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次看到饕餮,簡流芳處于食物鏈下層的動物本能又冒了出來,害怕這種東西不是說控制就能控制的。怕蛇的人,不可能因為手裏拿了根棍子或者多看幾眼就不怕了,何況簡流芳手無寸鐵,就是只待宰的羔羊。

他看到饕餮一步一步走近,在汽車的反光鏡裏與他對視,并且比的那個嘴型。

小獵物。

他不僅是只味道鮮嫩的小獵物,還是一只傻兮兮被豬隊友拖進虎口的傻獵物。

說什麽聯盟,連計劃都還沒列完整呢,就自己內部瓦解了。

因為撞擊短暫失去意識地季美人從方向盤上掙紮着坐直了身體。

“發生了什麽,流芳哥哥?”

簡流芳驚恐之下發展出了另類的冷靜和幽默感,道:“暫時是車禍,過會兒就說不好,也許是驚悚版的‘千裏送+好傻好天真’系列。”

季美人終于也從後視鏡裏看到了緩緩走近的黑衣人。一張臉頓時變得慘白:“他怎麽這麽快就出現了,不可能啊,怎麽會……流芳哥哥,我們快跑!”

她抖着手,幾次沒有解開安全帶,還是簡流芳看不過去,擡手解開了兩人身上的束縛。

不等兩人打開車門,砰的一聲從車尾傳來,然後是連續的兩聲重響踏過車頂,最終伴着一聲重物落在汽車引擎蓋上的聲音,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出現在兩人眼前。

隔着一道擋風玻璃,饕餮保持着半蹲,雙手撐地的姿勢,緩緩擡頭沖着車內的兩人輕輕一笑,那樣子落在車內兩只可被肉食、受驚吓過度小兔子的眼裏,仿佛惡魔對着他們張開了滿是獠牙的巨口。

饕餮竟然踩着車頂跳到了車前。

簡流芳僵在座位上,對着變态的笑,因着相同的臉,他竟然還能聯想到季右圖發現他不見後,冰山臉崩裂,怒氣爆發的場面。果然他也是個心大的。

“又見到你了,這次真的說不出高興見到你的話。”

簡流芳甩開季美人死命拉着他仿佛拉着救命稻草的手,努力控制着發抖的手開了車門,從車子裏下去。這輛破車此時能拖延的時間大概不會超過三秒,為了免除自己再受一次變态破窗的驚吓,他為自己打着氣下了車,抛開物理攻擊,從心理建設來說,他有了一個克制恐懼的良好開端。

“是嗎?我可是很高興再次遇見你,你為什麽不高興?難到是因為姓季的沒有及時趕來再來一次英雄救美?”饕餮歪頭,從頭到尾臉上挂着一副貓捉老鼠的戲弄之色,笑起來只勾起一邊的嘴角,無不在告訴別人,他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故事裏都是怎麽說來的,反派死于話多?看來我該先把你一鍋炖了,然後留下你的頭顱裝一個青花瓷的骨碟裏放在餐桌上,然後再慢慢聊?”

“如果你是想聊的話,我建議你暫時應該把我的腦袋留在脖子上。”簡流芳認真告訴自己要冷靜,他試着笑了一下,“因為如果砍了下來,就算是在精神世界,我也敢肯定,我是再也開不了口說話了。”

當一只處于老虎爪下的兔子作出除了瑟瑟發抖之外的表現,一般來說它引起老虎注意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我喜歡伶牙俐齒的食物。”饕餮點着下巴一勾唇,單手撐着汽車引擎蓋一個利落的輕躍,跳到地上,“一般這樣的食物在臨死前的求饒內容都挺有創意,不會太單一讓人聽得膩味。”

簡流芳沒有反抗地被他抓住了手腕,饕餮憑空拿出一根繩子将他綁了雙手,牽着走。

上了饕餮原本的車子,饕餮發動了車子,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簡流芳乖乖坐在副駕駛位上。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放了季美人。”

饕餮将汽車音響打開,優美地旋律悠然響起,饕餮道:“一個無關輕重的小人格,怎麽能讓她耽誤我與你的大餐?看你的樣子,不恨她?”

“為什麽要恨她?要吃我的人又不是她。”簡流芳回答得簡單,卻被耳朵裏聽到的音樂吸引了注意力,饕餮竟然會聽柔情的情歌?

