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的成熟卻發現做的依舊是很幼稚的事情的年紀。

所以駱青喜歡彥岱元,因為彥岱元早在不到16歲的年紀就活得像個不問世事的谪仙。

任何人都可以就她和肖然的傳言添油加醋,駱青也都可以選擇置之不理,唯獨彥岱元不行。

初中生駱青倔強到一路都沒跟彥岱元講話。

彥岱元插着口袋低頭笑笑。

他問起肖然,确實不是随口一提。

一般他和駱青一起回家,都會避免掉人潮高峰,尤其是彥岱元又習慣把手頭上的習題做完再走,這樣一來,等到他出校門的時候一般都不會再有什麽人了。

那天周四,彥岱元照例是等到班級裏的人都散盡了才拎起書包往門外走,卻發現走在他前面還有兩個人。

兩個人都推着單車,一個高高瘦瘦,一個高高胖胖,都把校服搭在肩上,看起來是剛運動完的樣子。

其中一個男生他記得,是當時沖出來擋在駱青前面的那個,也是跑三千時一舉奪冠的那個,小夥子長得挺有辨識度,貌似有些張揚,卻不讓人讨厭。

其實他距那兩個男生還有一段距離,但是他們兩個人的談話卻悉數都進了彥岱元的耳朵。

他們大概也以為校園裏沒人了,聲音有些大的肆無忌憚,聊嗨了之後各種髒話不絕于耳。

無非是讨論女同學,讨論班主任,讨論網游以及自己各自喜歡的NBA球星。

彥岱元不疾不徐地跟在他們身後,他并不打算加速超過他們。

他們的聊天內容他也選擇性的聽一點,那個胖一點的男生大多數時候都在談一個叫夏穎的女生,說的好比天仙下凡,吐沫星亂飛。

夏穎是誰,彥岱元并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可是又過了一會兒,那個胖男生把他的聊天對象從夏穎換到了另一個女生身上。

只是這次,說的可不是什麽好話。

內容粗鄙不堪,甚至還有什麽“□□”這種非常肮髒的字眼。

彥岱元蹙起了眉頭,這人所說的女生他認識,名喚駱青。

可那人卻明顯不認識駱青,一口一個“聽人說”,甚至還說駱青對駱風都有着不可描述的情感。

簡直荒謬的可笑。

這是他和駱青接觸沒被人看到過,倘若被人看到,又不知會被傳成什麽樣。

而且這個胖男生一口咬定駱青對另一個男生動機不純。

彥岱元的眉頭越蹙越深,他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加快了步伐。

他生平最讨厭的的,就是碎嘴的男人,尤其是嘴又臭又碎還滿口胡言亂語的男人……

只是在他加速的下一秒,那個瘦瘦的男生已經出拳把胖胖的男生打倒了。

單車被撂在一旁。

彥岱元不動聲色地閃到了一棵大樹後面。

胖男生爆發出一聲殺豬般地嚎叫:“肖然,你他媽瘋了吧!”

兩個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彥岱元一開始還擔心那個被喚作肖然的男生不是另一個人的對手,畢竟體型相差太大了。

可是看了一會兒,他才發現肖然出拳又快又準,而且狠,顯然有兩下子。

而另一個男生,塊頭大卻笨拙,總是躲避不及且出手又慢,他不是肖然的對手。

“叫你再他媽胡說!”

一拳下去,那個胖男生的鼻血直接飙了出來。

“叫你他媽滿口噴糞!”

又一拳下去,結結實實打在了肚子上。

彥岱元看着這左一拳右一拳,他突然發覺,倘若這兩人再糾纏下去,怕是會出事。

于是他過去抓住了肖然又一次即将揮下來的拳頭。

兩人顯然對彥岱元的突然出現表示吃驚,而且這個人還是學校裏面相當有名的學長。

打紅了眼的肖然卻并不打算買他的賬,他沉着嗓子瞪了彥岱元一眼:“少管閑事。”

可是手腕卻掙不脫。

從小就不嬌生慣養的彥岱元勁頭也不小。

“別打了。”彥岱元話不多,把趴在另一個男生身上出拳的肖然直接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很簡潔地按着肖然的肩頭把兩個男生分開。

“再打你恐怕就要被開除了。”

肖然依舊臭着一張臉對那個男生怒目而視,卻不再出手了,只是把指節掰得啪啪響。

彥岱元淡淡地瞥過那個胖男生:“你挨這頓打,也不虧。”

形容狼狽的胖男生抹了把被打出血的鼻子,剛想開口說什麽,又被肖然從後面沖出去揪住衣領:“以後再造謠,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他媽……”

胖男生還沒罵得出口,肖然又回頭惡狠狠地指着他:“你看我敢不敢!”

