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39 (5)

容易互相理解,薄顏道:“這個坎兒,得他跟你一塊邁過去才行。”

倆人一塊吃了一會兒,萬穗看向薄顏的肚子:“你們是奉子成婚啊。”

薄顏笑了一下:“其實也是沒辦法,我體質的問題,這次如果再流産,以後基本沒有生育的希望。雖然生不生對我來說沒差。”

保姆端來熬好的中藥,離得很遠萬穗就聞到一股藥味。薄顏一口氣将整碗喝下去。

“再?”萬穗訝然。

“他沒告訴你們吧——為什麽一直單身,等着我。”薄顏皺着眉,喝了口溫水将味道沖下去,“他欠我的。”

“我因為他流過産,不過不是他的孩子,你別誤會。其實我們倆真的挺像,都是年少不懂事,啧。我16歲出道,第一部戲,就是跟他合作。他是我的偶像,當時真是喜歡他喜歡得要命,但是他不肯跟我在一起,會影響他的事業……你知道那時候的演藝圈,比現在殘酷得多,一個□□就能斷送一個人的前程。

“後來我和一個唱搖滾的小歌手在一起,他身邊有女伴,那個傻逼……”說到這裏,一向謹言慎行的大明星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後面的她沒說下去,但萬穗猜到了。

無外乎那個什麽女伴以為她懷了影帝的孩子,所以下毒手。

這種狗血的發展。

萬穗本能皺眉:“影帝不知情吧?”

“他知道。”薄顏笑了一下,有點諷刺。

“……”

萬穗仔細捋了一下:

影帝知道,還縱容了那個女伴,也就是說,他也不想留下那個孩子。

那麽,是因為,那可能是他的孩子;

還是因為,那不是他的孩子?

“你們睡過?”萬穗問的直白。

薄顏看了她一眼,過了會兒才說了句:“他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帥——你肯定明白。”

“我明白,但是我沒睡成。”萬穗說。

“不能吧?”薄顏挺驚訝的樣子,“我記得合作結束之後我們聚會,玩真心話時他被抓到,提問就是有沒有和女人睡過——他看起來太性冷淡了,大家都很好奇,還有人懷疑他是gay。”

薄顏清楚記得,邵成點了頭,且當時的神色,很……難以形容。

今天邵成打來的電話讓她很意外,看到萬穗的時候,就在想那個人是不是她。

說起那個電話,邵成那種無奈又寵溺的口吻,真是完全不似從前,任何情況都不改變的泰然自若。

同樣的問題,萬穗也問過,可那個老色鬼明明回答,這些年沒有過女人。

她磨了磨後槽牙:“說不定是叫的雞。”

薄顏瞧着她古怪的臉色,識趣地換了個話題。

兩人一直聊到近淩晨,保姆來催薄顏休息。

“一起回去?”薄顏問。

萬穗道:“你先睡吧,我再待會兒。”

“早點休息,小心着涼。”互道了晚安,薄顏離開。

萬穗躺在椅子上,看着現代都市中越來越少能見到的星空。

晝夜溫差挺大,風很涼,她裹着毯子依然覺得冷。

這時候就很想念他暖烘烘的懷抱。

待了片刻,萬穗就起身回房了。

睡前打開微博看了看,工作室微博的粉絲不知不覺已經破百萬了——這次宣傳照的火爆程度,真的遠超預計。

翻了快半小時,萬穗終于找到原因。

展翼特衛的官博裏,最新一條,放的就是她們拍的宣傳照。

或站成一排,神色肅然、英姿威武;

或持刀對壘,面容冷酷、劍拔弩張;

有站在陽光下,肆意大笑;

也有藏于昏暗處,落寞飲酒……

每一張的情境都如同電影畫面,萬穗看過很多次了,還是忍不住會點開再看一遍。

這條微博的發布時間,已經是幾天之前,成片剛剛出來那陣。

展翼官博的粉絲數并不多,但這條微博的轉發量卻已經有幾十萬,十分可觀。

萬穗納悶他們是不是買熱門了,點開才發現,有許多娛樂圈中有名氣的藝人、以及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居然都轉發了。