“季右圖就是愛你這種天真可愛的小羊羔嗎?”饕餮嗤笑一聲,腳下速度不減,身體明顯随着音樂在打着節拍。

“也許太複雜的人就喜歡單純一點的對象,愛情小說裏不是有很多這樣的設定?”簡流芳将話題又引回到他身上,“不過我才好奇,我以為你一定會先順手殺掉季美人,沒想到竟然放了她,畢竟以後這樣的機會不多了。”

“你這是在勾引我去殺了她?我還以為你們是盟友!”饕餮轉頭對着簡流芳一笑,說不出的狡猾,“別說你們沒有結盟,你們的一舉一動我時刻注意着。你這麽提起她,是想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拿她拖延時間?不過可惜,太明顯的陷阱裏的毒奶酪我是不會吃的,如果不是為了怕影響口感,你,我也會先擰斷你的脖子再帶回去。”

“你見過有這麽傻的陷阱嗎?”簡流芳擡起被捆着的雙手示意自己的處境。

“傻不傻我們看後續就知道了,為了能夠安全地享受美食,我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到了那裏,即使你們真的聯盟了也奈何不了我。”饕餮果然如季右圖所說的那般,一點不笨,并且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也在絞盡腦汁地算計着他們。

簡流芳的一顆小心髒說不上拔涼拔涼,但也是沉了下去,季右圖說過的話突然從他腦海深處冒了出來,這是生死之争!

車子裏的音樂放到了盡頭,只剩下淡淡地餘音慢慢至無聲。饕餮打着方向盤,猛地一腳剎車。

簡流芳往前一沖,又重重撞在坐位的椅背上。

“我們到了!”

饕餮說着一甩車門下了車,然後開了簡流芳這邊的車門,将他拉了下去。

腳下亂七八糟地踉跄了幾步,一路注意着路況的簡流芳擡起頭,毫不意外地看到眼熟的小洋房。

再次看到這幢熟悉的小洋房,簡流芳不由感嘆了一聲那種叫命運的東西。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将這幢小洋房扔在遙遠記憶的旮旯角落裏,後來因為季右圖,他又重新将這幢房子從記憶裏挖了出來,然後還因為季右圖的人格在這裏小住了幾日,想起了他們天真卻并不美好的初遇。

此時,再見到這幢小洋房,簡流芳有種預感,這個地方與他們的過去和現在有着密切聯系,将來必然也還會在這裏再發生些什麽。

只是,小洋房似乎與回憶中的樣子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簡流芳一時也說不清楚。

饕餮粗魯地在他背上推了一把,“在這裏再多站幾分鐘,季右圖也不會出現。還不如快點進屋,我們一起讨論一下晚餐的菜色。”

簡流芳這才擡腳往小洋房走去,邊道:“你所說的安全的地方就是這裏?這兒誰都知道,我可看不出安全在哪裏。”

記得季美人說過,她和饕餮、黑貓三個人的世界有一部分重合了,最初就是從這裏開始的,簡流芳嘴上雖然說得不屑,但是內心也覺得饕餮應該再找不出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

顯然,饕餮也是一眼看出了簡流芳話中的不懷好意思,直接将他忽略了過去。

精鐵所制的大門上爬滿了爬山虎,綠油油的藤蔓從門上垂挂下來,饕餮随手将之拂去,開了門,将簡流芳推進院裏。

簡流芳的視線在爬山虎上掠過,終于察覺到不對的地方具體是在哪裏。

就是這些爬山虎,現實中,他不久前才去過一次老宅,見了一次這幢洋房,也是爬山虎生長的季節,但那房子上卻沒有一根藤蔓。而記憶中,季家的洋房牆上,就如眼前這般,永遠爬着這些植物。翻遍記憶,推算下來,應該是在他出國後失憶這段期間。而這段時間裏,季家漸漸只剩下季右圖一個人,難道是他挖掉的?

“乖乖在屋裏坐下,我可以考慮把你當成一只傻青蛙煮了,不然……”

進入洋房後,饕餮渾身上下的氣息似乎也和這房子一樣陰沉了不少。簡流芳被他的話吓得身上一冷,微微轉頭去看他,饕餮嘴角噙着殘忍地意味,一雙眼睛陰沉得可怕。

本來就在發軟的小腿肚子似乎更加綿軟成了棉花糖質地,如果饕餮腦袋上有代表危險指數的進度條,簡流芳覺得肯定這進度條肯定是漲至頂點了!

總覺得 ,進入這幢房子後饕餮有些不對?

但可分析的信息實在太少,簡流芳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點。

季家的小洋房比簡家的要大一些,原本季家也比簡家有底蘊有錢,如果說季家是幾代傳承的大戶人家,那簡家就是靠着某一代子孫突然基因突變,一夕而成的爆發戶。

季簡兩家的裝修也有很大的區別,簡家的裝修在當時來說比較“時髦”,中洋結合,以現在的眼光看來,很有當時的那個年代感。而季家則不同,房子除了外表,那裝修完全古色古香,屋裏擺的家具也都是古裝電視劇裏才能看到的東西。

一走進來,簡流芳還以為自己穿越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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