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3)

解戰翻了一個白眼。

“叫上你的小厮。”解戰昨晚可是快被他倆吵死了,這二人孟浪的很,夜晚動靜大的,簡直有辱斯文。

不怪邵平安,他已經很盡力的忍耐了,是解戰自己不知道,他的耳朵能聽千裏。

“平安,平安,出來陪少爺游湖!”邵臣也不動,站在原地中氣十足的喊着。

在解戰聽來這聲音,格外刺耳。

不僅刺耳,還紮眼。

解戰踱步過去,把柳宴扯過來,扯到自己旁邊。

這小孩怎麽回事?

昨天看見這個登徒子也是這般不知躲閃,淨給人占去便宜了。

柳宴站在解戰旁邊,僵硬的跟塊木頭一樣。

“來了。”邵平安走的極慢,甚至有些吃力,看得出來昨晚也是消耗了不少。

邵臣看着心疼的不行,這解戰太讨厭了,三人行必有我師,他們三個去剛好,非要叫什麽平安。

平安這都走不了路了。

邵臣大步過去,一把抱起邵平安,“走不動逞什麽能?”邵臣厲聲呵斥道。

“無、無甚。”邵平安臉紅着,這青天白日的,還有外人在,少爺這樣……

“行了,我們走吧。”邵臣懷裏還抱着邵平安,走在前方,備了兩輛馬車給他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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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趕車的時候給我小心一點,給少爺挑平穩的地方走。”邵臣把平安摟在懷裏,摸着他疼的煞白的小臉。

留身後解戰柳宴看的心裏不知什麽滋味。

上了馬車後,柳宴不說話,解戰也不知說什麽,兩個人就僵持着。

“邵臣還挺風流的。”解戰沒話找話。

柳宴點點頭,還是不語。

“邵平安看起來也挺柔弱的。”解戰繼續尬聊。

柳宴這下不點頭了,納悶的看向解戰,說邵平安幹什麽?

喜歡他?

“他倆是什麽關系你知道嗎?”解戰認真的看向柳宴。

柳宴被他這無比莊重的樣子唬到了,搖搖頭。

知道啊,他倆是主仆關系,其中一個可能還花心的不行,另一個可能被蒙在鼓裏?

柳宴心裏早就梳理好了這二人的關系,但是還是要搖頭。

“咳咳。”解戰輕輕嗓子,拿出他煉丹時候最嚴肅的臉,對柳宴說:“這邵平安自是邵臣的娈童,但是從邵臣對他的态度來看,絕不單單是少爺與小厮那麽簡單。誰會給小厮一座府宅?還特意供着他,這是典型的金屋藏嬌。”

解戰看柳宴聽得認真,繼續正色道:“邵平安對邵臣也是臣服的态度,百依百順。這自古以來,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大多是好的結局。”

柳宴聽得有點不對,門不當戶不對還能有好的結局?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這邵臣跟邵平安極有可能是兩情相悅的,所以你不要去插足他們之間的感情,知道嗎?”解戰最後這句才是他的重點,前面全是他編的。

“我怎麽會去插足他們之間的感情?”柳宴聽的糊裏糊塗。

“不會就對了。不能讓邵臣碰你知道嗎?平安會吃醋的,他那麽柔弱。”解戰覺得自己說的簡直了,為自己拍手叫好。

柳宴也不是傻的,聽到這裏怎麽還會不明白,解戰一定是看到邵臣摟他不高興了。

他吃醋了!