我的媽呀,怪不得她們工作室要紅。

這條微博的文字簡潔到極點,只艾特了風荷記的微博,其他一個字沒有。

萬穗往下翻了翻,展翼特衛總共不到五十條微博,除了這一條,其餘全是公司的各種官方信息及聲明。

小編很高冷。

但是萬穗劃回去,點開照片那條微博,發現,熱門第一條就是小編自己的評論。

【老板娘超美。(我們老板說的(* ̄▽ ̄*)】

萬穗噗嗤笑了。

下面的回複很多。

-小編你OOC了[doge]

-哈哈哈哈老板和小編都好可愛

-老板和老板娘……我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搞安保的和做漢服的聯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

☆、chapter50

以往的經歷太相似, 很難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初次見面,就痛痛快快地把自己剖析得徹底,萬穗和薄顏都有相逢恨晚的感覺,說是來工作的,可大多時間都用來聊天打屁。

薄顏口中對即将舉行的婚禮頗不在意,影帝對她卻是關懷備至。

早中晚三個電話少不了, 比古代後宮裏向太後問安的各路嫔妃都準時。額外還要從保姆處了解她的胃口如何, 有沒有偷偷把藥倒掉。

相反, 萬穗的電話卻是一直寂靜。

寂靜的原因是——她一直關機。

這一筆大單的設計夠她忙的。按照和影帝的約定, 除了新郎新娘的喜服之外,兩方高堂、以及十多位伴郎伴娘的吉服,也全部交由風荷記制作。

最核心的當然還是新娘的喜服。

漢服在現代, 被廣泛接受的場合就是婚禮。

娛樂圈中近來舉辦中式婚禮的風氣興起,而一直走在時尚尖端的明星們, 尋找的往往都是業界知名的設計師。

明星的婚禮自然備受矚目, 屆時新娘新郎所穿着的錦衣華裳, 勢必也會成為焦點。

因此薄顏和影帝的婚禮, 對名不見經傳的風荷記來說,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機會。

以梁影帝和薄顏的名氣地位,任何一人的影響力都不可估量, 更何況現在是double。

有錢賺,還能一次請兩位一線大咖做代言人,這筆生意簡直賺翻。

現下市面上所流行的中式唐裝喜服,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唐裝, 本質上其實是馬褂的改良品。是在滿族服飾的款式和面料基礎上,加入了立領和西式的立體剪裁,一種傳統與現代的結合。

馬褂是清朝滿族人的服飾,并不歸入近年來所重新構建的“漢服”體系。

追究根源,漢服的衰敗就是起于清朝,滿人入關。

明朝是漢服的鼎盛時期,風荷記設計的服飾,更偏明朝制式。

搞漢服的一般不承認馬褂是漢服,但這掩蓋不了現代社會唐裝盛行、成為中國傳統服飾代名詞的事實。

唐裝的輕便是漢服所不具備的,因此在中式婚禮中,漢服的身影依然不多見。

萬穗将市面上的唐裝喜服、與風荷記所出的各種漢服形制整理成冊,給薄顏過目。

前一種流行、方便,但她擅長的是後者。

原本擔心在這個問題上會出現分歧,不料薄顏心裏早就有譜:“這個沒關系,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古代人能穿,我們也能。既然要做中式,就做得徹底一點,按你們平時做的那種。”

她翻着冊子,“诶,我記得你們那次不是有一套女裝嗎,很好看,那個鳳冠也很美,這裏面沒有嗎?”

萬穗翻到那一頁:“這個是翟冠,比鳳冠低一個等級。以前只有皇後才能用鳳,咱們就不講究了,你喜歡,我給你做一個鳳冠,大體就是這個樣子,可以做得更華麗一些。還有一種黑紗尖棕帽,圓錐形的,比鳳冠輕便一些,做出來也好看。”

“兩個都要。”薄顏說。

萬穗頓了一下,忍不住笑:“哎喲,我就喜歡你們這種財大氣粗的。”

既然确定使用漢服,就好說了。

新郎與新娘的喜服,基礎都是大紅圓領袍,不拘紋樣,鸾鳳、麒麟等都可選擇。

皁皮靴、玉帶不必說,另外還有新郎的頭冠,萬穗打算做一個類似皇帝的翼善冠,二龍戲珠的金飾,與薄顏的鳳冠相呼應。

至于新娘的霞帔,也是重頭戲,左右兩條,用團花雲紋等紋飾,末端裁成三角尖,綴上金銀墜腳。

萬穗跟薄顏商量好了好了,便開始着手繪制。除了與薄顏探讨一些細節的設計,其他時間幾乎都在埋頭畫稿。

薄顏停了工作,也沒事做,常常在她的屋裏待着,看她畫手稿,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覺。

