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或許就是因為幼時的竹軒說了那話恰巧的被父親聽到了。從那後竹軒每次進府父親都一定要讓人守在身旁,小玉也是在那之後的次年進了府裏,成了貼身丫鬟,一直守在身旁。
柳晴回過神,望着窗外已經暗了許多,伸手裹緊些披在身後的衣裳,輕聲喊着:
“小玉,屋裏有些暗了。”
“好的小姐,小玉這就進來。”小玉在外邊應着。
小玉點了蠟燭後,屋子漸漸亮了起來。柳晴低頭,看着手裏翻開的詩集,輕輕的合上,放在一旁的櫃子上。這詩集曾是母親最愛的一本,期間有一頁被母親撕毀了。而那一頁的一首詩便是竹軒對自己念的那首詩,關雎。
大概這本詩集曾經有多受母親的喜愛,撕毀的時候,母親心裏就存有多重的恨意。
就這般又過了好幾日,到了十二月初旬,柳晴的身子漸漸好了許多。雖然天氣仍舊是陰沉的讓人不透氣。十二月初五是母親的忌日,柳晴大清早的出了暮西閣。父親也一同在大廳裏準備着,柳晴趕到大廳時,卻意外的發現竹軒還沒有來。
往年到了這天,竹軒總會大清早的來這等着的。柳晴雖是不解,也沒時間讓小玉去看看什麽情況。随着父親出了府,乘坐轎子,出了翼州城,來到郊外。
下了轎子,步行的走着,父親沉靜的不說話。柳晴瞥開頭望着四周,高低起伏的山丘,這處地方被翼州城裏的富商買了下來,用來修墓地。
好一會,這才到了母親的墳地,柳晴靜靜站在一旁,看着這石碑,黯然淚下。低着頭,用帕巾擦去眼淚,省的被父親看見又難過。
仆人們清理墳地,父親手裏拿着點燃的香,靜默的站着,鞠躬。柳晴接過小玉遞來的香,行禮,叩拜,這才起身。身旁的冷風,呼嘯而過,柳晴也顧不及整理被吹亂的頭發。
靜默的站着,許久,父親才開口說道:“走吧,外邊太冷了。”
“是,父親。”柳晴應着話。
原路返回,因着外頭風大了許多,轎子也搖晃了不少。回到柳府時,已是快過了未時,柳晴坐在暮西閣裏,捧着茶杯,看着正忙碌的小玉,猶豫的說道:
“小玉,你去讓人探探竹軒近些日子在忙什麽去了。”
小玉點着頭,說道:“是,小姐。”
柳晴半眯着眼的向後靠着,好一會屋子裏靜悄悄的,反倒是讓柳晴突的有些不習慣來了。好一會,小玉才進來,手裏還順便端着碗蓮子粥,說着:
“小姐,仆人們說是竹軒現在同他的那些好友在輝芬茶樓聽戲。”
這結果讓柳晴不知該想什麽好,往年竹軒每次都會來的。原以為竹軒今日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耽誤了,可卻是和友人去聽戲去了。
小玉乘着粥,放到面前,說着:“小姐喝點熱粥暖暖身子也好。”
柳晴回過神,伸手接着粥碗,握着湯匙,攪動着粥面,忽地問着:
“那,杜希姑娘可曾在輝芬茶樓?”
小玉愣着沒有回過神,随後才回着:“好像在吧,今日是那羅甫公子設宴特意邀請杜希姑娘。”
“小姐,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小玉說着。
然而柳晴卻已然沒了想要探究的意思,低頭喝着粥。這蓮子按理來說,應是甜的,可這會柳晴也不知怎麽的偏偏吃出了苦的味道。只得停了下來,握着帕巾擦拭着嘴角,漱口,喝着茶水。
一旁小玉納悶的問着:“小姐,這就不吃了?”
“恩,嘴裏苦,不想吃了。”柳晴瞥開頭,說着。
心想着,難道這蓮子心沒有去除幹淨嗎?
又過了兩日,柳晴窩在暮西閣裏翻看賬簿,心神不寧的問着:
“小玉,今日是幾號了?”
小玉沏好茶,說着:“小姐,今日是初七了。”
“這兩日,小姐怎麽顯得煩躁不安的?”小玉不解問着。
柳晴放下賬簿,捧着茶杯,輕聲說着:“沒有的事,你想多了。”
小玉站在一旁研墨,嘀咕着的說着:“可小姐這幾日總是問一個問題,接連問了好幾遍。”
柳晴清了清嗓子,猶豫的問着:“真的是這樣的嗎?”
小玉誇張的點頭,取笑的說着:“小姐,難不成得了傳說中的相思病了?”