說罷,就推起來被甩在一旁的單車,騎上消失了。

被打的男生看了眼彥岱元,也慢吞吞地消失了。

彥岱元原本是想和駱青提一提這件事的,他想駱青似乎也應該知道這場鬥毆的前因後果。

可是話到一半,不知怎麽又不想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校長的名字可能會被河蟹。

校長叫gao chao ,嗯……洶湧澎湃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夏穎這幾日也不好過,肖然的嚴重警告成了她的一塊心頭病。

看書看不進,聊天時也是郁郁寡歡的樣子。

她不知道肖然為何突然和田文博大打出手,甚至專程跑去問田文博對方也三緘其口。

她隐約覺得,和自己有些關系。

田文博一直在追求她,那種追求是十分淺薄的,只是出于一種單純的對她外貌的欣賞。

她打心眼裏就看不上田文博,甚至還在心裏暗罵:這頭豬,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可是她深入人心的女神形象不允許她把內心的陰暗面統統表現出來,尤其是對男生。

她不說粗俗的話,不做粗俗的事,甚至連拒絕對方的追求都盡量表現的親切又無辜。

更何況,這個男生好像和肖然關系還行,她剛好可以利用對他義不容辭的拒絕來反襯出對肖然的青睐有加。

可是她沒想到田文博還挺執着,每天變着法子接近她,甚至還為了更了解她去接觸她的閨蜜。

在六班,夏穎有個小學同學叫黃芊芊,關系甚好。

早還在小學的時候,她們就因為都讨厭林曼婷而一拍即合。

女生也真是個奇怪的動物,要想成為無話不談的閨蜜,畢竟會經歷一起去廁所,一起八卦,一起說別人壞話這個階段。

當然,她和黃芊芊大多時候都停留在一起講別人壞話這個階段。

駱青本是個小透明,并不愛張揚生事,也沒有美豔到符合所有人的大衆審美。

可是因為她和肖然看起來比旁人更熟識幾分,于是在夏穎眼裏,駱青就變成了一個張揚的女生。

甚至連駱青臉頰上那個若隐若現的酒窩都變成了一種變相的張揚。

可是酒窩也很委屈,它只是剛好長在駱青臉上而已啊。

所以,夏穎在和黃芊芊互倒苦水時就惡狠狠地記了駱青一筆。

反正她确實和肖然關系由不好逐漸轉好的,誰知道她中間有沒有弄什麽貓膩,她好像還當衆和駱風拉拉扯扯了吧,因為什麽就不值得一提了,哦,張俊翔好像和她關系也不一般,誰追的誰就不知道了……

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再加一些駱青對自己的不友好的事例也不算過分吧……

在夏穎一番貌似無意的控訴下,黃芊芊露出了一種頗為閨蜜打抱不平的憤懑。

“她憑什麽,她明明比你長得差太多了……”

