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按照往常三四月時的翼州城正是逐漸溫暖的時候,可柳晴卻才稍稍敢換下厚重的冬裝。

窩在軟塌上,瞧着外頭的日光落在一旁的矮桌上,柳晴方才覺得手裏捂的茶杯已然涼了不少,便喚了聲:“小玉,換茶。”

不想外頭還未響起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卻聽到細微的談話聲,竊竊私語也不知在聊些什麽?柳晴擡起頭,正想再喚一聲。簾子被小玉掀開來,身後帶着幾名丫鬟,手裏端着羹湯和飯菜。

依次放下後,幾名丫鬟退出暮西閣。一旁的小玉說着:“小姐該到用午膳的時間了。”

柳晴坐直着身子,接過小玉遞來的湯,說着:“方才你們在談些什麽,說的好像挺喜慶似的。”

小玉笑着說道:“小姐聽了,可不要嫌小玉說的無聊?”

“你說說看。”柳晴應着。

“這不今個正好是舉人們考會試的日子,我們就是談論談論翼州城誰會奪得這屆會元。”小玉沏好了茶,回着話。

“那你們猜了誰?”柳晴喝了小半碗湯後,覺得有些膩了。

小玉遞着筷子,将飯菜置于面前,布菜,随後回着:“大多數都說齊俊和王家公子王集,小姐你猜是那位?”

柳晴吃着飯菜不語,小口的吃着。好一會停了筷,說道:“要是那齊俊得了會元,記得備份大禮才是。”

“是,小姐。”小玉收拾着碗筷應着。随後又問了句:“小姐那要是王家公子得了會元呢?”

“要是王公子得了會元,父親自然會去送禮祝賀的。”柳晴回着。

飯後不便久坐,柳晴也只得出了暮西閣,在園子散步。身旁的小玉開口說道:“小姐,為何竹軒好不容易成了舉人卻不去參加會試呢?這多可惜啊。”

柳晴看着池水的鯉魚,說着:“每個人想法不同,所以做的事也不盡然相同。再說竹軒他不适合在朝堂裏,所以不去也好。”

小玉一臉的茫然,細聲說着:“小姐說的小玉越來越不明白了。”

“不明白也無妨,反倒是竹軒離朝堂越遠越安全,這朝堂之中的事誰能料到福禍,還不如置身事外的好。”柳晴撒着手裏的糕點,看着魚兒相互追逐着。

幾日後,四月初旬,正是會試放榜之日。一大清早便聽到小玉彙報了消息,齊俊喜得會元,王集也成了貢士,聽聞王老爺笑得合不攏嘴,只等着這四月最後一場殿試。

日子消磨着到了四月十二日,眼看着離四月中旬越來越近,柳晴記起上回同竹軒的約定,瞧着外頭的太陽,不免有些發愁。

一旁的小玉扇着扇子,說着:“小姐,這兩天氣候越發熱的很,小姐真的要去踏青?”

柳晴回過神來,說着:“恩,畢竟上個月就同竹軒說好的了。”

“好吧。”小玉哀嘆着說道。

四月十五,一清早柳晴便收到竹軒書童送來的信。随即便出了柳府,乘着轎子,按照竹軒紙條上線路圖趕去。大約到辰時,轎子停了下來,外頭的小玉,掀開簾子說着:

“小姐到了。”

柳晴低着頭出了這轎子,停了下來,看着這寬闊的平原和那一處湖泊,一旁的小玉也跟着驚嘆的說道:“小姐,這裏好安靜啊。”

就在小玉話還沒落音,不遠處便傳來了聲:“晴兒!”

柳晴側過身,看着竹軒走了過來,開口說道:“這地方你怎麽找到的?”

竹軒扇着扇子,停在一旁說道:“我就猜晴兒會喜歡這裏的。”

四周很是寧靜,看得出來這附近人煙稀少。竹軒領着一路漫步走着,小玉停了下來,在身後不遠處。難得竹軒這般安靜的不說話,柳晴側頭輕聲說着:

“今日,怎麽都不說話了?”

