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麻煩

謝将軍府

偌大的府邸裏看不到人,只有幾個年邁的老仆人在外邊打掃庭院。府裏大多數院子房屋都空置着, 早已經無人居住。

謝家之前也算是名門望族, 子嗣衆多。只是到謝飲歌爺爺那一輩突然分了家,庶子一系搬回了老家, 嫡子一系人丁稀少,到謝飲歌這裏只有他一個。等謝家夫婦去世, 整個謝家也只剩下謝飲歌一個, 兄弟姐妹都沒有。

此時謝飲歌正坐在大堂裏,手邊擺着一杯熱氣騰騰的茶。他與賀衍自幼習武, 身體健壯, 所以寒冬臘月屋裏也只有一個炭火盆。

大堂外夜色深沉, 難得能見到大片的星辰。屋裏點着燈, 卻也不甚明亮。

賀衍跪在大堂冰涼的地磚上, 跪的規規矩矩, 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謝飲歌,挺直的後背,抿着的嘴顯示他的倔強與不肯屈服。他整個人幾乎都在陰影裏, 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知道哪裏錯了嗎?”謝飲歌拿起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茶,黑色的衣袖裏露出白皙的手指,一绺長發落在胸前, 茶杯擋住了他的臉。

“有晴不該擅自去禦花園偷看, 不應該輕舉妄動。”賀衍跪的正,說話也響亮,一點都不是認錯的态度。

“呦, 你還知道?我以為你都不知道規矩二字怎麽寫了!”謝飲歌語氣嘲諷,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響。杯子裏的茶水被震出來,灑在桌面上。

“那小叔在家裏養小倌養娈童就是懂得規矩二字如何寫了嗎!”賀衍下半身依然跪在地上,上半身卻幾乎要站起來一樣,身子因為憤怒而顫抖着。

“你是家主還是我是家主,我要養什麽你管得着麽?”謝飲歌眉尖微蹙,清秀的五官滿是無奈。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心裏實在是煩躁的很。

“小叔你……真的要娶小郡主嗎?”賀衍依舊擡着頭,目光亮得幾乎灼傷謝飲歌的眼睛,他的聲音堅定裏透着哀傷。

謝飲歌像是受不了這樣的咆哮,他站了起來,走到賀衍面前,眼神裏盛着不知名的情緒。“賀衍,你雖住在将軍府,可并不是我謝飲歌的長輩,我想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管,你知道嗎?”

謝飲歌的聲音冷漠而無情,這些話仿佛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不想再多說什麽。

“徵羽!”

“你!”謝飲歌感覺到身後的衣擺被人拽住,他剛一回身,跪在地上的賀衍已經站起來。十七歲的少年幾乎同他一般高,眼神裏冒出了火,就連身經百戰的謝将軍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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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麽愣了一下,賀衍已經親了上來。柔軟的嘴唇莽撞的碰上謝飲歌的嘴唇,緊接着就粗魯的伸出舌尖,打算強行突破謝飲歌的牙關。

如今的賀衍已經要瘋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他只知道他喜歡面前的這個人,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喜歡。可是面前這人,從來都只有拒絕他。

這次也沒有例外。

謝飲歌膝蓋一頂,拉開距離,手掌輕推,賀衍便不得已往後退了兩三步。

“你這是要做什麽。”謝飲歌轉身,沒有面對賀衍,他的态度冷淡得就像是之前根本沒有做出那樣親密的事情一樣。

謝飲歌一向都知道,賀衍表面上溫潤如玉,實際上骨子裏随他叔叔賀長汀,莽撞不顧及大局,想什麽做什麽。他因為這個罰跪了賀衍無數次,也改不掉骨子裏的沖動。

“我想做什麽,小叔不明白嗎?”賀衍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十分立體,卻也因為燈光不足顯得晦暗而絕望。

“我不需要明白。”謝飲歌閉上眼睛,忍下胸膛劇烈的起伏,深吸一口氣再度轉過身來。“今日的事我會當做沒發生過,你去休息吧,過幾日再回宮裏。”

“謝飲歌!”賀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件事就這麽揭了過去。

“來人,送少爺回房。”謝飲歌的語氣冷冷的,眼神也毫無波瀾。

守在外邊的侍衛聽到了謝飲歌的聲音,立馬進來站在賀衍的身旁,輕聲道,“少爺,請回房。”

這都是謝飲歌身邊的親衛,武功都很不錯。賀衍并不是打不過,而是不能打。面前的人一點都不打算軟化,賀衍最終還是咬咬牙,眼睛一閉選擇了離開。

謝飲歌站在燈火昏暗的大堂裏,看着賀衍離開的深灰色的背影。那背影離開的很快,越來越小,最後被大門給掩蓋起來。

他摸了摸被咬痛的嘴唇,上邊并沒有鮮血,不知道為何卻出奇的疼。

他謝飲歌是縱橫沙場的人,即便是刀劍入體,鮮血淋漓,他都從來不覺得疼。這一次被輕輕碰一下反倒疼了。

真是……奇怪。

謝飲歌茫然的往後退了兩步,坐在椅子上,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容。屋裏的燈火照不到他,全然把他留在了陰影裏。

