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顆糖
“我以為我們早就是朋友了。”顧哲聞出聲打斷他,他的目光熾熱又直接,像一塊燒紅的鐵,灼得燙人。
徐佩秋啞然,她愣了愣,垂下頭:“那倒是我太小心眼了。”
“那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顧哲聞抓着包帶的手緊了緊。
“是。”徐佩秋抿着唇,點頭。她擡起眼眸,偷瞄了顧哲聞一眼,顧哲聞表情松緩,隐隐含着一絲的開心。
徐佩秋別開頭,臉上劃過一抹笑,眨眼即逝。
她現在的心情有點好,整個人輕飄飄的,連走路都像踩在了棉花上,軟軟綿綿的。
“剛好我們的訓練結束了,現在正是吃飯的點兒,許困大半個月沒看見你,雖然嘴上沒有說,心裏應該很惦記你。我帶你去見見他,你們姐弟倆好好聊聊。”顧哲聞領着她往軍營走去。
徐佩秋跟着他走近後,有背着木槍的小夥子好奇的盯着她看。徐佩秋看過去時,一群小夥子又紅着臉慌亂的別開腦袋,顧哲聞眸色漸沉。
他帶着徐佩秋穿過外圍的障礙物,來到軍營中心,此刻軍營裏的人不算多,遠處依稀有人慢慢的趕回來,旁邊飄出飯菜的香味兒,正是該吃晚飯的點兒。
徐佩秋動了動鼻子,顧哲聞餘光掃過她:“餓了?”
她臉上染上了薄紅:“一點點。”
翻了兩座山,趕了這麽久的山路,中午吃的那點兒東西早就消化了。顧哲聞失笑:“你稍等片刻,我叫人去把許困叫回來。”
“ 他的訓練估計也結束了。”
徐佩秋點點頭,顧哲聞去給她倒熱水了,徐佩秋尋了個凳子坐下後,漂亮的水眸随意的掃着周圍的環境和布置。少女的坐姿放縱不羁,沒有普通女兒家的安靜和乖巧,反倒有一種灑脫和不羁,分外的有吸引力。
顧哲聞端着一盅熱水走近,徐佩秋仰起臉從他手中接過,熱水有些燙,連着茶盅也熱乎乎的。徐佩秋一個不察,嬌嫩的皮膚觸碰着茶盅以後,白膩的肌膚立馬顯出一塊淺淺的紅色。
顧哲聞粗粝的手掌拉過她的手,語氣溫柔:“怎麽這麽不小心。”
徐佩秋不自在的縮回手:“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你等等,我去給你找藥。”顧哲聞皺着眉,收起空空如也的手,手心似乎還殘留着少女柔軟的觸感,冰涼又光滑,如一塊上好的玉石。
“待在這裏別亂動。”顧哲聞吩咐道,他收起心中的情緒,快步起身為她尋藥。
徐佩秋張嘴打算叫住他,顧哲聞卻利落的從她面前離開,步伐匆忙。徐佩秋動了動懸在空中細白的手指,有些無奈,這點小燙傷真的沒事。可男人如此固執,她也不好拂了對方的好意。
她坐在原地,清澈的玻璃珠略帶好奇的打量四周。
許困聽見徐佩秋來看望他的消息後,二話不說從泥地上爬起來,他顧不得拍拍身上黃褐色的泥土,他趕緊往大本營跑:“她在哪兒呢?她怎麽上來了?這裏不是不讓人進來的嗎?”
“就算她再擔心我再想我,也不能不守規矩。”
跟在許困身邊的人睨了他一眼,看把這小子得意的,那小尾巴就差沒高高翹起來了。傳話的人忍不住問他:“許困,那個人你親姐啊?”
“是啊。”許困想了想,解釋道:“你別看我們倆不是一個姓,但那是實打實從一個娘胎裏鑽出來的。”
“你親姐長得可真夠漂亮的啊。”傳話的小夥兒有些羨慕,随後他話鋒一轉:“嫁人了沒?”
許困腳步一頓,他停下來,青澀的臉蛋立馬換上了兇狠的表情,許困揚起拳頭威脅道:“我警告你們,別想打她的主意。”
“許困你別氣,我就随口問問……”
“哎喲我就說你小子怎麽有本事能進入部隊,原來都是因為她啊。”餘貴肩上扛着木槍,吊兒郎當的攔住許困的路,徐佩秋剛想站起來跟許困打招呼,見到三兩個成年人攔住許困的路,她立馬站起來朝那邊走去。
餘貴回頭看了看徐佩秋,又轉回頭來:“你說,她給了顧少校什麽好處,顧少校才答應把你弄進咱們部隊裏來?”
傳話的人見氛圍不對,趕緊上前攔在兩個人中間:“喂喂喂,我可警告你們,在部隊裏打架鬥毆可是要被組織嚴厲批評的!”
“餘貴你嘴巴放幹淨點兒!許困你趕緊跟我走,顧少校還在等你。”
徐佩秋看見兩撥人馬上要起沖突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再聊一會兒。”餘貴攔住傳話的人,歪着頭,嘴裏吊兒郎當的叼着一根草,看起來又痞又流氓。餘貴擡指點了三下許困的肩膀:“那個人不是你親姐麽?徐佩秋,我沒記錯吧?”
