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約吹了太多山風，次日清晨，秦樣端着色香味俱全的揚州炒飯過來敲門時，華歆只覺得嗓子眼都是沙啞的…昏昏沉沉起床，開門，門外的秦樣笑得陽光燦爛。
“今天給你做了炒飯，吃吃看喜不喜歡？”
華歆渾身沒勁兒，仿佛下一秒就要癱軟下去，聞着那股子油味，只想吐…
透過攝像，華歆看到陸修房間的門開了。他狀态不好，下嘴唇有些微微發腫…華歆有點好奇，待會兒他準備怎麽跟旁人解釋？
“嗯，喜歡，你做什麽，我都喜歡。”華歆勉強笑了笑。
“你喜歡就好。”
陸修路過，看到華歆通紅的臉頰，微微皺眉。
卻也只停頓了兩秒，就走了。
幾臺攝像機對着，秦樣眼神又有些熱切，華歆不得不吃幾口炒飯裝裝樣子…好在沒過多久，就有工作人員通知秦樣去接受單獨采訪。他走後，華歆沖動洗手間，一頓狂吐。
膽汁都吐出來了，才稍微恢複了一絲絲清明，哪知剛出洗手間，便渾身一軟…
好在攝影師及時攙了一把，華歆才避免再經受一次腦震蕩…女編導探了探華歆額頭，被那高熱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叫來随組醫生，一瞧，39.8！
這溫度，華歆疑心自己會不會燒成個傻子…
降溫用的冰袋不知道用了多久，華歆睜開眼，又閉上，渾身無力、惡心、又難受，仿佛只有睡着了，才會舒服一些…
之後，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探望。
梁繪同小白花一起來的，兩人坐了一會兒。華歆身上不好，耳畔轟隆隆地，實在沒有精力招呼…兩人沒待多久就走了。
大約十點，一直守在床邊的秦樣也被叫去錄節目了，華歆倒樂得清靜。
吃了藥，身上的熱也漸漸退了，華歆睜眼看着那雪白的天花板，耳畔忽然響起陸修昨晚說過的那句話，他說，他目前還缺個女朋友…
華歆不傻，看得懂他當時含情脈脈的眼神。
只是，看懂了又如何？
讓他憤怒的，讓他想帶回家見家長的，從來都是金素熙，又不是她…
原身啊原身，可真是個奇妙的姑娘…明明享受着萬千寵愛，卻偏偏，要跟耿烨霖那樣品行不端的人走到一起。
陸修是多麽好的男人吶…
他會做飯，會彈鋼琴，會賺錢，所有男朋友應有技能，他好像樣樣都會…當然，他還是有很多毛病，譬如大男子主義，譬如悶騷…饒是這樣，同耿烨霖比起來，他也是完美的！
想着想着，華歆忽然笑了笑…
怎麽辦，她好像…有點嫉妒原身了。
藥效上來，華歆又開始了昏沉。門開了，她感覺得到有人靠近，只是睜不開眼。
那人坐到她床頭，沉默了一會兒，俯身，将她摟入懷中。華歆想叫的，可來人身上的溫度和氣息，卻讓她無比熟悉，無比安心…
“生氣了，大不了就打我一頓，為什麽要讓自己生病…”
“你說得對，你以前什麽樣子，我的确沒有資格插手，但是未來，讓我保護你，好不好？”
“你說你叫華歆，我以後就叫你華歆？”
“傻姑娘，快點好起來吧，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爺爺種的油菜花，那油菜花開得正好，漫山遍野，一片金黃燦爛，我猜，你一定會喜歡的。”
聽着這醉人的話，華歆一點都不想醒來了。
即使，陸修其實有點…話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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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節目錄制完畢，嘉賓們陸續收工退場。
秦樣同梁繪都要去美國，索性結伴同行。臨行前，秦樣像個真正的男朋友一樣，擁抱了華歆，并不斷地抱歉、自責…
倒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男人。
秦樣走後，格子從營地外趕了過來…看到臉色蒼白的華歆，十分心疼。自然又是一番唠唠叨叨。
格子在一旁收拾行李，華歆漫不經心地問道，“陸總已經走了吧？”
“走了嗎？剛剛我過來的時候，還看到小陸總跟程以諾在水塘那兒散步呢？”格子掩嘴，小聲說了一句，“小陸總還給程以諾摘了一束小花，啧啧，你說，小陸總到底是為了節目效果假戲真做，還是真的看上程以諾了？”
華歆還沒插嘴，格子疊着衣服，自顧自地道，“嗯，我要是個男人估計也會忍不住吧，畢竟…”
“畢竟…畢竟什麽？”華歆冷冷地問。
“你不覺得程以諾那副悠閑甄靜的樣子，就是典型的中國男人理想老婆原型嗎？”格子反問。
“不覺得。”華歆道。
“素熙姐，你還別不相信！”格子為力争觀點，忙放下衣服，拿了手機走到華歆跟前，“你看，這是上個月剛出爐的本年度‘最想娶娛樂圈女星排行榜’，程以諾排行第三呢！前面兩位都是已婚的，就她是單身。”
畫面中程以諾穿着民國時期的校服，紮着兩條大大的麻花辮站在櫻花樹下聞花香。
那姿勢，簡直…土到爆！
華歆淡淡錯開眼，順手往下滑了滑，然而滑到底也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啧啧！
現在的男人們，眼睛難不成都是瞎得麽？
格子是多麽伶俐的一個人吶！
