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回合短兵相接,以賈蘇的獲利而結束

然而兩人都知道這一手交鋒不過是相互試探罷了,真正的戰鬥才剛開始!

chapter 020 明眸皓齒

白52手夏徽直接挂角,利用韓國流展開了更頑強的攻擊!這一回并非試探,而是真刀真槍的厮殺。賈蘇也強勢的回擊,一手斷很有大家風範,吃住白子,從占據優勢。

第二回合又夏徽進攻失利而結束。此時黑棋已完全占據的優勢,白棋形勢不利!

夏徽眉宇輕揚并未氣餒,兩人在棋盤上相逢,猶如兩把絕世的寶劍,你來我往,刀光劍影!

接着在白103手時,白棋右下角碰,手段狠辣。賈蘇此時已占據優勢,不想硬碰硬,閃退。夏徽白棋打入夾逼,黑棋跳出。白棋窮追不舍,招招直逼要害,再這強勢的攻擊下,黑棋只能連連後退。

夏徽原可一鼓作氣連續攻擊,憑借她強大的殺傷力至少可以扳回一城。出乎意料的是在116手時,她忽然一個轉身,飄然而去。這一手空靈絕塵,堪稱漂亮,然而實在不知所謂。

賈蘇琢磨了半晌也琢磨不透,眼見要進入讀秒了,她沒有時間多想,趁勢反擊,維護自己既得的利益。

夏徽的棋風忽然變了,就好像一個打架打得正激烈的劍客,突然收起了手中劍,說“不打了不打了”,我去喝酒了。就這麽一手抱着酒壇,邊喝酒邊舞劍去了。

她這幾手漂亮至極,賈蘇也熟悉至極。不光她,在場的所有棋手都很熟悉,這是魯伯融九段的美學圍棋,清和飄逸,風雅入骨,被當作教科書學習的。

等到賈蘇終于摸清她的意圖時,已經晚了,局面已經蘧然翻新!到此時才能看出,她那看似不知所謂的反擊,猶如羚羊挂角,無跡可循!

黑棋大勢已去,賈蘇四段投子認輸。

夏徽很有禮貌地道:“承讓了!”

賈蘇道:“是我技不如人。”指着棋盤道,“如果你在116手時繼續進攻,依然有很大的贏面,為什麽突然來這手跳?雖然最後也贏了,但卻增加了很多風險。如果吃不住黑棋,則滿盤皆輸!”

“留政師兄說事情總有陰陽兩面,進攻的同時看似給對手制造壓力,同時自己也會露出破綻。”她抓抓腦袋,“那個什麽?一鼓作氣……”

背後有道清冷的聲音接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夏徽回頭看到顧留政,頓時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她對賈蘇道:“我已經進攻十幾招都沒有取得成效,再不及時抽身就會被你反攻了……”

兩人就棋局分析了會兒,結束時擡頭,見顧留政還站在她旁邊,凝視着棋盤,嘴角含着笑意。那笑容帶着與有榮焉的味道,似乎在說我家小孩兒真厲害。夏徽一瞬間有些失神,只覺得那笑容明媚的,仿佛冬日的早晨忽然拉開窗簾,陽光傾瀉在滿床向日葵上。

她向着顧留政張開雙臂,歪頭望着他笑,圓圓的眼睛眯成一條線。顧留政居高臨下地望着她,覺得此時此刻的她甜美的像根棉花糖,棋風卻淩厲的如一把尖刀子。

他自然而然的将手架在她臂彎下,托她起來,還像小時候一樣。

“師兄~”

顧留政将她散落下的頭發撩到耳後,“吃飯去。”

夏徽握着他的手,亦步亦趨地跟他去食堂,“師兄,笨鳥也贏了嗎?”

魯雁扛着他的衣服吊二郎當地走過來,懶洋洋地道:“你們都贏了,我怎麽能不贏?餓死我了,去吃飯!”

