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安糯笑的這麽開心，蘇凰也愣了一下。她很少看到安糯這麽笑，女孩似乎一直都是清秀的，腼腆的，極其偶爾才會露出這麽溫暖的笑。

“是嗎，你看上去很開心呢。”彎着眼睛笑了起來，蘇凰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吃飯咯，吃完飯還要休息呢。”她敏銳的察覺到了安糯話裏的問題所在，卻想不到原因。

安糯抿唇笑了一下，也沒有覺得意外。畢竟她是個電子設備這件事其實也夠驚世駭俗的了，正常人都不會往這個方面想，安糯才敢大大方方的說出來的。

中午時間短，安糯和蘇凰一起吃過飯就回教學樓了，教室裏零零散散坐了一些人，但是都很安靜。

安糯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旁邊的置物架上拿了一本自己從圖書館借的編程書，一點點的看了起來。

楚虛淵雖然很厲害，但是他也不是專業編程這方面的，安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楚虛淵也不一定會，再加上她也有意隐藏自己在這方面的天賦，很多問題也不能夠問楚虛淵。

下午也是一下午的上課時間，安糯在上課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她發現經過楚總的補習很有效，之前落下的課程幾乎都補起來了，也不存在聽不懂的情況，總體上還都是跟得上的。

這次的新生編程賽安糯沒聽說過，小說裏也沒有寫到，但是她還是想去參加試試看。名次什麽的就算了，能夠檢驗一下自己現在的實力也不錯。

下午放學時間很早，五點半就下課了，接下來就是社團活動時間了，開學第一天沒有社團活動，按照班級負責人的要求，他們去吃過飯後，就改成了到班上開班會。

“我們來進行班委選舉，感興趣的同學可以舉手報名，然後來場即興演講～”艾科笑容滿面，愉快的對同學們說道。

下面的同學們都開始小聲讨論起來。和安糯這種獨行俠不同，班級裏大部分人都還是互相說話聊天的，此時也在低聲議論着什麽。

安糯沒人接近也是有原因的，她沒什麽名氣，家庭和班級裏這些貴族出身的學生也沒有利益交集，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很普通的那種，再加上她自己也沉悶的一聲不吭，沒人會閑的沒事搭理她。

“好了，現在可以舉手依次來了！”艾科性格陽光，很輕松的就調動起了班級的氣氛，他看了一眼坐在偏中後的小姑娘，不易察覺的輕輕皺眉。看上去情況有點糟糕，楚總裁要求保護的這個女孩并不是能夠和人打交道的性格呢。

是性格原因還是？艾科沒拿太多關于安糯的資料，但是他完全可以從那個女孩子的行為舉止探查出她的情況，覺得并不是很樂觀。他跟着楚虛淵混跡這麽多年，早就知道楚總身邊個個都是人精似的人物，像是這個樣子的，還真的是從沒有見過。

安糯自己沒舉手，倒是看到她班級裏一些比較活躍的同學上去了，一個個姿态自然落落大方，很自然的就活躍了班級的氣氛。在安糯看來他們演講的能力在她前世讀的大學裏都是頂尖水平了，這一點安糯完全做不到。

上學期的學生都是随機分班級的，安糯就聽到旁邊人議論說E省省長的兒子徐天成，或者Q市市長的女兒何文敏之類的，還有個叫王悅玉的女生，更是A市的老牌家族出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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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紛紛被人主動找上甚至讨好，很快就結成了小團體的形式，包括最先選出來的班長，在安糯看來這些人其實都很厲害，王悅玉的氣質并不是裏面最出衆的，她卻成了56班的班長。

安糯看着不同的人做自我介紹和周圍人的議論，模模糊糊的覺得自己好像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原來班級裏的交朋友還有這種關系……瑟瑟發抖。

除此之外，安糯還看見了那個編程考試出言嘲諷她的女生，叫徐文萱，上去演講的時候表現的也很出色，只是底下叫好的人沒幾個，安糯現在都能猜到肯定是徐文萱在班上認識的人還不夠了。