有了這個認知的柳宴再也不難過了,戰戰就是典型的口不對心。

“知道了,戰戰。”柳宴揚起的聲線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解戰看他亮晶晶的眼眸,覺得自己太成功了,小孩子就是好騙。

到了湖邊後,邵臣終于舍得放下邵平安,四人在等船夫把畫舫劃過岸邊來。

“柳公子,你們可有賞過這湘湖?”邵臣看向這一望無垠的湖面,感慨着自然的壯闊。

“未曾,我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柳宴搖頭,擡眼望着這湖,覺得內心得到了撫慰。

“那你們等下可要好好的賞湖,不要錯過了這般的美景啊。”邵臣搖着手裏的扇子。

他從哪來的扇子?柳宴驚奇的看着解戰。

解戰也搖頭,不知道原來富家少爺還會變戲法,辛苦了。

邵臣嘩啦的把扇子收回手中,自得的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邵平安和解戰他倆。

畫舫在慢慢的漂泊着。

“柳公子可喜歡作詩啊?”邵臣肆意妄為的坐着,看向對面的柳宴,雙眼勾着柳宴,笑意盈盈的。

“不喜。”柳宴不喜,如果是解戰問他,那他一定喜的脫口成章。

“那可真是遺憾,平安,來。看着這湘湖,你來吟一首。”邵臣又看向旁邊坐的乖巧的邵平安。

“未成小隐聊中隐,可得長閑勝暫閑。

我本無家更安往,故鄉無此好湖山。”邵平安垂着頭,細細的嗓音配上這詩,還有些許違和。

“好!”邵臣合上扇子,拍着手掌,背着手站起來,看着這湖,正準備說什麽。

突然畫舫開始劇烈的抖動,坐着的人還好說,邵臣卻是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就栽下湖去了。

解戰穩住柳宴,看向邵臣跌落的地方,正準備下湖,就看見邵平安如魚一般,直接躍入湖中,身姿利落的很,一點都看不出之前的疼痛。

“他不會有事吧?”柳宴擔心。

“無礙,等着吧。”解戰握住柳宴的肩膀,要他別擔心。

柳宴看着解戰的手,把臉埋了上去,蹭着他的手。

解戰驚到了,像被火燙着一般收了手。怎麽還這樣!之前不是說明白了嗎?

柳宴才不管,笑嘻嘻的看着解戰。

解戰撇過頭去,不看他。也不擔心水下救人的邵平安,這二人都不簡單啊,解戰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遼!

別動蘇轼的詩,小心他搖你船啊。

☆、酸甜辣缺了苦

邵平安下水的時候很着急,邵臣不會水。

他在水下尋找,在前面!

邵平安快速游過去,他看到了,邵臣好像被水草纏到了,這樣不行的!

邵平安給邵臣解着腳踝的水草,看他好像呼吸不過來了,直接給他人工呼吸。

然後看到邵臣睜開了眼睛。

終于,邵平安一個手刀切斷黏着的水草,帶着邵臣淺上水面。

“呼!”邵臣大喘氣,憋死了。

“少爺,你沒事吧?”邵平安把他額上的頭發撫到一邊,帶他向畫舫那邊游去。

“平安今天好樣的。”邵臣好了又開始耍嘴皮子。

“您以後小心一點吧。”

“好。”

解戰看着游上來的兩個人,還好沒事。

“無礙嗎邵兄?可有傷着?”解戰上前扶着邵平安。

邵臣在一旁看的幹瞪眼,合着不是跟我這少爺講啊,虧我剛剛的無礙還沒說出口,要不然這臉豈不是丢盡了?

“沒事。”邵平安被解戰扶着坐下。

解戰順手給他把了個脈,不對勁。

解戰不動聲色的收手,裝作什麽也沒發現的平靜模樣。

邵臣過來擠開解戰,坐在邵平安的旁邊,開始跟柳宴搭話,“嗨呀,你看我這倒黴的,沒吓到柳公子吧?”