兩人偶爾出去出去轉一圈,用湖光山色洗洗眼睛。

第三天傍晚,萬穗和薄顏散步回來,瞧見門前停了一輛車,隐約能聽見房子裏的人聲。

不太清楚,但能聽出是個男人。

萬穗和薄顏對視了一眼。

她下意識地以為,是那個老東西終于按耐不住,過來求她回家了。

下一秒,有人推開門走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薄顏沒什麽表情地問,“不是在拍戲嗎?”

“跟劇組請了假。”梁影帝走過來,沖萬穗點了下頭,把手裏的披肩裹在薄顏身上,“我只能待兩天,後天一早的飛機。”

“這不是一天麽。”薄顏說。

“一天一夜,不睡覺就等于兩天了。”

萬穗說完,沖薄顏擠了下眼睛,擺擺手,先進了屋子。

老公來了之後,薄顏就沒時間陪萬穗了。

晚上吃飯時,看着對面影帝對薄顏殷勤妥帖的樣子,萬穗實在是想念以前給別人灌狗糧的日子。

真是風水輪流轉。

她決定給兩人騰出空間,出去玩兩天再回來。

定了第二天的機票,跟兩人交代了一聲,一早便走了。

蘇黎世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城市,依山傍水、空氣怡人。

萬穗跟老爸和老哥來過幾次,熟門熟路,到酒店開了房間,換了身裝備,背上相機出門逛。

這個號稱全歐洲最富裕的城市,像其他許多歐洲城市一樣,既保留着教堂尖塔、古堡等中世紀時期的建築,也有現代化的住宅和飯店。

作為美食之城,各國的名品美食都能嘗到。

萬穗慢悠悠地逛着,吃點小吃,拍拍照片,到著名的班霍夫大街上。

這是和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紐約的第五大道齊名的購物街道,她的天堂。

不過逛了幾家店,就興致缺缺。

她想起那個跟在她身後給她刷卡的英俊男人。

幾天沒開機的手機,還在口袋裏。

她掏出來,看了片刻,開機。

信息叮叮響了幾聲,就停了,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轟炸之勢。

萬穗低頭慢吞吞地走着,把信息一一點開來看。

除了來自老爸、陶寧、小佳等等其他各路朋友,以及工作室的合作對象,邵成發的只有兩條。

【給你七天時間。】

【好好玩。】

玩你個錘子啊!

萬穗找了家有無線網絡的咖啡館,坐着,打開微信,各種消息上百條,但是沒有邵成的。

我@&%*¥#!

萬穗把手機重新關機。

她就不應該打開看。

給她七天時間……

幹嘛,威脅她啊?七天不回去就不等她了?

這個老東西!

一腔火氣,萬穗拿上東西站起來,氣勢洶洶地往外走。推門的時候沒注意,撞到了人,挺大力的一下,她都聽到了響聲。

反應過來,立刻松手,往後退。

鞋跟絆到地毯,一崴,坐在了地上。

這一下崴得真結實,萬穗疼得厲害,顧不上跟被自己撞到的人道歉。

有人在她跟前蹲了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她的腳腕。

萬穗擡眼。

是裴盛。

“……你怎麽在這兒啊?”

她想縮回腳,沒成功。

“別動。”裴盛握在她腳腕上方,将她的高跟鞋脫掉。她手腕細,一只手就可以握住。

“先扶我起來。”萬穗說。

她們堵在正門口,妨礙別人進出。

裴盛擡眉,看了她一眼,接着握着她手臂,直接将她拉了起來。

萬穗右腳懸空,沒敢往地上放。裴盛的手扶在她腰上,将她攙到裏頭沙發,坐下。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來,将那只高跟鞋放在地上:“試一下,能動嗎?”

萬穗慢動作轉了轉腳腕,還成,沒那麽嚴重。

裴盛一手托在她腳跟,另一手握着她前掌,手掌大魚際按在腳踝腫起的地方,幫她按揉。

萬穗正狐疑地盯着他,猝不及防一陣劇痛,嘶了一聲,本能往後縮:“輕點!”

