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拜訪

齊豫與穆顏一番看似真心的對話鬧的穆顏心中總是發堵,她正悶得慌,又想起好些日子沒有去丞相府了,便收拾細軟撿了個空閑時間去慕毅家轉悠。

穆顏輕裝簡行,乘着小轎子,帶了些禮物,便向丞相府去了。

下朝不久,慕毅剛剛抓起地方官員的奏疏,便聽家丁來報,陛下親臨,就忙穿好衣衫出門迎駕。

此時正下了第一場雪,天氣驟冷,慕飛卿正在把鳥籠子搬到屋裏,正巧撞上她了,她也沒帶着人,自己在門口站着,于是誤會她是有事而來,便問道:“姑娘來此,是想為那位告冤啊?”

穆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姑娘不是來告狀的?”

穆顏呵呵一笑:“飛卿,幾年沒見,長高了很多,記性倒是降了不少。”

慕飛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還沒等說出口,便見自家老爹邊系頭巾邊疾步走了過來,見了穆顏,遠遠行禮:“參見陛下!”

慕飛卿立刻行跪禮,忙道:“恕草民有眼不識泰山……”

穆顏虛扶了他,道:“無妨無妨。畢竟孤也有好多年沒來了。”

慕毅走上前,問道:“陛下來可是有什麽急事?”

穆顏道:“沒什麽急事。就是想看看嫣兒好些了嗎。對了,詠絮呢?”

慕毅溫和一笑:“那丫頭貪玩,帶了幾個信得過的仆役,跟着她出去了。”

穆顏看着他,周身一股子歲月沉澱的感覺,年歲到做了父親,大概就是這種溫和可親之感。

她看的入迷,忽聽他喚她,才回過神來。

慕毅将她引進屋裏,叫飛卿去催茶水,自己坐在一旁,正想問朝上的事,就被穆顏堵了回去:“你且別講朝堂之事,今天孤就是來轉悠,休息一會,你還是體諒體諒孤。”

慕毅笑道:“既然如此,就講講家長裏短。”

穆顏想起他那幼女,問起來:“嫣兒可是睡了?她平時可愛折騰。”

“病得整個人蔫蔫噠噠的,不愛動彈。吃得也少了,最近一直在睡,乳娘講了無妨,也算是養精氣神了。最近胃口才好些。今天天色暗,她也沒想跟着詠絮出去玩耍,倒在被子上就睡了。”

穆顏點頭。一會飛卿過來拿了茶具,給父親和聖上預備好茶,就準備退下。

穆顏忽的問:“飛卿可是要參加春試了?”

慕毅答:“他還不中用。”

飛卿雖聽了心裏難受些,但也不敢在臉上擺出來,只好憋着聽父親說他。

穆顏給他講話:“飛卿聰慧,春試自然會高中。何不叫他去試試。”

“既然如此,試試也好。”慕毅還挂着嚴肅的樣子,“還不謝過陛下。”

飛卿立刻拜謝。

穆顏心中想,這榜最後還是她把着放的,飛卿想當什麽她自然也會給什麽,只是老古董站在中間不好運作。

曾經飛卿願為将士為國家血戰沙場,只是慕氏世代耕讀,子弟皆入朝為官,他慕飛卿為獨子,又怎能斷慕氏之傳統,家族之榮耀,最終還是回到書院,鑽研經書。熬了多年,免了鄉試,等來這場春試,卻不太被父親看好,心中又是難受。

穆顏怎麽不知道,只是她着實管不了那麽多,路還是留給他自己去走。

想着就語氣柔和的詢問半晌,就叫他先退下了。

等飛卿走後,慕毅才道:“你只會幫着他講話,慣的他沒有樣子。”

穆顏笑道:“飛卿年少但十分聰慧,你總是對他如此嚴苛,還好他沉穩懂事,不然會怨恨你。”

“他為長子,自然要嚴格些。日後好輔佐陛下。”

穆顏聽了無奈。他尚在壯年,便開始打點以後的事,每次都是如此。她還未曾考慮過日後的事。

不知怎麽,慕毅忽道:“提防齊豫,你不可太信他。”

穆顏道:“亡國之子,掀不起什麽風浪。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她心中自有打算。但想想,莫非是因為幽國帶他前去而惹慕毅不滿?

“雖說如此...”

“你可是吃味了?”

慕毅臉色一變,“正事。”

穆顏一笑,道:“這事你不必擔心...不過司徒那事,也不只歷練如此簡單吧。”

慕毅不想承認,但心裏确實不想在這緊要關頭将權力分出,如今他一手把握大殷政權,一切都将走入正軌,又怎能突然叫個新人在陛下面前與自己相左。司徒是個老實的,自己提拔上來,本應與自己站在一隊,卻總是将他那一套理論一股腦子講出來。

慕毅想想确實有些哭笑不得。

穆顏怎麽不明白:“孤懂得你的心思,既然你講了,孤一定會先考慮你的,但是總歸他是有些道理的...”見他臉色不好,又改口,“道理是有道理,聽一聽就過去了,還是你的好。”

慕毅正色道:“陛下有自己的一番見解自然是好。只是更應選着去用。”

“孤如今還是事事都聽你的。”她拿起茶來抿了一口,“你的想法。我會放在第一。”

慕毅聽了竟不知怎麽有幾分愧疚之感。

她索性伸出手,握着他的,手指摸索他的掌心。她就這樣看着,眼睛裏滿是擋不住的情意,叫他心中酸澀。

穆顏想起從前,平時他總是溫潤有禮,課上嚴格認真。整個人就像一本活書,你曉得他是什麽,卻永遠摸不透讀不懂。

她問:“待天下一統,大業已成,你便同我歸隐山林可好。”

穆顏尚不足二十,他只覺得,一統之後更為難行,尚不能輕易離開,但最不忍的,便是看到她失落到苦痛的表情。

于是他一貫的順從。

“好。我陪你。”

“當真?”她自己也明白,此事遙遙無期。

慕毅道:“我會永遠陪你。”

她聽着就覺得安心。将他拽起來,帶到自己身前,摟住他的腰,整個人埋在他的懷裏。

她從前是萬不敢這樣做的。從什麽時候起,對他的感情就再難壓抑。或許帝路崎岖,最後身居高處,卻一無所有。一旁的人也只剩他,全心的信賴,無話不談,亦師亦友,亦似情人。

她已經不太想弄懂他的心。

她只想這個人陪着她走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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