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輩子華歆徒有才華，嘴上雖沒表明，但心心念念地一直都是一副稱得起華家臉面的好皮囊，這一世穿成傾城貌，即便對方是個女明星，華歆雖有些介懷，心頭卻仍有一絲慶幸。
前世今生，終究是圓滿了。
然而…
格子那幾張照片無疑是給了華歆當頭一棒，給了她一個血的教訓！世上哪有什麽白吃的午餐？如果，貌美一定要用裸/露來換，華歆覺得自己可能寧願穿回去…
然而，穿非她所願。
穿回去，更由不得她做主…
這打擊，對打小在傳統家庭裏長大的華歆來說…有些沉重。
團隊成員們聽到聲響後紛紛回頭，看到華歆，無不吃驚…
她們眼裏的金素熙素來大牌，這才出院，大小姐哪會這麽聽話回公司工作？誰也沒想到，她居然真的來了…房裏的人神色各異地同華歆寒暄問候，華歆精神卻有些恍惚，哼了幾聲，沒有搭理。格子看不下去，又是咳嗽，又是扯衣服，擠眉弄眼好半天，這才讓華歆稍稍回神。
“素熙姐果然架子大，遲到讓我們所有人等你一個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站在一邊看戲？”許婧瑤冷笑了一聲，先發制人。
華歆心情着實不佳，徐徐地走到羊哥跟前，過程中，只撇了許婧瑤一眼。
這一眼，包涵着的輕視，看得許婧瑤臉色大變。她緊咬嘴唇，正要發作，被一旁白斯蘭制止，許婧瑤小聲道，“你看看她那是什麽态度，還真別人離了她就不行了一樣。”
華歆有個不大不小的毛病，她心裏不痛快的時候，一定要抓幾個墊背的。
這會兒，她心裏就挺不痛快…
“羊哥，抱歉，醫院裏粉絲多了一些，我來晚了。”華歆旁若無人，淺笑道。
“沒事沒事兒，今天過來原本也只是來聽聽小樣，找找感覺，正式錄音要幾天後才開始。”
素顏的華歆，王陽不曾見過，這一見，一個塵封許久的宅男心忽地亂跳…
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王陽這才記得将歌曲曲譜放到華歆跟前，“這是這次的主打，編曲已經完成，你待會兒聽聽看，看有什麽意見。”
華歆剛接過曲譜，就聽到許婧瑤低笑了一句，“她還能有什麽意見，簡譜都看不懂的人…”
華歆轉身，直視許婧瑤。
眼神裏那一絲若有似無的威懾力，吓得格子趕緊給琴姐發了條短信…這架勢，她可不敢勸…
“許婧瑤是吧？”華歆微微挑了挑下巴，“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能看懂簡譜十分了得？”
“這當然沒什麽了不得的…”許婧瑤雙手抱胸，又笑道，“不過素熙姐，你也入行這麽久了，五線譜對你來說，難道真的有這麽難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外界都在說我們是空有其表的文盲女神，身為歌手，卻連基本常識都沒有…每天看到那些惡評，我都不好意思了。”
華歆到沒從她臉上看到不好意思，臉皮厚度，她倒是見識到了…
華歆沒說話，示意她繼續。
格子急得冷汗直流…她就知道，這兩個姑奶奶，一天不鬧，渾身都不自在！
“歌也不會唱，舞也跳不好，身為隊長，你難道都不會有羞恥之心嗎？”許婧瑤越說越來勁，白斯蘭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她才曉得自己說錯了話…
不過到底是關系戶，說錯了話，也不再怕的！那鬥志昂揚的模樣，活像只鬥雞。
華歆等她閉上了嘴，才笑了笑，道，“既然我在你眼裏這般一無是處，讓你跟着我确實是委屈了你，唔…這樣吧，要不…你去申請退團吧？你既能歌善舞，假以時日，必能闖出自己一番天地。”
見慣了金素熙像個草包一樣橫沖直撞，這樣淡定的她，倒是讓許婧瑤有些意外…
她還來不及回話，華歆便斂笑，臉色一沉，道，“又或者，不如讓幹脆我去退團算了？反正在你們眼裏，我也只不過是拉低你們水平的窩囊廢。”
誰稀罕什麽隊長，什麽女神？在華歆眼裏，壓根一文不值。
如果可以，華歆只想回到父母兄長身邊，常伴左右…
華歆尖銳的狠話，以及臉上的平靜，在場所有人，無不震驚。許婧瑤更是目瞪口呆…她眼前的金素熙，怎麽，不一樣了？
羊哥聳肩，他并不想加入女人之間的争吵，于是識趣地遠遠地坐到了一旁。