竹軒拉着手,小心的帶路,回着:“額,晴兒你累嗎?”

柳晴回着:“不累。”

“那我們慢些走,待會我帶你去那湖邊的亭子裏歇息,然後去泛舟游湖。”竹軒緊拉着手,小心翼翼的說着。

看得出來竹軒這般緊張,柳晴放緩了步伐,移開視線,看着寧靜的湖泊窩在這平原裏靜靜地流淌着,随後開了口說道:“竹軒你是在緊張?”

身旁的人,突的尴尬的笑了起來,應着:“額,畢竟晴兒好幾年沒有同我出來踏青游玩了。”

柳晴移過視線,稍稍整理了下因這微風吹亂的發梢,輕聲的說着:“那你這段日子在忙些什麽?”

“基本熟悉竹府的管理的稅收田地分布情況和往年的府裏的賬簿,再有就是家裏都同翼州城裏哪些鋪子購買平日裏所需的物件之類的繁瑣事務。”竹軒數着似的,一一說着。

這略微傾斜着的平原,青草也長的很茂盛,踩着也很舒服。蝴蝶緩緩繞着,柳晴看着蝴蝶繞過竹軒的肩旁飛遠。竹軒好奇的看着,說着:

“晴兒好像挺喜歡這裏的。”

“恩,這裏很安靜也讓人很舒服。”柳晴回着話,微風徐徐而來,吹拂過臉頰,很是舒服。

這般聊着,也繞着湖泊走了一大半。進了這亭子裏,柳晴便看見這桌子擺着各樣瓜果,坐了下來,說道:“你這是打算把這些通通都給吃掉?”

竹軒坐在一旁,倒着茶水,遞到面前,說着:“這些吃不完我還可以待會去慢慢吃的。”

柳晴喝着茶,湖邊輕輕吹來的風,柔和的很。這會将近午時,日頭大了不少,可在這裏卻舒服的很,細細的聽着都能聽到鳥兒鳴叫聲。

竹軒大約是今早沒來得及吃早飯,這會肚子餓了。吃着糕點,又端出粥喝着,柳晴喝了小半碗粥,便有些飽了,瞥着頭看着一旁的小船,不解的說着:

“這沒有船夫,待會怎麽泛舟游湖呢?”

“這不用擔心,我會。”竹軒急忙應着。

雖然柳晴将信将疑的聽了竹軒這話,任不免有些擔憂。待到過了未時,日頭不再那般大了,上船時,柳晴才是知擔憂還真是不可避免的。竹軒握着漿将船劃的四周轉,柳晴擔憂的手撐着,心想着,這要是落了水可就真是危險了。

好在竹軒最後總算是能平穩的劃船,柳晴這才稍稍的放松了些。低頭看着這清澈見底的湖水,坐在對面的竹軒,開口說着:

“晴兒,我們将來在湖中心建一座庭院怎麽樣?”

柳晴回過神,說着:“這湖中心可不是一般的寬,恐怕要花費不少的人力財力。”

竹軒搖着船橹,側頭看着說道:“晴兒不用操心,這些等到我将來弄好再告訴晴兒。”

船槳晃動着這平靜的湖泊泛起細碎的水聲,微風徐徐的吹着,倒也不顯得炎熱了。柳晴側身看着擺放在一旁的幾個盒子,裏頭裝的都是吃的,不免有些驚訝。

竹軒停了手,看了看四周,說着:“這大概是湖中心了。”

柳晴順着竹軒的目光四處看着,四周寧靜的很,倒是很容易讓人瞌睡。竹軒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拿着茶壺倒着茶水,遞了過來,說着:

“我擔心晴兒中暑,所以就在茶壺裏準備這個,也挺解渴的。”

柳晴接着茶杯,方才知這茶壺裏裝的竟是酸梅湯,這種喝法柳晴還真是第一次。看着竹軒拿起一旁垂釣的魚竿,起身,抛下魚鈎,随後坐了下來。

“也不知今天運氣怎麽樣?”竹軒将魚竿固定好,說着。

“竹軒,這地方你是怎麽發現的?”柳晴喝着酸梅湯,問着。

竹軒手裏剝着花生,說着:“去年我曾提過郊外有一處看螢火蟲的好地方,便是這裏。”