下午兩點開始第二局,夏徽對戰與她同段的棋士楊萍,中盤取勝。顧留政和魯雁也很快結束了對局,皆取勝。還不到四點顧留政帶他們出去吃飯,汽車走過冬日的街道,兩側一樹樹的黃葉。

夏徽問,“這是銀杏樹麽?”

魯雁說:“銀杏葉是小扇子形狀的,你沒看過嗎?”

夏徽搖了搖頭。

“這附近有個公園,裏面種了一大片銀杏樹,這會兒葉子肯定黃了!我們去看看?”

夏徽說:“晚上不用練棋麽?”

顧留政調轉車頭向公園開去,說道:“平時準備充分就行了,越是比賽時候越應該放輕松,保持一顆平常的心。”

他們将車停在公園外,進入園中便見滿地金黃,深秋的銀杏葉簌簌飄落,在落日餘晖中格外美麗。

夏徽歡快地在落葉中轉着圈圈,“太美啦!我要拍照!”

顧留政拿出手機給她拍,半紮着丸子頭,微卷的長發垂下來,襯得小臉愈發精致。她着一件淺黃色的毛衣,一字的領口上繡着大朵的花枝,卻一點也不顯豔俗。搭配着淺藍色的牛仔褲和小白鞋,元氣滿滿。

顧留政連連按下快門。

風吹銀杏葉飒飒飛舞,她擡手接起一片叼在唇邊,微仰着頭迎着夕陽。水蜜色的唇在陽光下散發着瑩潤的色澤,唇間一點金黃,更襯得櫻唇水色撩人,他忽然覺得眼神有點發燙。

夏徽拍了幾張後跑過來,“師兄,我來給你拍!”

顧留政僵硬地道:“我不喜歡拍照。”

夏徽拖着他到銀杏樹下,“拍幾張嘛!這麽好的風景,這麽好的陽光,不拍多可惜!”關鍵是還有這麽帥的師兄啊!

顧留政被她推到銀杏樹下只好僵硬的站着,他今日倒沒有那麽正式,着一件黑色的衛衣,領口露出一角白色襯衣,搭配休閑褲,兩條腿修長比直,挺撥的身姿往那一站就自成一抹風景,只是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夏徽給他拍了幾張,走過去翻着照片給他看,“師兄你是在笑還是在哭啊?”

顧留政垂眸望了眼說:“還是給你們拍吧。”

夏徽仰頭望向他,忽然惦起腳尖來捏住他的下颚,調侃着道:“美人兒,來給姑奶奶笑一個~”

顧留政一瞬愕然,随即哭笑不得的揉揉她的丸子頭,“別鬧。”

這時聽到快門連續閃動的聲音,回頭就聽見魯雁誇張在大叫道:“天啦嚕!我竟然拍到萬年冰塊的笑臉了!真是可以寫進歷史的一刻啊!”

夏徽忙跑過去,“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照片中她惦着腳尖扣着顧留政的下巴,仿佛要湊上去親吻他。而他微垂着眼眸含笑地望着她,長長的睫毛也遮不住眸子裏滿滿的寵溺與溫柔。

chapter 021 國家隊賽

夏徽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起來,仿佛聽見春來凍土皲裂,有什麽東西欲破土而出,肆意生長。

太陽一落山天氣就驟然變冷了,他們吃完飯回家,夏徽跟他說了晚安就匆匆鑽進自己的房間裏,顧留政看着掩上的門欲言又止。

夏徽回房後打開電腦去找仲夏夜雪,她不知道要說什麽,只是心裏被一種很奇妙的感情充斥着,想要找個人傾訴,只可惜仲夏夜雪的頭像是灰的。她打開對話框,手放在鍵盤上敲幾個字删除,又敲幾個字再删除,反反複半天也未成言。這時仲夏夜雪的頭像突然亮了。她一驚差點把未成言的句子發出去,删除重新再寫,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仲夏夜雪:好久不見帕夏,最近還好嗎?