裴盛沒說話,放輕了力道。

服務生過來詢問情況,很快送來一些冰塊。裴盛把包着冰塊的毛巾按在她腳上,萬穗伸手接過:“我自己來吧。”

裴盛頓了下,起身,在一旁的位置坐下。

“怎麽一碰到你就崴腳。”

不過講真,他這個鋼鐵直男怎麽突然轉性了,還幫她揉腳。

萬穗小心地捂着腳,完好的那只腳,踢了下地上的鞋子。

“鞋跟斷了。”裴盛道。

“看到了。”萬穗擡眼看他,“你怎麽在這兒啊,度假?”

展翼特衛的業務範圍,除了要員保護和場地保護之外,還包括重要物品的保護。裴盛來瑞士便是受客戶委托,送一樣東西過來。

他沒細說,只簡單兩個字:“公事。”

“那你去忙吧,我歇一會兒就沒事了——诶等等,”她把錢包拿出來,抽出一張卡,“得麻煩你先幫我買雙鞋,前面就有鞋店,歐碼37.5。”

不大放心鋼鐵直男的審美,她補充一句:“讓導購給你拿賣的最好的款就成。”

裴盛沒接她的卡,起身走了出去。

“诶……”萬穗看着他的背影,把卡放在桌子上。

二十分鐘後,裴盛回來,除了鞋,還買了些藥。

他手機在震動,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萬穗往腳踝上噴了點藥,打開鞋盒來看。

大概是她沒說清楚吧,裴盛買的是一雙平底鞋,經典款,簡潔大方。萬穗左腳蹬掉鞋,伸進去試了下,皮子還挺軟。

“……辦完了那你趕緊回來吧,”電話彼端的人道,“這幾天事兒多,成哥忙不過來,嫂子也鬧脾氣呢……”

裴盛轉身,往那邊看了一眼。

萬穗正低頭穿鞋,起來時沒留神,砰一下磕在桌楞上,捂着腦袋趴在了桌子上。

“我遲兩天回去。”裴盛挂了電話,朝她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邵boss下章就放出來了

☆、chapter51

萬穗捂着腦袋, 聽到身旁椅子拉開的聲音。

裴盛坐下來:“先吃點東西吧。”

正是午餐時間,他來這裏想必就是為了吃飯,萬穗便沒有拒絕。

“我請你。”她說着,招手叫來服務生。

這家的肋眼牛排做的很不錯。萬穗是那種即便心情不好,也不會影響食欲的人,邊吃邊跟裴盛聊天, 有一搭沒一搭。

吃完叫來服務生準備結賬, 才得知裴盛中途去洗手間時, 已經結過了。

萬穗看過去, 他坐在對面,雲淡風輕。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服務生離開後,裴盛站起身。

萬穗活動了一下腳, 沒那麽疼了。

“沒關系,我自己可以。”

裴盛拿起放在一旁凳子上的包包和相機, 垂眸看着她:“走吧。”

萬穗沒有再推辭, 撐着桌子站起來。

裴盛自覺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沒有松開, 放慢腳步,攙着她往外走。

萬穗瞟了他一眼。這位直男今天真的一點都不直男。

酒店離得不遠。打車過去,很快就到。

下了車, 裴盛幫她拉開車門,送她上樓到了房間,沒多說什麽,徑自離開了。

萬穗把筆記本、平板電腦、畫稿和随身牛皮本都搬上床, 正想躺下來。

門被敲響了。

她過去開了門,裴盛站在外面,遞給她一個冰袋:”再敷一會兒,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萬穗訝然地張了張嘴,沒等她說什麽,裴盛已經刷開隔壁的房門,進去了。

萬穗嘀咕一句,關上門,扶着牆,慢慢走回床上。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過眼,工作時間她在這裏浪,所以讓她崴個腳,老實幹活。

一下午的時間,萬穗都窩在床上,放着音樂,專心畫設計圖。

一連幾個小時對着電腦,眼睛有點酸,萬穗把東西都退到一邊,躺下來休息。

被敲門聲吵醒,睜開眼時,窗外天已經黑了。房間裏很暗,她開了燈,下床,發現腳好像已經消腫,走路時還有些輕微的痛感。

門外是酒店的工作人員,推着餐車,彬彬有禮的英文道:“女士,您的餐到了。”

“我點餐了嗎?”萬穗懷疑。

“隔壁的裴先生為您點的。”

正說着,隔壁房門打開,裴盛走了出來。

萬穗讓工作人員進了房間。

裴盛走過來:“你腳怎麽樣了?”