柳宴搖搖頭,看着邵臣依舊蒼白的臉,驚嘆于他的抗壓力。

“柳公子話還挺少,想必出口定是天籁。”邵臣執着的開口,這個小公子看起來還挺高貴冷豔,讓人忍不住想把玩。

“邵公子話還挺多,想必出口都是廢言吧?”解戰都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人。

“你一個臭男人懂什麽?”邵臣仰臉用鼻孔看解戰。

看的解戰想打人,這幅模樣太欠了。

“少爺。”邵平安扯他袖子,要他少說兩句。

邵臣用鼻孔出氣,然後不屑的扭頭,看向湖面,四人尴尬的返程了。

到了府邸之後,邵平安滿臉歉意的看着解戰柳宴,“不好意思了二位,今日意外打斷了二位雅興,明日必帶二位玩個盡興。現在少爺不舒服,我要去伺候他了,先告辭。”

“沒事,你先忙。”解戰不甚在意的擺手,反正今天落水的也不是柳宴他倆。

“戰戰,今晚出去耍嗎?”柳宴興奮的問解戰。

“你想出去?”解戰看向柳宴,他好像又長高了點,到自己的下嘴唇了。

“恩恩!”少年郎興奮的點頭。

“那就不出去了吧。”解戰轉了轉眼珠子,眼裏盛滿了笑意。

“為何?”柳宴洩氣,但是嘴巴卻嘟了起來。

解戰揪着他的嘴巴,笑着說:“誰讓你跟我對着幹,恩?”

柳宴嘴巴被解戰用手鎖上了,說不了話,恩恩唔唔的,不知道在講些什麽。

解戰也不松開,“你跟個小貓一樣,喵喵叫什麽呢?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

柳宴急,我什麽時候同意了,我要出去玩。

解戰最後彈了柳宴的腦門,多的是辦法治你。

“誰喵喵喵了?”柳宴嘴上不閑的。

“你咯。”解戰再次揪上柳宴的嘴巴,不讓他出聲。

柳宴伸胳膊阻撓。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往客房去了。

翌日,邵平安真的帶二人前來游玩了。

“這是離豐最大的一條街了,也比較熱鬧。”邵平安走在前面,身後跟着解戰柳宴,身旁嘛,還挂着一個邵臣。

“不知有什麽小吃?”解戰想着柳宴肯定嘴饞了,給他買些吃食。

“有煎白腸、蒸餅、灌藕、春卷、如意糕,蠻多。”邵平安像一個向導,在街邊還買了幾分灌藕。

“來,嘗下,這是我家少爺最喜歡的灌藕。”邵平安把多的分給解戰和柳宴,自己手裏剩下的都給了邵臣。

解戰接過,嘗了一口,美味。

回頭看柳宴,小貓吃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邵臣今天意外的話沒有昨天多了,也不去嘴賤着調戲柳宴了。嘴裏嘗着邵平安買的灌藕,看起來居然還有幾分貴族公子的氣勢了。

邵平安接着帶他三人往前走,路過勾欄院的時候,突然來了一道士,攔在他四人的面前。

“孽畜!跟我走!”那道士怒視着邵臣。

邵臣灌藕也不吃了,一臉不解,“你這老頭幹嘛呢?”

“你還要做戲,你從塹百山上逃下,不就是為了尋歡作樂嗎?你自己聞聞你身上的騷臭,熏了整條街!”道士一臉義憤填膺,這孽畜,還裝。

“哪來的神經病。”邵臣把手裏的灌藕丢在地上,拉着邵平安要往回走,轉眼那道士就到了眼前。

“還不束手就擒!”道士手裏拿着黃金繩索,要套邵臣。

這下邵臣真的被惹怒了,一把奪過道士手中繩索。

道士當場愣住,不知道是沒料到邵岑敢奪他繩索,還是沒料到邵臣出手這麽快。

“你哪來的三角貓功夫就來捉妖了?照你這麽說,本少爺是妖了?什麽妖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

道士愣了愣,說出了柳宴心中所想,“狐妖。”

“呸,臭道士。少爺我土生土長的離豐人,你還狐妖,你編故事騙誰呢?”邵臣呸他,不能因為我生性風流就說我是個狐媚子吧?

