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戴春城不好說話了。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拿陳頤的話說,還裝什麽純呀。

他微微側着臉,粉面如春,低頭往裘嚴的嘴唇上親。

裘嚴一手托着他的脖子,一手往他衣服裏摸,解他的襯衫扣子。戴春城環着他的脖子往他手上送,兩顆乳頭隔着精細的衣料顫巍巍抖動,在裘嚴手裏很快硬起來。戴春城喉頭裏發出低微的喘氣,像是下了決心,一只手摸到他的胯間,在那裏輕柔地蹭了兩下。

裘嚴倒吸氣,戴先生解了他的皮帶用嘴巴含。裘嚴哭笑不得,心裏是很感動的,他不是一定要戴春城為他做這種事情,即使戴春城跪在他面前,他從不覺得這個人比他位低一等。他尊敬他,把他放在最高的位置上看,即使外頭多少人恭維他拿下戴春城是本事。

以前,裘嚴也覺得,得到戴春城是自己的本事。他那時候也才二十來歲,回國的時間不長,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他這個人。但戴春城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年輕才俊,身後又有戴家光環,人家恨不得把他當觀音娘娘,各個伸長了手不一定夠得到衣角。他帶着裘嚴出場,有不服氣的,私下來和裘嚴晦氣,裘嚴很得意,他就像電影裏那些最不被看好卻約到校花的“怪胎”。

後來年紀漸長,輕佻歲月過完,他看着戴春城一步步從公訴廳爬到副檢察長辦公室,心裏是很敬佩的。他有時候會懷疑,戴春城到底為什麽愛他,他明明可以找更好的。看着那張豔照他心裏不好受,任何人看到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床照都會不好受的,他知道戴春城心裏有顧慮,他想,為什麽一開始戴春城要選他呢?

他把戴春城推開,戴春城一僵,裘嚴把他抱起來,親他的嘴角,又補充一句:“我來。”他把人抱到辦公桌上坐着,要扒褲子。戴春城拒絕,他像小孩子捍衛心愛的玩具一樣捍衛自己的褲子。裘嚴搞不懂他在想什麽,戴春城面色通紅,讓他保證看了不要笑話。

他自己把褲子脫下來,裏面是系着紅色小蝴蝶結的女士內褲,窄小的布料蓋不住已經半勃起的性器官,極力地撐開,一點褶皺都沒有,像只裝滿了禮物的聖誕布袋。

裘嚴一眼就知道這是陳頤的傑作。他故意不動作,等戴春城解釋。檢察長已經落實了“私生活混亂”的罪名,他慌忙要把內褲脫下來,裘嚴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想到還有其他人見過這個屁股,他恨不得直接咬個牙印在上面,以後堅決不能再讓戴春城和那個鳏夫來往!

還好秘書室清空了,否則再好的隔音效果不一定能防得住戴春城歡愉的尖叫。

他仰躺在辦公桌上下半身幾乎懸空,稍微一揚脖子,透明的天窗上整片星河都要落在他身上似的。眨眼間,裘嚴的臉将星河遮住,他們接吻,戴春城就把什麽月亮星星都忘了。他的嗓子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叫也叫過了,哭也哭過了,還不如接吻。

裘嚴在他耳邊說:“春城,我辦公室裏有監控錄像的,怎麽辦?”

戴春城一僵,身體裏的東西狠狠鑿在他的敏感點上,他的喉嚨發出短促的喘息。

裘嚴還在逼問:“會被人看到,怎麽辦呢?春城,要不要停?嗯?”