他是一個将軍,他不會接受任何人,他不敢讓賀衍一直……等着他。

只是時間不會等待任何人,一晃就又過去了好幾日。

這幾日裏皇宮傳出了三件有意思的事情。

一是吳王選妃,沈家的沈二小姐沈秋池以為自己得了淑貴妃賞賜的一塊玉佩便覺得自己是未來的吳王妃了,到處和別人說自己是過幾日将會嫁給吳王。

結果吳王選擇了兵部尚書的女兒,沈秋池在京城臉面丢盡,不肯再出門。

二是葉家的葉小郡主看上了沈家沈三少爺沈雁初。聽說是在禦花園,沈雁初幫小郡主救了一只貓,所以小郡主對此人極有好感。

不過大多數人都不相信沈雁初能娶到葉小郡主,家世實在是差了太多。

三則是怡嫔的延慶宮開了門。怡嫔的事情只有在宮裏十多年的老人才清楚,很多人并不清楚這個怡嫔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有人覺得怡嫔必然是不受寵的,不然不會在延慶宮囚禁多時。而聰明一些的很快便能反應過來,宮裏的局勢怕是要變天了。

把自己鎖在延慶宮近十年,皇帝居然沒有懲罰。說能繼續當妃子便能繼續當妃子,皇帝就能接納。這能是一般人嗎?

自然是不一般的,蕭煜想。

窗外的日光正盛,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殿內的桌子上。屋裏擺放着好幾個炭盆,裏邊都是最好的無煙炭,把偌大的宮殿熏得暖意融融。

他面前的博古架上擺放的都是地方進貢的珍品,地磚上鋪着厚實的地毯,床榻前挂的是千金難買的月光紗。

在他面前這個女人沒出來的時候,這樣的東西他從來都沒見過。

“孩兒拜見母親,母親安好。”蕭煜站定,恭敬的行禮問安。只是聲音裏并沒有對母親的依賴與親昵。

在大梁,皇子只能稱皇後為母後,妃位以上才能稱母妃,若是妃以下便只能稱封號加娘娘二字,私下裏倒是也可以稱母親。

現如今皇帝只是來過這裏一次,并沒有留宿,之前怡嫔的封號地位已經算作沒有了,皇帝暫時還沒有發話。所以怡嫔暫時也不必去向皇後請安,只有皇帝把事情定下來,她出延慶宮這件事才算是定下來。

在皇帝心裏怡嫔出延慶宮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然也不會把東西送過來。現在的拖延只是為了讓皇後出口氣,不要讓怡嫔過于被針對。

“你我母子之間不必多禮。”怡嫔的聲音淡淡的,也沒有多親昵。她心中對蕭煜有愧疚,也有一絲微弱的母愛。

只是多年不見,實在是無從親密得起來。

“是,謝母親關懷。”蕭煜在一旁站着,面無表情,連假笑都不願意。

怡嫔擡眼看了一眼蕭煜,伸手擺弄着首飾盒子裏那幾朵折疊精致的玉簪花,随手拿起一朵來別在了發間。

蕭煜一擡頭,最先瞧見了怡嫔發間的玉簪花,随即愣在了原地。

“年輕的時候我最喜歡玉簪花。”怡嫔見蕭煜愣着,微微一笑,“這還多虧你那位沈小公子,不然我也不會願意踏出延慶宮。”

蕭煜沒有接話。

“聽說今日小郡主又進宮了,只是我身子乏了,無緣見她。煜兒,你也回去罷。”怡嫔這話前言不搭後語,似是沒有了說話的興致,一扭頭便一句話都不再說。

這時候蕭煜已經恢複如常,行禮告退。

離開延慶宮前殿之後蕭煜望着已經打開大門的延慶宮,露出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來。怡嫔給他看玉簪花并不是随意之舉,而是隐晦的告訴他,她決定出來是因為沈雁初的緣故。也是在隐晦的提醒,如果這件事不是他指使的,沈雁初便是有問題的。

蕭煜不相信沈雁初會對他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但是他不明白沈雁初為什麽要對他這麽好。明明只有跟随他才是最不值得,最不合适的。

可沈雁初偏偏對他有了善意,還要幫助他奪嫡。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蕭煜在延慶宮門口站了一會兒,沒有回他自己的住處,而是慢慢散步到了禦花園裏的一處暖閣附近。

這個時候的禦花園冷冷清清,草木枯萎,北風呼嘯,後宮的人們誰都不願意出來受罪,所以人格外的少。

但是這處暖閣裏卻吵吵鬧鬧的,不止有一個人在裏邊。聽聲音似乎是葉小郡主在斥責下人。

蕭煜望着暖閣半敞着的大門,決定先把葉小郡主這個麻煩給收拾掉,省得沈雁初總是拈花惹草的讓人不省心。

與此同時,在聞風閣自己院子裏折玉簪花的沈初後背一涼,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

總覺得有誰在背後說他壞話似的,沈初想。不過他最近又沒得罪人,應該不會有人罵他才是。

想到這裏,沈初又繼續裹好自己的小被子在床上認認真真疊玉簪花。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賀衍:我終于親到小叔了!開心!

謝飲歌:你這是以下犯上,目無尊長!

賀衍:小叔親起來好甜!

沈初:你去找小郡主做什麽?

蕭煜:把綠帽子摘下來

沈初:……

今日沙雕段子:

他本不近男色,卻唯獨寵他入骨

甜蜜寵婚來襲,霸道皇帝有點壞~

沈初在大婚的前一天晚上跟裝成侍衛的蕭煜一夜旖旎,一覺醒後,蕭煜單膝而跪,從容冷靜,“我自首。”

他穿着蕭煜的亵衣,慵懶而笑,“自首?”瑩白的腳蹭着男人的腿,漫不經心的判決,“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自宮償還我的清白,第二,做我的男人。”

話說,賀衍真的是攻,不要再懷疑了,他真的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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