“老道不曾騙人。”這道士納悶,這狐妖怎麽不怕這黃金繩索,還能握住它這麽久。

“瞎說。”邵臣把繩索丢到道士身上,被掃興的不想玩了,打道回府。

一旁的邵平安一言不發,跟着邵臣就走。

解戰在一邊倒是看得明明白白,留柳宴一個看得稀裏糊塗的。

這老道撓了撓頭,直道邪乎,收起自己的繩索走了。

“這是鬧得哪一出啊?”柳宴看不懂,問解戰。

解戰看着這雙求知的大眼睛,直接捂上去。

“哎?幹嘛呀?”柳宴被捂上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的掃過解戰手心,癢癢的。

“你這雙眼睛早晚要出事的。”解戰沒有直接解答,就捂住他的眼睛,一手摟住他的腰,帶他去了樹上。

“這是,飛起來了?”柳宴剛好奇了,想要扒開捂住他的手。

“撓什麽呢,老實點。”解戰把人帶上樹,松開手,夕陽西下了。

柳宴眨着眼睛,看了風景,最後看向解戰。

“你怎麽帶我上樹呀?”

“不喜歡?這裏能看的更遠呢。”解戰也回頭看了柳宴一眼,然後看下腳下這片土地,熱鬧非凡,卻不屬于他。

“我還以為你要把我帶回你的老巢,然後把我私藏起來。”柳宴看起來很失望。

解戰滿頭黑線,哪來的亂七八糟的想法。

☆、缺什麽來什麽

解戰帶柳宴回去的時候已經入夜了,還有些涼。

“冷嗎?”解戰看向身旁的柳宴。

“冷。”柳宴側臉,想着解戰會不會摟他入懷。

解戰一個響指,左手舉了一個火把出來,“現在還冷嗎?”

柳宴就納了悶了,這些人都會變戲法?

這是哪來的直男啊,就差沒給他一個火爐舉着了。

下一刻,解戰右手就拿出一個手爐出來,“喏,手是萬萬不能被凍傷的,傷了之後會紅腫潰爛,初期會其癢無比……”

柳宴一把奪過手爐,小步子恨恨的往前走着,什麽人啊。

解戰手裏還舉着火把,看着少年郎的背影,笑的開懷。

不是我要讀你的想法,你這表現的太明顯了,顱內想法叫嚣的不行,太吵了。

解戰二人回去的時候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還是那道士,被綁的人卻是邵平安。

“你放開啊,臭老頭!”邵臣慌了,這下是真的慌了。

這黃金繩索越勒越緊,邵平安疼的緊閉雙眼,滿頭冷汗,看起來甚是吓人。

“你這狐妖還不速速現原形!”道士呵斥邵平安,娘的丢臉丢大發了。他一個半吊子的道士,剛開始聞着邵臣身上沖的不行,就以為他是狐妖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真他娘打臉,這小奴仆不聲不響的,誰知道他才是狐妖啊。

“現什麽原型,我的丹都沒了。松開我,咳。”邵平安連睜眼都覺得辛苦,心肺都疼的不行,難受的恨不得在地上滾一滾。

“死到臨頭還騙人!沒有丹還怎麽維持人形?”道士施法讓繩索收縮,緊的都要勒進邵平安的骨血了。

“住手啊!”邵臣往前沖,奈何根本就碰不到邵平安。

柳宴在一旁看的也是幹着急,扯着解戰的袖子,“這怎麽辦呀?”

解戰握住柳宴的手,拍了拍,“別怕。”

柳宴心想我不怕,倒是邵平安怎麽辦啊?

“這位道友,不知緣何要捉捕這妖?”解戰讓柳宴留在原地,怕殺氣太濃沖到他,自己走上前開口詢問。

“妖還不捉?”道士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棉布衣的少年,道友你多大年紀啊我跟你道友?