阿依帕夏:很好!我很喜歡燕城,感覺回到這裏就像是回到了故鄉,雖然我從小就跟着爸爸四處漂泊。

仲夏夜雪:此心安處是吾鄉,或許這裏只是有令你安心的人。

阿依帕夏:我以前一直以為我恨師兄,現在才知道我其實只是想回到他身邊,他和師娘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仲夏夜雪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既然心安下來了就好好下棋,這才是他們希望的。每個棋士都渴望得到一個對手,就像你蘭亭師兄和程弈白那樣,一期一會,一生一人。他也需要那樣一個對手,帕夏,別讓他等太久。

“是啊!”夏徽想,“不能讓他等太久,更不能讓他有別的對手。”

夏徽關了電腦後靜下心來啥也不想,看了局雲沫的棋譜到八點半準時起來爬高,洗完澡出來見床頭放着杯溫牛奶,她喝了後熄燈睡覺。

此後在主角光環的照耀下,一路連勝直到最後一局,對戰雲沫五段,奏是這麽任性!

前幾日的混雙賽,夏徽對雲沫的棋風已有所了解。別看她長相甜美,生活中偶爾還犯些小迷糊,下起棋來卻十分精明,稍有不慎就會被其趁虛而入,痛宰一番。

這一局夏徽悲了催的又執白,——她猜先的實力完全是業餘初段!

十幾手下來就可以看出雲沫的棋又有長進,十分的紮實、細致。行棋和緩,注重邊角實地。

夏徽試圖引她入中腹,她絲毫不上當。夏徽看她并未貪心冒進,只能主動展開攻擊。依舊牢牢掌握着自己的實地,不疾不徐的回擊,夏徽的攻擊完全無用。雲沫執黑占據的優勢依然很明顯,白子處于被動地位,方寸之間殺機四伏!

已至中盤,夏徽的眉頭開始蹙了起來。顧留政與她分析過雲沫,——她的棉柔有力,精細紮實,最擅長圈地,對她要主動進攻,萬不可拖到官子部分,否則你所占的土地都将被她吞食!

夏徽開始長考。圍棋三個步驟,布局、中盤、官子,如果不能在中盤占據絕對的優勢,便意味着會輸。輸一局便有可能進不了國家隊,她對顧留政誇下的海口還在耳邊。

此時,黑角已占穩實地,白子所行毫無意義。夏徽暗暗咬了下,忽然來了一手大飛。

雲沫驚訝地看着她,——棄大龍!她竟然選擇了棄大龍!

機會在眼前雲沫毫不手軟,果斷地屠了夏徽的大龍。7顆棋子的白大龍被屠掉,白棋的氣明顯不足了。到此時夏徽依然沒有認輸的意思,她依然保持強大的戰鬥力,率殘部反擊同時彌補自己棋型上的缺陷。

既便明顯處于優勢,雲沫依然謹慎,穩穩當當地吃掉她的棋子,并着手搜刮土地。夏徽随後一手粘一手扳,這兩手神出鬼沒,無跡可循。雲沫見過她與賈蘇的棋譜,更不敢大意。

夏徽表情一派沉靜,完全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十五手之後,雲沫執棋的手忽然頓住了,驚詫地望着她。夏徽依舊不動聲色,棋盤之上已經風雲變幻!

風起于青萍之末,在她未覺察之時,白角已然活透,外勢雄厚,局面已然逆轉!