僵持良久，白斯蘭和事佬般笑了笑，道，“素熙，婧瑤就是說了幾句氣話，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我們是一個團隊的，你又是隊長，別動不動就說要退團解散，挺傷感情的。”
“真高興你還記得我是你隊長，不過，你說的感情…我們之間有嗎？哦，對了，上次你推了我那一把，我當時沒看清，這段時間，你也沒抽時間去醫院同我解釋一番。我看大家現在都挺閑的，你能簡單同我說一說，你當時，到底是怎麽不小心将我推倒，摔成腦震蕩的嗎？”華歆問。
白斯蘭一怔，眼神陡然驚恐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許婧瑤，許婧瑤眉頭一皺，并未回應。
“我…我…素熙，你當時在浴室裏待了很久沒出來，我只是擔心，害怕你發生意外，所以…素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些天我原本是要去醫院看你的，但是最近通告實在太多，我…”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可真是我見猶憐…
“所以，你沒時間去醫院道歉，就是因為忙着參加原本應該由我出席的活動？”華歆冷笑。
白斯蘭咬住了嘴唇。
一個一個不堪一擊…
華歆索然無味地拿起桌上曲譜，略略哼了一段。
只是一小段，已足夠打臉許婧瑤了…連王陽都忍不住轉過身，多看了華歆一眼。
“這首歌是你寫的？”華歆望向管彤。
管彤有些意外，除了工作，她同金素熙幾乎沒有任何私交，但看着金素熙微微彎起的嘴角，管彤失神地點了點頭。
“格子說的不錯，你果然是才華橫溢，倒的确是我拖了你後腿…”華歆微微一笑道。
“我從沒這麽想過！”管彤急忙搖頭，又不好意思地道，“如果沒有你的人氣跟號召力，我的歌寫得再好，也吸引不了那麽高關注度。”
華歆聽了，淡淡一笑。
順便揶揄地瞥了許婧瑤一眼，仿佛在說，人啊，還是得先學會感恩…
“所謂人氣，不過只是過眼雲煙，今日有，說不定明天就沒了。只有真材實料才是真正的本錢。”華歆将曲譜放好後，遞到管彤跟前，道，“我相信你，即使沒有我，也一樣能夠成功。”
許婧瑤忍不住質問道，“金素熙，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還不明顯嗎？”華歆冷眼轉向許婧瑤，道，“這次的專輯，連曲譜都看不懂的，一無是處的我…不錄了，許小姐，這下你大可以肆意發揮了。加油！”
華歆轉身，許婧瑤氣急敗壞道，“你這是違約！”聲音都有些顫抖，想必是荒了。
華歆回頭，微微一笑，“格子，幫我算算要付多少違約金…不就是錢嗎？我賠就是。”
華歆推門而出，格子吓得腿抖，卻還是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
隐約中，華歆仿佛聽到許婧瑤在背後破口大罵的聲音…啧啧，到底是鄉野暴發戶家裏出來的丫頭，智商不足便算了，還如此粗鄙不堪，真真沒學到林岚半點本事。
還沒到電梯口，華歆就接到了琴姐電話，華歆看了格子一眼，格子老實抿唇。
挂了電話，華歆冷淡道，“去琴姐辦公室。”
“诶！”格子敏捷地按了電梯。
電梯裏的氣氛有些壓抑，格子有些心慌。她知道素熙姐在怪她通風報信，但方才那劍拔弩張的架勢，她一個小助理哪能做得了主…再說，她還不是擔心她吃虧麽？不過…
格子偷偷瞄了素熙一眼，心想，素熙姐的确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往的她每每同許婧瑤起争執，沒有一回不吃虧的，這一次，無論是情理還是架勢，許婧瑤都被摁得死死的，絲毫沒有反撲餘地…這樣強勢淩厲的金素熙，格子沒見過…
“素熙姐，你該不會真的不錄了吧？”格子小聲問。
華歆沒有回應。
感性答案當然是肯定的，華家歷代書香，家風嚴謹，祖上就有誓不為伶的古訓。長輩們雖然開明，從不對娛樂圈的人和事妄下定論，但自己家中女兒若要入行，那也是絕無可能的…更重要的是，華歆自己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她可以接受性感，卻接受不了為博關注的賣弄。
而理性答案是，有些事，她不得不妥協。
有些事，就算要改變，也不應該是現在。
