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少,盡管放心,我可以保證小宛所言非虛,句句屬實。我們許家是真的遭竊了,失物皆是內子收藏的珠寶首飾。前兩回失竊的分別是:一條鑲鑽的紅寶石項鏈,一個翡翠玉镯,而這回被竊之物是我近日才自日內瓦拍賣會上,拍到的一顆18克拉的粉鑽。”

許鑫濤緩了緩,旋即很好的調整了情緒,語氣平和道。面上再無一絲的不快。

到底是浸&淫商場多年的老江湖了,随時拿捏住情緒的基本功,已然成為了一種本能。在路恒那似笑非笑,似是帶着些輕嘲,仿若洞悉了他內心情緒起伏的目光下,許鑫濤不由暗自懊悔,自己初始怎麽就沒能沉住氣。

與路恒所料不差,他不去警局報案确實是因為抹不開臉面。本來他是失主,完全有理由理直氣壯的去報警。壞就壞在,這失竊的時間太過敏感。。

關于最近橫空出世,風頭正勁的“俠盜羅賓漢”,許鑫濤自也有耳聞,各大媒體地毯式的輪番播報,鋪天蓋地。鬧得童叟皆知。

起先,他不以為意,不過是不入流的宵小罷了。現代人日子過得太清閑,催生出一大批的無聊人士,正事不幹就愛瞎起哄。

皆是場面上走的人,那些遭竊的富豪,他差不多都認識。有的因生意上共有的利益,時不時會應酬些飯局,久而久之也有了些交情。有的則只是點頭之交,彼此間臉熟而已。

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對于他們失竊,他還曾當做笑談私下與妻子談論過。不否認,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萬萬不曾想,現世報來得那樣快。。

起初,當曉潔第一次發現丢了東西時,他壓根沒有往失竊案上聯想,只道她自己馬虎了,沒認真找,畢竟她的首飾那麽多。

待曉潔肯定的告訴他,是真丢了以後,他才想起了近來的富豪失竊案。當想到那些因某好事者的帖子,而倒黴的身陷公衆們口誅筆伐中,灰頭土臉的富豪失主,他決定吃下這個啞巴虧。

對于他這樣從底層中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人而言,公衆形象就是他的命。

他熬了這許多年,付出了多少艱辛的努力,才得翻身,走到能昂首挺胸,揚眉吐氣的這一步。他幾乎苦心經營了半輩子,謹言慎行。自認除卻婚姻上有負于人,再沒有別的污點。

失竊連環案裏的失主們,已身不由己的被歸類在民衆們心照不宣的标簽裏:臭名昭著,或者多行不義。。

而正義的俠盜因此替天行道,得萬民的愛戴和擁護。。。

倘若,他報案,那麽他也一定會被放置于同樣的位置。象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鳥,以極其醜陋的姿态,被陳列在一雙雙帶着蔑視與探究的眼神下,被口水淹沒,被人肆意品頭論足。

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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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許鑫濤絕不能容忍的事!

可是,出乎他的預期。事情并沒有因他的隐忍而翻篇。沒多久,許家第二次遭竊。。

斥巨資裝上的保全系統,養的專業保镖,形同虛設毫無用處。

他開始感到不安,卻無計可施。只能集合家中的保镖,嚴厲的訓斥了一通後,勒令他們加強戒備。

為安撫驚惶的曉潔,他帶着她去歐洲走了一趟,當作散心。途徑瑞士時,為哄她開心,也是一種補償,他給她拍下了她看中的那顆天價的粉鑽。

曉潔對這顆粉鑽愛不釋手,深恐會若前兩次一般莫名丢了去,幹脆時時貼身不離左右。然而,上周他一時情&動與曉潔自浴室交&歡,在魚&水交&融的歡愉中,忘我投入。更由着噴薄的激&情,從浴室一路做到卧房。随後他們在極度疲憊中睡去。

隔日,曉潔記起那粉鑽還在浴室的壁櫃裏頭,便立刻去取。片刻後,浴室裏傳來她激動的尖叫聲。那粉鑽不翼而飛。。

在主卧的浴室裏,在他與曉潔的眼底下,那粉鑽跟長了腳,自個落跑了似,消失無蹤。值班保镖,攝像頭,指紋門禁,通通不頂用。竊走粉鑽的人,不費吹灰之力輕易便能進入許宅,暢行無阻來去自由。

竊走粉鑽的偷盜者手眼通天,近乎無所不能,好似擁有超能力的靈異神怪。

這回他的不安變作了強烈的惶恐,一種被盯上了的恐怖感,不可抑制的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想到他與曉潔忘形歡&愛時,也許就有一雙眼睛,或者幾雙眼睛無聲無息的在暗處,冷冷窺視,他就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為什麽要針對許家?