棋盤之上大格局雖然已經定了,棋局并未結束,進入收官階段,圈奪狹小的土地。

這是夏徽最不擅長的官子階段了,她只能嚴防死守。由于在中盤占據了優勢,既使雲沫憑借巧妙的官子技巧亦未能扭轉局面,夏徽以半目險勝。

夏徽長長和舒了口氣,感覺背後潮潮的原來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留政師兄跟她說,——太注重實地的人除了性格穩重、不敢冒險,另一方面是因為其計算力不足。

夏徽智商162,算力驚人。雲沫的缺點正是她的優點,她以自己的長處攻擊雲沫的短處,在那一手大飛之時,她已經預測出雲沫此後幾手的走法,故而取勝。

她回頭看了看,沒有發現顧留政的身影,他對局還沒有結束,不知是不是遇到強勁的對手了。

雲沫說:“我們來複盤吧。”

夏徽歉意地道:“下午行嗎?我想去看看留政師兄。”

這時魯雁也剛贏得了對局,三人一起到顧留政那邊,見他盤膝坐于草墊之上,标準的打坐姿态,脊背挺直,背影清拔。

與他對坐的是江青白九段,兩人皆盯着棋盤上未曾落子。夏徽看旁邊跳動的計時器,江青白在長考,他的棋沖和恬淡,大方正派,屬于功夫棋,行棋紮實全面,猶如羅網。

顧留政的棋依舊恢弘凜冽,充滿王者的殺伐之氣。夏徽站在他這角度觀看,只覺棋盤上格局複雜莫測,随便落子在哪裏都會引起風雲變幻。

江青白長考之後落子(9、十一)之位。

饒是夏徽站在顧留政這邊,也忍不住想要為他叫好!這一手下得十分棒,即擋住了顧留政的去路,也延長了黑棋的外勢,更利于黑棋的發展。

顧留政也陷入思考之中,他與江青白同為九段,這次執白後行開局時就處于弱勢。

夏徽跟着他思考,審視了棋盤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有機會!棋盤之上還有一條路,如果下到那裏就可以平衡住局面!

她激動地盯着顧留政後腦,緊張的雙手交握希望他能走那一步。然而顧留政卻沒有如她所想落子,夏徽急得差點沒跳起來!

chapter 022 起死回生

僅僅是一子棋盤上的局勢就改變了,方才還勢均力敵,現在顧留政徹底處于劣勢了。她不知道師兄為何會走這一步,這麽明顯的壞棋,難道只是手誤麽?

觀棋不語,夏徽縱然像熱鍋上的螞蟻,也只能默默地站在他背後觀看。江青白占據了優勢便開始展開進攻,力圖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兩人針鋒相對,在中腹展開鬥争,剎時間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夏徽才從自己的戰場上下來,身上的殺氣還沒有退盡又染了一身血氣,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棋盤,幾乎都快忘了呼吸。棋盤上顧留政與江青白短兵相接,一個渾淪融恰,一個氣勢萬鈞,一剛一柔,精彩紛呈。這時顧留政轉然轉戰邊角之後,開始做活。江青白緊追而上,争奪邊角土地。幾手之後他落子的手突然頓住了,驚訝地望着棋盤。

夏徽也驚愕地瞪大的眼眸,——不知不覺間白角竟然已活透,外勢雄壯了起來。而方才江青白下在(9、十一)位上、看似絕妙的一手,到了這裏竟然成了手壞着!

夏徽驚愕地瞪大眼睛,忽然想到唐虞山師父說過的一句話:棋盤之上瞬息萬變,有時候看似好棋,下一秒就可能成為致命之處;看似壞棋,卻也能在一瞬間變成決定勝負的關健。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只有掌握大格局,才能把握勝負!

這一局正是對師父的話最好的诠釋!

收官之時,江青白以七目之差輸于顧留政。此至顧留政已經取得了七連勝,尚有六局未開始。

夏徽撲上來從後抱住他的脖子,“師兄!”

顧留政一不留神被她撲得往前一傾,棋盤上的棋子被他一撞零零落落地灑在地上,他向江青白歉意地颔了颔首,又示意夏徽噤聲。旁邊還有對局的棋士,不過他們沉浸在自己的戰争中,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小事兒。他用眼神詢問他們,——贏了?