這些事情安糯之前不懂，她一直都沒接觸過這種情況。就算在旭陽高中，最厲害的人也只是她的表姐安如苑，現在真切的坐在這個班級裏了，安糯也明白了很多事和她認知的不同。

【楚總，這個班委選舉是做什麽的？我不太想參加。】安糯想了想，給楚虛淵發了短信。她沒什麽人可以讨論的，就只有找楚總了。

至于中午那個沒有結果的對話……安糯雖然放在心上了，但是她也看的挺開，對手是楚虛淵這個級別的人，按照她的智商也沒救了，看楚總現在的意思也沒打算怎麽樣她，那就……愉快的忘記吧。

【你不想參加？】楚虛淵過了一會兒才回複，語氣也很随意，【如果不想參加也沒關系。】

辦公室內，靠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輕輕敲擊着棋盤。他的面前擺着一盤黑白棋子，上面黑棋白棋厮殺的激烈。

每當在思考重要問題，或者做出重要決定之前，楚虛淵都會在這裏下一會兒棋，自己和自己對弈，并不影響他的思路。

【我不想啊，還想着要給楚總你打工呢，】安糯得到了楚虛淵的贊同心情很好，一時間就有點收不住了，【楚總，前兩天攔截了不少攻擊呢，我抽空找到了源頭，給你發過去啊。】

安糯說自己在給楚虛淵打工是真沒撒謊。她作為楚虛淵的電子設備，不說手機，電腦上每天攔截下來的攻擊就不少。這也就算了，安糯還需要定期還要整理出這些攻擊，把源頭發給楚虛淵，讓他看情況處理。

當個世界性總裁也不是這麽容易的，安糯有時候也喜滋滋的，要不是自己保護了小夥伴，楚總現在估計就信息洩漏幾個來回了吧。這也算是她打工的功勞嘛。

【是啊，你在給我打工。】楚虛淵輕笑一聲，突然沉默下來沒說話。

【怎麽了？】安糯眨眨眼，不明白楚總怎麽說着說着就沒聲了，【你在工作嗎？開會？那我不打擾你了……】

這種情況雖然沒有，安糯也很快想到了最合理的解釋，沒聽講臺上老師的講話，安糯低頭翻開數學作業開寫。作業太多，不寫愁人。

【你之前說要給我負荊請罪，記得嗎？】楚虛淵卻并不是打算就這麽不說話。聲音裏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男人修長的手指輕巧的落下一枚棋子，神色裏滿是愉悅。

如果安糯看到這個模樣的楚虛淵，恐怕還沒說話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逃走。美人笑起來是很好看的，楚總笑起來也很好看，就是無端的……讓人骨子發涼。

【……記得啊。（兄弟你別笑.gif）】安糯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她難以形容剛才楚虛淵的那聲笑，反正就是，又蘇又撩，很想讓人直接上的沖動……反正就是那什麽！

呸呸呸，整天都在想什麽呢！猛的拍了拍自己的頭，安糯很唾棄自己，她這麽正直的人怎麽會有這麽污的思想呢？她還是個很純潔的小仙女！

楚虛淵沒聽出安糯的心虛，手指在棋盤上輕輕落下一子，【那你想怎麽給我負荊請罪？】

關于對安糯這個人的定義，楚虛淵必須承認，他也不知道多少。這種變化似乎是悄無聲息的進行的，但是卻很有趣。楚虛淵身居高位這麽久，卻并不是墨守成規的老家夥，他很樂意看到這種變化，而且覺得有意思。

如果人生就像一灘死水一樣毫無變化，那也太無趣了。漆黑的瞳眸深沉不見光，楚虛淵斜靠的姿勢放松。

【……楚總，你不會真要我背一捆荊條去見你吧？（大哥大哥，你的小弟知錯了gif）】安糯傻眼了，她能怎麽負荊請罪啊？當初就是随便說說的，她都懷疑楚虛淵已經扒下她不結實的馬甲了……現在難不成真的自己送上門去？！

并不怎麽敢啊。安糯托着下巴沉思。

那邊楚虛淵笑了一聲，說了一句什麽話。安糯聽見了。

然後她什麽想法都沒有，就覺得自己眼前炸出了一片煙花。每個爆炸的煙花上都寫着一行字——安糯，你這個大傻逼。

楚虛淵當然不會這麽粗俗的用詞。實際上大部分時候，只要不被某個人氣的過火的時候，楚虛淵基本上都能保持自己作為總裁的自我修養。他只是興致突起，對安糯說了一句。

【安糯，抽空見個面吧，就當你負荊請罪了。】

楚虛淵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平靜有多輕描淡寫，聽在安糯耳邊就不亞于驚雷響起世界末日地球爆炸。

