蘇林為皇後舊居,派重兵把守保衛安全。”

“是”

我回身看向身後,他們都在。我被他拉着往外走,靜語想要追過來卻被侍衛擋住,許安和孫大夫一臉愁容的看着我。好在月餅還睡着被太監抱在懷裏,慶幸他沒看到這些。

回程的馬車裏安靜的只能聽見輪軸的轉動聲,父子君臣,我不過也是他的臣。我早該看清這一點。回宮以後我們的關系幾乎降到了冰點,我住進了歷代皇後居住的椒房殿,而原本他的寝殿我一次都沒去過,他偶爾會來椒房殿留宿,我們多數相對無言。漸漸的他便不過來了,宮裏伺候的人無數,卻沒有一個我熟悉的人,我的一舉一動都像是被人盯着,我便也鮮少去外面走動,除卻月餅過來請安時我便很少開口說話。這宮裏除了他就我最大了,也沒規定說我要去同他請安的,我便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拿本書一看就是一整晚,直到看完為止。有時又整日整夜的睡。

沒想到我這樣沒日每夜的睡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誤會,宮人們的竊竊私語我是不在意的,可是某天醒來看到他在,片刻禦醫便被喚進來。只見那禦醫為我診了脈,小心翼翼的彙報到:“啓禀皇上,皇後娘娘脈像微虛,嗜睡乃飲食不規律,就寝時間黑白颠倒所至,并非有孕之兆。”

我偷偷瞄他一眼果然呈現風雨欲來之勢,我真想縮回去繼續睡,這事可跟我無關是他想太多。換着以前我會選擇漠視他的存在,可是現在是萬萬不行的,我下床向他行禮。

“皇後的日子過的倒是自在。”

“臣妾惶恐”我腳一軟就跪倒在地,他将我扶起逼得我正對着他。

“真的那麽怕我了嗎?”

“臣妾……”

“然然,你還愛我嗎?”

我沒想過他會這樣問,轉變的太快我接受不了。愛嗎?我的內心早已翻江倒海,我曾經那樣愛過。而今也依然愛吧!所以還在這裏,還面對着他。

“不愛了是嗎!所以耳朵能聽見也不告訴我,因為不愛所以看着我背負內疚自責也無所謂,或許是故意在報複我,報複我當初對你的傷害。”

“在皇上的心裏臣妾就是如此之人嗎?”我氣急他對我何曾多一些耐心,他可曾了解我。

“秦悅然,明明是你先闖進我的生命裏,憑什麽在把我的生活攪的一團亂後又甩手離開,你憑什麽?”

“我曾愛過你,很愛很愛……”

“我知道然然,我們還有以後,很久很久的以後。以後都由我來吧!以後由我來愛你。”

我擡頭看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為這次他又會生氣然後轉身離去,然後好久不見。以為我們後來的日子都會這般度過。我毫無準備要如何回答他,他卻傾身而來,涼薄的唇真是久違的溫度,是我貪念的無法拒絕的味道。

我們這樣算是和好了吧,而這日子并沒有什麽不同,除了晚上再不能任性的整晚看書,因為他不允許,我見他都會行禮,樣樣照規矩來,每每看見他暗暗皺眉,我心裏就格外舒坦。誰讓他用扶蘇林來威脅我。日子無風無浪的過了整個除夕,唯一讓我不高興的事是除夕被他強制要求陪他宴請群臣,我雖然知道這是我身為皇後應該做的,然而我真心不願意那些應酬。他倒是知道我會生氣,當晚喝的爛醉還硬是拉着我的手不放,一遍一遍的叫喚我的名字,我一遍一遍的應他他都沒完沒了。宮人們進進出出無不掩嘴偷笑,我無奈只好遣了他們自己照顧他。

命運總是那麽的難以預料,兜兜轉轉我們還在一起。現在的你是屬于我一個人嗎?我看着他的睡顏,風景亦如當年,忍不住将他畫于紙上,多年不曾提筆,而他的容顏早已刻于心上。願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除夕過後解印開朝,他又成了那個成日忙碌的帝王,朝局安穩,天下太平,而他卻總有忙不完的事,還時常帶着月餅上朝,他不過是個剛滿四歲的孩子,他未免太着急了些。

關于月餅的名字聽說百官還上了折子,大意說是月餅是聖上的第一個孩子,慕月餅聽起來着實有些不妥,故要求皇上從新斟酌。那日飯後我照常為他泡茶,他先是誇贊了一番我泡茶的手藝,而後不經意的說道:“然然,你覺得我們的兒子需不需要換個威嚴些的名字,月餅倒是很好的,但誰人都可随意叫喚實在有損皇家顏面。”

“夫君做主就行!”我明顯感受到他輕松了一口氣。他許是怕我不同意改名,畢竟月餅确實取得好。

第二日他便頒下诏書,皇長子賜名慕梓玥,入族譜。改名一事倒是蓄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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