夏徽向他露出個大大的笑容,點點頭。顧留政莞爾,摸了摸她的頭以示鼓勵,他們将棋子收起來。

出了對局室後魯雁說:“哎,還是你們女生好,只用比七場就好,我還要四場,留政大哥還要七場!”

夏徽說:“好什麽?你們選撥的人多,輸個一場兩場也不打緊,我們輸一場就沒戲了!”

“也是!”

吃飯完後顧留政說:“下午你沒有比賽了,有什麽打算?”

“要和雲沫複盤,複完盤就睡覺,感覺這些天腦細胞都快死光了。”壓低了聲音道,“我終于明白蓋院長為什麽禿頂了……”

魯雁頓時感覺頭皮一緊!

下午顧留政比賽結束回來,見夏徽的房門半掩着,輕輕推開門,見夕陽灑在滿床的向日葵上,她躺在暖橙色的被子裏睡夢沉酣。房間裏暖氣很足,她有點熱,白皙的小臉微微泛着紅暈,微卷的長發鋪陣在枕頭上,少女的臉龐嬌美如花。

顧留政脫了鞋子輕輕進來,坐在她床邊,眼裏泛起溫柔的笑意,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将遮在臉龐的發絲撩到一邊。

夏徽睡飽了,伸了個懶腰,長睫撲扇撲扇地睜開,雙眸水汽氤氲。看到顧留政在床邊坐了起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抽了骨頭似地靠在他身上,懶洋洋地喊,“師兄~”

“醒了就起來吧,小心晚上睡不着覺。”

“好渴。”

顧留政将床頭的保溫杯遞給她,她接過喝了口才徹底清醒過來,“師兄下午肯定又贏了吧?”

“嗯,魯雁也贏了。”

“真好!”

“晚上想吃什麽?我來做。”他們平時多在棋院裏吃飯,現在夏徽已經換了衣服,再回棋院吃飯又得換回來。

夏徽想他都已經連續對局四天了,肯定比她還累,說道:“要不就不做飯了,叫外賣怎麽樣?”

“外賣不營養。”

夏徽想了想,猶豫地道:“要不……我來做?”

顧留政挑挑眉,“你會?”

夏徽突然有些底氣不足了,“煮個面應該……會……吧?”

“那好,就嘗嘗你的手藝。”

夏徽趿着拖鞋到廚房裏,看看冰箱裏的食材,決定做個西紅柿雞蛋面。然後開始翻箱倒櫃的找面條、調料。顧留政換好衣服過來,看她把廚房所有的櫃子都拉開了,無奈地問道:“要找什麽?”

“面條。”

“在上面的櫃子裏。”

夏徽接了一鍋水然後開始洗蔥洗蒜,顧留政倚在房門上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有點擔心。準備好東西夏徽開始切西紅柿,她拿着刀比劃兩下,然後一刀下去,西紅柿一滑差點切到手。

顧留政趕緊過來接過刀,“還是算了,我來吧,別切着手。”

夏徽退居二線,想了想覺得不對,“這不合套路啊,小說裏通常不是女生做的飯再難以下咽,男生都會吃光光嗎?”

“我吃光光了,你吃得下去嗎?”

夏徽對自己的廚藝相當的沒有信心,低哝着道:“可是,師娘前兩天還說女孩子要學會做飯呢。”

顧留政莞爾,“有我在,你不會做飯也沒關系。”

夏徽望着他的笑容,覺得那簡直是這世界上除了冬天的暖氣和夏天的陽光以外,最最溫暖的東西了。

顧留政做了西紅柿蛋面,又煎了一籠煎餃,端到客廳的茶幾上邊看電視邊吃飯,完了夏徽又主動請纓洗碗,順便做了碗沙拉回來,雖然沙拉醬放得有點多,顧留政倒還真的吃完了。

七點多顧留政提醒她早點睡覺,明天別忘了上課,就先回房了。夏徽将電視聲音調小,到八點半準時回去爬牆,然後聽着耳機睡了。

第二天早晨五點半準時起來,跑完步後顧留政送她去學校。這些天男棋士還在比賽,沒有人陪練棋她得回學校把落下的課補回來。雖說她其它科成績都不差,但畢竟缺課太多了,知識點還是要知道的。