“聽說她可厲害了,到處勾搭人有婦之夫,吃着碗裏的惦記着鍋裏的,之前還想着你們生産隊那個下鄉的知青,這轉眼又黏上顧少……”
許困忍無可忍,他臉上帶着怒意,脖子染着憤怒的紅色,許困使足了力氣往他臉上砸了一拳,當場把人家給打得下跪到地上,半天沒反應過來。許困彎腰抓住餘貴的衣領,把人重新提起來,二話不說對着他臉上又是一拳。
兩根鮮紅的血跡從他鼻孔裏流出來,許困怒意絲毫不減,他咬着牙,低聲怒吼:“你再說一遍。”
“你再說一遍!”
其他的人趕緊去拉他,許困如泥鳅掙脫幾人的束縛,将餘貴推倒在地,擡腳用力踹他,沒幾下就把人踹得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呻丨吟。
他像只發了狂的野獸,紅着眼睛拼命想要去咬噬餘貴:“你說啊!你再說!”
“住手!怎麽回事!”顧哲聞手裏拿着燙傷的藥,他走出來,看見一群兵纏在一起鬥毆,厲聲呵斥道。
傳話的小兵趕緊把許困拉住,顧哲聞快步趕過來:“都給我住手!”
徐佩秋迅速走到許困身邊,她把許困拉過來,小心的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口。徐佩秋把許困臉上看了個遍,又詢問他:“身上傷着沒?”
許困撇開臉,搖了搖頭。
顧哲聞趕了過來,他指着地上的人問許困:“怎麽回事?”
“你們倆,現在就去我房間思過。”顧哲聞語氣嚴厲,表情繃得緊緊的,看起來像個黑面閻王,叫人害怕。他一發話,立馬有人扶着躺在地上的餘貴起來,送他過去。
顧哲聞轉頭看向許困:“你也過去。”
許困不服氣的看了他一眼,掙開徐佩秋的手跟了上去。
徐佩秋想說幾句話,顧哲聞把手上的燙傷膏給她:“你先上藥,我處理好事情再回來。周信,你好好陪着她。”
周信立馬站直身體中氣十足的應下,徐佩秋拿着燙傷膏,目送三個人遠去。她皺着眉,臉上的神情有些煩躁。周信見狀,開口說話:“其實許困他來我們這第一天就和人有過鬥毆行為。”
徐佩秋轉頭看向他,周信後退了小半步:“這位女同志,我不是在向您告狀。”
“我是想說,許困他性子皮,年紀輕輕又比我們部隊大部分的人都要能幹優秀,且他還是顧少校親自引進來的人,所以難免遭人眼紅和嫉妒。就比如剛剛和他起沖突這個餘貴,在許困來之前,在我們部隊也算是有着不錯的實力,偶爾還有幾個小跟班跟在他身後吹噓他,難免膨脹。”
“他平日裏也時常私下找許困的麻煩,不過這些事情許困沒有說,顧少校也有着他自己的考慮,就沒有插手。直到許困幾天前把人家打得要在床上躺半周,我們才知道了實情。”
“這個餘貴是個嘴碎的,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一些關于女同志您的流言蜚語,就故意拿着這些消息去挑釁許困,自從第二次打架鬥毆後,顧少校就嚴厲的訓斥了兩人……”
“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徐佩秋擡手打斷他,她粉潤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黑色的眼眸沒有溫度。
徐佩秋咬着後槽牙,她垂着眼盯着地面快步前進,周信趕緊跟上她:“女同志,你去哪兒?”
“去你們顧少校那兒。”
周信趕緊攔住她:“诶女同志,那兒您可不能去,那屬于軍事禁地。”
徐佩秋擡起頭:“軍事禁地?”
周信緩緩的點頭,徐佩秋挑起眉梢:“行,那我就在這裏等他。”
徐佩秋深呼吸一口氣:“這種傳聞很多嗎。”
“什麽?”周信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徐佩秋淡淡的看向他,周信頭皮一麻,結結巴巴回答:“也不多,不多……”
“就是最近說的人稍微多了點兒,不過那個餘貴只是臨時編,女同志您可千萬別因為一個人對我們軍人有什麽誤解,我們的軍人大部分都是很正直很純潔的。”
徐佩秋笑了一聲,沒說話。
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餘貴先一步出來,餘貴看着她,冷笑一聲,徐佩秋站起來就想過去揍他,周信趕緊拉住人:“女同志女同志,您可就別再添亂了。”
周信心想,這姐弟倆怎麽一個比一個暴脾氣?
又等了幾分鐘,顧哲聞從房間走出來,他看了周信一眼,周信立馬退下。顧哲聞在她身前立定:“許困我讓他在我房間冷靜冷靜,等他冷靜了,我們再一起吃個飯。”
徐佩秋掀了掀眼皮,顧哲聞視線向下,見她手背紅紅的一片,并沒有塗抹藥膏,他拿過徐佩秋手中的那支藥,扭開蓋子:“手給我。”
徐佩秋沒動,顧哲聞無奈的抓過她的手,固定在掌心:“聽話,別動。”
“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