夏穎對黃芊芊的反應相當滿意,而且……她似乎沒講什麽過分的話吧……

夏穎知道,黃芊芊這個大嘴巴一定會把她的話告訴別人的。

反正她已經讓黃芊芊保守秘密了,其餘的,就不關她的事了。

而且她幾乎篤定,黃芊芊會把這些話說給對她十分關注的田文博聽。

她沒想到的是,在她和黃芊芊談心後的第二天,肖然和田文博就打了起來。

兩者,想不牽扯上關系都難。

田文博不至于傻到跑去和肖然講這些吧……

畢竟她的目的只是想讓大家潛移默化的都讨厭駱青,就像當初大家都讨厭林曼婷一樣……

夏穎努力地告訴自己這兩者并無關系,肖然也不可能是駱青的護花使者。

可是,事實上,肖然卻和她越發疏遠,甚至,連面對面的打招呼有時都懶得敷衍……

好在,初中校園裏的妖風總是來得快去得更快,肖然和田文博的校園之戰也很快被新的話題所替代,除了兩個當事人見了面還橫挑鼻子豎挑眼之外,其他人早都忘卻到了九霄雲外。

初三的學生也開始在校園裏活動筋骨,準備足足占了三十分的體育加試。

駱青坐在窗邊,有時也可以看到和同學一起練習的彥岱元。

他跳遠可以跳很遠,投實心球可以投很遠,長跑更是不在話下。

他永遠都笑得如同清風拂面,和誰說話都帶着溫和的尊重,他的人緣看起來很好……

學校為了讓初三的畢業生好好準備體育加試,專門把下午的最後一堂課騰出來供他們集體訓練,每當這時,駱青都可以直愣愣地盯着窗外看整整四十分鐘。

就讓我溺死在他溫柔的眼神裏吧,駱青想。

駱青絲毫不擔心彥岱元的體育加試,果然,彥岱元也不負衆望的拿了個大滿貫回來。

三十分一分未丢。

“有什麽是你不擅長的嗎?”駱青問他。

“有啊,很多……”彥岱元飛快地回答:“比如,我不擅長吃辣。”

“比如,我喜歡踢足球卻不擅長打籃球。”

“比如,我不擅長唱歌。”

“再比如,有很多女孩子喜歡我我卻不擅長談戀愛。”

“唔,這樣。”駱青點了點頭,然後逐條認真回複。

“你不擅長吃辣我可以陪你不吃辣。”

“你不擅長打籃球剛好我也不喜歡看籃球。”

“你不擅長唱歌我也不擅長唱歌,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至于這最後一條嘛!我可以理解為你很自戀嗎?”

“哈哈……”彥岱元笑着敲了敲駱青的腦袋:“你這小孩……”

然後過了良久,他緩緩開口說道:“青青,不要把我想的那麽好。”

體育加試過後,就基本算是迎來了初三的畢業季,校園裏也開始組織每個班分別出來拍畢業照,站在主教學樓的校訓下,一聲“茄子”,三年的初中生活幾乎也就大功告成了。

彥岱元如約考上了市一高的全免重點班,據說他的中考成績是全市前五名。

駱風雖說有些許失常,可也搭上了市一高招收全免生的末班車,如果不出意外,他和彥岱元似乎還要同窗三年。

他原本是打算往省實驗進的,駱均甚至都已經托人給他打點好了關系,可他卻在臨報志願前變卦了,還說什麽舍不得爸爸和妹妹,不想離家太遠。

駱均欣慰地以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目光看着駱風,駱青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何其榮幸,什麽時候也夠資格讓駱風牽挂了?

果然下一秒,駱均剛踏出家門,駱風就流露出了平時的本色。

“聽說彥岱元也考上一高重點班了,靠!”說話的語調都是惡狠狠的。

站在旁邊的王姨一瞬間表情很尴尬。

駱青看了眼王姨,然後把駱風一人獨占大半個沙發的腳往旁邊踢了踢,笑眯眯地坐在他身旁:“哥,你不願意和人家同班是不是因為總考不過人家啊?”

駱風瞪了她一眼,很兇地說:“怎麽可能?!”

駱青不置可否地笑笑,轉身回房。

這種帶着點輕飄飄的蔑視又說不出所以然的表情簡直能讓駱風抓狂。

駱青趴在床上托着腮,自從彥岱元中考成績出來就沒再見過他了。

也不是沒有死皮賴臉的給對方發過短信,可每次都如同當頭給她澆了盆涼水。

不是說“青青,我在忙”,就是說“青青,我沒有時間”。

再一再二又再三之後,駱青也不好意思腆着臉再找他出來了。

可是這人究竟在忙什麽呢?明明是完全沒有作業的一個假期,該不會是在悄悄補習高中知識吧!