趙丹将筆記遞她,本子跟她畫顧留政的那本差不多。她又想起顧留政的手,那種癢癢的感覺又漫上了心頭。

趙丹笑嘻嘻地道:“說好了講你師兄和程弈白的故事給我聽喲?”

chapter 023 白玉棋子

她其實并不介意在別人面前提到顧留政,但不知為何卻不喜歡在趙丹面前提,“其實我知道程弈白挺多事的,他是個非常厲害的彩棋殺手,還是圍棋國手程暮秋的兒子……”

她想趙丹幫她記了一個星期的筆記,她不可以不回報她。可她知道程弈白的事情實在不多,看來得向師兄打聽打聽。

還沒把程弈白的事兒八完語文老師就來監督上早自習了,夏徽只好又去嘴她的古文。白天她正常跟着同學們上課,中午、晚自習時各課老師抽空給她補課,這算是特殊的待遇了。

課間的時候趙丹會拿出個東西來磨呀磨的,她好奇地問,“你這是幹什麽呢?”

“做骰子。”

“啥?”

趙丹拿出個盒子給她看,裏面放着一張透明的書簽,綴着金色的流蘇剪成樹葉狀,樹葉上點綴着楓葉并題着詩詞。夏徽拿起書簽念道:“玲珑啥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趙丹說:“骰子,念‘投’,就是俗稱的色子。”指了指盒子裏的一個圓形的碧根果大小的東西,“就是這個,骰是一種魚骨。”又指指塑料袋裏裝的幾粒紅色的東西,“這是紅豆。”

夏徽不解地問,“所以你磨這東西是幹啥子?”

“做色子啊,把魚骨磨成正方體,再打上小孔,把紅豆安在裏面,就是相思入骨。所以說‘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嘛。”

夏徽終于懂了,“你對誰相思入骨啊?”

趙丹害羞地道:“我自己戴着玩兒,你要不要也做一個?這裏還有配套的繩結,可以做成項鏈,也可以做成手鏈。班上好幾個女生都做了,你看看。”

她喊過前位的女生張露,拉出她脖子上的繩,下面果然綴着個白色的骰子,中心一點殷紅,十分別致。

夏徽覺得有些眼熟,想了想拉起自己脖子上的玉墜迎着陽光看。趙丹好奇地搶過去,驚奇地道:“這裏面也是紅豆呢!”

張露道:“好像還真是啊!白玉裏鑲鉗紅豆,好美啊!這玉這麽通透,看起來就好貴的樣子。”

“這是玲珑棋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了。”

夏徽想起蘭亭師兄說的話,——這可不便宜喲,你所有的彩頭加起來都不夠。

想來真的不便宜,只是留政師兄怎麽就那麽輕易的給了自己呢?

上課鈴聲響了,接下來緊張的課程容不得夏徽胡思亂想。忙碌的一天過後,下晚自習顧留政來校門外接她,夏徽躺在副駕駛座上都不想動了。

顧留政問她,“今天有體育課?”

夏徽五官皺成一團,“還體育課,上廁所的時間都差點沒有了!今天晚自習語文老師給我補課,哎……心好累!頭好大!”

顧留政安慰地摸摸她的頭,“明天繼續。”

夏徽哀嚎一聲,“為什麽世界上會有語文這一門學科?啊——你和笨鳥今天肯定都贏了吧?”

顧留政莞爾,“你都進國家隊了,我們怎麽能不跟上?”