被這麽一說的柳晴卻是真的紅透了。低着頭,拾起筆,裝作看着賬簿,轉移話題說道:
“讓你去查查三夫人支取銀兩是去幹什麽,現在還沒有結果?”
小玉無奈的嘆息,往硯臺裏加了一些水,細細的研墨着,說道:
“回小姐,具體細節小玉沒能查到。只是那三夫人每日都會去約着各家夫人去茶樓看看戲,打打牌。想着,或許三夫人存了那些細碎銀子,是為了自個能夠多花點吧。”
“平日裏都常有哪些夫人同那三夫人一塊?”柳晴問着。
“劉夫人,王夫人,對了,還有竹夫人,竹軒的母親也常同三夫人一塊打牌。”小玉數着似的,回着話。
竹軒的母親,是翼州城裏牌瘾很重的一位夫人。柳晴翻着賬簿,說着:
“不管如何,還是讓人看緊三夫人,尤其是關于賬房的事情。”
“是,小姐。”小玉回着。
十二月十一日,柳府裏購置的年貨物品已經基本完成。府裏的仆人們,忙活着清理府裏,紅燈籠早早的就挂了起來,就連對聯父親還特意的請羅夫子提筆寫的。
柳晴一邊聽着小玉,念着賬房的數目,一邊卻在發呆。
“小姐?小姐?”小玉突的喊着。
柳晴回過了神,看着小玉,說着:“怎麽了?”
小玉不解的問着:“小姐,是在想什麽去了?”
“沒,沒什麽。就是覺得日子過的挺快的。”
小玉突的笑着,說道:“小玉還以為小姐是在擔心什麽去了。”
柳晴困惑的說着:“你說我在擔心什麽去了?”
“小玉這回可不能亂說,省的小姐又說小玉胡說八道。”小玉搖頭說着。
“你且說來聽聽?”柳晴示意的說着。
小玉端着沏好的茶,遞到一旁,說着:“小姐,最近有好些日子沒見竹軒了,是不是心裏慌的很?”
柳晴紅着臉,說着:“他來不來,我有什麽好心慌的?”
“小姐難道都沒有一丁點的想竹軒,想的心裏空落落的?”小玉問着。
“小玉,你是不是想嫁人了?”柳晴避開了話題,回了句。
果然這一說,小玉自個也不好意思。突的紅着臉支支吾吾的說着:
“家裏說了親,他會等到我五年契約滿了,再去提親。”
柳晴驚訝的聽着小玉這番直白的話,一時之間反倒覺的是自個心裏不誠實。站在一旁的小玉,突的開了口,說着:
“小姐,你怎麽不說話了?”
“沒,你把賬簿拿給我自己看吧。”柳晴說着。
柳晴接過這厚厚的賬簿,低頭,一頁頁的翻着。一旁的小玉,卻突的提醒着的說着:
“小姐,要不小玉這就去找竹軒偷偷來看看小姐。”
“不行!”柳晴羞得蹭的一下回着。
就連小玉也被吓到,連忙說着:“好,好,小姐,小玉不去了。”
大抵這太過突然的反應,連柳晴自個也被吓到了。柳晴為了不心煩,索性讓小玉待在外邊,自個一個人安靜的窩在軟塌上,翻着賬簿,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伸手捂着發燙的臉頰,心想着,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
以前竹軒明明是想來就能來的,就算父親攔着,他也是能進來的。可近些日子柳府的仆人都沒有人彙報他來過。好像自從上回,他來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般想着的柳晴突的意識到,好像上回小玉提到過,父親好像跟他談過話。
難道就是因為父親對他說過什麽,所以他這段時間才沒有來了嗎?
捉摸不定的柳晴,決定去試一試。起身,找出上回竹軒送來的紅豆香囊裏那張紙條。猶豫着的,提筆,重新又抄了一遍,想着,要不讓小玉去送給他,這樣也可詢問他緣由。
可提筆寫了好幾遍的柳晴,卻沒有一張是滿意的。只得洩氣,放下筆,伸手握着冰涼的紅豆,嘆息着。窗外那呼呼吹着的風聲,好似其中還夾雜着細碎沙沙的聲響,拍打着窗戶。
柳晴起身,推開窗,伸手接着,看着手裏落着小顆粒晶瑩剔透的雪。就連鼻翼間呼出的氣息也變成了白霧,漸漸消散開來。這時外間的小玉,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笑着說道:
“小姐,今年下雪了!”
柳晴收回放在外頭的手,聽着這些細碎的聲響,忽地記起來,過幾日好像就是竹軒的生辰。
是啊,與其捉摸不清到底該如何同他聯系,這會也算是有了現成的機會。也省的自個糾結詢問這個中的緣由了。
柳晴輕聲說着:“是啊,下雪了。這雪倒是來的及時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漲了4個收藏,謝謝大家的支持*^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