“好多了,”萬穗将右腳擡起來,晃了晃。“明天估計就徹底好了。”

裴盛點了點頭:“好了也要小心,容易再次扭到。”

萬穗比了個OK的手勢,問:“你吃過了嗎?”

“沒有。”

“那一起吃吧。”她說完,轉身走回房間。

酒店的餐點做的很漂亮,餐具也精美絕倫,擺在桌子上,賞心悅目。

用餐時,萬穗問道:“你不是還有工作嗎,不用去忙?”

“已經結束了。”裴盛說。

“那你不回去?”

裴盛看了她一眼,平靜道:“有兩天假期。”

萬穗喝了口湯,頭也不擡,“那你正好休息一下。平時工作那麽辛苦,難得有假期。”

裴盛低頭切着羊排,淡淡應了聲。

過了會兒,他開口問:“你明天有安排嗎?”

“暫時沒有。”

裴盛的刀叉不由自主停下來,看向她。

萬穗沒有擡頭,用叉子卷起意面,一邊道:“明天我帶你去逛逛吧,這裏還挺好玩的。”

裴盛握着刀叉的手放松下來:“好。”

“你們公司最近很忙嗎?”萬穗問。

裴盛:“對。”

萬穗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吃完東西,工作人員來清潔,萬穗在洗手間刷牙。

裴盛走到洗手間門外,說:“我先走了。”

大概是隔音聽不到,裏面沒有回應。裴盛等了片刻,離開了。

輕輕帶上房門,他低着頭,目光落在金色的把手上,手遲遲沒有松開。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松開手。

轉身,走向兩步之遠的隔壁房門,刷卡,進去。

隔天,萬穗收拾好,出門時,剛好碰上從隔壁房間出來的裴盛。她笑着招了下手:“嗨,早。”

裴盛點頭:“早上好。”

有趣的地方,萬穗基本都已經玩過,今天選了幾個自己覺得有意思的,帶裴盛去逛。

作為地标建築的蘇黎世大教堂、瑞士國家博物館、老城區,都是景點排行榜上的前幾名。逛完這些,又去了愛因斯坦的母校——蘇黎世大學。

國外的大學大多是開放式的,沒有圍牆的概念,蘇黎世大學與周圍的居民樓交錯在一起,書卷氣息當中便多了點煙火的味道。

觀景臺上,可以俯瞰全城。傍晚時兩人在這裏喝了杯咖啡,休息片刻,啓程回酒店。

邵成從一家餐館出來,接到李定的電話:“成哥,馬上四點了,陳總他們都已經到了,你趕得回來開會嗎?”

“趕得及。”邵成看了眼手表,上車,“裴盛那邊事情妥了嗎?”

“妥了。”李定道。

“叫他盡快回來。”邵成扣上安全帶。

李定有些猶豫:“可是盛哥說要遲兩天回來,好像有別的事。”

邵成動作一頓,聯系到什麽,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他現在在哪兒?”

“還在瑞士啊,蘇黎世。”李定說完,聽對面許久沒回應,疑惑地叫了一聲,“成哥?斷了嗎,怎麽沒聲了……”

邵成的聲音重新響起,語氣比之前沉了許多:“給我定去蘇黎世的機票。”

“诶,你也要去啊?你走了公司怎麽辦啊,這麽多事,你們還一個一個地跑去浪,沒人性……”李定抱怨着,還是問:“什麽時候?”

“越快越好。”