“此言差矣。”解戰還沒說完,道士就不想聽了。

“別跟我咬文嚼字,我來的路上看到了幾家少年都被這狐妖吞噬了心魄,他害人。”道士有理有據,不想聽那些文绉绉的,費解。

“證據呢?”解戰話音剛落,就看看到道士出手舉了幾顆珠子。

道士念咒,珠子上浮現了幾位少年的模樣。

“這!這不是仲仲,錢家小少爺和小竹他們嗎?”邵臣驚呼。

“你怎麽認識?”柳宴在一旁發問。

解戰聽到聲源才發現,柳宴在他身旁,拉着他胳膊。這什麽時候過來的?

“這全是我、我……”邵臣撓撓頭,突然羞澀。

“全是他相好!”道士厲聲,這害了多少人,正值年華,大好時光。

邵臣低頭不說話,看了一眼被綁的邵平安。

邵平安垂眸,見到這些人像後,蒼白的嘴唇不曾說過一個字。

“這妖該不該抓!”道士要把邵平安收進袋子,被解戰攔下了。

“且慢,聽他怎麽說。”解戰指了指地上的邵平安。

邵臣也滿臉羞愧的看向邵平安,生怕邵平安責怪他風流。

哪料邵平安居然對着邵臣嗤笑,“邵臣,看到你這麽多相好,你作何感想?”

“這都過去了。”邵臣再度低下頭。

“這小倌,喚做小竹的,你前些日子不還是要為他贖身嗎?”邵平安眼神鋒利,盯着邵臣。

“我、我……”邵家大少難得虧心說不上話來。

“行了,不想聽你們的風流情史。”道士聽不下去了。

“慢着,要他說完。”解戰牽制着道士,柳宴還沒聽完故事呢,着什麽急。

“你養我八年,邵臣。你可有真心待過我?”邵平安眼眶裏含滿淚水,不甘的看向邵臣。

“自是真心。”邵臣被捅破囧事之後,也不再慌張了。

“不,你還是喜歡新鮮感。你隔三差五出去尋歡,不就是膩味了我嗎?”邵平安看透了,邵臣死性不改。

“我同他們只是逢場作戲。”邵臣蹲在地上,看着蒼白瘦削的邵平安,這人昨晚還在他懷裏承歡呢,乖順的性子,從不忤逆我,也不胡攪蠻纏,怎會不喜歡他。

“那臺上的戲子,可比你真心多了。”邵平安閉上眼,不讓眼淚留下來。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邵臣不敢相信,這句問話出自他自己口中。

“錯,他們都沒死,活的好好的,活的……比我好。且我也不是那善妒之人!邵臣,你可有想過,你這麽多年,所愛之人皆是我嗎?”邵平安勾着嘲諷的嘴角,憐憫的看着邵臣。

邵臣驚得坐在了地上,他在說什麽……

“我當年來你府上,皆因你說你會對我負責,我便冠上你的姓。不到一年,你就開始尋花問柳,邵臣,我給過你機會。可你頻繁外出,不就是膩味了我嗎?”

“我沒殺他們,我只不過先你一步奪了他們的舍。等你厭倦了他們,我的金丹就拿來為他們續命。”

柳宴聽得目瞪口呆,這般癡情,卻遇錯了人。

“邵臣,你可知,你愛一人,我的金丹就被腐蝕一點,這八年下來,我哪裏還有金丹啊。”邵平安平靜的,終于還是留下了淚水。

“這……”邵臣想說我不是,我真心愛過的只有你。

邵平安最後一次,沒給邵臣機會,阖上眼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便是沒有這道士,我也活不長了。此生最悔遇見你。”

邵臣看着他阖上的眼,滿面淚水的問道士,“這是怎麽了,你這道士怎麽這般黑心,我話還沒說完。”

道士看着邵平安完整的屍首嘆氣,“這也不關我事,他自己全憑一口氣吊着。不想活就死了呗。”