彥岱元才沒有這般廢寝忘食,他是真的很忙。

每天四點鐘就起床幫爸爸做饅頭,一般到了晚上七八點才收攤,累了一天,幾乎倒頭就睡,哪裏還有別的閑情逸致。

但凡他在家,就舍不得看到如今比自己還沒自己高的爸爸再如此辛勞,只要他能做的,都會主動去包攬下來。

這樣一來二去,可不就沒太多時間去看手機了。

為了慶祝駱風升學,駱均特意抽出一周的時間打算帶他的寶貝兒子去三亞度度假。

托駱風的福,駱青也能跟着去賞賞椰風海景,順便觀賞下男人女人們美好的肉體。

這不是駱青第一次去海邊,很奇怪,但凡是出去游玩,駱均定的地方大多是臨海城市。

什麽青海日照,大連秦皇島統統轉了一圈……

這次去了三亞,下次估計就要進攻國外的大海了。

駱青有一點始終搞不懂,在海灘上大家大多穿的很是暴露,有些泳衣若是放在平日看來就是妥妥的內衣,可為什麽只是換了一個環境就由傷風敗俗變成了熱辣性感呢?

說到底,還不都是穿着三角內褲走在大庭廣衆之下。

駱青甚至把這個疑問發給了彥岱元。

出乎意料的,這次彥岱元回複的飛快:“青青,我早就跟你說過很多事情都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還沒等駱青回複,他又發:“青青,不要那麽鑽牛角尖。”

“你有的時候太過堅持,會容易鑽進一個死胡同裏出不來。”

幾乎是敦敦教誨一般,一條接着一條把駱青給發懵了。

這和她原本想讨論的三點式泳衣有關系麽?

駱青沒由來感覺一陣失落,他,是意有所指的吧!

其實她能感覺到,彥岱元是想以一種不讓她難堪的方式提醒她其實有很多性格上的弊端。

彥岱元總是很擔心她過于執拗,擔心她不在乎旁人眼光的一意孤行。

可是,當你覺得對一件事情的堅持是值得的時候,你就很難再輕言放棄了。

就好似說現在,駱青就沒必要再去和彥岱元探讨比基尼這種話題了。

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可有可無的,也無須争論出個所以然。

而有的事情,卻恰恰相反。

☆、牛郎一家的團圓飯

很倒黴催的,駱青的月經初潮灑在了擁有碧海藍天的三亞。

其實她來得算是很晚,身邊的朋友幾乎都來了有一兩個年頭。

因為駱青發育不甚明顯,例假又遲遲不來,她曾經甚至懷疑過自己是雙性人。

這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來了,可這也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甚至連王姨都不在身邊。

下午原本打算的游泳計劃也泡湯了。

更為關鍵的是,她和駱均駱風同住一個家庭套房,而對他們任何一個人,她都沒辦法坦然說出自己的窘況。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女生月經初潮都會那麽多,反正駱青的是不少,可能是壓抑太久了,閘門一開就關不住,看起來黑紅色的經血把酒店裏的浴袍都給弄髒了。

駱均和駱風見她縮在自己的屋子不出來也就懶得叫她,自行先去海浪裏遨游了。

怎麽辦怎麽辦,駱青一邊把衛生紙胡亂塞在下面一邊暗自糾結,脆弱如衛生紙,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啊!

難道要讓她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在異城他鄉穿着有可能被鮮血染紅的褲子孤獨去尋找衛生巾嗎?

而且該死的帶的都是淺色系的衣服。

駱青原本已經不大懷念“媽媽”這個似有似無的名詞。

可是在當時,她突然間發覺,如果有個媽該多好。

現場找個媽怕是已經來不及,衛生紙和皮膚産生的粘膩摩擦感也越來越難捱,駱青一咬牙,擺出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有什麽好尴尬的,誰還沒用過衛生巾怎麽滴!

于是就這樣一路夾着腿出去了,好在,酒店樓下大堂有個小超市,售貨員身後架子擺放得赫然就是她所需要的衛生巾。

只是當時櫃臺邊還圍着幾個男人在慢條斯理的挑選泳褲,什麽條紋的純色的平角的,在駱青眼裏都他媽一個樣好不好!

果然還是尴尬的。

當駱青弱弱地表達過自己的需求之後,她覺得全身的血都要湧到了臉上,比當時心血來潮吻彥岱元時都要緊張。

“小姑娘,就你自己一個人嗎?”售貨員表示出了對駱青的關懷。

也許在她的售貨經歷中,像駱青這種看起來還相當□□卻無他人陪同且一開口就要衛生巾的女孩子比較少吧。

可是駱青現如今明顯不需要這種多餘的關懷啊……

急匆匆付了錢像逃難一般溜走,就在這時,肖然來了個電話。

“在幹嘛?”對方懶洋洋地問她。

肖然會時不時就給駱青撥個騷擾電話,通常都沒什麽事,有時閑扯兩句,有時純粹只是惡作劇。

只是可惜這次他撞到了槍口上。

剛剛經歷年度最囧的駱青沒好氣地回答他:“在買衛生巾!”