截至目前,許家被偷竊的次數最多,看起來,似乎偷盜者對許家的惡意最深。

現在是破財,以後會不會傷人呢?

事情的發展,太出乎意料,令他失措,也令他感到難解的困惑。他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的篩查,實在想不到可疑之人,想不出因由。

他而今稱得上是豪門了,成功跻身上流社會。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他財力雄厚的多着呢。譬如,路家的財勢就不知是他的多少倍。

他肯定路家沒有遭竊,說不上為什麽,他就是能如此篤定。不得不承認,有一類人天生氣場強大,神鬼勿近。路家父子即是這樣的人。

許家遭竊到這步田地,更是不能報警了。接連失竊三次,比所有已知的富豪失主們都要多。。

可想而知,觸角敏銳的媒體會如何興奮的大肆張揚。許家将被推至風口浪尖,成為新一輪豪門八卦的載體,以“投喂”那些正義感爆棚的吃瓜群衆。。

許家會由此顏面掃地!瑞鑫也會跟着蒙羞,甚至有可能引起瑞鑫的股票大跌。

真是傳說中的“羅賓漢”嗎?

是要懲罰他?

懲罰他什麽呢?

他焦慮的想着,陡然一瞬間,仿若電光石火,他心裏突地冒出個念頭。他想到了那個人,他的前妻倪睿睿。他對她的虧欠是他今生的污點。

圈子裏有議論,說這些富豪失主們都是玩咖,性&喜漁&色,在外玩&女人玩得太過,每一個要麽婚史豐富;要麽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置外室金屋藏嬌,包二&奶,小三,小四,換女人如換衣,情人來來去去,緋聞不停。鬧騰得沒個節制,是以,招來了“正義”的“羅賓漢”。。

可他自覺與他們不同。他并沒有四處獵豔,自與曉潔結婚後,他一直忠于曉潔,忠于他倆的婚姻。從未在外拈三搞四,連商務飯局應酬時常有的逢場作戲,他也是能避則避。

是,他是曾出過軌,背棄了上一段婚姻,背棄了與那個人的感情,永遠的虧欠了那個人——他的前妻。

可是,那人不能生育,他拼死拼活掙下來的這偌大的一份家業,總不能後繼無人。待他百年之後,許家總歸需要有子嗣承繼下去。難不成,許家要到他這一脈便永久的斷子絕孫!

曉潔懷了他的孩子,他怎能放任不管。他那會已是而立之年,卻膝下猶虛,還要他等多久呢?

他本來并沒有想要與她離婚。只要她願意,她永遠都是許家的女主人。曉潔也不止一次的哭着求她,說只要能與他在一起,縱是沒有名分她也心甘情願。

然她偏偏就是容不下曉潔,女人的嫉妒心讓她變得惡毒,她居然對小宛動了狠手。其時,小宛不過是個五歲大的孩子。她怎麽就能下得了手。

那時,他對她失望極了!看着她益發臃腫肥胖的身軀,只覺得無比的醜陋,無比的厭惡。

當她後來主動提出離婚時,他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不想,曉潔與小宛日後生活在恐懼中。彼時,曉潔已懷孕近七個月,可不能再受到驚吓,若是被刺激得早産,或者有個旁的好歹。。

那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盼了那麽久,好容易有了屬于他的親骨肉,他萬萬接受不了曉潔母子,可能會有的任何閃失。

他知道自己對不住她。只能說造化弄人,冥冥中自有天意,他和她的緣分盡了。

早先她為他懷上孩子的時候,他一貧如洗,兩個人住在廢棄的工棚,成天饅頭鹹菜果腹。就這,還常常吃不飽。

那是他最難的時候,日子過得比狗還不如。她懷孕,帶給他的只有憂慮,還有從未有過的深重的絕望。無有半分即将為人父的欣喜。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他們根本養不活。