他要停下來,戴春城把他摟得更緊:“不要,不要停……嗚,給他們看……”

其實沒有監控,什麽都沒有。戴春城知道,裘嚴也知道,但是裘嚴這麽小心眼戴春城是挺意外的。他有點後悔了,不應該跟着陳頤胡鬧,裘嚴以前也不是這樣的,怎麽在一起的時間久了反而更鑽牛角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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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嚴越是這樣,戴春城越不安。他希望盡早把離職手續辦完。

第二天他本來想去辦公室,車子都已經開到半路上了,管家給他打電話,說衆聯石化集團的董事長孫春生到家裏來了,坐着輪椅來的,一定要見戴春城一面。車子只好調頭又往回開。

孫春生來得比戴春城預計的要早了,更加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想。如果孫文嶺在衆聯集團已經到了說一不二的地位,他必定會阻止父親知道他幹的這些破事,這位老董事長不可能這麽早就知道情況,應該是孫文嶺一出事,公司就有人立刻把消息帶進了療養院。

戴春城可以看出,孫春生的确是身體不好,離入秋還有一段時間,這位老人已經穿上了毛衣棉褲,臉色看上去也不好,聽佘秀說,本來醫院都已經找好了匹配的心髒準備給他直接做移植手術的。結果他愣是撐了過來,想必對自己的心是很堅定的。

“戴先生,叨擾了。”

“您身體不好,有什麽吩咐,告訴我的秘書讓她去跑腿就是了。”

孫春生很慚愧:“文嶺犯了錯,今天我來代他賠禮道歉。我這幾個月在醫院裏,他背着我胡鬧還不讓我知道。是我把他慣壞了,教養不善還給你添麻煩。”

戴春城看他嘴唇都發白,萬一要是一個激動倒在家裏,他還不知道要不要負責任。

他也坦白說話:“老爺子,我本來不想鬧得着麽僵,大家都是要臉面的,但是照片已經發到了我先生手裏,我如果再不報警,人家要說我姓戴的這麽些年搞法律搞到了月亮上去。您是有家庭的人,我也是有家庭的人,您也為我想想吧。”

孫春生點頭:“是,是孫家對不住你,真的很抱歉。”

管家把茶點端來,戴春城讓他多拿了一條毛毯出來給老爺子蓋上。

“公司的財務狀況我也是昨天才聽小黎說清楚,文嶺讓她瞞着我,她也不敢說,我氣得差點去警察局罵人。聽說銀行那邊還是你去溝通的,延遲了還款期限,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謝謝才好。”孫春生解釋。他讓秘書把禮物放在茶幾上,是兩盒茶葉。

一盒是還了戴春城送給銀行行長的,一盒是給戴春城表示謝意。茶葉只是普通茶葉,做政府工作,并不是外人想象得那樣只和錢、禮物有關,企業和政府也不是單箭頭的巴結關系。政府需要企業創收和提高政績,企業需要政策支持。大企業裏一般有專業做政府工作的部門,主要工作是整理撰寫與政府項目相關的材料報告、處理政府接待流程、申報獎項資質……對于衆聯石化這樣的能源集團,申請技術專利、高級人才引進、跨國技術合作、項目評獎……都是要和相關部門進行對接的。做這些具體工作不需要每次都送禮送錢,項目結束後送一盒茶葉或點心算作禮貌。

孫春生做了三十多年的集團董事長,他知道怎麽正常地做政府工作。

戴春城讓管家把茶葉收下。

“延期也還是有時限,留給您的時間也不多。”

“我們已經在尋找第三方合作,争取早點拿到電池回收的資質。”

“聽說在談融資?”

“是,和白石基金吃過飯,談得還可以。”

孫春生今年六十一了,還有幾年他就面臨退休,身體又不好,手術一個月不到就被兒子逼得坐着輪椅到處賠人情做工作。辛苦是真的辛苦,心酸也是真的心酸。這讓戴春城想起他的父親,他當年被萬英拿着床照威脅的時候,也是戴玉山誠惶誠恐地去警察局說情。如今他們這一輩小的長起來了,父親一輩還在用盡力氣地支撐。

“我想請你撤訴,”孫春生終于說:“我知道我是沒有資格這麽要求的,但我是做父親的,為了孩子肯定要來求一求。今後如果有孫家能幫到的,你只管提,我全家一定記着戴先生。”

戴春城準備好了他提這個要求:“行,我有兩個條件。檢察院接下來要更新一批設備,錢由衆聯來出,項目由裘氏來負責,算是裘氏贊助給檢察院的。另外,令公子刑拘的這個記錄會一直保留在案,這是給他一個記性。”

這等于是拿孫家的錢既給檢察院買單,又給裘嚴賠罪。孫春生有點驚訝,他知道裘嚴,也聽說戴春城要辭職,但他沒想到戴春城會用這種方法來給裘嚴賠罪。他想,一張床照罷了,這個圈子裏的人誰沒點不幹淨的東西,裘嚴還較這個真嗎?