“你……你跟我說這個幹嘛?”肖然的聲音一下子擡高了上去,滿滿的不可思議。

“不是你問的嘛!”

“神經病!”對方急匆匆地撂了電話。

駱青這才後知後覺,她好像确實不該如此直白,畢竟肖然也是個男的……

其實在三亞的最後一天,是駱青的生日。

那天除了是駱青的生日,還有個更為重要的意義,它也是國人的七夕。

來了例假的駱青只能坐在涼椅上遠觀大海……

還是很美的,尤其是配着即将落幕的款款夕陽,硬是把整個海天一色暈染成了一幅濃情蜜意的油彩畫,浪漫到走在海灘上的每一對情侶都如同走在仙境……

連大海都懂人心,把牛郎和織女的相會渲染到如此多情。

沙灘上好像還有人求婚,隔着老遠都能聽到“你願意嗎?我願意!”這種發自內心最原始的歡呼。

駱青的心也跟着柔軟起來,她突然覺得,能生在如此浪漫的日子,也真的蠻好。

盡管她很久都沒有過過生日了。

她的爸爸是在七夕向她媽媽表的白,他們又是在七夕領的證,好巧,駱青也出生在七夕。

小的時候,她簡直是見證父母愛情的結晶。

而大了之後,這種愛情的結晶就變成了諷刺品。

提起“七夕”這兩個字,駱均都覺得恥辱,更何況大張旗鼓地給她慶祝生日了。

這也許也是駱均不待見她的另一個原因。

駱青眯起眼睛,拿起手機拍了張即将落幕的夕陽,給彥岱元發了個彩信。

那個時候,還沒有微信,QQ也達不到可以發送圖片這樣高級的功能。

鬼使神差地,又給彥岱元撥了個電話過去……

彥岱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還是很溫柔地問她:“怎麽了,青青?”

輕柔的就像海面漾過的一縷清風。

“你猜今天是什麽日子?”駱青開口道。

“嗯……”彥岱元很配合地沉吟了一下:“大概,是牛郎一家可以吃團圓飯的日子。”

帶點倦怠的沉沉嗓音聽起來讓人癢癢的。

駱青笑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

“今天是我生日。”

話一脫口又後悔,就好似,一個主動尋求關注的怨婦。

“好巧,我也是。”

電話那頭的聲音絲毫聽不出一點情緒上的起伏,卻成功把駱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說……你和我同月同日生?”

“不同年。”彥岱元低聲笑了笑。

“青青,我比你整整大了兩歲。”

“是……好巧。”

巧到她現在都不知道該表示興奮,吃驚,還是淡淡一笑說,“切,同一天生日的人多了去了。”

這難以捉摸的面對喜歡的人的小心思啊。

“祝青青十四歲生日快樂。”

“額……那也祝你……”

“哈哈!”彥岱元笑得開懷:“很奇怪吧,兩個同一天生日的人互祝對方生日快樂。”

不僅奇怪,日子還特殊呢!

“你有什麽生日願望嗎?”駱青問他。

“那我……就祝青青今年的生日願望都能實現吧。”

“我的生日願望可能是你并不想要實現的呢……”駱青小聲嘀咕。

彥岱元又笑,然後問她:“你明天就回來了吧!”

駱青一激動:“你怎麽會知道?”

“傻。我媽明天要回去上班了。”

“切……”

彥岱元無視她那點小失落:“你晚一天過生日也沒關系吧。”

“你說什麽?”

“上午我可能沒有空,下午吧,地方你定,可以嗎?”

“你是說……”

是說,要約我嗎?

“想什麽呢,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出來麽?剛好這次生日……”彥岱元的聲音略有些中斷,“我這邊忙了,青青,你想好了地方告訴我。”

雖說聽起來好像是因為愧疚才主動邀約,可駱青還是好開心啊!