夏徽覺得這話聽着怎麽那麽順耳呢。顧留政将耳機塞到她耳朵上,朗誦的是李密的《陳情表》,看着夏徽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又摸摸她的頭,“困了就休息一會兒。”

“唔。”夏徽應了聲,将座椅調平閉上了眼睛。

顧留政說:“衣服穿上,小心感冒。”

夏徽穿上棉衣,他依然把空調又開暖些,降下車速。将車停到車庫後來到副駕駛座旁,夏徽已經睡着很久了,側躺在副駕駛座上,小臉在車燈的照射下瑩白如玉。她紮着丸子頭,頭發有點黃是毛絨絨的,很柔軟的樣子,跟她那淩厲的棋風完全不一樣。

顧留政替她拉好棉衣的拉鏈,棉衣還是他上次陪夏徽去挑的。簡約寬松的黑色棉服,裏面是件黑白豎條紋的上衣,搭配棕色裙子,半截襪配着小白鞋,青春洋溢。

拉好棉衣顧留政又拿來帽子給她戴上,手觸碰到嘴角感覺濕噠噠的,再看座墊上一灘水漬,他不禁失笑,輕輕地敲了下她的頭,嫌棄的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寵溺,“這麽多年睡覺流口水的毛病還是沒有改。”

拿來紙巾擦掉她嘴角的水漬,又忍不住輕輕地捏了捏她的小臉,這才俯身抱她。夏徽個子小骨骼還沒有完全長開,也就只有八十多斤。顧留政很輕松地就将她抱了起來,心想着以後有時間還是得多做點東西給她吃。

回到房間她依然沒有醒,顧留政看時間也不早了,就沒打算叫她起來。替她脫了外套、鞋子,蓋好被子打開夜燈出去了。

隔日早上夏徽提前二十分鐘被鬧鐘震醒了,起來洗澡換衣服,然後抱着換下的衣服到洗衣房往洗衣機裏一塞,準備按開始的時候,顧留政出現在她背後,“你衣服都放在一起洗?”

“嗯。”

“襪子和……內衣也一起?”

見夏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一副畢竟是我家孩子我能怎麽辦的表情,說道:“以後內衣內褲自己手洗,其它衣服我來洗。你是女孩子要注意衛生……”

眼見他的教養癖又犯了,夏徽趕緊道:“謝謝師兄,師兄麽麽噠~要遲到了!”

顧留政無奈地搖搖頭,沒再唠叨她,拿着車鑰匙送她上學。夏徽其實說過很多次早上不用他送的,她自己坐公交去也可以。但是顧留政堅持她也就沒再推辭了,誰不喜歡更舒适的生活呢?

“對了師兄,你跟我說說程弈白呗?”

“說什麽?”

“就說關于他的一些事情啊,比如他喜歡什麽啊?都和哪些人比賽啊,有什麽新鮮的事啊等等,随便什麽啦!”

顧留政疑惑地望着她,“你怎麽突然對他感興趣了?”

夏徽抓抓頭發,呵呵地笑,“就是随便問問呗。”

顧留政望着她興致勃勃的樣子,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三天後男子循環賽也結束了,顧留政、魯雁也通過了。

比賽最後一場是在上午,大家鏖戰這麽久,棋院決定放半天假讓他們休息休息。顧留政想夏徽都來燕城這麽久了,也沒有去過那裏,想帶她和魯雁出去。

chapter 024 初初心動

結果才一提意就遭到魯雁的拒絕,“難得放半天假,我得去約會,跟你們逛有什麽勁?”下一秒又換上笑臉,“留政哥,你的車借給我好不好?”

顧留政将車鑰匙給他,與夏徽打車去了附近的商廈,先帶她去吃飯。她邊玩兒着手機邊等上菜,忽然尖叫起來手舞足蹈,周圍的人皆往他們這邊看來。

顧留政正替她洗着碗筷,見此微微皺眉,“公共場合……”夏徽不等他說完坐到他旁邊來,興奮地道:“師兄師兄,下午有漫展!有漫展呀!”見顧留政不甚在意的樣子,掃興地道:“算了,估計你連漫展是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就在燕城呢!還有我最喜歡的COSPLAY大神!師兄,我們去吧!好不好?”