從戴家出來,孫春生給女兒孫黎打電話。

“小黎,讓人去把你哥哥接回來。”

“戴春城撤訴了?”

“嗯。白石那邊說錢什麽時候可以到賬?”

“對方要求質押融資,月底先給3億。後續的4個億再分兩次給。”

“銀行呢?”

孫黎回答:“銀行繼續放貸要遞交總部去走審批流程。爸爸,我認為,和白石談攏的消息可以先放出去,對股價是有好處的,現在股價太低了,會影響投資者的信心。就算銀行最後審批不通過,至少我們有7個億是确保的,剩下的錢實在不行還可以把手上幾塊地先賣了。高新區的那塊地有人聯系我談價了,我覺得是可行的。”

孫家的資本運作這一塊一直做得很好,買的幾塊地産非常保值。有幾個地标是孫黎推薦的,就算買了不用,只收個租金的錢,也是資産。碰上了資金鏈斷流,這就是應急的最好辦法。

孫春生很欣慰:“不錯,小黎。你是一直默默做了大量工作的,比你哥哥紮實多了。你哥哥回來之後,送他出國休息一段時間吧。通知人力,從明天開始,你擔任集團首席財務官的職位,負責集團一切財務。我有幾個很重要的項目要給你,明天早上九點你到我辦公室來。”

這是提拔了。孫黎大喜:“謝謝爸爸,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看來是好消息。”有人在她身後說。

孫黎回頭,是個穿着警察制服的女人。她收起手機,笑顏如花:“我要搬辦公室了。下次你再來,可能要去32樓找我了。”

俞胭一愣,明白了:“那你哥?”

孫黎挑眉,把桌上放着兄長照片的相框拿起來,經過垃圾桶的時候哐當扔在了裏面。

俞胭随她走到窗前。孫黎比她矮一點,蛾眉巧目、窄鼻菱唇,皮膚精細發亮,是個古典美人。但她不像富家千金,人家家裏的小姐這個年紀在開游艇派對、逛街約會遛狗,她一年出差一千七百多個小時,五百多個小時在飛機上,趕審計節點的時候三餐不定,累得在機場出口胃痙攣昏倒,恰好俞胭經過,直接用警車送去了醫院。

因緣巧合,俞胭替孫家辦過幾件事,基本上是為孫文嶺。孫文嶺開車撞人孫春生來找她,孫文嶺在酒吧打人孫春生又來找她。有錢賺本來是好事情,但俞胭也會在心裏做比較,孫春生重視兒子,結果養出孫文嶺這麽個酒囊飯袋出來,不想真正不可小觑的是這個女兒。

“阿胭,你要不跟了我吧。”孫黎點了一根煙:“我哥玩完了,刑拘記錄一直在案,爸爸是不可能讓他繼承衆聯的。那就只有我了,今天是首席財務官,下一步就是進董事會,也許再到COO的位置上做幾年,等我爸一退休,董事長必定就是我。”

俞胭聳聳肩膀:“好啊。”為誰賺錢不是賺錢呢?孫春生老了,但孫家這口飯還要繼續吃。

孫黎滿意了:“萬英的那些照片都删了,所有電子儲存設備都銷毀,不要留任何痕跡。這次謝謝你,要不是你幫我找到這些照片,我也不能慫恿哥哥去和戴春城玩兒,借此把他踢出局。”

俞胭和她握手:“我的榮幸。”

孫文嶺那個廢物腦子就算讓他在監獄裏呆滿下半輩子也想不明白,親生妹妹和刑警搞在了一起,合夥設局把他從這個競争游戲裏除名了。

俞胭提醒孫黎:“你哥不是你要擔心的,你要留心戴春城。這位副檢察長很精明,他沒有深究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但他肯定會想明白,孫文嶺是被人害的。”

孫黎點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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