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什麽東西……這，這……
宋溪辭看見擺放在門口的那些玩意兒，前進一步，又後退小半步。
攥緊身上的浴巾，吓得腿腳都快軟掉的宋溪辭再度走出去後，就聽到旁邊門傳來了一聲輕輕的開門聲。
而後，唐佑安走出來，詢問地望着她，一臉無辜。
“唐佑安！說，這些東西是不是你幹的？！”宋溪辭指向門口地面擺放的那幾個蘋果。
“在下只是……”唐佑安話說到一半兒，有些噎住。
因為，宋溪辭看上去好像非但沒有半點開心的模樣，反而還很憤怒的樣子。很明顯，她做錯事兒了。
“我還沒死呢，你怎麽就急着給我燒高香了，幹嘛啊？！你是不是還打算要給我燒紙錢啊？”宋溪辭矮身拿起一個蘋果，當着唐佑安的面拔掉香，質問她。
老實講，要真有找到紙錢，唐佑安還真會一并燒過去。
“可溪辭你方才說你是仙。”唐佑安見她忽然發火，大腦又倏地宕機了。
“啊？我什麽時候說過？”宋溪辭不明白。
于是，唐佑安拿着手機，将通訊錄中的備注名字給亮到了宋溪辭眼前。
“所以……就因為這個，然後你就……”宋溪辭忽然明白過來，于是瞪大雙眼，兩手擡起，往空中托了托，“燒香把我給供起來了？”
唐佑安點點頭。
“算了，是我的錯……”宋溪辭一巴掌拍到自己腦門兒上，哭笑不得，“我雖然自稱是仙女，但其實和你腦中的仙女不一樣。我們這兒啊，仙女只是戲稱，戲稱！并不是指的在天上住的那種！”
“原來如此。”唐佑安點點頭。
“你也不想想，我如果真的是那種仙女，還用得着讓你幫我算命麽？”宋溪辭看了她一眼。
“我以為，仙家同我一樣，是看不見自身命運的，哪怕是近期的。”唐佑安回道。
說完，唐佑安又伸出手，朝她拱了拱：“實在抱歉。”
見唐佑安一臉自責的模樣，宋溪辭也不忍心再說她什麽，就噗嗤一笑，點點頭，挽住她胳膊：“好啦好啦，總之呢，我告訴你，咱倆都是凡人，你就別折騰那些了。好了，我來告訴你怎麽洗澡吧，也就是沐浴，你應該還沒沐浴吧？”
“未曾沐浴。”唐佑安點頭，她方才還在搗鼓怎麽辦呢。
“哈哈，好吧好吧，跟着姐姐來吧，就讓姐姐我來教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現代社會高科技沐浴！”宋溪辭說着，就将她往浴室帶了。
“好。”唇線微揚，唐佑安帶上要換的衣物後，目光柔和地看着行走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嬌小可人兒。
“那邊是汗蒸房，旁邊是衛生間，這邊是浴室……然後這個是熱水器，這個是開關，往這邊擰是出冷水，往那邊擰則是出熱水……”宋溪辭帶着她來來回回兜了一圈兒後，指着所有設施給她介紹了一遍。
之後，宋溪辭又指了指放在一邊的瓶瓶罐罐，給她介紹沐浴乳洗發水什麽的。
“哦對了，這邊是浴缸，你想淋浴還是泡澡？”這時，宋溪辭拉開了一道白色的簾子，于是一個半橢圓狀的白色浴缸便展露在了眼前。
“泡澡。”唐佑安瞧了半天，只覺得也就那浴缸和她昔日所用的木桶比較相似，所以選了它。
“Ok，那就……來個泡泡浴吧！我現在給你放水，你仔細看着啊！”宋溪辭說完，就開始給她示範步驟了。
過了會兒，浴缸裏出了一大堆泡泡後，宋溪辭将手在毛巾上擦了擦，然後便笑着轉頭：“好啦，你現在可以把衣服脫了進去了，泡完後再用花灑沖一沖就可以了，我先出去了。”
“好。”唐佑安點頭。
于是，宋溪辭就站起身來，拉好簾子，又走出浴室拉上玻璃門，在盥洗臺那兒站着。
但她并沒立即離開，畢竟，怕等會兒唐佑安弄不清楚有什麽要問自己的。哎，感覺像在照顧寶寶似的，自己可真是個合格的媽。
“溪辭，你總自稱姐姐，這是否也算戲稱？”這時，唐佑安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怎麽說呢，其實你叫我姐姐也沒毛病，因為我大你兩歲。”宋溪辭回答。
“原來如此。對了，溪辭可曾愛過我這原身？”唐佑安又問。
“不愛。正是因為不愛，所以才和她結的。愛情太煩人了。”宋溪辭雙手撐在小椅子兩端。
“為何對愛抱有如此偏見？”唐佑安又問。
她從未經歷過這種愛，對愛的理解，也僅僅是從一些書籍和詩歌中讀到過。有些好奇為何有人為愛癡迷，而現在，又有些好奇為何有人談愛色變。
“我媽媽和我爸爸，是商業圈內出名的模範夫妻。事實上，在我十歲以前，他們也确實如他們表露在外的那般和睦，”宋溪辭扶着盥洗臺，“我也以為他們會恩愛到永久。”
唐佑安躺在浴缸裏頭，靜靜地掬水澆在手臂上，聽她言語。
“可是，人真的是善變的生物你知道嗎？後來，他們就開始頻繁吵架了，互相詛咒，互相毆打，兩人都完全變了。再後來……”宋溪辭笑了，“所以，佑安，你覺得愛情這種東西，有什麽意思呢？曾經的山盟海誓，在特麽時間底下，它就是個屁！”