邵臣抱住邵平安,沒有歇斯底裏,反倒摸着他的臉,許是想掰開他的眼睛,最後附在他耳邊說,“可我只愛過你啊。”

柳宴聽得心下一緊,這事怪他了。

如若不是他的到來,邵臣就不會對他獻殷勤,如果不是邵臣獻殷勤,邵平安就不會失望,他就不至于……

道士最後走了,帶上了他的黃金繩索,臨走看了一眼解戰,還是沒看出來他什麽來路。

罷了,我一個半吊子,看不出來有什麽,說不定這小子唬我呢。

解戰也帶着柳宴離開了,這裏太過悲傷了,他不想讓柳宴多待。

獨留邵臣一人,抱着尚有餘溫的屍體,一人對月,淚流滿面。

“他們明明昨天還在談情說愛,怎麽這麽突然就……”柳宴挫敗的跟在解戰身後,心裏很難過,他還蠻喜歡邵平安的,平安的眼裏是有感情的。

“世事無常。”解戰停下,等柳宴。

“怪我。”柳宴心裏滿是自責。

“鑽什麽牛角尖。”解戰扶住柳宴肩膀,讓他站直了,垂頭喪氣的貓可不是好貓。

“是因為我,平安才……”柳宴眼裏寫滿了懊悔,看的解戰險些被帶進他的情緒裏去。

“邵臣風流成性,八年時間還不改,邵平安自己癡心也難改,兩個人互相折磨。即便不是你,也會有其他人來做這個推動者。”解戰其實替邵平安覺得可惜,八年還意難平,要不說妖比人癡心。

“如果我不是你命定之人,可我……”柳宴說不下去了,可我偏要留在你身邊呢?

“你一路上妖魔鬼怪見多了?就開始命啊命的了?”解戰覺得柳宴該多讀些書了,明天就去給他買詩書子集。

“宴宴,命也是會改的,你別太悲觀。說不定下個轉角,你就遇上心悅之人了呢?”解戰看他太難受,于心不忍。

柳宴原本是難過的,聽解戰還這麽說,就徑直往前走了。

“等等我。”解戰想跟上他。

哪料柳宴一個拐彎,轉到他身後,拍他肩膀說:“公子,可是在等你命定之人?”

☆、看誰眼瞎

解戰真心讨厭一語成谶這個詞。

他就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說轉角遇見命定之人,這下好了,褶子了。

解戰跟柳宴趕往李莊的時候,途徑一片樹林,他們遇到蛟了。

他跟柳宴是在夜晚趕得路,這片樹林太大了,他們走到半途,解戰遇上麻煩了。

一人擋在了他們道上,不說話,就盯着柳宴。

“兄臺,可否借過,我們兄弟二人在此路過,若是有打擾的地方,你可告訴我們。”解戰把柳宴攬在身後,看着這人。

不對,這不是人,是蛟。解戰能感知到他的磁場。

“他。”袁承宇指着解戰身後的柳宴,“跟我走。”

柳宴莫名奇妙的被點名,心裏還納悶,就聽到了解戰的拒絕。

“不可,我弟弟只能跟我走。”解戰看不透這個人到底要幹嘛。

“他、是我娘子。”袁承宇言下之意就是他只是你弟弟,但卻是我娘子,跟我走自是比跟你走妥當。

解戰回頭看柳宴,見柳宴也是一臉懵的搖頭,“兄臺可是認錯人了?我身後此人是男子,且不曾婚嫁。”

“他、就是他!”袁承宇咬着字,幾乎是一字一字的說道。

“讓開。”解戰不想跟他廢話了,這人多半是在胡扯。

他明明就是我弟弟,什麽你娘子,別說了。

解戰欺身上前,要掐那頭蛟的脖子,卻被他避開了。

解戰很少打架,文人從來都是動口不動手的,但是這頭蛟說的話聽起來實在是太欠揍了。

袁承宇伸出利爪,直劃向解戰的頭。

解戰躲閃之間,看到他直接略過自己,去了柳宴的身邊。

糟了,中計了!

