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顆糖
徐佩秋臉不紅氣不喘,她的視線輕輕的掃過顧哲聞巧克力般的腹肌,緩緩往上移動,似笑非笑:“我也不知道你還有這種癖好。”
顧哲聞挑了挑眉稍,從水裏起來,徐佩秋怕他不好意思,禮貌的移開視線。她手中提着小木桶,在河床上站得筆直,腳下的鵝暖石與近處的水面蕩着微微的漣伊,風兒吹過,滿鼻少女的清香。
顧哲聞走到她看不見的地方換好了衣服,他重新出現時,白襯衣扣到了最上方的一顆扣子,抵着喉結。顧哲聞邁動長腿走過來,一邊扣着衣袖處的扣子,一邊問她:“你來這邊做什麽?”
荒郊野嶺的,還提着小木桶。
徐佩秋回頭,雙眼明亮:“捉魚吃。”
顧哲聞下意識看了眼清澈的小河,又看了眼頭頂明晃晃的太陽,這個時間點,別說是魚了,就是螃蟹也鑽進洞裏躲太陽了。顧哲聞扣好扣子後,垂眼:“回去吧。”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顧哲聞說完,眼神微微閃爍,他轉身向另一處地方走去。
徐佩秋跟在他身後,小巧的鞋子踩着發燙的鵝卵石,偶爾有一兩個鵝暖石踩空,徐佩秋身子趔趄,差點扭傷了腳。徐佩秋追着他跑:“那你來這裏做什麽?洗澡?”
顧哲聞的腳步漸漸放慢,很快徐佩秋就追上了他,與他并肩行走。她仰着白裏透紅的臉蛋兒,清亮的雙眼閃爍着好奇,目光通透。顧哲聞側頭,風兒恰好拂過少女臉頰旁的碎發,如夢似幻。
少女淺淺笑着,像酣醇的甜酒。
“不是。”顧哲聞喉嚨微動,他指着遠處的漁具:“過來釣魚,打發時間。”
徐佩秋眨了眨眼,顧哲聞沒說話,徐佩秋便老老實實的道來:“我不打擾你釣魚,但是你如果有多餘的收獲,能不能給我一小條?”
徐佩秋豎起兩根手指發誓:“真的,我一點都不貪。”
“或者你結束後,把漁具借給我,我以後還給你,再給你一條小魚作為利息。”
她認真的時候,就像顧哲聞以前遇見過的無良小混混,滿嘴跑火車,鬼話一套一套的,一個字都不能相信。顧哲聞樂了:“你?會釣魚?”
“不會。”理直氣壯。
徐佩秋随他停下,顧哲聞彎腰拿起魚竿,放好誘餌後,他将魚竿遞給徐佩秋:“試試。”
“那你呢。”
“我還有一根。”顧哲聞從旁邊的袋子裏拿出另外一根魚竿,舉在手裏晃了晃,徐佩秋沒有多說,她将魚鈎随意的扔了出去,風一吹,魚鈎落在了兩人兩米外的淺水處。
顧哲聞看了兩眼,沒說話,徐佩秋找了個涼快地方安靜坐下。顧哲聞将魚鈎扔出去後,在她身旁蹲下,率先開口:“你弟弟很優秀。”
徐佩秋笑起來:“他一直都很優秀,只是……”
徐佩秋沉默下來,顧哲聞坐姿端正,他堅毅的目光看向遠處:“他會是一名優秀的軍人。”
“謝謝。”徐佩秋輕輕說話,她垂眼,鞋尖推着腳邊的一顆鵝暖石玩,鵝暖石被她推來推去,露出下面一小塊濕潤的沙子。
“許困他就拜托你了,他從小就很聰明,頭腦靈活又能吃苦,他不該在這裏埋沒的。”徐佩秋的聲音很輕,逐漸消散在風中。
“那你呢,你打算怎麽辦?”顧哲聞側了側頭:“你打算一直騙別人幫你幹活?”
徐佩秋不服氣的伸長了脖子,正打算反駁的時候,顧哲聞突然奪過她手中的魚竿往回拉線,粗粝的手指擦着少女柔軟的肌膚滑過,帶來異樣的觸電感。徐佩秋還來不及仔細品味,便被用力掙紮尾巴拍打水面的小魚吸引了注意力。
顧哲聞将魚兒取下,扔進她裝了水的小木桶內:“是條小鲫魚,營養價值高,正好可以補身體。”
徐佩秋驚喜的把小木桶提過來,盯着小鲫魚看,看滿意後,她挺直上身:“喏,這不就天上掉餡餅了嗎?”