唐佑安仍舊是默默地扮演着一個忠實的傾聽者。
“後來，我很喜歡很喜歡一個窮小子，他叫張科，是我在大四臨近畢業時認識的一個男生，”宋溪辭繼續玩弄着指甲，“他說他也喜歡我。然後我就和他交往了。可我爸爸很反對，大學剛畢業，我爸為了拆散我們，就斷了我所有經濟來源。”
唐佑安[]聽到這兒，只是默默地注視着浴缸裏頭的水。
“然後當時我想的是，斷了就斷了呗，我有手有腳的，還不能自己掙啊？我把我們的未來，規劃得可好了，按那路線走下去，肯定沒問題。可是，天不遂人願。”宋溪辭愣愣地注視着地面。
唐佑安略微擡眼，側頭往簾子望去。
“他劈腿了。也就是向我提出分手了，不要我了。他說我們不合适。可是後來，他又傍上了一個富婆。那個富婆給了他一輛車，還給了他一個小公司。”
宋溪辭拿手撫着額頭：“本來我也以為沒什麽的，直到一次遇到了一個老同學。老同學曾經和他交情好後來翻臉了，然後我和老同學聚餐時，老同學喝醉了告訴我張科和他說過，‘和倪月在一起比和宋溪辭在一起有意思多了，和倪月在一起有錢拿還有得艹，和宋溪辭這保守又不知道靠家裏吃飯的丫頭在一起，什麽都沒有……’真特麽惡心。”
“柏拉圖不好嗎？！他個豬！男人都是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哔——】，只會撸動作片兒的【哔——】！去【哔——】的荷爾蒙！”
“所以，去他大爺的愛情，我才不稀罕呢。”
一連串咆哮後，宋溪辭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還不如商業聯姻呢，這樣子至少不會讓我為情所困，省去了一樁麻煩事兒，更別說，反正也不是結一輩子的婚，這契約還有半年就過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各過各的了。”
“柏拉圖為何物？下半身思考？動作片兒又為何物？荷爾蒙又是？”這時，聽了半天故事，泡澡中的唐佑安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了。
對于這個世界的一切，她都好奇，對于從未聽過的詞兒，她更好奇。
“哦……那個啊，你別問這些，先把我交代的東西背熟了。”宋溪辭捋了把頭發，痞裏痞氣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好。所以，其實溪辭原本喜歡的是男子？”然後，唐佑安又問。
“應該說是以前吧。我已經八百年都沒對男的動過心了。”宋溪辭望着鏡子中的自己，現在的她，就像個行走的AI。
這時，唐佑安已然打好睡衣腰間帶子的結，并拉開簾子走了出來。
清瘦的骨骼包裹在寬松的白色浴袍下，長長的發絲如潑墨般匍匐在背脊之上，修長的脖頸白皙如瓷，在浴室霧氣的氤氲中，她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從畫中走出的女人。
這模樣，這身段……宋溪辭莫名地看得有點愣了神。
“那，女子呢？”這時，唐佑安向她走來，眸間也似被薄紗般的霧氣籠着。
“啊？”
“若是不喜歡男子，那，又是否會對女子生出情愫呢？”唐佑安的雙眼，像極了一片深海。
“我怎麽知道……”随着唐佑安的靠近，眼前光暈被壓了大片下來，在這種光暈下，宋溪辭感覺這樣好像有些奇怪。
“哈……”于是，唐佑安微微翹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清冽笑容來。
“你笑什麽呢？”宋溪辭望着她。像只所有毛都倒豎起來的貓。
“在下不過是對此有些好奇罷了，溪辭若不知曉，也無礙，我自己探尋便是。”唐佑安淺笑道。
“哦……”宋溪辭瞄了她一眼，點點頭。自己探尋……
“那男子有眼無珠，宋小姐大可不必與他計較，你值得更好的。”唐佑安仍舊笑着。
宋溪辭笑着：“沒事，我一個人也可以……”
然而這時，唐佑安卻又向前一步，略略俯身，微側着頭湊近了她脖頸處……
“你做什麽？”宋溪辭不自覺地貼緊牆壁，并擡手護住了自己胸口。
“聽聞若是戀上了一人，靠近此人時，便會自其身上嗅及他人不可聞的獨有香味兒，不知此言是真是假……”睫如蝶翼，上下翩飛，唐佑安微擡起手來，撩住一縷宋溪辭唇角處的發絲，輕微拉下。
莫名的，宋溪辭有種自己不是在照顧什麽大寶寶，而是正在家裏飼養着一頭小狼崽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到此全部修改好了，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