柳宴承受不住袁承宇的力道,直接暈倒在了地上,袁承宇目的達到,擄着人直接跑了。

解戰要氣死了,這頭蛟得有上千年的道行了吧?連解戰都敵不過他的法術,該死的法術。

解戰看着袁承宇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柳宴醒來打的時候,袁承宇就趴在他床頭,癡迷的看着他。

“清和,你醒了。”袁承宇看他坐起來,迫切的坐在他旁邊,摟住床上之人,太好了。

柳宴覺得手腳使不上勁,可能是被人做了手腳,推不開他,“我不是清和。”

袁承宇聞言松開他,捧着他的臉,燭火下還是那般俊俏,怎會不是清和,就是他的清和。

“清和,別再騙我了,我找你找的好苦。”袁承宇眼眸裏一半開心,一半憂傷,看的柳宴有些不知所措。

“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清和,我叫柳宴。同我一起的是我兄長,解戰。你真的認錯人了,而且我也不曾娶妻。”娶妻也只娶解戰,柳宴心裏默默道。

“胡說,你就是清和!”袁承宇也不看柳宴,直接起身,走向門外,鎖門之前還說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跟那個野男人私奔,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柳宴看着鎖上的門,百思不得其解,這是怎麽了?

這個人到底要幹嘛?

柳宴開動着自己的腦筋,想不到,他現在也不害怕,最起碼能看出來這個男人對他沒有惡意。眼下就是要等解戰找到他,或者他逃出去找解戰。

可萬一,解戰已經走了呢?

解戰會不會因為厭倦了這一路他對他的糾纏,而放棄救他,自己走了?

柳宴打斷了自己這個想法,不會的,解戰不是這種人。

解戰發現了,他有缺陷。

這個缺陷也是他剛剛發現的,他好像有輕微的夜盲,這夜太黑了,解戰剛剛在路上已經摔了一跤了,跌的棉布衣都破了。

解戰覺得不能再找下去了,現在的他像一個無頭的蒼蠅,不如等天亮了去打探這蛟的消息。

他找了一處歇息,睡前還在想不知道此處有沒有山神,土地什麽的,還可以叫來問問。

天明之時,解戰還在樹上睡得惬意。

不帶孩子之後,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解戰起身,找到下游的溪水,正在洗漱,被人拍了拍。

“這位道友。”土地拍解戰。

解戰站起來,臉上還帶着水珠,看起來頗有些性感,可惜了,欣賞的人不在。

“怎麽了?”解戰抹了把臉。

“這水不能洗漱的,這是靈泉的下游。要是給這一處的霸王知道了,把你抓去喂泉眼。”土地神神叨叨的。

解戰才不信,不說實話是吧,解戰也開始忽悠他,他裝的害怕的樣子,為難的說道:“是這樣的,我志在修道,這剛入門,自己的道侶就被一蛟給抓走了,我要救他,可惜敵不過那蛟,就在這裏想辦法。”

“剛入門就有道侶?”土地聽到這個就添了一抹鄙夷。

解戰不好意思的點頭。

“勸你不要惹這頭蛟,他最喜歡你這種年輕貌美的男子。”

解戰聽到這裏就又來氣了,所以那畜生就把我弟弟搶走?

“可我這道侶,怎麽辦吶,沒了他我也不想活了嗚嗚。”解戰裝模作樣的哀嚎,聽起來甚是掃興。

“別哭了,我給你指條明路,保管你能毫發無傷,還能救出你道侶。”土地受不了的跺了跺地,這人怎麽哭的這麽難聽?