同許婧瑤那一鬧，首先當然是因為她心情不佳，想尋個人撒撒氣，再則…那烏煙瘴氣的團隊氛圍，卻确實該厘清厘清了…
原身看來是個好拿捏的，她華歆卻不是。
“素熙姐，其實我覺得婧瑤姐說的話，你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放在心上…當偶像的，難道就得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嗎？我看她的舞跳得還沒你好看呢。不會看譜怎麽了，有誰天生就會的…”
電梯門開了，華歆徑直走了出去。
格子太聒噪，被她扔在後面。
琴姐辦公室氣派非常，進門對角擺放着一個巨大魚缸，魚缸裏養着一尾碩大的金龍魚，看着十分金貴。魚缸兩側擺滿了琴姐同各路明星的合影。格子說，琴姐在圈內人緣極好，即便是以往解了約藝人，也從沒傳出過任何同琴姐交惡的負/面/消/息。
在這個動辄起底撕逼的年代，很是難得。
“這麽快就來了？”
華歆等了十分鐘，琴姐才從門外進來。她邊擦着手，邊笑道，“聽說你跟婧瑤又吵起來了？啧啧，我還以為你失憶了，你們倆好歹能消停兩天。”
“被人罵成窩囊廢，我要是還能無動于衷，那倒也真是個人才了。不過，她以前也這樣？”
華歆靠在沙發上，慵懶地翻着雜志，語氣裏既沒有動怒，也不那麽輕松，叫人摸不清情緒。
琴姐擡頭望了華歆一眼。
“婧瑤就是那性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華歆放下雜志，看着天花板，慢吞吞地道，“琴姐，你就跟我說句實話吧，我以前真的是隊長？為什麽我總覺得她們幾個沒一個服我的？如果，總要我忍氣吞聲，那這個隊長當得也實在忒沒有意思了。”
琴姐指尖點了點桌面，道，“毫無疑問，你當然是隊長，是團隊裏的核心。”
“哦，那就好。”
琴姐抿了抿唇，又道，“你才剛出院，我原本也沒打算讓你馬上就參加新專輯的錄制。反正王陽那邊伴奏帶也沒有完全成型，你休息幾天再來也不遲。”
華歆不置可否。
能在這個龍蛇混雜的圈子待上這麽久，琴姐也算是半個人精。見華歆此刻意興闌珊，她知道，這丫頭是在同她示威…許婧瑤闖了禍，她便要從公司這裏讨回去。
一場意外事故，倒讓這原本傻乎乎的家夥，越來越有手段了…
“過兩天會有個慈善晚宴，如果你身體允許的話，就跟我一起去吧。”琴姐說完，又看了華歆一眼，道，“陸總也會去。”
慈善晚宴華歆并不感興趣，但是宋曼玉電話一直打不通…華歆不能把希望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華歆欣然應邀，琴姐也算是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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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棚裏鬧得不歡而散，華歆自然沒有主動回去的道理。
從琴姐辦公室裏出來，她站在寰宇大樓門口，看着陰暗的天空，看着遠處熙來攘往的人流，忽然有些無所适從的迷茫感。
世上這麽多人，卻再沒有一個人能認識真正的她。
想想，是不是也挺可悲的？
上了車，格子問她要不要回公寓休息，華歆想了想，報了一個格子完全沒聽過的地址。
南山別墅。
華歆讓司機将車停在門口。
透過白色的圍欄，遠遠地，華歆可以看到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那裏曾經繁花似錦，綠樹成蔭。池塘邊，榕樹下，院子裏的每一個角落，仿佛都可以聽到她跟二哥的笑聲，打鬧聲，還有大哥站在閣樓陽臺上，像個小大人一般，讓他們慢點跑的聲音…
如今，閑置了三年華公館依舊光亮如新。
卻好像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金素熙，你跟華歆到底是怎麽認識的？”
華歆回頭，宋曼玉蹙眉，直勾勾地盯着華歆。
作者有話要說： 陸公子：這一章又沒有我的影子
作者菌：乖，下一章就讓你吃老婆豆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