開心到,看到和駱風一起沖浪回來的駱均都是笑眯眯的。

駱均盯着此時此刻神采飛揚的駱青看了一會兒,也略微舒展了下眉頭,拍拍駱青的肩頭:“青青都14歲了。”

一句話畢,駱青直接淚奔了。

哭得簡直是稀裏嘩啦,哪怕旁邊的人都投來了詫異的目光也止不住。

整整十年,駱均都不曾提過有關于她生日的只言片語,這猛不丁一提,就恰似點了駱青的淚穴。

連駱青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卻又難以停止。

駱均嘆了口氣:“走吧!”

駱青苦思冥想了一夜,要和彥岱元去哪裏呢?

去游樂場?幼稚!去公園?俗氣!去學校?還沒去夠啊!總不能去圖書館這種符合彥岱元學霸設定的地方吧!

駱青把自己頭發揉成了一個雞窩,第二天早上,紅着幾乎熬了一夜的眼睛給彥岱元打了個短信:“我們去看火車吧。”然後,一倒頭,就睡了過去。

等到中午她悠悠轉醒,彥岱元的消息已經回複了過來。

“好。”

就一個好字,也沒有問她去看什麽火車,玩具火車還是真正跑在鐵軌上的鐵皮火車。

駱青說的是小時候她家附近的那段鐵軌,那時吃了晚飯,她和爸爸媽媽哥哥總會去那邊散散步,鐵路兩旁是郁郁蔥蔥的樹木,還有那個早已被廢棄的破舊崗亭。

每次呼嘯而過的火車都能讓她興奮不已,對于那個鏽跡斑斑的站崗亭也愛到了近乎癡狂,她和小夥伴們總是會偷偷溜到這裏玩一種類似于角色扮演的游戲。

媽媽總是用一種嗔怪又寵溺的目光追随着她在鐵軌兩旁上蹿下跳的身影,時不時提醒她注意安全。

駱青每每回憶起來,總覺得那段時光簡直美好的像不曾發生過,以至于她和彥岱元形容那個地方時都有些猶豫,怕那只是自己的臆想。

“我知道。”彥岱元很快就回道:“那地方在我家附近。”

随後他又問了句:“你家以前在那邊?”

“是啊。”駱青對着電話點頭,只不過,很久都沒有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女主總算熬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

求評論,求收藏

好話壞話都願意聽

然後,再次謝謝山楂

捂臉跑

☆、沒錢沒錢,窮開心

媽媽是姥姥姥爺最小的一個女兒,據說是在姥姥已經絕經後才懷上的。

駱青不知道怎麽會有這麽神奇的事情,但是想必當年姥姥姥爺更加吃驚,于是把這唯一的女兒寵到了天上。

姥姥姥爺一直想要個女兒,在媽媽之前,都是男孩兒。

因為帶的嬌慣,就不免有些任性,當年媽媽看上從農村考上大學分配到這裏當初中老師的爸爸,姥姥姥爺是很反對的。

但是最終還是擰不過她,勉強答應了。

因為當年爸爸單位遲遲不分房子,他們結婚後一直都和姥姥姥爺生活在廠子裏的家屬院。

那是個工人最光榮的年代,姥姥姥爺又都是廠子裏的幹部,不免有些高傲。

可盡管是幹部,住的房子也不過是普通兩居室,而且還要和其他鄰居共用一個走廊。

當時人人如此,也不覺得有什麽特別。

好在舅舅們也都已另外成家,生活在一起也不十分擁擠。

等到駱青出生時,姥姥已經去世了。因為超生,爸爸還丢了老師的工作,媽媽在家帶着她和哥哥,只有姥爺的退休金勉強維持,生活更加拮據。

姥爺沉默寡言卻極疼她,總是悄悄給她買糖買她最愛吃的橘子。

後來爸爸媽媽離婚,姥爺也去世了。

駱青也就真的沒有再來這裏的理由了。

爸爸不再是當時貧寒的小教師,媽媽也不再是為愛癡狂的純情少女。

窮着的時候真好,駱青想。

在那個家屬院生活的短短四年多,她可以豪不知羞的只穿着小褲衩和小夥伴們在外面瘋跑,熱了就一起回家吃個冰棍,那種包着油皮紙,三棱柱的,咬一口滿滿都是糖精味兒,卻能甜得人眯起眼睛……

