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幽會
慕飛卿在翰林院整理史冊忘了時辰,忽然聽到幾聲撫琴之音,細細聽之,果然是有人彈奏。他尋聲望去,看到角亭一身玄衣的穆顏,冷風之下,撫出柔柔的琴聲,好似低語。
此時天色有些暗了,天邊紅色紫色雲朵占據整個視線,将角亭包圍,她黑色的身影,着實的不和諧。
他走近後,發現桌上滿滿的酒瓶,開了不說,都斜斜的躺在圓桌上,。
“豫,其實也不是孤廢話……”她一張嘴,吓了慕飛卿一跳,“但是木蘭的孩子長得很像你……你不知道,那雙碧藍碧藍的眼睛,才真的像極了藍天……你是不是回到天上做了神仙?你也跟孤說說,搞得孤到現在……還是不能讓你入夢……”說完,琴聲慢悠悠的止住了。
慕飛卿想起來了。十二月初一,是鳳君的忌日。
穆顏絲毫沒有注意到慕飛卿在身後,繼續拿着酒往嘴裏灌,口齒不清道:“你救了孤,自然不會辜負你,現在孤仍然活着,只是諸事煩身...孤這幾日,愈來愈想離開了。”說完,舉起酒瓶,向天空一敬,便往自己嘴裏倒。
“最後這個結果,也算是團圓,現在新朝穩定,天下一統,外敵侵擾也暫時鎮壓..還是一派和平。先休養生息,還好殷國國力尚足,存了不少東西。”
她停頓一陣,又撫琴,彈的音都亂了。
穆顏身影确實有些落寞。
此情此景,黃昏已過,黑幕将至,天下都籠罩在一派沉浸中,更是顯得她在這裏撫琴孤獨。
慕飛卿不由自主的上前,雙手搭上她的肩膀。
穆顏還沒有回過神,過了半晌才回頭看他一眼。盯了一會,才問道:“你回來了?”
慕飛卿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道:“陛下節哀,夜深露重,還是回去休息吧。”
穆顏沒理會,自顧自道:“唉...就是不該讓你走的。這路途遙遠,你我也有許多年沒有見過。”
慕飛卿一愣,她許多年沒見的,難道是父親?
“陛下,您醉了……”
穆顏眯着眼睛盯着他看,道:“今個正經了?”
穆飛卿被她暧昧的眼神看的背後一涼,心底忽然有些遲疑,想要離開,穆顏看他往後退,不由自主的想去拽他,道:“你又要走了?”
只是一站起來,還沒走,就被衣裙絆倒了,這一倒,撲的慕飛卿也摔在地上。
穆顏是徹底把慕飛卿當成慕毅了。她掙紮起來,頭摔的清醒了些。
不對不對。她搖搖腦袋,坐了起來,掐着慕飛卿的下巴看了一會,這才變了臉色,“唰”的一下竄了起來。
“飛卿!?”
“臣在……”他低着頭,趕緊翻起來跪在地上。
穆顏踉跄幾步,手扶額,眉頭緊蹙。
“快快快,下去吧。”她揮揮手,“別放在心上,孤這是喝醉了”
“諾……”慕飛卿将衣服整理好,站起身子,面紅耳赤的走了。
“飛卿!”
他趕緊回頭。
“孤可說過什麽……”
他趕緊擺手:“陛下什麽都沒有說!就所說了,臣也沒有聽見!”
穆顏看他的窘況,想必是沒忘情叫出子淵丞相等字眼,便點點頭,揮袖讓他走了。
次日,慕飛卿将書本放到穆顏桌子上,頭都沒擡就要走。
穆顏止住他,道:“飛卿,坐會再走可好?”
慕飛卿道了一聲“諾”。
穆顏看着他,忽然又不講話了。
慕飛卿道:“陛下?”
穆顏回神,道:“你也不小了,也該娶妻組建家庭,詠絮現在還時不時地往孤這裏跑,看看孤的愛卿,你也該考慮考慮,別讓妹子趕在自己前頭。”
慕飛卿道:“只是臣至今未遇心儀之人……”
“如此……孤也無力操心,你怎麽想,便怎麽說,倘若看上那家小姐,大可跟孤說……”既然慕毅将兒子放在這裏,大概也是想讓她能盡力照顧吧。雖然一個大男人,左右輪不到她非常操心的。
慕飛卿道:“陛下不必擔憂...只是時候未到。”
穆顏點頭,道:“你自己決定吧。”
慕飛卿到真沒看上哪家姑娘,同窗總是笑話他書讀的太多,沒體會到人生的樂趣之一。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這樣單到了現在這個歲數,連陛下都操心起了他的親事。
只好道:“讓陛下費心了。”
穆顏擺擺手,叫他下去。
穆顏目送慕飛卿遠去,一如當日送他。
飛卿确實酷似他父親,也不怪她能認錯...這個日子清閑,不如去一趟青縣。她說到做到,立刻去籌備了。
穆顏一身青色長裙,站在山下一方祥和的土地之上,一座風雅的小樓前面。此時只是看着慕毅身着白衣,在嫩綠的柳枝下寫着。
正是春日,萬物複蘇。
看了半晌,才走過去。他的黑發裏隐約有些亮閃閃的銀白,也許只有幾根,看不清楚。她在他身後,看他寫着什麽雲山謠,想必寫的便是這座深山。
說什麽歸鄉,根本就是歸隐來了。
“茶水放下便可。”他淡然道。大概将她當做那個家仆了。
左右都是老仆,這裏沒有人煙,于是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感覺到他身子一抖,這才道:“丞相喜歡喝茶,早知道,孤帶些來了。”
他放下筆,道:“陛下本該治理國家,跑來這深山野林做甚?”