邵成說完,挂斷電話,神色難辨地發動車子。

晚餐吃的是當地特色的奶酪火鍋。

萬穗發現,裴盛沒有了當初那股氣死人的耿直之後,相處起來還是挺愉快的。

蘇黎世的夜景也很美麗,但走了一天,萬穗的腳有些撐不住,兩人便早早回了酒店。

白天拍了挺多照片,萬穗坐在床上整理。

裴盛的帥氣值雖然比不上邵成,但也是很出色的了。一身正裝,臉上不帶什麽表情,其實還挺酷。

萬穗把不好看的、或者糊了的照片都删掉,其他的傳到電腦上。

忙活完去泡了個澡,已經十點多。

吹完頭發,完成每晚睡前的護膚大業,閑下來,突然挺無聊的。

以往這時候,都是她的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刻。

才出來五天,其實跟邵成出一趟差的時間沒差多少。

但這回,萬穗還真的挺想他的。

在床上躺了會兒,實在是悶得慌,她推開門,走到陽臺上。

夜晚的涼風迎面而來,萬穗長長舒了口氣,趴在欄杆上,眺望着城市中的璀璨燈火。

“還沒睡?”裴盛的聲音忽然傳來。

一轉頭,瞧見他也在陽臺上,西裝外套已經脫了,襯衫扣子解了幾口,平時嚴謹的範兒,被慵懶替代了兩分。

萬穗瞧見他手裏的啤酒:“還有嗎?”

裴盛低頭看了眼:“有。”

“等我一下。”萬穗說完,轉身走進房間。

不大會兒,裴盛的房門便被敲響了。

他去開了門,萬穗沖他笑了下:“一起喝兩瓶。”

裴盛側身,萬穗走了進去。

觀景陽臺上,有舒服的小沙發,和圓形的小幾。兩人并排坐着,對着夜色,慢慢喝着啤酒。

“什麽時候回國?”喝了幾瓶之後,裴盛問她。

“沒定。”萬穗把最後一口啤酒喝掉,空瓶子捏扁,手心裏清脆地咔咔響。“估計還得幾天,明天去龍疆,還有工作沒完。”

“你經常這樣一個人到處跑嗎?”裴盛問。

“對呀。我高中畢業就開始自己旅行了。

說起來也就是差點被老爸揍死那次,老哥把他接過來,讓她散心,但他自己又很忙,沒時間陪她。那段時間,萬穗一個人走遍了大半個歐洲。

不過當時的心情實在說不上好,一個人旅行,會覺得寂寞、無趣。

現在她已經學會享受獨處。

“很少有人能像你活的這麽潇灑。”裴盛說。

她真的是一個特別的女人,很難不讓人關注。

敢跟男的打架,有話直說,有仇必報,所有的想法都不遮掩,活得坦蕩而直接。

萬穗以為他在說旅行這件事,笑着搖搖頭說:“大多數人只是沒錢而已。我是命好。”

“有錢的有很多,未必能活成你這個樣子。”

聽着這話,萬穗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你變了,居然會誇我。”

裴盛很輕地笑了一下。那張萬年冰山臉,委實難得。

他不知道以前自己對她是不是真的過分了;也不知道,自己從何時開始,有了想要讨她開心的心思。

萬穗又開了一罐酒,舉起來:“幹杯。”

裴盛和她碰了一下,仰頭灌下大半瓶。

地上的空罐子積了一堆。

裴盛仍然清醒,萬穗也沒醉,只是有點暈。她打了個酒嗝,然後轉頭沖着裴盛笑。

“你是不是沒聽過女人在你面前打嗝?”說着往他那邊湊了些,沖着他打了一個酒氣滿滿的嗝。

她離得有些近,又不算近,裴盛的視線落在她卷着勾的睫毛上,再往下,一雙藏不住媚意的眼。

萬穗打完嗝,就坐了回去。歇了一下,扶着沙發站起來。

“我回去了。”

“我送你。”裴盛跟着站起來。

萬穗又樂了:“就隔壁,送什麽送,還能遇上打劫的不成。”

裴盛沒答話,跟在她身後,走到門口。

萬穗往自己的房間走了兩步,忽然又折返回來。

“那個,我問你個事兒……”

裴盛還站在原地,沒有動,挺拔的身形将燈光遮掉大半。

“邵成頭上,”萬穗伸着手指,戳了戳自己後腦勺左邊的位置,“為什麽有個疤?”

“退伍前最後那次任務,中了槍。”

還是那次任務嗎?

萬穗知道他受了傷,胸口、背上都有,但是頭上那個,被頭發遮着,她一直沒發現。

頭上中槍,應該很嚴重的吧……

她愣愣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頭部中槍,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大?”