她可以上公共廁所不關門,然後扯着嗓子讓自家媽媽來給她送衛生紙……

那時的鄰裏關系也真好,隔壁阿姨包了餃子總會給她家端上一盤……

沒錢沒錢,窮開心……

駱青換上了她最愛的那條湖藍色吊帶長裙,無論是去見彥岱元還是去瞻仰她的舊時光,都務必無比正式。

可是彥岱元卻只簡單的套了件白T恤,穿了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清清爽爽地沖她招手,嘴角帶着笑意。

駱青也微笑着招了招手。

早年還能等到火車的鐵軌如今也已變成往事,彥岱元說這裏已經廢了很久了。

但是崗亭還在,原本已是鏽跡斑斑的崗亭如今看起來更是極盡蕭條。

一切都不同了……

此時此刻,用物是人非來形容是最合适不過的了,或者說,物非人也非。

駱青突然間覺得,時過境遷,心境變了,兒時的感覺怕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你可以再陪我去個地方嗎?”駱青問道。

“好啊!”

用腳撥弄小石子的彥岱元擡起頭很溫和地看了她一眼。

“這裏附近有個小樹林……”

走在路上,彥岱元緩緩開口。

“你知道麽?”

駱青搖頭。

“現在沒有了。”彥岱元頓了一下。

“現在已經都建成居民樓了,原本這周圍有挺多村莊的。”

“以前上小學時總喜歡繞到村莊裏面的羊腸小道走回家,小池塘裏還有荷花……”

“小時候最喜歡過暑假了,父母都去上班,我就跟幾個哥們兒溜到小樹林裏爬樹,挖野菜,摸蠶蛹,有時還悄悄偷大人的煙抽……”

“你……抽煙?”駱青有些吃驚。

“很奇怪嗎?”彥岱元拍拍駱青的頭:“我小學的時候成績挺差的,打群架,偷雞摸狗,抽煙這些都幹過,你以為我生下來就是學霸?”

“只不過我小學是在郊區上的,初中沒人認得我罷了。”彥岱元笑了笑。

“那個時候雖說也沒有錢,可是父母都是鐵飯碗,人也比較無憂無慮。”

“其實現在回頭想想,我也會覺得當年的日子真是好,怎麽會有那麽開心的日子……”

彥岱元很少講起自己的事,更難得一口氣講這麽多。

“你現在也很好啊。”駱青忍不住說道。

“是啊。”彥岱元點頭:“現在學習成績上去了,還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以後說不定還能讀個好大學。”

“所以,青青……”彥岱元轉頭看向她:“你看,在很多人眼裏,我也并不難堪,盡管在我自己看來可能并不這樣覺得。同樣,你也是,有的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駱青帶着彥岱元回了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也是一時興起。

很奇怪,盡管駱青從這裏搬走的時候還不到五歲,而且現在看來變化也不算小,可她依舊能找得到路,幾乎是憑着本能。

“我們曾經住的蠻近。”彥岱元朝前方指了指:“我家就在前面。”

“你說我們小時候會不會見過?”駱青問他。

彥岱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不接話。

家屬院倒是沒怎麽變,但是好像少了點人氣兒。

稍微掙點錢的都搬走了,留下的大多是老人。

“煙火氣沒了。”駱青輕嘆。

曾經整個家屬院住的都是一個廠子裏的職工,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哪怕前一秒鐘還在扯着嗓子罵街,下一秒似乎就能在一起愉快的搓麻,就連門口賣豆腐腦的都能混個臉熟。

到了大年初一更熱鬧,隔着大老遠就作揖拜年,互道新年好,守夜時的鞭炮幾家人在一起放……

老少爺們下了班在樓下殺兩盤象棋……

可是這些都沒有了,廠子也名存實亡,現在剩的,只是蒼老,了無生機。

“都一樣的。”彥岱元又開口說道,聽不出情緒。

“當年工人大多下崗,年輕人肯定不會在家裏坐以待斃,更何況這地方又偏,賺到錢的大多都往市中心去了,所以人才會越來越少。”

彥岱元話說的淡然,可是卻讓駱青心緊了一緊。

他一直是個挺難懂的人,總是過分理智,對每個人都表現出極大的善意,你看不到他有出醜或者情緒失控的時候,因為他總在自己的一個度裏。

所以駱青聽他說他小時候也會淘氣打架時才那麽吃驚。甚至覺得,說到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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