穆顏咬了一下他的耳垂,道:“今天休假。孤叫太子照顧國家。”
慕毅一聽,一下子站了起來,斥責道:“太子尚且年幼,陛下如此決定還是太過草率!速速回吧!”
穆顏立刻委屈了,道:“這也不是天天有事,我還不能出來一趟嗎?養着那些大臣是吃素的麽?”
慕毅長舒一口氣,道:“不可掉以輕心。”
穆顏還是沒有生氣,轉到他的身前,靠上他的胸膛。
“陛下。”
穆顏看了看他,幾年未見,他神色都變得好了些,大概是山水養人。她笑了笑,卻還是走到自己站過的地方,拿了一些珍貴的藥材,放到桌子前。
“這裏氣候雖好,但孤還是怕你不适應……所以向太醫咨詢了一些。收下吧,畢竟……也是一片心意。”
慕毅嘆了一口氣,将東西拿進樓中。和嫣正在學字,那位老仆在一旁看着,看到他拿着一包東西進來,都愣了愣。
“陛下同我有事相商,出去片刻,一會便會,你們不必擔心。”
老仆吃了一驚,但還是點頭,道:“老爺去吧。”
慕毅拉了拉嘴角,走了出去。
穆顏正在看他寫的雲山謠,見他出來,贊道:“此山之秀麗盡在你的筆下,文中有畫,不愧是你!”
慕毅卻面色不善,将她一把拽了起來,連拉帶拖的帶出了平地,走進了山林,将她一下按在樹上。
“陛下要棄江山于不顧?”
“孤一來你就要訓孤……”她低下頭,一副委屈的樣子。
慕毅氣道:“你也不小了,怎麽還讓我操心?”
穆顏道:“長風說想試試的,況且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孤說不過他,便讓他掌國一天。”
“這種事豈是兒戲!你就是太寵着他了!”廣袖一揮,只留個背影。
“那孤有什麽辦法?他幫孤批閱奏折,都能有個自己的想法了,孤正想來看看你,為什麽就落得個棄江山于不顧的惡名了?”
慕毅嘆道:“那你也應當留下指導……你正年輕,他萬一受人蠱惑...”話音止住,不再說了。
“兒子就是兒子,總會向着娘的,倒是你...”她撇撇嘴,“他給孤削蘋果,給孤洗臉畫眉,孤累了給孤揉肩膀,手法很好,聽王太醫說是去跟他學的……他是你的兒子,你卻沒有一天跟他在一起過。”
慕毅沉默了。她說得對,不光是自己的兒子,連她都是如此,自己哪裏能陪過她一天?
“內疚便轉過身來。”她拽着他的腰帶,将他往身邊拉,“過來看看,說不準我又變得好看些了。”
慕毅轉身,将她摟進懷裏,嘆道:“算是我的錯。”
穆顏道:“知錯就好。”
慕毅又覺得無奈,他雖有歸隐之意,但仍不敢輕易離開,她能默許,也應當是有她的心思,怎麽自己不在身邊陪伴,全都是他的過失。
穆顏只是同百官講他回白州,也是為了行宮之事。本來只是修築些水邊小樓,不必花費幾年時間,但是最重要的,是白州附近的打點。這所謂行宮附近,是不能有人的。
穆顏想。
就想借着這個借口,退位移居京郊行宮。然後,就能和這個人相守了。
穆顏一想到能夠和他一塊,就覺得舒暢。不管多久,她都會等。
慕毅摟得更緊,道:“長風那處,你不能輕易放手。”
穆顏點頭,“我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
風雨操場凍了一天。
挨雨淋。
不出所料感冒。
胃病犯了。
嗯,還好我有存稿,雖然大改了。
。
不,這麽脆弱怎麽可能是我!
扶朕起來,朕還能寫!
有天使提出排版問題!
所以溫渣準備全部從新排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