“就算我不上工,我也餓不死的。”她的臉蛋兒隐隐透着得意之色。
顧哲聞無奈的笑:“你弟弟說得不錯。”
“他又背着我說了我什麽壞話。”徐佩秋臉上的笑容一僵,磨着牙詢問他,跟發怒的小獸似的,明明沒什麽震懾力和殺傷力,卻偏偏讓人說不出話來。
顧哲聞幫她重新上好誘餌,把魚竿還給她:“也沒什麽,就稍微談了兩句而已。”
徐佩秋再次把魚線扔出去,她別開頭,小聲嘀咕:“看他回來我怎麽收拾他。”
顧哲聞聽見後,不置可否,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轉移話題:“你會識字嗎?”
徐佩秋警惕起來:“有事?”
顧哲聞搖頭:“随便問問。”
“許困那麽聰明,你應當也不差。”顧哲聞說道:“有沒有興趣讀書?”
徐佩秋愣愣地望着他,男人立體的側顏很帥,俊朗中還帶着幾絲溫柔和儒雅。徐佩秋垂眼,摸不準他的心思,她敷衍的嗯了一聲。
顧哲聞從衣兜裏掏出一本薄薄的小書,他抓住徐佩秋的手腕,将小書放在她掌心。手腕處的手掌熾熱滾燙,顧哲聞握住她的手,讓她抓住小書:“這是小學數學的重點知識,你先背下來,如果有不懂的,以後我再教你。”
波光粼粼的水面意外的晃眼,滾燙的溫度順着手腕直直的流進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徐佩秋輕輕的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情緒斂淨,她擡起頭:“你教我?”
顧哲聞點頭:“嗯。”
徐佩秋維持着被他握住的姿勢沒有動,她勾起唇,直直地看着顧哲聞深邃的眼睛:“你知道最近村子裏的人都在說什麽嗎?”
“那不重要。”顧哲聞的聲線突然低下來,他握住徐佩秋的手緊了緊。
徐佩秋擰着眉:“你弄疼我了。”
顧哲聞立刻松開她,徐佩秋摸着自己的手腕,那處仿佛還殘留着對方的溫度,她狐疑的掃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小書打開,第一頁是字跡工整的乘法表,第二頁及之後是手寫的重點公式和理論。
男人的字跡筆力勁挺,每一筆都帶着無盡的霸氣和潇灑,盡是張狂和傲氣,和他溫文爾雅的外表迥然不同。
徐佩秋的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她合上小書:“這是你特意為我準備的?”
“嗯?”上揚的尾音如貓兒的小尾巴,軟軟綿綿的,又分外勾人。
魚竿動了動,顧哲聞幫她把魚線重新拉起來,他把上釣的魚兒取下來,再次扔進她的小木桶裏:“這條鲫魚比剛剛的大些,應該夠你飽腹一頓了。”
“你運氣不錯。”
他回避了她的問題,徐佩秋識趣的不再追問,把裹着魚餌的魚鈎扔出去後,徐佩秋打開小書細細閱讀。徐佩秋低着頭,臉頰被陽光曬得紅潤潤的,像成熟的水蜜桃,少女臉頰邊的碎發輕輕飄搖,拂過白裏透紅的肌膚。
娴靜時的她意外的動人心魄。
漂亮又美豔,顧哲聞抿着唇專心看着魚竿。
徐佩秋閱讀的速度很快,耳旁時不時傳來翻書時紙張“唰唰”作響的聲音,不到十分鐘,徐佩秋合上書,顧哲聞看過來,她坦誠道:“我看完了。”
“也都記住了。”
顧哲聞微微挑起眉梢,徐佩秋以為他不信,鼓着臉頰開口:“你盡管提問,答不出來我就把我的魚送給你。”
“不用了,我相信你。”顧哲聞正經的臉上多了幾絲淡笑,他笑起來時,五官更為溫柔,像黑暗中溫暖人心的火堆,像要把人變成飛蛾,讓人奮不顧身的撲上去。
即使粉身碎骨也不願意放手。
一秒,兩秒,三秒……五百二十三秒。
徐佩秋看得出神,顧哲聞維持着笑容:“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他開口打破了沉寂,徐佩秋回神,不自然的別開臉:“那是自然。”
“五百二十三秒是多久?”顧哲聞突然提問。
徐佩秋愣了愣:“八分鐘零四十三秒。”
“錯了。”
“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