看到華歆臉上失望的表情，立馬回了一句，“素熙姐，但是咱們可是年度‘最想擁有女朋友’排名第一，別人不都說了嗎？娶妻只求賢惠，女朋友就不同了，女朋友要求高多了，又要漂亮，又要性感！再說，咱們什麽咖位，犯不着為了一個十八線動氣。”
格子一番糖衣炮彈很是動聽，但華歆依舊迅速找到了重點。
她睥了格子一眼，問，“你的意思是，我不夠賢惠？”
格子咬唇。
收拾好行李，華歆下樓，還是有些頭重腳輕，搖搖欲墜，但一眼瞧到陸修同那小白花一同走進堂屋，便瞬間打了雞血一般，精神抖擻…
對，無論是華三小姐，還是女明星金素熙，都稱不上賢惠甄靜。
所以呢？
誰規定女人一定得按照男人喜好活着？
“華歆姐姐，你的病好了？現在就走嗎？再多休息一會兒吧，我們不着急的。”小白花道。
小白花耳畔別了一朵小白花，這造型…仿佛是她前幾日玩剩下的？真難為她如此不介意…華歆淡淡一笑，“有勞挂心。”
繼而轉向陸修，點頭道，“陸總。”
陸修一點反應也沒有，背在身後的手心裏捏着的一小束紫色雛菊，正開得十分燦爛。
生疏又客套的華歆卻十分刺眼
“陸總您同程小姐，可還需要多待一會兒？我先去車上等。或者，我讓格子幫您改一下航班也是可以的，您之前不是還說要去老家小住幾天嗎？”華歆道。
小白花眼睛一亮，直勾勾地看着陸修。
陸修望着華歆，冷冷道，“不必了，我馬上下來。”
華歆走出堂屋，格子猛拍心髒，“我的媽呀，吓死我了，幾天不見，小陸總怎麽越來越冷了？素熙姐，不騙你，我剛剛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華歆‘哼’了一聲。
上了車，格子确定四下無人，才小聲地問了華歆一句，“素熙姐，你跟小陸總？又吵架了？”
華歆挑眉，被看出來了？她分明已經掩飾得很好了…
“怎麽說？”
“這個麽…其實就是感覺…”格子覺得華歆方才舉動頗有些含酸捏醋的嫌疑，但他們兩人往日風格猶如二鍋頭與咖啡，委實格格不入，她不敢往那方面想，只得小心翼翼道，“素熙姐，你剛剛說話那語氣…好像在故意惹小陸總不痛快…”
格子說得委婉，不代表華歆真的不懂…
天可憐見，她剛剛真的已經收了五成脾氣…不然，憑程以諾那不入流的小角色還敢在她跟前沾沾自喜，耀武揚威？
怎麽，她自以為的大度，在格子眼裏，竟是…毫無風度？
華歆托腮，神色淡淡，“你想多了。他是我金主，我只是單純關心金主感情生活。”
格子還想吐槽兩句，華歆已經閉上了眼睛。
原假寐，卻不想真的睡着了…陸修上車時，華歆感受到了車體晃動，正要睜開眼，溫熱地手掌已經探了過來。
“不是退燒了？怎麽看着還是這麽不舒服？”陸修道。
“感冒了是容易犯困一些，一覺睡醒就好了。”格子輕聲道，“陸總，不是還有人沒到齊嗎？不等了嗎…？”
車子開動，華歆也感受到了。
之後，她就被人輕柔地放到了懷裏，霸道又專/制的男人輕描淡寫道，“沒事。”
陸修這對待感情的态度，唔！華歆甚滿意…
只是可惜，她現在沒法睜眼看看格子是什麽表情，肯定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
陸修懷抱太過溫柔，不一會兒，華歆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華歆已經睡到了床上，周遭一片昏暗，她頭仍然有些昏昏沉沉地，卻隐約覺得自己應該是在車上。這個點，她不應該上了飛機麽？
“格子。”
格子沒有應聲，低沉嘶啞的男人聲音傳了過來，“醒了，好些了嗎？”
他身上幹幹淨淨地，沒有一絲旁的氣味。
“要喝水？”
陸修開了燈，華歆才曉得自己目下正睡在保姆車上。看來，陸修是決定開車回申城了，原因，不言而喻…陸修略略有些疲态，華歆有些心疼，便點了點頭。
陸修倒了水，送到她手裏。
華歆喝了一小口，忽然想到什麽，忙問，“你…不去看你爺爺嗎？”
陸修看着她的眼神分外幽深，華歆抗不過，只好低頭，繼續喝水。
“以後再去。”陸修嘆了口氣道。
沉默了一會兒，華歆摸了摸玻璃杯杯沿，輕輕地說，“陸修，我失憶了…現在的我跟以前的金素熙，相當于兩個人，耿烨霖也好，蕭寒予也好，我跟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有什麽關系，我通通不記得了…你不能要求我為以前犯下的錯買單。”
這話于華歆，當然是天經地義的。
于陸修，卻有些大言不慚…
“有時候遺忘也是一種自私，一種不負責任。”陸修說。
“那如果我說，我本就是這麽自私的人呢？”華歆擡頭，問。
陸修看着她閃閃發亮的眸子，有一絲隐忍，有一絲無奈…過了好久，才伸手，摸了摸她光滑如瓷的臉蛋，往下，再往下…
“那我問你…”他點着她的心，“你這裏，可有我？”
華歆哽住。
她心裏，有陸修嗎？
如果沒有，那一次又一次的悸動難道是作假的？可如果有…她有資格嗎？占有着金素熙的身體，她有資格享受陸修給與的一切溫柔嗎？
華歆有些迷茫。
僵持不下之際，華歆手機閃了閃，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撤離同陸修糾纏着的目光…只是這條宋曼玉發來的短信，卻又幾乎，讓她忘記呼吸。
——華峰下個月回國開演奏會。
二哥，她的二哥終于要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