那聲音軟軟的帶着撒嬌的意味,任是誰都拒絕不了的。正巧菜上來了,顧留政道:“好好吃飯。”

夏徽以手托腮,眨巴着眼睛殷殷地問,“吃完飯你就帶我去嗎?不帶我去我咬你哦~”

顧留政:“……”

他将盤裏的蔬菜撥成兩半,指着其中一半道:“你的,吃完。”

夏徽夾起一筷子青菜爽快地吃起來,買完單後她就迫不急待地拉着顧留政走了。漫展在附近的文體中心舉行,因為是周末人格外地多,各種周邊看得夏徽眼花缭亂,興致勃勃地和他講着。顧留政對她說的那些完全不知道,卻耐心的傾聽着。

這時聽到前面有尖叫聲,她湊熱鬧地跑過去,看到許多人聚在一起,夏徽看到海報“嗷”地一聲叫了起來,“男神!我男神!”

顧留政看着照片上那個半妖造型,有點像女孩子的男孩子,眉頭不禁蹙了蹙,有些不明白現在女孩子的想法。哎,都說三年一代溝,他和夏徽差六歲,中間隔着兩條大溝。

夏徽想往裏擠,可他男神的粉絲實在太多了,擠了半天也擠不進去。她個子又矮什麽東西也看不到,沮喪地耷拉着腦袋。

顧留政摸摸她的頭,“回去好好爬高!”半蹲下來抱坐夏徽的雙腿,輕輕松松就将她抱了起來。

夏徽環着他的脖子,似受到了驚吓有點回不過神。居高臨下的望着他,那烏黑的眸子如月下寒潭,一派清冷聲色。修長而濃密的睫毛卻又在那清冷之上添了些纏綿的意味。

夏徽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底撓動,癢癢的;又像是吃了大口大口的棉花糖,甜滋滋的。

這并不是顧留政第一次抱她,以前她和蘭亭師兄、留政師兄出來逛廟會的時候,他也時常這樣抱着她,那時候是什麽感覺來着?好像忘了。

裏面尖叫聲一陣勝過一陣,夏徽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專注地看她男神了。除了她男神還有個女生她也覺得挺熟悉的,可夏徽想來想去也想不去也想不想來是誰。那女生似乎也認識她,目光時不時的掃來。

他們來得有些晚,表演已經快結束了,coser躬身致謝。這時夏徽忽然認出她來,拍着顧留政的肩膀叫道:“趙丹!她是趙丹啊!”

顧留政将她放下來,這時趙丹穿着古裝向他們走來,“夏夏,你比賽結束了?”

夏徽驚喜地扯着她的長發,“嗯,你竟然也玩兒cosplay啊!還跟我男神一個社團,我以前怎麽不認識你呢?你可以幫我要男神的簽名麽?”

趙丹偷瞄一眼顧留政,羞澀地道:“我其實主要負責寫劇本和後期,并不出cos的,今天是因為沒有人,被他們抓了壯丁。你男神是?”

夏徽眼睛亮亮的,“庭蘭大大啊!我買了好多他的周邊呢!”

“那我叫他過來給你簽名吧。”趙丹一會兒帶着那個cos半妖的少年過來,他看了夏徽笑出兩顆小虎牙,“沒想到這竟然有這麽漂亮的粉絲啊,簽名簽到哪裏呢?”

夏徽沒有帶東西過來,想想撸起衣袖讓他簽到胳膊上。庭蘭爽快地給她簽了,問道:“你是阿丹的同學麽?有沒有興趣玩cos啊?你很适合呢。”

夏徽被男神一說就有點蠢蠢欲動了,看了眼顧留政,後者沉着個臉沒有說話。

趙丹說:“夏夏可是職業棋士呢,肯定沒有時間玩兒。”猶猶豫豫地扯着衣角,“我們一會兒要聚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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