随後,他和她窩在工棚裏,黯然神傷。他考慮了兩天,終于開口求她打掉孩子。那一刻,她哭得很厲害,她哭了很久很久。卻到底聽了他的話流掉了孩子。

他們太窮了,去不了設施好的大醫院。只能找簡陋的私人小診所。庸醫誤人,那一回她受了老大的罪,更因此落下嚴重的後遺症——不孕不育。

等後來,他們的情況越來越好,她卻再也不能生孩子。即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都過着求醫問藥的日子。

他花重金找了一個又一個權威知名的專家,謹遵醫囑給她各種各樣,要價昂貴的治療,買來各種各樣,名目繁多的名貴藥材。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無濟于事。

在一次酒醉中,他強占了曉潔。這樣的事有一就有二。

她那時,正如醫生所言,吃了太多激素藥後,脾氣一天比一天壞,暴躁易怒。

而曉潔卻柔順乖巧,柔情似水。非但沒有怪責于他,反倒羞澀的告訴他,她早已深深地愛上了他。并說,看到他過得如此不快樂,她很心疼。只要能讓他開心,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望着曉潔羞紅的小臉,他驀然感覺出新的生機。那因她不孕的苦悶,在善解人意的曉潔面前,得到了溫柔的慰藉。漸漸的,他感到自己越來越離不開曉潔,直到曉潔懷孕。他與她攤牌。

他跟她說,只要她接納曉潔,其餘的一切都不會改變,她仍然會是他的妻子。他會好好照顧她的下半生。聽了他的話,她只是沉默,木無表情,從頭到尾一語不發。

他以為她這算是默認了。熟料,不出三個月,她便開始虐待小宛。。

與她離婚時,他給了她大筆的贍養費,并将當時住着的市值五千萬的別墅留給了她。他帶着曉潔與小宛搬進了新居。

對于他的安排,她沒有表示出任何的異議。不過,她也沒有再居住于別墅。她亦搬了出去,另行找了個單身公寓。

他給她的贍養費,她分毫未動。

他後來也曾去找過她幾次,畢竟是陪伴了他前半輩子的枕邊人,他孤苦無依的少年,他苦澀的青春,他艱辛的奮鬥,他大半的過去,都是與她親密相依,緊緊相連的。

可是,她不肯見他,一次也不肯。慢慢的,他便也歇了心思。她死後,他才知她離婚後,竟然酗酒成性,她的人已被酒精侵襲得面目全非。比之前因服用過多的激素,而肥胖變形的模樣,還要磕碜難看。簡直不能入眼。

對她的死,他的釋然大過他的悲傷。他的确不再愛她,愛與不愛,真正半分也勉強不得。

而大概是在她死前一年左右的時間裏,她将那別墅賣了,将所得的錢連同他給的贍養費,一并捐了出去。匿名捐贈。

他回憶起她這個匿名捐贈的舉動,繼而聯想到傳言中那所謂的“羅賓漢”與匿名捐善款的“無名氏”,他心裏有很奇異的感覺,卻是形容不上來。

他感到茫然又無助。

所以,當小宛提出找路家這位大少爺幫忙時,他略思忖了會,便點頭同意了。再則,他看出小宛明顯是對那路少動了心,而曉潔亦是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雖然,路家是財經雜志上的常客,但他卻只在某格調雜志上見過一回路恒,一直未見過真人。這路少向來行蹤不定,滿世界的跑。

單從雜志上看,他與小宛倒是金童玉女,很是登對。若能玉成佳偶,又能與路家攀上關系,實在是兩全其美,再好不過。

然,今天當面見到路恒,他卻不由心裏犯了嘀咕:這大少爺不是個好相與的,通身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傲氣。乍一看,似乎漫不經心,什麽都無所謂,懶洋洋的溫和可親,但其實舉手投足間,自有鋒芒,絕對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主,挑剔着呢。

這樣的人,小宛怕是拿捏不住。。

許家怕是高攀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女主正式露面。唉,熏疼女主!渣男太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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