電影裏面不是總在演,一槍斃命。

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裴盛停頓了很久。

“九死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預計失敗_(:зゝ∠)_

以後準時12點更新,還能挽回你們的心嗎?QAQ

☆、chapter52

萬穗到達機場時, 淩晨三點多。

最早出發的航班,也是最早抵達的,七點鐘才出發。她需要等待三個小時。

坐在候機室裏,她眼睛發紅。

剛出來時,被夜風一吹,酒意散了許多。這會兒坐在四面不透風的候機室, 仍然涼飕飕的, 腦子卻似乎不大清醒了。

繁華的大都市, 這個時間機場仍然有人。不時能聽到有人經過或說話的聲響, 卻又讓人覺得,身處在一種壓抑的寂靜當中。

不知道是困了還是酒勁上來,腦子渾渾沌沌。

一會兒想起邵成穿軍裝意氣風發的樣子, 一會兒想起大一那年,她喝酒喝到酒精中毒住院。

是在和呂奕分手之後, 那時候她身邊的人已經換了幾撥。

她記得高嘉遠來看過她, 帶的那些保養品都很貴重, 溫和有禮、又一身貴氣的樣子, 惹得當時病房裏同來探望的幾個女同學,回頭拐彎抹角地向她打聽。

高嘉遠知道她住院并不意外,意外的是, 他問的的那句話。

——丫頭,你還想見成兒嗎?

到此刻萬穗才明白,這句話的背後,原來是他的劫後餘生。

當時她怎麽回答的?

萬穗記不清了。

總歸是個否定的答案。

那時的她, 自诩已經從邵成給她的打擊中走了出來,下決心要和與他相關的所有劃清界限。

高嘉遠一心想要修複裂痕,她打定主意要和他們絕交。

沒什麽必要再見吧,在她歇斯底裏地找過他,又不得不放棄之後。

“孩子,你還好嗎?”一個外國老太太坐到她身邊,關切地看着她。

萬穗回神,抹了抹眼淚,沖她笑了一下。“我很好。”

“是什麽讓你這麽傷心?”老太太攬着她的肩膀,像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似的,輕輕在她肩頭搓了搓。

“我男朋友差點死了。”萬穗垂着眼睛說。

老太太驚訝且慶幸的“oh”了一聲:“萬幸他活了下來。”

萬穗點點頭:“是。”

萬幸他活了下來。

老太□□慰了她片刻,趕飛機,先離開了。

萬穗等到六點,開了手機,給陶寧打電話。

她走得急,最早的航班中間也要轉機,明天一早4點多才能到。

萬穗想讓陶寧來接她,電話卻怎麽也打不通。只好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其實挺困的,還累,走了一天,又一整夜沒睡。

但她一點睡意也沒有,确切來說,是不想睡。

她現在終于醒悟了,陶寧說的那句話:

能好好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為什麽要折騰?

直到響起一聲熟悉、低沉的“喂”,她才猛然間醒過神兒。

握在手裏的手機,不知何時撥出了邵成的電話。

她把手機放到耳邊,卻愣着,沒有出聲。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邵成的聲音很溫柔,和之前黏膩的時候沒有任何分別。

萬穗鼻子一酸,扁了扁嘴。

邵成聽到她抽鼻子的聲音,腳步微微一滞:“怎麽了?”

“……讨厭你。”萬穗嗡聲嗡氣地說。

邵成笑了一聲:“那讓你打一頓,出氣。”

萬穗又不說話了。

邵成把箱子放上行李架,在位置上坐下來,正要說什麽,忽然聽到電話裏她那端,機場廣播的聲音。

他一頓:“你在機場?”

萬穗不答。

“幾點到?”

等了一會兒,那邊才回過來一句:“4點,明天早上。”

邵成語氣緩和:“那你好好睡一覺,我等你。”

萬穗拿紙巾壓了壓眼角:“我挂了。”

聽到聽筒裏嘟——的一聲,邵成将手機收起來,起身,取下剛剛放好的行李。

艙門正在緩緩關閉,空乘攔住他:“先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你去哪裏?”

“行程有變。”邵成說完,大步走出艙門。

飛機抵達時四點半。

邵成就站在出口,萬穗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很正式的條紋襯衣,領帶松着,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那裏,仿佛已經等待很久。

萬穗向他跑過去。

邵成張開雙臂,接住她。

萬穗踮着腳尖,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邵成抱着她,不斷地在她頭發上親吻。

他們像一對久別的情侶,在淩晨人丁零落的機場熱切地擁抱彼此。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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