“可惜這會才四月,大概是看不到。等到六七月份時,這裏傍晚時分可以說是亮的出奇,你一伸手就能抓到螢火蟲。”

“那時你就是在這抓的螢火蟲?”柳晴問着。

“是啊,費了我不少的時間,下次六七月份時,我帶晴兒再來這看。”竹軒說着。

停在湖心的船,緩緩而動,待到申時過後,夕陽西下,這湖泊上停着這孤單的一只船更是顯得寬闊。柳晴看着身旁的竹軒半躺着在這船上,眯着眼好似真的要睡着了。

猶豫的開了口說着:“竹軒你睡着了嗎?”

“沒呢,晴兒我有一件很煩的事情想要向你說,晴兒你要聽嗎?”竹軒坐了起來說着。

“關于你還是關于別人?”柳晴回着。

竹軒坐在一旁,皺着眉頭,說着:“本來不怎麽管我的事,可是又跟我脫離不了幹系,我也是煩的很。”

“所以是別人的事,但是起因又跟你脫不了幹系,對吧?”柳晴說着。

“恩。”竹軒點着頭,應着。

“事情是這樣的,那羅甫不是一直在追求杜希,接過杜希她又不同意。羅甫就在翼州城為杜希專門設了好幾場宴會,為了讓杜希姑娘來,便讓我特意去參加,我心想也就順便幫兄弟一個忙。”

“結果反倒好,杜希依舊拒絕羅甫,倒是羅夫子知道羅甫的事,就在前些日子一怒之下打斷羅甫的腿,所以羅甫沒能參加會試,這三年才一次的會試,錯過了就只能再等三年。”

柳晴一邊聽着,一邊端着酸梅湯喝着,随後才回着:“所以,羅甫既失了功名又沒能獲取杜希姑娘的芳心,你為你兄弟于心不忍?”

竹軒搖了搖頭,說着:“重點不是這個,而是羅甫居然還不死心,硬讓我再去請杜希姑娘,真是撞了南牆都不回,我就回絕羅甫的請求,結果羅甫自然生氣了。”

“晴兒,你說羅甫怎麽就不懂人家杜希都不願意,他還那麽堅持啊。”

柳晴吐出嘴裏的梅子,随後說着:“既然事已至此,你還煩什麽?”

“我就是覺得我這樣做是不是太對不起那兄弟了?”竹軒問着。

“也不算,畢竟你之前已經幫了他那麽多回了,要是羅甫真是想不通的人,你就算再幫他這一次,下次也照樣會再讓你幫他的。”柳晴回着話。

竹軒伸手收起了魚竿,說着:“也是,要是羅甫再不回頭,就白斷了那條腿。真不明白翼州城那麽多姑娘,他怎麽就非要杜希不可?”

柳晴看着這魚鈎上空空如也,随後應着:“那要是我拒絕了你,你會去找翼州城其他的姑娘?”

“這可不一樣,我跟晴兒是從小就在一塊,晴兒一定不會拒絕我的。而且我很了解晴兒,晴兒也了解我,杜希和翼州城的其他姑娘們這一點就不一樣。”

“最重要的一點,是杜希對晴兒不好,總愛暗地裏和晴兒比較,我就很不喜歡她這一點。”竹軒正經的說着,将魚竿收好。

柳晴聽後,側着身,伸手輕拂着水面,這湖水還是溫熱的。竹軒坐在對面,手搖着船橹,笑着說着:

“晴兒,你說我說的對吧?”

“對,也不全對。”柳晴低着頭,不去看他。

柳晴低頭看着這微微晃動的水面,映着自己泛紅的臉頰,伸手輕觸着水面,模糊着自己這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想到,突然漲了兩個收藏#^_^#,謝謝支持啊^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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