被扒馬甲了，你個傻蛋。這是安糯第一想法。

會不會被送進實驗室？她要怎麽和楚總談判？籌碼呢？有點難度，或者直接求饒更好？這是安糯的第二個想法。

等會兒，好像還是有點談判的餘地的……她覺得自己應該搶救一下！這是安糯的第三個想法。

【楚總，您聽我解釋。】用了一分鐘的時間回神，安糯震驚過後才意識到自己吓的手上拿着的筆都掉下來了，她頓了頓，磕磕絆絆的試圖說話，【我沒打算瞞着您的，我就是，太驚訝了，沒反應過來，楚總您太厲害了，一下子都知道我是誰了。（哥我太帥了所以怕吓到你.gif）】

辣雞表情包，就會拖後腿！安糯狠狠在內心槽了一下，繼續在楚虛淵面前念小論文，【人總要有點神秘感才好對不對？您說您都扒光了，那還有什麽意思呢？人生就是需要驚喜的，沒有驚喜的人生多無趣啊。（英雄來嘛～gif）】

安糯：……這話沒法講了，說一段坑一回的蠢蛋系統！

安糯結結巴巴解釋了一大堆，楚虛淵那邊卻毫無動靜。她本來還想好好解釋的，結果硬生生的被說一段話神坑一回的表情包逗的憋不住的想笑。

到最後自己都沒忍住，安糯絕望又自暴自棄的發了一大串大笑的表情過去。

辣雞系統，毀我青春，敗我錢財，斷我前程！

【……你緊張什麽。】楚虛淵剛剛從左右手對弈的棋局中脫身出來，就看到了手機上被刷屏的，莫名其妙的短信。

微微抽了抽嘴角，楚虛淵也對安糯的套路摸不準了。剛才終于說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楚虛淵略微走神了幾分鐘去下棋壓壓驚，回來就看到安糯一串串的刷屏。

刷屏也就算了，最後幹脆……自己笑了起來？看着最後那一長串大笑的表情，楚虛淵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自己也不知道作何反應的感覺。

【我沒緊張。】安糯立刻矢口否認，【我就是有點猝不及防。】安糯知道自己早晚就會碰上楚虛淵的，但是不是這個時候啊！這麽早就碰見了……倒也不是不相信楚總，但是戒備一點總是好的吧？安糯撓撓頭，自己把自己繞進去了。

【嗯，沒緊張。】不緊張連從來不說的“您”都一口一個冒出來了？楚虛淵挑了挑眉，沒戳穿。

心情不算差，楚虛淵也沒怎麽調侃安糯，直截了當，【抽空見一面吧。】這是他重複的第二遍，楚虛淵也并沒有不耐煩。雖然一般情況下他并非如此。

【……見一面？】安糯默默重複一遍，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确認，【就怎麽見面啊？聊聊天？其實我覺得沒必要啊，不影響我們關系的，真的。你小弟永遠都是你小弟。（你爹永遠是你爹.gif）】

【……表情包，系統，搞事。】所以真的不關我事！安糯僵硬的打下這句話。

安糯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是什麽心态，但是她就是覺得見面這事太虛了，她心裏一點底都沒有。怎麽莫名其妙就見面了呢？她還記得最開始楚虛淵是想找出她，殺了她的，雖然這個劇情變了，但是總覺得很方。

楚虛淵嗤笑一聲。他現在就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什麽反應了。想和他見面的人太多了，他的一個共餐機會都能被賣出天價，換成這個腦子裏不知道成天在想什麽的小蠢貨，就不情不願的了。誰慣的她？楚虛淵快被氣笑了。

【好吧，我們都清楚，我應該為你的心理陰影付一半的責任。】楚虛淵慢悠悠道，他也多少猜出了安糯炸毛的原因，有點無奈，也覺得安糯的智商無藥可救了，【見面，吃飯，聊天，僅此而已。】