解戰一聽有法子,谄媚的看向土地。

“你去找山神,山神跟這靈泉的蛟,可是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土地就想把他支走,最煩別人來我的地盤了,來的就都給我去送死吧。

“這山神要去何處尋呢?”解戰虛心請教。

“此山最高峰,爬的上去就能找到他。”

“多謝。”解戰興致高昂的去爬山。

土地看着他的背影,搖頭,傻子,要怪就怪你倒黴。

解戰走到差不多感知不到土地了,才停下。

一路慢悠悠的尋思這人半真半假的話。

山神跟蛟能有什麽關系?同一片地區的,朋友?

昨晚那蛟說柳宴是他娘子,還說自己沒認錯。

有沒有可能是柳宴真的是他娘子,但是……

不是這一世的?

他都能尋找到雲卷的轉世,那蛟會不會也跟自己一樣?

他剛找到柳宴之時柳宴還在柳府,才十八九,怎麽可能會成婚。

柳宴不認識這頭蛟,那說明這一世他們确實沒有關系。

解戰算不到那頭蛟的來歷,霧蒙蒙的,什麽也看不到。

☆、是黑夜蒙蔽了誰的雙眼

這山真的很高,解戰上的很艱辛,不是山路崎岖,它的道路很滑,像是有人故意設置的障礙。

“您既已知我的到來,不如現身?”解戰停住了,不走了。

“下去。”遠處缥缈的聲音,聽起來隔得很遠。

解戰對着他的左前方,鞠了一躬,“請您現身。”

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謙遜一點總沒錯。

解戰眼前出現了一名男子,鐘靈毓秀。

“何事?”清和看着眼前的解戰,不喜他擾了自己的清靜。

“敢問,您是山神?”解戰覺得八九不離十了,這樣貌配那頭蛟實在可惜。

解戰見清和的第一眼,就覺得整個人受到自然的感化。而袁承宇的出現,卻讓他覺得不舒服,心生抵觸。

“是。”

“您可認識一頭蛟?”解戰開口詢問。

“不認識。”清和眼睛都沒眨,說不認識便不認識。

“可他擄走了我弟弟。”解戰覺得要他幫忙可能還有難度。

“與我何幹?”清和不屑。

“你們還有姻緣?”解戰看到了,清和的手腕還有一絲黃線,為何是黃線?

清和不做聲,也不惱,轉身就要走。

“可他為什麽要劫走我弟弟?他應該來找你。”解戰擋在清河面前,不讓他走。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抽了你的筋。”清和拂開解戰,往山下走去。

解戰覺得這事有蹊跷,他的金手指不靈了,他什麽也看不到,為什麽?

沒關系,先跟着他。解戰尾随着清和,不多時便被他叫住了。

“離我遠點。”清和現在看到人就覺得煩。

“我可以幫你解開它。”解戰指着清和腕間的黃線。

清和擡了擡手,看破一般對解戰說,“不需要,這是我為愚蠢所付出的代價。”

解戰也沒轍了,試探道:“那就求你幫幫我?”

“不幫,走開。”清和繼續往下走。

解戰牛皮糖一般黏着他,現在他也是沒辦法了。

柳宴覺得袁承宇可能有點問題。

“清和,來。穿上這件青衫,這是你最愛的顏色。”袁承宇拿着這件袍子要柳宴穿,這是他一針一線縫出來的,是清和最喜歡的料子。

“我先不穿,你擱着吧。”柳宴不敢穿,袁承宇那副迫切的樣子,讓他看的有些害怕。

“清和,你以前,看到新衣服都是立刻換給我看的,現下是怎麽了?嫌棄我了?”袁承宇放下衣服,掰着柳宴的肩膀,要他看自己。

“你不換沒關系,我來幫你換。”袁承宇開始解柳宴的衣帶。

“哎哎,我自己換。”柳宴攔下他的手,自己接着衣服,這算怎麽一回事啊。

袁承宇看着柳宴換衣服,脫下外袍,只着中衣,潔白的少年,還是他喜歡的那副模樣。

柳宴還沒換上那件青衫,就被袁承宇抱了滿懷。

“清和,我想你。”袁承宇握住柳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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