勾着唇角，楚虛淵頓了頓，左手落下一枚白棋，【你還想做什麽？】

……我還能做什麽，難不成XXXX嗎！安糯不太合時宜的想到了一些別的東西，補救般的清咳兩聲，【沒什麽，我的意思是這樣就好，那行吧，見面，楚總你答應我的工資可以支付了。（期待的搓搓手.gif）】

開兩句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安糯搓了搓手，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手心已經一片冰涼了。

【你定個時間見面吧。】楚虛淵倒是心情不錯，他一直都在考慮到底是否要和安糯确認身份，現在真的這麽做了，他反而覺得心情不錯。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驚吓之上，雖然好像不太好，但是想到安糯吓的整個人都縮成一團炸毛的模樣，楚虛淵眯了眯眼睛，輕笑出聲。真的好像一只貓啊。

安糯現在已經徹底冷靜下來了，楚總并沒有把她怎麽樣怎麽樣的意思，好像也沒有別的，就單純的請下屬吃個飯，見見面，多正常。

【楚總，你什麽時候這麽接地氣了，我真接受不來。】安糯真誠道，【麻煩你下次想吓我的時候先來個前情預告怎麽樣？老年人，受不了驚吓。】

【還要怎麽預告？】楚虛淵頓了頓，有點想笑，【我就是很正常的說話，你怕什麽？】

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安糯沉默片刻，憤憤的關掉通訊。吓人很好玩嗎，這都是哪個年代的惡作劇了——小學生就是小學生！

至于見面的事情？下次開通訊再說吧，安糯表示她現在也不是很想和楚虛淵講話。确定楚總态度一如既往，安糯膽子也不知不覺的肥了起來。

班裏的選舉已經到了最後了，安糯看了眼臺上站着的一排班幹部，随大流的鼓掌。她就老老實實的做個平頭小百姓就好，班級這些事太複雜，摻和不來。

艾科沒有把班裏的同學留下來多久就宣布解散了，只是班裏的同學沒多少人離開的，大部分都還在安靜的坐在教室裏做作業。

既然是貴族學校，迪斯學院也真的不是混日子玩的，安糯第一天就感覺自己重回到了高三——甚至更嚴重。作業如山，資料堆積，安糯的桌面還算少的，只有學校發的課本和自己的兩三本書，更多人旁邊的置物架都放滿了書本。

基礎補起來了，安糯在做作業的時候也輕松一些，做完作業還有空看看書，她在晚上也收到了編程社團的通知，邀請所有新生參加這個周末舉辦的新生編程賽。

安糯回複了短信，表示參加。一等獎獎金是十萬塊錢呢，三等獎也有三萬，運氣好的話能拿到優秀獎也很不錯，兩萬……心裏暗暗下定決心，安糯決定回去再從圖書館借點書看。

“嗨，你好。”安糯正在埋頭看書記知識點，就聽到了旁邊有人小聲說話。

安糯有點沒反應過來是對自己的。稍微愣了一下她才擡頭，就看到了面前笑着看她的人。不是陌生人，也算認識。

“……你好。”徐文萱為什麽會找自己？長久沒有和同學接觸，安糯說話不太自在，但是還是好好禮貌性的回答了。

“嗯，那天不好意思啊，錯怪你了。希望你不要在意。”徐文萱站在安糯桌子旁邊，彎腰小聲道，“我是徐文萱，你呢？”

“安糯。你有什麽事嗎？”微微皺眉，安糯沒表現出來自己的不自在。她對人的善意惡意敏感，也能感覺到徐文萱對她是沒有善意的。要說惡意，好像也談不上。

“沒什麽事。”似乎沒想到安糯會這麽直接，徐文萱僵硬了一下，繼續道，“就是過兩天不是有編程大賽麽，你參加嗎？”

看到安糯點頭了，徐文萱笑容更真誠了一點，“那挺好的，我也參加，雖然是競争對手關系，但是那麽多人呢，要不然我們兩個人搭檔一下，互相切磋練習，你覺得怎麽樣？”

安糯沉默了一下，沒回答徐文萱。她其實是不知道這種情況怎麽辦了。

如果是前世，安糯會選擇直接答應，畢竟都是同學，之前有小矛盾小摩擦很正常，對方都道歉了安糯也不會計較。

但是換成了旭陽高中那幾個月，安糯卻有點猶豫。不能這麽輕信別人。如果最開始不是輕信了安如苑的話，自己也不會落得那種下場。